力的一个一个去砍杀他们,只要将停滞下来的战马砍断马腿,这些马背上的强兵就成为一个个笨重的乌龟,在敌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根据战后士卒的描述,此时的重装骑士们,并不比一根柴火更难砍。就在双方接战半个时辰以后,被公孙瓒寄以厚望的重装骑士队,全灭!
此刻,先登死士的情况也不算妙。
伤亡过半,却依然拼杀在第一线,让这些体力消耗过大的精锐们,数量直线递减。可是,麹义此刻却根本不敢让先登营撤下去。先登营若是撤退,就意味着己方锐气尽失。丧失了士气,公孙瓒的大军就会扳回主动。如此一来,说不定敌人就能够反败为胜。
一旦上了战场,麹义就只要胜利。对他来说,若是败在公孙瓒手中,拥有大量骑兵的幽州军,就会在随后的追击中,将整只冀州军一口口的吃掉。那样的败局所带来的损失,是麹义所无法忍受的。
——就算要死,也应该死于阵战!
抱着如此的决死之心,麹义一刀砍下,将又一名敌人砍死。他喘息了一下,再次狂勇的发动战吼:
“杀公孙!赏千金!封亭侯!”
千金的贵重就不用多说,“亭侯”可是二十等爵中最高级的“彻侯”级。严格来说,如今的袁绍手中,并没有封侯的权力。不过,麹义并不觉得那位主公,会吝惜一个“亭侯”的头衔。反正袁绍主公都自封车骑将军了,他肯定不会介意再僭越的封一个亭侯作为封赏。
听到麹义所发出的赏格,冀州军的士气又是一振。公孙瓒听了,心中极为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袁绍若是厚着脸皮,当然有足够的资格颁布亭侯的封赏。可是他公孙瓒却没有这种能力。倒是幽州牧刘虞可以给部下足够的名爵,可惜公孙瓒如今又与刘虞关系不佳。
至于虚言哄骗,这等事情,公孙瓒还做不出来。
万一真的有将士做到了,而公孙瓒却拿不出许诺的封赏,必然会在军中威信大跌。以汉人“重承诺、然义气”的风范,那种后果,将会比公孙瓒打了一场大败仗还要严重。
公孙瓒精于骑兵,对步兵作战只能说是水平一般。麹义身先士卒,又开出了让所有将士都心动的赏格,顿时在冀州军中间引发了一场攻势狂潮。抵抗到此时,很多公孙军士卒都已经没有了斗志。麹义军再一发力,终于击破了公孙瓒的阵线!
公孙瓒一阵大恨。
此战的失利,完全就是麹义的先登营太过于强悍。
公孙瓒精心组建的,自信可以踏破千军万马的重装甲骑,居然在正面战斗中,都无法击破先登营!
若非如此,后来又被先登营极为冒险的打了个反击,公孙瓒相信,凭借重甲骑兵的威势,此战必然能够一举击溃冀州军的斗志。
想到这些,公孙瓒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麹义这厮的先登营,到底是用怎么样的法子练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9节 冀土奇袭谐【一】
“大兄,先撤!”
刘备不知道从战场的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一把抓住公孙瓒的马辔头,气喘吁吁的向公孙瓒谏言。在公孙瓒的前方,张飞正奋力施展出重重的矛影,抵挡冀州军的凶猛进攻。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兄无恙,兄弟们就有前途。跟袁绍相争,也不光在此一时啊!”
如果是在之前,刘备敢于这样劝说公孙瓒,公孙瓒不管接不接受,肯定会先给刘备一鞭子。可是此时,在刘备预期当中的马鞭,却终究没有落下来。刘备抬头看了公孙瓒一眼,却发现这位向来在人前表现得意气风发的学长,如今居然满面落寞萧瑟之情。
“小心!”
