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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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闺秀-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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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一见面就顶缸。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沈墨不说话,韩舟也不吭声了,陆宝菱十分满意,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就算你们不能好好相处,以后当着我的面。也不许再吵闹,瞧你们那小肚鸡肠的样儿,小心叫我瞧不起。”

徐宗政在旁边瞧着。不由得一笑,对徐寿耳语一番。徐寿上前拱手道:“这位小少爷,我们家主人有事想请教您。”

沈墨和韩舟看着这个不起眼的老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平凡的气息,眼神都带了些警惕。陆宝菱很是客气,道:“请教算不上。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只管说。”

徐寿道:“我们主人曾经遇到过一场官司,说做父亲的犯了错,女儿坚持己见,忤逆父亲,被赶出家门,如今父亲想和女儿相认,女儿却不答应,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陆宝菱听了觉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不是和楚夫人的境况相似吗?昨天徐家的人来家里请她说项的事如玉已经告诉了她,她还觉得好笑呢,如今瞧这个情形,是徐家人不死心,故意来试探自己呢。

她佯装苦恼,道:“女儿忤逆父亲自然是大不孝,可女儿之所以忤逆是因为父亲先犯了错,俗话说父慈子孝,做父亲的不仁慈,又怎么能怪女儿不孝顺呢?这么一来,做女儿的就算不得错了,如今做父亲的改过自新,想和女儿和好,那自然要拿出诚意来,向女儿承认自己的过错,此时若是女儿原谅了父亲,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原谅,那也情有可原,不过父女连心,这样的事谁说的准呢。”

徐宗政只觉得好笑,瞧那个丫头眼睛滴溜溜直往他身上打转,便知道她猜到了,上前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你聪明伶俐,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如何?”

沈墨和韩舟自然是见过徐宗政的,此时一认出来都赶忙行礼问安,被徐宗政拦住了:“今儿老夫是为私事而来,只是长辈,不必行此大礼。”

徐宗政要和陆宝菱单独谈话,沈墨和韩舟只好侯在外头,两个人虽然不吵架了,可还是相看两厌,眉毛一皱,嘴角一撇,谁都不看谁。

徐宗政说明了来意,陆宝菱只是摇头:“您是我的长辈,按理说您说什么我都应该答应,可这件事是徐家的家事,我搀和在其中不像样子,再说了,晴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帮着别人来对付她呢?她要是想回去,我自然支持,她要是不想回去,我也不会劝她,等晴姨老了,我自会给她养老。”

徐宗政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女子,将来也要嫁人,又如何替她养老?她年轻丧偶,还有大把的青春,如今回到徐家,我自会替她再找个依靠,以后生儿育女,总比如今孤身一人好多了吧?”

陆宝菱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是您先没个父亲的样子,以前的往事我虽然不知道,却也听说过,晴姨虽然私下和男子往来不对,可也是两情相悦,您棒打鸳鸯,楚举人的大好前程也烟消云散,一生抑郁不得志,为了讨生活才拖垮了身体,晴姨守寡,也是您间接促成的,若是您当年没那么好面子,忍了一时,楚举人前程似锦,如今女儿女婿在身边,儿孙满堂,又怎么会来求我一个小姑娘帮你说和呢?”

徐寿喝道:“大胆,你懂什么。”

徐宗政摆手,虽然话不好听,可确确实实是大实话,都怪他好面子。忍不下这个气,把女儿赶出了家门,让她们夫妻俩过尽了苦日子,如今女儿守寡,心里已是万分难受,心里想必恨毒了他,又怎么会答应和好呢?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伤感,眼圈也红了,陆宝菱细细的观察他的神色。试探道:“两个人吵架总有一个先低头的,要不您先去瞧瞧晴姨,晴姨也许就心软了呢。”

徐宗政摆摆手:“她的性格我明白。当时她走的时候,指天对日的说再不回徐家的门,我就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再不肯见我了。”

