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一个三十尺左右长的一个走廊,一面被一堵墙封了起来,另一面是一个拐弯处。走廊正对着便是她和王莽的房间,前面是一个杂草重生的小院子,虽是漆黑一片,也看得出来很久没有打理了。想必这里必定是一个偏得不能再偏的地方,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慕蓝临走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落兮,回过神想才起先前一刀毙命于林颗,后怕起来。这还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杀人,说不怕是假,可是相对于保命,她还是选择了抓紧离开这里。
拐了个弯,又一个漆黑悠长的走廊,两边连一个路灯都没有。
慕蓝烟摸索在陌生的宅院里面,兜兜转转避开了稀稀落落的两三个下人,终于误打误撞来到了一处牌匾为“书落院”的房门之前。
正准备进去瞧上一番的时候,恰巧听闻不远处有脚步声走近。怕是巡逻的人来了,慕蓝烟忙不迭悄无声息的上前准备推门而入,却发现门把上虽有门锁,但早已被打开。虽是心中略有疑虑,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得不闪身进去。
屋内是一股幽幽的檀香和书香味扑面而来,慕蓝烟顷刻间便明白这里正是她要寻玉佩的房间。玉佩好歹也是宝物,林颗生前如此不待见孟氏,所以铁定这东西不会送给孟氏,并且不带在身上的话,那便是只有男子才会进入的书房可能会安置!
蹑手蹑脚的将房门关上,露出一小个缝隙看着门外的状况。果不其然她前脚刚走进,提着灯笼的两个小厮便晃悠悠的从房间一侧走了过去。没有抬头,只是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见二人离去的背影,房门内的慕蓝烟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内,慕蓝烟不知道的是她身后正有一双幽幽的眼睛,敌意的盯着她的背影。
司空慎毫无遮掩的一身帝皇色长袍,诱人的桃花眼此刻眯成一条缝,在黑暗中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五尺玲珑身段,再加上这偷偷摸摸的模样,让他觉得特别眼熟,可又碍于自己也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这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只能先上前挟制了再说。
身后一股冰冷的气流飘过,让慕蓝烟浑身一个激灵。片刻间,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突然架在了慕蓝烟脖颈之上。
先前林颗就是被她这样一刀毙命的,此刻的画面,让她原本饱受折磨的心脏忍不住抽搐了一番。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一刻她还是拿着匕首的人,这一刻,她便是被要挟的那个人。
只是过了半分,都没见身后的人有动作,慕蓝烟便猜测对方可能也只是偷偷潜入的,于是壮大的胆子,先问道:“不知大侠所为何事,但小女子当真误入了此地,还望大侠绕了小女子一命。”
“你是女的?”司空慎狐疑的问道。
听声音慕蓝烟一个激灵浑身僵硬的不知道如何摆放,原本想好了很多词句,此刻是一点都说不出来,她宁可就这样一直背对着,背对着。
第十一章 :本是无缘()
司空慎一手继续拿着匕首,一边用力的便将慕蓝烟身子转了过来。
漆黑之中,慕蓝烟只感觉司空慎的眸子是如此的漂亮,就好像黑夜里的星星,曾经的曾经,她一度痴迷那样的眸子。
“是你!”显然,司空慎认出了慕蓝烟。停顿半分,便是怒意的质问道:“昨日你为何要胡乱指路!害的我兄弟二人走了好久才回到这县城!”
慕蓝烟在心底讪笑,上辈子便是给你们指路,最后将自己搭了进去。最后重生归来,可不是为了走上辈子的路的!可是按照司空慎的性子,此刻如果与他对着干,那被扔出去的概率比较大。他也是习武之人,如果那样做,他飞上屋檐便能逃脱,可她慕蓝烟不能,她被下了食骨散,被扔出去必定当场被抓!
慕蓝烟打定注意,脸上便显露出一丝慌张的神色,逃避开司空慎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道:“爹娘曾教导过,在外面切不可于陌生人乱说话。那日你们兄弟二人突然叫住了我,我甚为惶恐,故而,故而……”
慕蓝烟故意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意为害怕的不敢再说下去。司空慎并不是一个小人得志的人,故而听闻慕蓝烟如此说,语气倒也缓和了几分:“所以你还故意谎称了自己的性别?”
慕蓝烟一怔,点点头。
司空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受进了衣内。余光瞥向慕蓝烟继而问道:“那你又为何进入这孟府书房,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我与我弟弟本在山上游玩,突然遇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人便是这府邸的林老爷,他们将我们打晕了带回来,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只可怜,可怜……”
“可怜什么?”
“可怜我弟弟被这府邸里的老爷活活打死了,我害怕的狠,就趁着晚上逃了出去,却不想这府里巡逻的人多,便一不小心进入了这书房。不知少爷,是这府邸里的人吗?”慕蓝烟一双无辜外加害怕的眼神望着司空慎,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生怕听到司空慎真的说是府邸里人似的。
司空慎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眼下瞧这姑娘看着自己惶恐不已,心中道突然对慕蓝烟新增了几分歉意。方才转过慕蓝烟身子的同时,还一不小心捏了把慕蓝烟的脉搏。脉象虚弱且混乱,有点像是中毒的迹象。
“别怕,我也是进来找点东西的。这孟府竟然如此歹毒,有朝一日我定当报告府衙,让他们好好查查。你身子虚弱,暂且由我带你出去如何?”