刘备的惊呼声中,一支冷箭射过来,直扑公孙瓒的面门。公孙瓒虽然及时举矛一架,却依然被箭头擦过头盔。看到两边的幽州军都开始溃退,自己的所在变成孤立的突出部,再不走多半就会被包围了,公孙瓒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调转马头,开始向后撤退。
“万胜!”
冀州军的欢呼声,在公孙瓒的身后追赶。此刻公孙瓒只觉得脑袋里浑浑噩噩,都不清楚是怎么回到大营的。然而,大营如今也变得不安全起来。乘胜追杀的冀州军蜂拥而至,凭借着高昂的士气,很快攻破了公孙军的简陋营防。
因为战败而士气低落,因为断粮而心生退意的幽州军,在冀州军如潮的攻击下,完全守不住己方的营地,很快开始自发的成群向北方溃逃。
“逃啊!”
“完了!”
军势彻底崩溃之后,成千上万的幽州军败兵。在逃亡的路上纷纷丢盔弃甲,狼奔豸突。但是,此刻的幽州军中,依然有一支部队,在一片片的溃散败兵中,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阵型。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
——白马义从!
作为公孙瓒赖以成名的白马义从。虽然在之前的“武垣之战”中损失惨重,大伤元气,就连主将严纲也差点儿丢了性命。不过,这支精锐底气仍在,可不会就此沉沦。有着公孙瓒大力补充,白马义从的实力,很快恢复了大半。而且,由于吸取了一些过去的战斗经验和教训,白马义从在战斗风格上。变得更加具有威胁性了。
在最早的时候,白马义从的战术源自北疆的胡人游骑,是以骑射为主。自从公孙瓒参与在广宗城下围剿黄巾军的那一战,向凉州董卓所部学到了双边马镫的使用方法之后,白马义从除了骑射以外,也开始经常进行突击战术。
此后,并州张狂在草原上的辉煌战绩传到幽州,让公孙瓒在忌惮之余。也别有目的的打探了一番。于是,一些并州骑兵的有效战术。也开始在白马义从当中进行试验。
幽州军的全线溃败,对白马义从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在冀州军为了更有效的追击幽州败兵,主动散开大军阵型之后,白马义从的机会就来了。
严纲把面甲放下,只露出两只幽深的眼睛。他将手中长枪一举。身后的白马义从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
在白马义从面前,所有胆敢不结成密集阵形的步兵,都是死有余辜的白痴!
“白马义从!”
“山摇地动!”
雄浑的战号,让附近的败兵一个个自动的降低了逃跑的速度。有胆大些的幽州军士卒,甚至敢于停下脚步。再次握起手中的兵器,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道白色的洪流,突然快捷无比的插入战场,就如一道闪电。冲在最前面进行追击的冀州兵,顿时倒了大霉。虽然白马义从只是轻装的骑兵,可是依靠战马的速度所带来的冲击力,骑士们依然极为轻松的将失去了阵型的追兵们,像踩死蚂蚁那样一一碾碎。
被吓了一跳的追兵们,急忙自发的聚成一团,以抵御骑兵的冲锋。实战证明,步兵只要聚集成团,就不会太害怕骑兵的突击。但是,白马义从对敌人的这种反应,也是早有预案的。
“难知如阴!”
一声呼啸的战号中,一片箭雨撒过,给凑拢在一起的冀州兵以沉重的一击。当冀州兵被呼啸而来的箭雨射得狼狈不堪,阵型大乱之际,白马义从的冲锋再次发起。
“动如雷震!”
对在箭雨下变得稀疏起来的步兵阵型碾压过后,经历过战术改革的白马义从,再一次向天下人宣布,他们又回来了!
完成了对追兵的沉重打击,白马义从并没有再次出动。因为,先登营出现了。
此时的先登营,只剩下不足三百人。可是,就是这区区三百人,却让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白马义从自动退避!