陆宝菱道:“那也不尽然。她怎么就认了徐广庭呢?晴姨对徐广庭可好了。”徐宗政看了一看对方,一口一个徐广庭,看来真是和自己的那个不孝孙熟识了。

陆宝菱见徐宗政神色变化莫测,想起这段日子整日的练习女红,真是水深火热,其实她对那个千针绣倒是没什么兴趣。楚夫人之所以要收她为徒就是因为和徐家断绝关系的缘故,如若楚夫人能重回徐家,那自然用不着找她做传人学习千针绣了。

陆宝菱眼睛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浮上心头,她道:“徐大人,您要我劝晴姨回家,我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徐宗政先是一喜。随即皱眉道:“什么条件?”

陆宝菱道:“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因为晴姨执意不肯回徐家。她要收我做弟子,把千针绣传授给我。”

这话一出口,不光徐宗政,连徐寿也脸色大变。

“我和晴姨虽然关系亲近,可我实在对什么千针绣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好拂了晴姨的一片心意,若是晴姨回了徐家,还请徐大人帮忙劝说,让晴姨别再教我千针绣了如何?”

徐宗政脸色变幻莫测,徐家人引以为傲,甚至会引起争斗的千针绣,居然叫陆宝菱如此不屑一顾。徐宗政看着对面那双殷切的双眼,僵硬着点了点头。

陆宝菱的主意很简单,叫徐宗政装病,装的越严重越好,楚夫人纵然恨徐宗政棒打鸳鸯,可心里那份父女恩情总还在,听说徐宗政生病,楚夫人绝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俗称的苦肉计。

徐广庭向楚夫人说起徐宗政病了,楚夫人先是一怔,随即道:“徐家什么药材没有,什么名医请不到,你祖父年纪大了,有个病痛也是难免的。”

徐广庭看向了在旁边做女红扮乖巧的陆宝菱,陆宝菱立刻低下了头,暗暗焦急,晴姨难道真的要和徐大人恩断义绝?她还把话说得那么满,若真是不成,那可糟糕了。

徐宗政装了两天病,连皇上都叫人来探望了,可他那个不孝的女儿还是没出现,这让他心情郁闷,吃不下喝不下,精神颓废,真有了几分病容。

徐广庭既那天来说了病情后就没来过,他是嫡孙,自然要侍疾的,演戏就是要逼真嘛。

陆宝菱仔细观察楚夫人,发现楚夫人也并非完全的绝情,每日她都要去门口张望四五回,看看徐广庭来了没,若是没来,脸色就很不好看。

一日接着一日,徐广庭已经有五天没出现了,楚夫人终于绷不住了,一大早起来就在屋里瞎转悠,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就是安静不下来,桐叶悄悄对陆宝菱道:“夫人这是担心老太爷呢。”

陆宝菱忍不住一笑,她就知道,但凡血亲之间闹矛盾,苦肉计是最管用的一招,血肉相连,十指连心,是说断就断的么?到了中午,陆宝菱见楚夫人还没动静,又不动声色的加了一把火:“晴姨,我今儿就不走了,祖父和二伯母都去徐家探病了,家里没人,怪闷得。”

楚夫人的冰山脸立刻有了裂纹,迟疑道:“你不去么?”

陆宝菱心中暗喜,道:“我原也想去的,可乌泱泱的一群人过去,反倒扰了徐大人养病,我和徐广庭说好了,明日再去瞧。”

楚夫人犹疑道:“那,你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瞧瞧吧。”陆宝菱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来,镇定自若:“既这么着,咱们总不好空手去,晴姨看送什么东西呢?”