慕蓝烟在黑夜之中,眸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小小的孟府能够碰上司空慎已经让她吃惊不已,没想到司空慎竟然还是进来找东西的。看来他可能是已经知道这林颗与二皇子司空与有瓜葛,所以进来探查探查。
这小小的县城,想不到里面竟然吸引如此多的大人物,想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司空慎见慕蓝烟目光有些涣散,便以为是她惊吓住了,伸手一把将慕蓝烟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慕蓝烟精神为之一怔,心思复杂的抬起头望着司空慎那侧面俊颜。只见司空慎一双清冷的眸子注视着外面,拥抱着慕蓝烟腰际的手掌,丝丝暖意隔着衣服沁入她的的身体。原本就因为食骨散而浑身无力,此刻因为这莫名的举动,倒让慕蓝烟身体诚实的依靠在司空慎胸口,毫不挣扎。
一阵快速的闪身出了书房,慕蓝烟还没反应过来,司空慎便运用内力飞身上了孟府的屋檐。上空冰凉刺骨的秋风拍打慕蓝烟脸上,趁着司空慎停留。她便扫视了一圈这困束她的府邸,眼下漆黑一片,构造倒是看得出来花费了不少银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林颗搞得乌烟瘴气的原因,这所宅子里面隐隐给人一种毫无人气的阴森感。
司空慎紧紧的抱着她连续跨越了好几个屋檐,倘若是在以前,慕蓝烟怕是早已倾心于他,非他不嫁了,可眼下,除了复杂的心境还是复杂。
十年不见,慕蓝烟以为这十年里,放下了对他的仇恨,也放下了对他的眷恋,相爱抵不过时间的变迁。然而再次遇到,他还是单纯如初的他,可是她却不是,她重生归来带来太多上一辈子的恩怨。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又控制不住时光冲洗了流年,独留她那一抹执念,永不入宫为妃的执念罢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司空慎突然停留在了一处较高的屋檐上问道。
蓦然回神的慕蓝烟眼帘映入的率先是下面热闹非凡的城区,当下时间虽晚,这道路上的人倒也是不少,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的一片场景。
“这里是?”慕蓝烟狐疑的问道,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年,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好久违。
“这里便是宴城的城区,方才我只顾着带你出来。忘记了问你家住哪里。”
“宴城。”慕蓝烟喃喃自语,这名字她当然不陌生。上一世出了梦里回的禁地山,因她先前入了水,身子虚的狠,高烧了好几天都不见得好转。司空慎和他的好兄弟毕言南便是在这个地方落的脚,唤了一个婆子照顾她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这里不过是个县城,但距离京都汴京城也就半天马匹的路程。
慕蓝烟低着脑袋,深怕对方从她眼神之中瞧出了端倪:“恩……距离有点远,这位救命恩人就暂且把我放在这里吧!”
“这里?你一个弱女子也不好赶路。那边与我们一起入住客栈,明日我再送你回家!”司空慎一如既往的笃定,口吻虽然是询问的模样,但慕蓝烟深知他从来不给别人否定的机会。
天空中的乌云,慢慢滑动遮盖住了原有的月光之色,慕蓝烟趁此机会伸手在司空慎的右肩,打了一掌。力道虽然不是很足,可还是让司空慎感觉肩膀突然没有了力气。手臂一松,便猝不及防的眼睁睁看着慕蓝烟从自己怀中跌落。
司空慎脸上的错愕,慕蓝烟净收眼底。看着原越来越远司空慎那张差异外加带点怒意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如果说,慕蓝烟最清楚司空慎的一点,那便是上一世的他从来没有质疑过慕蓝烟对他的迷恋,是迷恋而不是爱。所以最后当发现她不再迷恋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发狂的吧。
言简意赅的说,司空慎就是一个自恋狂。
没过多少时间,闹城区一个阴暗的弄堂里发出一阵沉闷的落物声音,吸引了不少人侧面观望。慕蓝烟最后一丝意识里,还是司空慎那张越来越迷糊的脸颊。直到后背摔搁置在弄堂推车上的麻袋上,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哐当一声,三脚木质推车连带上面装稻谷的麻袋纷纷散落一旁。昏迷后的慕蓝烟被麻袋中散落出的稻谷遮盖在了身上。推车的主人瞧见这番模样便大喊一声不好,惹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还站着屋檐上方的司空慎尝试了好多提起内力的方法,最后在月光的照射下,才在自己右肩口发现一根极细的绣针,抬起稍微还能动的左手将它拔下拿起来细看,发现这并非一根普通绣衣娘手中的绣花针,而是一根类似于暗器一样的东西。如此细如鸿毛,怪不得他方才没有观察到。
好在上面并没有毒性。
第十二章 :遇见贵人()
司空慎更加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下方被众人围住慕蓝烟,手中的细针在月光之下摇曳,闪着清冷的光芒。从这个女子第一次出现他便察觉到了异样,只是第一次见面碍于互相不认识便也没有揭穿,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胡乱指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他们虽然迷了路,但却也阴差阳错碰见了绑架她们二人的司空云。才一路尾随偷偷摸摸进入了孟府,让他们有了这第二次相遇。
想着这两次的相遇,司空慎自己都没有发现竟然会觉得这个女子谎话连篇的可爱至极,让他更加疑惑下一次相遇会在什么时候。至于这一次,既然不想他送她回家,司空慎也就识趣的不再下去看看慕蓝烟什么情况,转身一运气便飞身下了屋檐,没事人一般走回了他们住的客栈。
慕蓝烟不知沉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嗅着熟悉的檀香便睁开了眼睛。
一个样子普通且陌生的床榻,房间里陈设简约,乃是客栈里的标配。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款式精美的香炉,袅袅檀香便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檀香分很多种,曾经在梦里回温婉茹焚的便是一般的那种。而眼下,慕蓝烟嗅着这熟悉的味道便知是宫廷或者是达官贵人用的东西。
莫非是司空慎又将她救了回来?