这等威风,让所有目睹到的冀州兵一个个惊叹无比。
只有麹义才明白,白马义从的撤退,肯定不会是怕了久战力疲的先登营。白马义从的目的在于为幽州军断后。经过他们这一次凌厉的反击,没有哪一支冀州军追兵敢于追得太豪放了。此刻既然目的达成,白马义从自然没有必要继续与冀州军纠缠不休。
当然,先登营上一战大破白马义从的威风,也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因素。对上先登营,哪怕是一个残缺不全,而且久战疲惫的先登营,白马义从依然如临大敌。
目送白马义从从容离去,战斗算是结束了,麹义却觉得自己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麹义开始计点损失。这一仗,麹义的部曲,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些。
由于低估了公孙瓒军重装骑兵的冲击力,先登死士为了扳回主动权,不得不承受了巨大的伤亡。而若非当重装骑兵的突击结束后,麹义趁公孙军措不及防之际,果断发动亡命一击,此战的胜负还真是难料。
白马义从的最后一击。让麹义损失了不下六百人。好在这些冲的快的家伙,多半是缺少作战经验,又不怎么谨守规矩的新兵。对这些家伙,就算死掉了,麹义也不怎么心痛。
然而,此战中麹义部下的老兵。也足足死伤了五百以上。这些伤亡,多是在突破公孙军阵型时所承受的。如此伤亡,已经让麹义部伤筋动骨了。
但是,最让麹义心痛的,却是先登营的伤亡。被重装骑兵突击,死伤一百四十余人;强袭公孙瓒大军,阵亡受伤两百三十余人;为了追杀公孙瓒,被幽州军猛将张飞和刘备在断后时,杀死杀伤了五十余人。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战后依然大体完好的先登死士,居然不足三百!
能够顶住六成以上的伤亡,还可以继续作战,先登营的战斗力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些还不是让麹义最心痛的。麹义最心痛的事情,是“麹氏九子”在此役之中,居然一下子战死了四人!
“麹氏九子”中的麹高。阵亡于对抗重装骑兵的第一波冲击中;“麹氏九子”中的罗许,在强袭公孙瓒大军时。被流矢射中面门,战死;“麹氏九子”中的何可,一口气斩杀了十九名行动不便的重装骑士,却被一匹断腿倒地的战马一蹄子踢中大腿,死于重装骑兵的马蹄践踏之下;最后一名死者麹功,却是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多处受伤。失血过多,在战斗结束后躺倒休息,就此一睡不起。
冀州军的核心是先登营,先登营的核心则是“麹氏九子”。这份损失,让从不流泪的额麹义。也有了泪流满面的时刻。
张郃从侧翼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虽然对麹义的伤心有着充分的理解,张郃还是焦急的打断了麹义难得的情绪发泄。
一封从后方的下博城紧急传来的军报,经由张郃的手交到麹义面前。张郃一边递过文书,一边面带焦虑的对麹义说道:
“都督,张狂出兵邺城了!”
这个消息,惊得麹义一呆,连伸出来的手都停住了。
“当真?”
“当真!车骑将军【袁绍】亲自手书,我认得袁车骑的字。”
翻开急报,粗粗的看了两眼,麹义长出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喃喃的说道:
“此僚好算计啊!”
