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算怎么回事,觉得闹得太过了,就叫人把陈毅宁给找回来了,过年总不能也不在家,这一打听才知道,陈毅宁在外头置办了一所宅子,养了个二房,我婆婆不敢叫裴钟知道——这不闹翻了天去?便来问我,我才不管呢,瞧他们闹去。”
陆宛君道:“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可既然是宝菱喜欢的人,总归有几分拿的出手的,难道竟如此不堪?”
陆靖柔笑起来:“要说陈毅宁,什么事都是拔尖,就栽在两件事上,一件事是庶出,一件事就是娶了裴钟那么个妻子,他当高枝这么好攀的,如今还瞒着呢,就是知道了,大过年的裴家也不好声张起来,且瞧着开春吧,可有的热闹看了。”
陆靖柔作为出了嫁的姐姐,又传授了两个妹妹不少婚后经验,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直到陆宝菱从赵家回来才罢。
陆宝菱可倒霉了,去陆家做客,几个表哥带着在院子里放炮仗,炸着手了,手背上血肉模糊的,疼的她嚎啕大哭,又是请大夫又是擦药,折腾了半天,手被包成个大粽子,赵老太太急的不得了,四个孙子挨个的骂了一遍,又不知道怎么给陆家交代,亲自给送了回来。
陆家姐妹一见都急了, 陆靖柔还想等宝菱回来说两句话就回去呢,这也别回去了,又叫了宫里的太医来给瞧了,留了药,内服外敷。
那太医还是从别人家的酒席上给请来的呢,这么一闹,出去做客的陆万林也知道了,赶忙回来了,赵老太太也是眼圈通红,不停地埋怨自己:“都怪我,见他们去放炮仗就该拦着,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得了。”
陆如玉安慰道:“这哪里是您的错儿,大过年的放炮仗,谁会想到这炮仗会炸开,您这么伤心,倒叫三姐姐也跟着难过,这伤口越发好不了了。”
陆宛君心思细腻,问了一句:“这炮仗是哪里买的?若是炮仗做的不好,快去问问都有谁家买了,赶快别再放了,免得再炸着人。”
赵德清兄弟几个便去问府里采买的管事,这一问,竟问出一桩是非来。因炮仗这些东西危险性大,且平时普通人家都用不着,这铺子的老板便只做过年的生意,等赵家人找上去的时候,人家早就关了铺子回家去了,等找到住处,打听了一问,你猜怎么着,这大过年的那家人竟搬走了。
这可蹊跷了,陆万林也瞧出不对来。叫人去查,可大过年的,不知下落的。上哪查去,便给耽搁住了。
陆宝菱这边呢,伤了手,这个年也过不好了,知道的人家都特意上门来瞧。留了不少药膏,可就是仙丹,这伤口也要过一阵子才能愈合,这段日子的苦,也只有陆宝菱自己忍受。
端王爷知道了心疼的不得了,知道事情蹊跷。他可不管这是大过年的,就叫侍卫去查,问了左邻右舍。知道那掌柜的老家,去找了,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吃这个亏。
好在治的及时,又用了上好的药,伤口也慢慢在恢复。初九的时候去陈家做客,陈夫人见了免不了又要问。陆靖柔道:“也是她调皮,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子似的,这回吃了亏,看她长不长记性。”
陆宝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陈夫人安慰了几句,有小厮过来传话,说裴家来人了,陈夫人赶忙站了起来,叫人请进来,心里却埋怨,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过来,家里还有客人呢。
陆靖柔心知这是裴家来清算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了,不动声色的拉着陆宝菱告辞了,陆宝菱疑惑道:“裴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靖柔不在意:“谁知道呢,裴钟那个人又会生事,说不定夫妻俩又拌嘴了,回娘家搬了救兵来。”
陆宝菱皱眉:“她难道总是这么折腾?既然陈毅宁是裕德长公主亲自相中的女婿,就该好好过日子,三天两头的闹像什么话。”
陆靖柔道:“谁说不是呢。”又叫丫头去探听消息。
裕德长公主是亲自过来的,带着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直嚷着要陈家把那个小狐狸精给交出来。
陈夫人心里气的要命,大过年的这是上门走亲戚还是闹事,就是来说理也要有个说理的样子,如今这样闹是什么意思,心里原先对裴钟的袒护也少了几分,面子上也淡淡的:“亲家也别忙着生气,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没拿到证据,怎么好胡乱说话,再者,毅宁那孩子一向有主意,我看还是把他叫过来问清楚为好。”