慕蓝烟心中有此疑惑,却又抵制这种想法。踌躇猜疑之际,房间的门扉由外而内的打开了。
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丫鬟,身上穿的是上等丝绸,发髻一眼便认得出并非一般婢女。只见她进门后,一脸正经的将端进来的面盆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上面的面帕打湿拧干之后,又慢慢徐步走到了慕蓝烟的床榻边。
正想给躺在床上的人儿擦把脸,抬头一看便对上慕蓝烟盯着自己眼眸,心中颇为一惊的手上动作一顿。但稍过片刻便又立马恢复了正常神色,笑颜道:“姑娘醒了啊。”
“你是?”慕蓝烟声音沙哑的问道。
“奴婢名唤小翠,是我们家夫人的贴身婢女,你于昨晚从屋檐上掉下来。恰巧我夫人正巧经过,便将你救了回来。姑娘你可还觉得那里有些不适?好让奴婢给你唤大夫来瞧上一眼。”小翠三言两句,就将慕蓝烟心中所有的疑虑全都解释了清楚,心中便在不由感叹不知这救命恩人是谁,竟能调教出如此心思缜密,又能处世不惊的婢子。
小翠除了看似心无旁骛的替慕蓝烟擦拭着身子,眼神却也一点不松懈的打量着醒过来的慕蓝烟。夫人心善,见她可怜便救了回来。可是小翠心中也谨记老爷出门时的话语,决不能让恶人伤了夫人半分。倘若此刻慕蓝烟有半分歹意,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扔出客栈。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淌,气氛诡异的房间也没在生出其他是非。
这位夫人外人称呼闵夫人,乃是当今宗人府丞鳌塔的妻子。性格温和好善乐施,及其信佛。听闻这宴城附近有一个较为灵验的寺庙,便带着婢女赶到了这里。而小翠,就是她吩咐来照顾慕蓝烟的。
当一切打点完毕,慕蓝烟擦边了全身便也觉得比刚醒来时精神了好多。只是碍于食骨散的药效还没过去,所以浑身还是软弱无力。
小翠见她面容枯槁,瘦如骨柴,不由得心中有一丝不忍。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慕蓝烟定是受了家中的虐待,才会如昨晚道路上的人言想不开从屋檐跳下了的。同情的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慕蓝烟便问道:“姑娘,许是饿坏了吧?要不小翠替你去吩咐这店家里的厨子做点东西来?”
慕蓝烟看了一眼门外的时辰,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的。肚子后知后觉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尴尬的看了一眼小翠,小脸一红点了点头。
小翠淡然一笑,便转身出去了。
慕蓝烟见门内再无其他人,脸上佯装的表情松懈了下来。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俨然一场噩梦。可王莽的死又活生生的敲打着她的心口。
回去之后,她该如何跟王莽的爹爹交代。马氏死后,王莽的爹也无心再娶他人,这王莽便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可如今……
休息片刻,慕蓝烟房门外的走廊上,又响起了两三个人的脚步声。陈旧的客栈木质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已经坐起来的慕蓝烟浑身紧绷的抓紧被子努力往里面缩。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外面这脚步声,就是冲着她来的。
“夫人,您小心着点。便是这里的。”一个丫鬟的声音骤然响起,果不其然,房门走近的人儿就认准慕蓝烟的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服饰淡雅的妇人,素绿色长袍,手上捏着一个土灰色佛珠串,发髻轻便,略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出时间给她遗留下的痕迹。慕蓝烟在心中惊叹,想必这位便是之前小翠提起的闵夫人,当真是生的活塞天仙,想必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胚子。
蓉兔进门后见慕蓝烟模样痴傻的望着自家夫人,心中便有些不快,快闵夫人一个脚步指着慕蓝烟便说道:“尔等乡野女子,见到我们家夫人还不快快过来见安!”
闵夫人听闻,便伸手制止了她:“无碍无碍,姑娘身子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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