不得不说,张狂此时出兵,正是挑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对于冀州西方的并州军,袁绍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提防。当年袁绍入主冀州之时,便专门派麾下战力最强的曹操部屯兵朝歌,防范太行山中的并州军出动。后来曹操进入兖州,袁绍便让大将麹义屯兵高邑,以备张狂。
只是,当袁绍满怀戒心的时候,张狂却始终不动。久而久之,几年下来,张狂虽然威胁不减,可是在冀州的存在感却越来越淡薄了。
后来,公孙瓒大举进攻袁绍,袁绍为了安全,将冀州的州治从高邑迁到了南方的大城邺城。即使在这时候,袁绍依然没有忘记来自西边的威胁。为了防备并州军,袁绍特地从紧张的兵力当中,抽调了两千步卒,驻扎在邺城以西的涉县,以作万一的准备。
当公孙瓒的攻势越发凶悍,袁绍不得不陆续从各地抽调军队北上作战的时候,涉县的两千人却从来没有被调动过。而张狂也像是睡着了似的,坐观公孙瓒与袁绍打得天翻地覆,自己就是不动手。
一年多的仗打下来,袁绍的部下们渐渐都养成了忽略张狂存在的习惯。可是偏偏就在此时,张狂却动手了。而且,他一动,就是最凶残的手段:
——奇袭邺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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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冀土奇袭谐【二】
此时的冀州,袁绍一方已经全线发动起来。淳于导从观津出发,攻入了渤海郡,威胁南皮城的安危;麹义大战于饶阳,死伤惨重;颜良、文丑呆在下曲阳,防备公孙瓒和太行山两个方向的威胁;袁绍则坐镇下博,为三方后援。如此一来,冀州的腹地难免空虚起来。
虽然冀州军的主力,几乎全都出动在外,可在后方郡县里,也就是邺城作为治所,还能够收罗出五千郡兵用于守备。如果是其他兵员空虚的郡县失守,麹义是丝毫不会奇怪。但是,偏偏张狂一出手就拿下了邺城,这难免让麹义心里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邺城好歹也有五千守军,怎么一转眼,就被张狂小贼干净利落的给拿下了呢?
麹义的疑惑,也是袁绍的疑惑。
接到邺城失陷的消息时,袁绍正在下博城里举办一个规模不小的宴会,宴请安平国中的知名士人,共商击退公孙瓒以后,对冀州的治理中,可能出现的各种事项。
作为天下敬仰的士人领袖,倾心于袁绍的士人不要太多了。即使是在堪称苦寒之地、士人稀少的幽州,也有不少地方豪强乐意与袁绍暗通曲款。所以,袁绍非常清楚一点,刘虞已经断了公孙瓒军的军粮供给。没了刘虞的粮草供应,公孙瓒军即使再能打,半月之内,也必须撤回幽州。
——冀州已定!
怀着这份轻松的心情,袁绍才会有心情趁机宴请领地中的士人赴宴。要是前线的战况紧急,鬼才会有心思,去做这些风雅之事呢!
话说,袁绍打算拥立刘虞为汉帝的主意,乃是谋士辛评所出。袁绍这么做。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刘虞登上帝位。在他对未来的规划中,天下应当是属于袁氏一族的。说白了,袁绍这么做,只不过是一个离间计,离间的就是刘虞和公孙瓒的关系。
哪怕刘虞与公孙瓒不和,但在名义上。公孙瓒依然是刘虞这个州牧的部下。至于实际上,刘虞虽然指挥的比较艰难,却还是勉强可以调动公孙瓒的。
刘虞想要做天子,就必须先理清楚部下。而公孙瓒作为幽州最知名的大将,天生与刘虞性情不合。刘虞若是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幽州牧,凭借刘虞在整个北地的威望,公孙瓒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实力反抗刘虞。可刘虞若是真的动了心,痴心的想要当上天子。公孙瓒必然会借着这个理由对刘虞翻脸——他忍刘虞其实也忍得很辛苦的。
辛评向袁绍提出这个计谋,赌的就是刘虞在幼天子刘协被凉州叛贼控制以后,对至高无上的天子之位,心里多多少少有着那么一丝想念。
而事情的发展,也一如辛评的预料。面对从法理上开始变得合理的皇位诱惑,袁绍倾尽全力在战场上都没能击败的公孙瓒,如今却因为刘虞的贪心,将自动的从河北争霸战中退出。
可是袁绍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出奇谋,将一匹来自北疆的恶狼赶走。突然间却又从西方蹿出一只更加难缠的恶狼!
在宴会当中,听到邺城失陷的消息时,袁绍面对如云的宾客,只是脸色略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他听到的,不是自己家眷所在的邺城失陷的消息。而是仆役不小心打破了几个杯子之类琐事。
直到最后一个士人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