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庭不好进去,便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陈毅宁总算接着信儿来了,便上前说明了,陈毅宁没想到徐广庭会掺和到里头去,正发愣呢,见陆宝菱竟从屋里出来了,更是愣住了。
凤荷上前解释了,陈毅宁这才缓和了脸色,郑重的朝楚夫人和徐广庭道了谢,并没有提到陆宝菱——他也是明白人,旁人出手相助就罢了,若是被裴家人知道陆宝菱也在其中,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楚夫人见陈毅宁过来了,这才告辞,陈毅宁见徐广庭和陆宝菱一左一右站在楚夫人身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客客气气送了出去,回过头来才准备和裴家算账。
陆宝菱如今知道了凤荷真的是袁先生的亲戚,心里舒服了不少,倒是楚夫人只说裴家人太狠心了:“往后倒退十几年,那时候裴太爷的父亲文成公还在,那才是大家风范哪,百年的世家底蕴摆在那儿,先皇见一回夸一回,如今瞧着是不行了,裴太爷虽是长辈,不好说他的不是,可到底不如文成公,要不说创业不如守业难,这裴家眼见着是要走下坡路了。”
楚夫人说着说着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对这件事也没上心,事后,陆宝菱也是听陆靖柔说的,陈毅宁回去后和裴钟大吵一架,打了裴钟一个巴掌。
裴钟要回娘家,陈夫人也没拦着,镇国公虽然叫陈毅宁去裴家接人,可心里也埋怨裴家莽撞,裴家是个什么态度也不清楚,这事情到底怎么收场还不知道呢。
陈毅宁不去接,裴钟就住在娘家不肯回来,陈夫人心里就暗暗庆幸,当初幸亏没得着郡主的封号,没郡主的封号就折腾成这样子,要是成了郡主不得翻天去,因此也不管了,陈毅宁不理会,陈夫人不理会,裴钟在裴家却住不安稳了。
PS:
第二更。
正文 081。抽丝
裴家不光裕德长公主这一房人啊,可这阵子,为着他们这一房,整个裴家跟着吃亏,别说别人,就是裴家大夫人就头一个不高兴。
等裴太爷去世了,兄弟几个一分家,裕德长公主那一支就是旁支了,她得罪的人,以后倒叫大房去受罪,裴大夫人怎么愿意吃这个亏,见裴钟回了娘家,眼见着要把陈家也得罪了,嘴上不说,心里就不高兴了。
她又管着家,稍微透出一点风来,下头的人就有样学样,对裴钟爱搭不理起来。
裴钟才不相信凤荷是什么袁先生的亲戚,认定了这是陈毅宁袒护那个狐狸精编的借口,她又娇生惯养的,不等陈毅宁来接,是绝不肯低这个头的。
可等来等去也等不来陈毅宁,就有些坐卧不安了,又加上被裴家的仆妇们嚼舌头,冷眼相对,气的要命,在裴家又闹了两场。
而陈家那边,自然都是向着凤荷的,陈夫人也见着了凤荷,知道裴家的人去闹,还好生安慰了一番,这可都是看着袁先生的面子,袁先生在陈家做馆时,同时教导陈文宁和陈毅宁兄弟俩,很是受器重。
如今他的亲戚来了,就是陆靖柔也客客气气的,裴钟那样去人家家里闹,太不成样子了。
裕德长公主本恃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和裴家的名号,想着总得陈家先低头,没想到陈家却不接这个茬,闺女也不能一辈子留在娘家吧,想来想去,去了诚郡王那儿,当初是诚郡王做的媒人,如今请他调停也好,况且也不是外人。
诚郡王前阵子被皇上斥责。再加上快要娶亲了,在家里忙的团团转,见了裕德长公主来,面字上客气周到的招待,心里却觉得这个姑母有些不上道儿。
陈毅宁养外室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别说不是的,就是真的养了个二房在外头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就是裕德长公主自己,嫁到裴家后也给裴四老爷纳了两房妾侍。
如今这事既然闹出来。裴钟若是主动提出来把那对母女接回去,又显得贤惠,面子上又好看。别人知道了也只有夸赞的,就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人家也只有偏向裴钟的:主母把你接了过来,再不好好过日子不就是你的错?