裕德长公主怒道:“钟儿嫁给他还不到一年,并无过错,如今居然养了外室,我倒要问问亲家他这是什么意思?”陈夫人不善于和人拌嘴,只一叠声的叫人去把陈毅宁喊过来,陈毅宁正在诚郡王府吃年酒,得了信儿立刻赶了回来。
裴钟红着眼圈,委委屈屈站在裕德长公主身边,陈夫人不住地叹气,见了陈毅宁怒道:“不知好歹的孽障,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陈毅宁心里也猜着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请母亲明示。”
陈夫人气道:“你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人?”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沉声道:“是。”
陈夫人倒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裕德长公主冷笑道:“你瞒着父母私自纳妾还有道理了?”陈毅宁道:“请岳母大人明鉴,我虽然在外头养了人,却不是纳妾,而是袁先生的亲戚,我援助一二罢了。”
陈夫人还是头一回听说,赶忙问怎么回事,陈毅宁道:“袁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我原想留他住下,奉养终老,袁先生却执意回乡,我前阵子偶然间遇到了凤荷,才得知她是袁先生的远亲,日子过不下去了,知道袁先生在京城,便赶来投靠,却不知道袁先生一早回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衣食不饱,四处讨生活,我这才将她们安顿下来。”
陈夫人犹疑不定:“既是这样,怎么不请进府里来?”
陈毅宁看了一眼裴钟,似是极不情愿,道:“她动不动就要吃醋,我多看了哪个丫头两眼她就冷着脸不理人,凤荷又年轻,我怕她误会了,所以只在外面买了间小院子安置她们。”
这话就是说裴钟善妒,不贤惠了,陈夫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既然陈毅宁并无过错,她说话也有了底气:“竟是误会一场,你既然有安排,那就罢了,你媳妇知道了还以为你私纳妾侍,如今你有了差事,怕你被人弹劾行为不检,担心的不得了,这也是你的不是,别说是袁先生的亲戚,就是真的在外头有了喜欢的,只要身家清白,你告诉了你媳妇,她自然会做主给你纳为妾侍,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陈夫人也没有得理不饶人的意思,这是想替裴钟开脱,可这话听起来却像是讽刺一般,裕德长公主和裴钟母女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靖柔知道了乐了半天,别管陈毅宁说的是真话假话,裴钟这不贤良的名声是定下了,就是外头养的真是二房,也是过了明路的了,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陈毅宁这招使得真是不错
PS:
第一更。
正文 080。大白
陆宝菱却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对那个叫凤荷的女子十分好奇,她究竟是袁先生的亲戚还是陈毅宁的二房?若是以前,她早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打听了,可如今她理智了不少,就是再好奇,也藏在了心里。
就是她打听清楚了又怎么样,陈毅宁是她什么人哪?她凭什么要管这件事?
她如今愁的是徐广庭的事,自从那日在宫里见了一面,之后又订了亲,因为避嫌一直没见过面,可过年的时候,徐广庭却以女婿的身份来陆家送了年礼。
楚夫人想见陆宝菱,可她如今住在徐家,总不好邀请陆宝菱上门,便下帖子请陆宝菱在槐树胡同的院子见面。
槐树胡同如今被徐老夫人买了下来,重新布置,比原先精致多了,陆宝菱已经做好了在这儿“巧遇”徐广庭的准备,却没想到徐广庭已经在那儿了,见她进来,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楚夫人心里高兴陆宝菱做她的侄儿媳妇,却又怕陆宝菱面子薄,禁不住打趣,便只说陆如玉和陆宛君的事,看她伤了手,又嘱咐了一遍,桐叶进来请楚夫人去灶房,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徐广庭和陆宝菱,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陆宝菱期期艾艾半天才道:“那日多谢你仗义执言。”
徐广庭却问她的手:“你的手怎么回事?”