楚夫人道:“徐家什么都不缺,咱们去门房那儿问问就成了。”

陆宝菱道:“这可不成,我去徐家探病,却只在门房问问就走了,祖父知道了非得骂我,您要是不想起,我回来告诉您就是了。”

又似是自言自语:“听说徐大人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也不知有没有精神和人说话,我看我还是到那儿磕了头便回来吧。”楚夫人脸色大变,陆宝菱见差不多了,悄悄叫人去请徐广庭来。

徐广庭比陆宝菱还会演戏,胡子拉碴的,眼圈乌黑,十分憔悴,说起话来也有些哽咽:“姑母,您再不去看祖父,只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楚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没晕倒,立刻扶着桐叶的手上了马车,要去徐家。陆宝菱和徐广庭跟在后头,笑道:“你演的还真像,我要是不知道内情,也得被你蒙过去。”

徐广庭揉了揉额头:“我是真的好几天没睡了,祖父虽是装病,可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一个个的都动着心思呢,诚郡王已经来了三回了,脸色一回比一回难看。”

陆宝菱吃吃的笑:“这算不算烽火戏诸侯啊?哎,你祖父病重,诚郡王着急干什么,要急也是皇上着急吧。”

陆宝菱只是顺口一问,却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徐广庭盯着她面无表情,陆宝菱心中一悚,想了想自己的话,没什么错儿啊,徐大人是首辅,若他真的病重了,也是皇上着急,诚郡王急个什么劲儿啊。

她想了半天,诚恳道:“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真的没有咒徐大人的意思,真的,我发誓。”

徐广庭却再次揉了揉额头,趁着低头的功夫舒了口气,幸好陆宝菱不问世事,自己也是,怎么一顺嘴就把这么机密的事说出来了呢。

接下来一路徐广庭都没有再开口,生怕自己鬼使神差说秃噜嘴了,陆宝菱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自然也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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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9.知晓

楚夫人站在徐府门前有过一丝的犹豫,继而踏进了这个她离开了十几年的家门,门房的小厮早就换了一茬了,都不认识她,直到有一两个老人儿认出来这是大小姐,才赶忙迎了进来,又叫人进去传话。

内宅,徐老夫人正为徐大人的病情忧心呢,她不知道这个苦肉计,只当成真的了。

她先是为丈夫的病情担忧,继而又听下人汇报十几年未见的女儿回来了,心情激荡,险些没倒下,扶着丫头颤巍巍的迎了出去,楚夫人见了徐老夫人,当初离别时,母亲还是正直盛年的妇人,如今却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了,是她不孝,十几年流落在外,只想着自己的悲苦,却未在父母面前尽孝半分。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母女俩抱成一团,嚎啕大哭,一个哭“女儿不孝”,一个哭“我苦命的儿啊”,在场的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无不落泪。

陆宝菱悄悄躲开了,人家母女团圆,她在真是多余了,看着那边徐家的两位夫人和几个姑娘围过去“妹妹”“姑母”的叫着,她也有些想哭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若是她的爹娘还在世,她一定不会忤逆他们,一定会听他们的话,不叫他们伤心难过。

一方素白的帕子递过来:“擦擦眼泪,别哭了。”

陆宝菱抬头,在徐广庭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满面泪痕,她接过帕子,擦干净眼泪道:“多谢你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就先回去了。”

徐广庭道:“我送你回去吧,姑母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槐树胡同了。”

陆宝菱讶异:“你不留下来一家团聚?”徐广庭笑笑:“我留下来做什么?和她们一起哭?”陆宝菱想想也是,便没有拒绝。

一路上气氛沉闷。徐广庭低着头一改往常冷清的样子,显得有的落寞,陆宝菱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上次在大恩寺看到你了。”

徐广庭笑笑:“是不是好奇我去大恩寺做什么?”陆宝菱迟疑的点点头,不年不节的,他又是一个人,应该不是去烧香拜佛。

“你是去拜祭故人么?”大恩寺有个长生殿,供奉着许多牌位,只要你出的起银子,攀的上交情,就能在这儿供奉牌位。

徐广庭没有说话。却对赶车的车夫道:“去大恩寺。”训练有素的车夫一句话也没有问,立刻掉头出城,奔大恩寺的方向去。

陆宝菱毛骨悚然:“我没有要窥探你秘密的意思。你可以不说的,千万别杀我灭口啊。”徐广庭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你说的故人,想去拜祭一下罢了,你若是想去看看。满足你的好奇心,那就跟着你若是不想去,那就下车,自己回家。”