如今倒好,闹成这个样子。一个善妒的名声是跑不了了,人家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凭你是谁,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诚郡王本就欣赏陈毅宁,再加上男人总会先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便只把裕德长公主安慰了一番,送出了门,可到底是姑侄。诚郡王也答应去一趟陈家。
陈毅宁和裴钟到底是政治联姻,就算陈毅宁千万个不情愿,也不能把裴钟给休了,自然又忍了这口气去裴家把裴钟接了回来,裴钟也没敢再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乖乖跟着陈毅宁回去了,可到底不如以前了。陈家上下嘲笑不说,就是陈夫人待她也淡淡的。
裴钟看着已经被接进陈家的凤荷母女,肠子都悔青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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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玉的婚期由钦天监算了,定在了三月初三,正好是上巳节,说来也好笑,原先那个被弹劾的钦天监监正禁不住裴家的弹劾,吓得直说要辞官,被皇上给挽留住了。
可算婚期的时候,诚郡王也不知是为了恶心裴家还是怎么着,又找了那个监正算,还四处宣扬,把裴太爷气的不轻。
诚郡王喜欢结交朋友,如今他成亲,光贺喜的帖子就如同雪片般,郡王府更是提前三天专门成立了礼房收礼,而且他也是宗室,像端王爷,几位长公主等都要过去喝喜酒,说不定连皇上也要到场,更是要精心准备。
陆家则简单许多,所有的亲戚都算上,也只摆了三十桌酒,头天晚上陆靖柔便留在陆家没走,帮着打点,她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再加上调养,倒比刚开始有孕时康健不少,脸色也红润起来,陈文宁也留下了帮着打点外头的杂务——陆家没儿子,他又是女婿,自然是要挑大梁的。
三月三那天,整个京城几乎没有哪家是去郊游踏春的,要不去陆家喝喜酒,要不去诚郡王府贺喜,从早晨开始陆家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二夫人请了项夫人帮陆如玉梳妆,又把里头的事情交给了陆靖柔,自己专心在外头招呼客人。
陆宝菱的手还没痊愈,也不好见人,也在旁边看陆如玉梳妆,陆如玉本就是玲珑秀气的女子,皮肤细腻,眉清目秀,如今上了妆,越发的光彩照人,只差凤冠还没戴上,因为是按着郡王妃的品级,那凤冠少说也有四五斤重,真要戴上一整天也够受的,能晚戴一会是一会。
这时候二夫人进来了,几家亲近的夫人开始给添妆的东西,要说至亲,也只有一个项家。
陆家在京城的没什么亲戚,就是老家的族人,也多半是出了五服了,项夫人送的礼自然要是头一份,要被别人给比下去了岂不叫人笑话,项夫人很是阔气的送了一匣子珍珠,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小,大小均匀,细腻润泽,一看便是上好的,不管是穿了孔串成珠链还是镶在钗簪上都是极好的。
大家纷纷夸赞,陆续拿出了自己准备的,也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簪环首饰,虽然贵重,却没什么新意,二夫人已经很满足了,笑着谢了,又请出去喝茶说话。
这时候屋里只留了陆如玉和几个诚郡王府派来的老嬷嬷,那些老嬷嬷对宗室的婚礼流程都十分明白,请她们陪着说说话,也能叫陆如玉不那么紧张。
陆宝菱则被溜进内宅的沈墨给叫过去了,沈墨神色紧张,问她:“今儿韩舟来了没有?”
陆宝菱摇头,沈墨道:“听说韩老太太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陆宝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可能吧,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沈墨道:“我前阵子路过韩家后门胡同,见韩云亲自送一个大夫出来,我悄悄打听了,好像是韩老太太担心韩将军被皇上降罪,急怒攻心,中风了,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水米未进,已经不好了,韩家也不敢声张,只是偷偷找了大夫医治。”
陆宝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想起之前韩老太太那幅精神矍铄的样子,怎么就中风了呢,沈墨叹道:“韩家瞒的也够严实,要不是我偶然间遇到,也不知道这件事。”
陆宝菱道:“韩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就因为皇上斥责了诚郡王就给吓得中风了呢?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沈墨道:“我就是担心这个,想打听打听,可我们沈家和韩家有仇你也知道,我想着你和韩舟交好,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陆宝菱道:“难怪这阵子也没见这韩舟,也好,等今天的事忙完了我就约韩舟出来。”陆宝菱被这件事弄得心神不宁,正发呆呢,听松月道:“姑娘快去瞧瞧吧,定国公府的世子居然来咱们家喝喜酒了。”
陆宝菱被这一声喊惊醒,随即更疑惑了,按说程怀玉和诚郡王交好,他应该去诚郡王府的,来陆家做什么?
程怀玉年轻英俊,是京城的贵婿人选之一,他一来,陆如玉的那些闺蜜姐妹都唧唧喳喳的活泛起来了,陈文宁亲自去招待,两个人也是熟人,陈文宁说话也没有避讳,直接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程怀玉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诚郡王这不是心疼新娘子,怕出什么岔子,叫我过来看着点。”陈文宁笑道:“怕什么?难道有人会来抢亲?”
程怀玉笑道:“这么好的新娘子,只怕真有人来抢呢。”陈文宁知道他这是说笑话,也不在意,带他去和项家,沈家,赵家,陈家来的亲戚坐到一起。
吉时到了,诚郡王来迎亲,照例有有为难新浪这么一关,诚郡王今儿大婚,心情很好,身后又跟了不少朋友,文的武的都有,轮番的上阵竟也为难不了他,再加上二夫人心疼女婿,大家哄闹着也就开了门——也是不敢玩的太过了,毕竟对方是郡王,真要给为难住了,两边都不好看。
陆靖柔出嫁的时候,因为父母双亡,拜别的是祖父,如今二夫人和陆令思都在,拜别的则是陆令思夫妇,二夫人泪眼汪汪的看着女儿上轿,心里颇不是滋味。
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养大的女儿如今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怎么能不心疼,可以看到诚郡王穿着吉服,满面笑容,和陆如玉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般,这伤心才缓解了几分。
待把陆如玉送上了花轿,陆家这边才开始开席,又是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陆宝菱挂念着韩舟的事,连酒席也没吃好,她越来越担忧了,韩老太太出事是在诚郡王和韩千帆来往之后,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再者,皇上整日在宫里,显然不可能知道诚郡王私自结交韩千帆的事,又是谁告的密?