陆宝菱只好又讲了一遍,徐广庭皱了眉头:“是西大街那家叫祥泰的铺子吗?”
陆宝菱道:“你也知道?”
徐广庭道:“看来你的手受伤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了。”
徐广庭对祥泰这个铺子不熟悉,可祥泰旁边的绸缎庄却是他名下的产业,他年前去铺子里查账,听掌柜的说起过,说祥泰的掌柜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了,被裕德长公主请过去做烟花。赏了不少银子。
徐广庭当时也没在意,如今却了然,赵家过年的炮仗之类的都是在祥泰置办的,只怕是裕德长公主打听了,买通了祥泰的掌柜故意将容易炸开的炮仗卖给了赵家。
这也是在赌,因为炸开的炮仗掺杂在里头,可能会被点燃,也可能不会被点燃,就算是点燃了,或是被小厮放了。或是被谁放了,也不一定能炸到陆宝菱,要不说陆宝菱倒霉呢。这么小的可能性居然就让她给碰上了。
徐广庭也是这么一猜,陆宝菱的脸色都白了:“我和他们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么对付我。”
徐广庭道:“你先是恐吓了裴镜,叫他丢了那么大一个人,如今都躲在家里甚少出门。裴家去说理,反倒被你咬了一口,失了圣心,前阵子为了为着你二姐姐进宫的事,裴家又元气大伤,裴钟嫁去陈家。又和你大姐姐是对头,如今暗算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都放开了不少。没了之前的拘束,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裴家的事情来。
说起陈毅宁外面养人的事,连徐广庭都有所耳闻:“我虽没见过,可程怀玉见过,听他说。那个凤荷长得甚是美丽,虽然二十多了。还带着一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可还是清丽脱俗,那个孩子有四五岁了,也是玉雪可爱。”
陆宝菱心惊肉跳的:“那孩子不会是陈毅宁的吧?”徐广庭凝眉:“应该不是。”他也不确定。
楚夫人在窗外偷偷瞧二人说话,这才放下心来,自去准备饭菜,留陆宝菱吃饭。
谁知吃饭吃到一半,就听到院子外头渐渐传来了吵嚷声,徐广庭叫小厮去瞧了,竟说看到了裴家的人,正在赶人呢,联想到陈毅宁养外室的事情,难道那凤荷就住在槐树胡同?
陆宝菱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楚夫人拉不住,便叫徐广庭跟着,外头还有陆宝菱的两个侍卫呢,今儿跟着的两个侍卫是陆万林给她的,都是陆家养的,一个叫陆明,一个叫陆朋。
他们都是孤儿,被陆万林收养,自幼学习武艺,就是为了保护陆家的人,说起来比公孙汶和韦高远两个更忠诚,更惟命是从。
那院子只和楚夫人的院子隔了四五家,许是阵仗闹得太大了,大家都出来看,窃窃私语,可又不敢靠近。
就是离得不近,陆宝菱也能听到那院子里头的喝骂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若真是陈毅宁的妾侍和孩子,裴家这样对待,岂不是和陈毅宁撕破了脸?