陆宝菱嘀咕:“你怎么这样啊,去就去,我找我二姐去。”

徐广庭好像很有面子似的。他一出现立刻有小沙弥迎上来问候,知道徐广庭要去长生殿拜祭,又立刻叫人去准备香烛之类的东西。陆宝菱本想去找陆宛君,却不好说出口——徐广庭明显的心情不好,万一他把自己扔在大恩寺不管不问,自己可怎么回家。

长生殿的牌位成百上千,层层叠叠足足有五层之多。点着长明灯,香烟袅袅。还有僧人念经,庄重肃穆,陆宝菱大气也不敢吭,徐广庭熟练地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慈母大人之位”。

陆宝菱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娘不好好的在徐家呆着么?”徐广庭极为庄重的上了香,又叩了头,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恋恋不舍得在牌位前站了许久,这才离开。

陆宝菱跟在后面,几乎是满头大汗——里面又是灯又是香的,又热又闷,她觉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一出来顿时觉得畅快不少,问题也脱口而出:“你供奉的人是谁啊?”

徐广庭站在长生殿前宽阔的庭院里,半天才道:“是我娘。”

“你别蒙我了,这个是你娘,那徐家的大夫人有是谁呢?”

“她是我母亲。”

“啊……对不住啊,我不知道徐大夫人不是你亲生……哎,不对啊,你不是嫡出么?啊,难道是徐大夫人偷梁换柱,偷龙转凤?难怪啊……”

“……你想什么呢,我当然是我娘亲生的了,偷龙转凤?……你戏文看多了吧。”

“你都把我弄糊涂了,这两个人究竟哪个是你的亲娘啊?”

徐广庭却转身就走:“不告诉你。”

“你太不仗义了,我辛辛苦苦陪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你是陪我来的么?你来是因为你想看你姐姐吧?”

“……”

“……”

“好吧,你猜对了,你知道观音院怎么走吗?上回是小沙弥带着去的,我没记住路。”

“……”

“求求你了,徐少爷?徐公子?徐大侠?”

******

众所周知的,大恩寺是皇寺,虽然庄严肃穆,可景致真的很不错,如今正直盛夏,大恩寺有个小院落里居然搭满了荼蘼架,荼蘼盛开,妖妖娆娆。

陆宝菱路过,死活非要进去观赏一二,因小沙弥被徐广庭打发走了,四周又没有人,徐广庭便答应了,谁知陆宝菱进去后脸色一下子有晴转阴,甚至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简直要跑起来,徐广庭心里诧异,刚想去拉住她,这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这院子本来就不大,只是荼蘼架搭的巧妙,有个迂回,挡住了里面的部分景致,只见陆宝菱快步走到里面,转了个弯,对着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中的男子狠狠踹了一脚,同时怒喝:“淫贼,放开我姐姐。”

看到这儿,诸位看官定是明白了。这一男一女就是皇上李慕良和陆宛君。

李慕良一时不妨,就被踹的一个踉跄,又怕把陆宛君带倒了,赶忙松开手,陆宛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过去:“姐姐你别怕,有我在呢。”

陆宛君定睛一看,愣住了:“宝菱?你怎么来了?”

陆宝菱怒道:“幸亏我来了,要不然姐姐岂不吃亏了,看我怎么把这个淫贼打趴下,只管叫他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徐广庭也跟过来了,他先是看到是一男一女抱在一块,就觉得非礼勿视。愣了一下,又见陆宝菱动了手,说了那些话,又怕她吃亏,赶忙跟了上来。

李慕良被那一脚踹的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惊愕的抬起头看着这一幕,这时所有人都傻眼了,徐广庭立刻跪下请安:“臣徐广庭参见皇上。”

陆宛君则是跪下请罪:“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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