PS:
第三更。
正文 082。剥茧
陆宝菱本来想约韩舟见一面,没想到,过了七八天韩舟才回了帖子,瞧那样子,眼圈乌黑,神色憔悴,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发,见着陆宝菱便道:“有什么事情吗?我还要赶着回去呢。”
陆宝菱也没拐弯抹角:“老太太的病怎么样了?”
韩舟苦笑:“你知道了?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可祖母的病还是没什么起色,大夫说再不好转,熬不过这个春天去。”
陆宝菱大惊,怎么会这么严重,韩舟却痛苦的直用手捶自己的头:“都怪我,都怪我,祖母都是因为我才变成那个样子。”陆宝菱赶忙拦住他,虽然这是在雅间,[小说网·。。]外头又叫侍卫守着,可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啊。
陆宝菱道:“我知道你伤心,可如今还是老太太的病要紧,大夫都爱说一些丧气话,常来我家里的沈大夫医术不错,要不你请过去瞧瞧?”
韩舟却摇头:“京城的名医差不多请了一遍,都说没救了。”
陆宝菱见韩舟如此伤心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默默地陪着他。
韩舟自己平复了一阵子心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狂躁,道:“你不是订了亲么,怎么还好出来?不怕被人知道说闲话?”
陆宝菱不在意:“我反正是名声在外了,不在乎这些,再说了,你是我的朋友啊,我关心你是应该的,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闲话,韩舟因要赶回去照顾韩老太太,便要告辞,两个人出了雅间,陆宝菱还道:“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叫人去陆家找我,我没有的也会替你想法子,先把老太太的病治好再说吧。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别老太太的病好了,你自己倒病倒了。”
这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楼梯那边徐广庭和程怀玉说着话上来了,两边正好对上,陆宝菱傻眼了,韩舟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徐广庭也看到了陆宝菱,以及韩舟,愣了一下才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程怀玉跟在后头也是满脸的兴趣盎然。
徐广庭虽然没板着脸没发脾气,可陆宝菱一看他那渗人的笑容就知道他是生气了。真是倒霉,她也不愿意叫他没脸啊,可自己也确实担心韩舟。
再说了。韩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关心他,约他出来说两句话也没什么,这么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她才有胆子回答徐广庭的话:“有事情要说。”
徐广庭道:“是么?说完了?”
陆宝菱点点头。徐广庭道:“那我送你回去。”他朝程怀玉拱了拱手,率先下了楼,韩舟唯恐天下不乱,还冲陆宝菱挤眉弄眼的:“咱们说好了的事可别忘了。”
陆宝菱先是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说好了。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又去看徐广庭,果真回头冷着脸望着她。陆宝菱赶忙跟过去,还不忘回头怒视着韩舟。
韩舟哈哈大笑起来,几日而来的阴霾也散去不少,程怀玉拍了拍韩舟的肩膀:“你得罪他干嘛?徐广庭可不是好惹的。”韩舟道:“不过是说两句话,哪里就得罪了。”两个人遂各自分手不提。
马车上。徐广庭毫不避讳的盯着陆宝菱,直把陆宝菱看的毛骨悚然。无处可躲,好半天才道:“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
陆宝菱本不想和他解释,但一想起来,这个人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同声共气,告诉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道:“我可不是闲着无聊找人解闷的。”
遂把韩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告诉了他:“……你不觉得蹊跷吗?不觉得这里头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疑点吗?”
徐广庭细细的一思索,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又问陆宝菱如何觉得不妥当。
陆宝菱皱眉道:“其实从诚郡王被皇上斥责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见徐广庭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赶忙道:“你想想,韩千帆是武将,又手握重兵,他如今回京城述职,就是诚郡王特意去找他又如何,这样就说诚郡王私交大臣,岂不有点无中生有的意思吗?更何况皇上和诚郡王是兄弟,一向很是偏爱他,如果不是太严重的事情,皇上又怎么会斥责他呢?这么看来,问题就出在那个向皇上告密的人身上了,无论事实如何,他肯定说诚郡王和韩千帆凑在一起是密谋什么不轨行动,皇上这才如此生气。”
徐广庭沉吟片刻,道:“你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阴谋?”
陆宝菱点点头:“韩老太太是什么人哪,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么会因为害怕皇上斥责就病倒了呢?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
徐广庭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地方?”
陆宝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废物,为什么就想不到?”
徐广庭道:“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想的这么深,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宝菱道:“我和韩舟是朋友啊,他的事情我自然比较注意了,其实刚开始诚郡王遭到斥责的时候,我也只是担心韩家受牵连,并没有多想,我当时还想请祖父帮忙上折子替韩家辩驳呢,随后我就想了,我这个局外人都能想到受了冤枉上折子辩解,为什么韩家连一个辩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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