陆宝菱要上前,却被徐广庭拉住了:“这个闲事你不能管,落不到好,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
陆宝菱顿住了,她去的确不合适,裴家原本就知道她和陈毅宁之间的事,如今抓着这个只怕会不停地泼脏水,自己又和徐广庭订了亲,说不定还会连累的徐广庭面上无光。
她道:“总不能瞧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徐广庭道:“我叫人去给陈毅宁报个信儿就成了。”可谁知道,小厮去了一趟陈家,打听了才知道陈毅宁陪着裴钟回裴家了,看来这是调虎离山,早有预谋了。
看着那边越演越烈的声势,陆宝菱想了个主意,叫人去五城兵马司报信,说这有人打架闹事,兵马司的人来了,裴家自然不好太嚣张。
这儿是南城,徐广庭便叫小厮又去了一趟南城兵马司。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兵马司的人便来了,这儿住的都是普通百姓,一见衙门的人来了都一哄而散,徐广庭这才迎了上去,兵马司的人一见是徐首辅的孙子,都赶忙行礼的行礼,问好的问好。
徐广庭只说是看不下去裴家欺负人,这才请了兵马司的人来主持公道,又许了一桌酒席,那些人自然愿意出力,过去盘问裴家的人。
来人只是裴家的管事婆子和小厮下人,做不得主,被兵马司的人一顿盘问呵斥。刚开始还搬出了裴家的名头,可如今谁不知道裴家失了圣心,兵马司的人又有徐广庭撑腰,自然不屑一顾,没一会裴家的人就灰溜溜的走了。
徐广庭亲自道了谢,又请那几个人去天香楼吃饭,并叫小厮跟着去付银子,兵马司的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陆宝菱这才带着丫头过去瞧了,那院子小小的和楚夫人住的一样的格局,此时却被扔满了东西。缺了腿的桌子椅子,被踩脏了的衣裳,碎了的鸡蛋菜叶。满地狼藉。
正房门口台阶上坐着一对母女,那女子发髻散乱,脸上被抓伤了好几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抱着孩子不住地安慰。看见陆宝菱进来,目露凶光的瞪过来,把陆宝菱吓了一跳。
跟着的松月忙上前道:“我们并无恶意,请夫人不要害怕,只是见您这儿有麻烦,过来瞧一瞧。兵马司的人还是我们姑娘叫来的呢。”
那女子这才放松下来,起身道了个万福:“多谢姑娘了。”
陆宝菱细细一看,虽然十分狼狈。可眉眼间的妖娆妩媚还是看得出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见那个孩子,穿着大红色的粗布小袄,怯生生的拉着母亲的裙子。眉眼也十分精致,便上前道:“你就别客气了。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上有伤,我叫丫头帮你上药吧。”
这时候楚夫人和桐叶也过来了,见状直说裴家作孽,又安慰凤荷,叫人帮着收拾院子,这时候左邻右舍的也敢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可都是热心肠,帮着收拾院子。
凤荷十分客气的谢了众人,待左邻右舍走后,这才请楚夫人和陆宝菱进屋里坐,屋子里也被扔的一片狼藉,凤荷十分尴尬,松月和桐叶都帮着收拾,凤荷则是不住的感谢:“要不是您鼎力相助,只怕这事还不能善了。”
又叫那小女孩给楚夫人磕头,楚夫人一把把孩子搂在怀里,笑道:“瞧瞧这孩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叫什么名儿?”凤荷笑道:“大名还没起,小名叫瑞儿。”楚夫人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凤荷则说起自己的事来:“陈公子好心,帮我们母女找了个安身的地方,没想到裴家的人那么不讲理,我再三的解释了,她们就是不听,还差点把瑞儿抢走,我们娘俩两个人,要不是夫人和姑娘相助,只怕就要母女分离。”
陆宝菱道:“你也别谢了,都不是外人,我姐姐就是陈毅宁的大嫂,说起来,你也是陈家的亲戚,我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
凤荷惊讶的看向了陆宝菱:“原来是你?我听陈公子说起过你。”又觉得失言了,赶忙岔开话题:“今儿的事还请替我保密,陈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楚夫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要不说开了,裴家三天两头的上门闹还了得……”话音未落,便听见院子里陈毅宁的怒声:“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庭不好进去,便一直在外头等着,见陈毅宁总算接着信儿来了,便上前说明了,陈毅宁没想到徐广庭会掺和到里头去,正发愣呢,见陆宝菱竟从屋里出来了,更是愣住了。
凤荷上前解释了,陈毅宁这才缓和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