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是啊!我今天见了沈岩,可沈岩给我答案了吗?他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会给我答案呢?苏缦… 对啊!沈岩,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苏缦。他说,死后他们就会在一起的,他会兑现他对她的承诺的。原来,今天我又是打扰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打扰他们。死了,我还没有放过他们。
原来,我如此的罪不可赦。
我抬眼看着一脸怒不可谒的他。我自问,我呢?我原以为,我还有你的,郝陵则!当我被沈父伤到觉得,我的世界仅剩下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办公室里抱着步凡,你带着她去你最爱的小店尝鲜。陵则,郝陵则… 你让我给你什么答案,让我怎么给你答案啊!
“不要再扯上沈岩了。”死了的人,还一直提他做什么呢?扰了他的清静。我又坐回了沙发上,因为我已没有力气再站下去。
“不说他,不说他,你到是告诉我是为了谁啊!谁有这个本事,让你变成这样?你到是说,谁有啊!”他松开我,退后一步寒着声质问我。
谁有?是啊!我原也只认为除了沈岩,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可我今天却知道你能,我不仅是知道了你能,我也体会到了你能。一天之内,给我这么惊喜的人,又怎么会是那冷冰冰的沈岩呢?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的这些话说出来。我还想仅存一丝的尊严,过完这最后的一个晚上。
他铁青着一张脸,也紧闭着那薄唇,死死的盯着我不放。
“你不说话就可以了?你把暮觉送到爸妈那里,你想干吗?”他蹲下身子,双手扣住我的肩,头抵着我的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容我一丝的退缩。
他灼热的气息,在我鼻间窜扰。我合上眼,气若游丝的对他道:“我想离婚。”我想干吗?我还能想怎么做呢?郝陵则,在这悬崖边上呆了这么久,我不往下跳,我还有退路吗?
“你休想”他捉着我的手,已像是恨不得将我捏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我吐出这三个字。我轻轻笑,我早就知道是这三个字。又何必,非让我逼得你说出来呢?看来,他今天不是非把我仅剩的一点自尊,也耗尽的话,是不会放开我的。
我对着他,双手抚在他的脸上:“郝陵则,你要不想离婚就不离吧。等我死了,你也就自由了,只是… 你可能会要等一段时间。”为什么不离婚呢?死死的守着对沈岩的诺言,守着自己认定的爱情,那步凡又算什么?
“你起来,给我起来。”他站了起来,拉着我。想我也一并站起来,可我真的是没了力气,我只觉眼前的物件都在随着他的拉扯虚晃。
没想我一天之内,竟然会要二进医院。我抬头看着这白白的屋顶,和阵阵传来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就知道我又趟在了医院里。只是,这一次郝陵则不再在我身边守候。我打量起四周,一名护士正推门而入。
“你醒了?”她走我面前,低着头面无表情问我。我点点头,等着她后面的话。可我没想到,她只是给我换了一瓶药水,就无声的离开。我静静的躺在床上,身子弱得撑不起自己的重量。
我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他是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一个人,是啊,我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呢?我曾几何时,以为我和他,是一家人。他说,我们是一家人的话,还犹在耳边。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我就这样,两眼瞪着天花板,一直到护士再一次进来给我换掉药水。不知道她给我吊的是什么,迷迷糊糊之间我又睡了过去。就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无数次的交替,仿佛在这一睡一醒之间流失的不是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岁月。
至到司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才勉力的睁开双眼看着他。
他立在我面前,我看清是他后,双眼又像撑不住了似的往下垂去,他快速的喊着我:“黎子语,你醒醒。”我迷糊的睁开眼睛,模糊不清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低下身子,在我耳边道:“黄书和孩子,你父母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陵则所有的事情。”
我轻轻一笑,安排好了就可以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心的事情,如今也安排好了。他要愿困我在这里,困着就好了。这身子,困在哪里不算困呢?我合上眼,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梦中,似乎是司俊和郝陵则争执的声音。司俊说郝陵则不能一定让医生给我用药,郝陵则却像千年寒冰的回应他说,如果我还说要离婚的话,他宁愿让我就这么困一辈子。我在梦中轻笑出声,困吧!这一辈子还能有多长呢?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渐渐的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意识又一次的陷入黑暗。
阳光?灯光?
我不知道,我只像知道有道白光正照着我的眼睛,我想伸手挡住,可挡住的手却被人扣了起来。我挣扎着… 耳中响起郝陵则的声音,他是在跟我说话吗?他不打算把我一个人困在这里了?可他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都听不见?
郝陵则…
我倏的睁开了眼睛,虽然迷糊一片,却隐约看到了郝陵则的脸,苏绒的脸,还有… 我不太认识
“子语,醒了?”他拉着我,像是特别的欣喜。
我看着他,眼睛眨了眨。苏绒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抬起眼看着他。他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转向郝陵则:“醒了就好办了。我去安排人给她做全身检查,你看着她,不要让她情绪再有什么波动。”
我把目光又转向郝陵则,他点点头,不肯松开一直捉着我的手。苏绒,像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一遍,才带着其他人离开病房。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郝陵则,这回他除了满脸的疲惫,却穿着整洁,不像前几次我在医院醒来时,看到他的模样。
“子语… 你终于醒过来了!”他将的我手握在掌心,掬在胸口。我醒过来了?不是他一直用药让我昏睡的吗?他和司俊的话,我还记得啊!我正开口,病房的门,应声而开。我转过一直看着郝陵则的眼神,看向来人。
“郝特助,我给您带了午饭过来。”她擒着一抹笑,声音比人还先进了这个门。步凡呐!
原来…
她许是还没有见到我醒了过来,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穿梭了一个来回,轻轻的合上了眼。
“子语…”他的手,扶在了我的脸上。
“黎姐,醒了吗?”听她的声音,像是走了上前。
“嗯,刚醒了。子语,睁开眼睛看看,步凡来看你了。”他拍拍我的脸,手指划过额前的头发。低声在我耳边轻道… 我心里,轻轻的一笑,她是来看我的吗?真傻!还想骗我吗?我就这么好骗吗?
“郝特助,想必黎姐一下子还不适应这亮度,您让护士给她取一个眼罩来,让她慢慢适应光线看看。”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对郝陵则讲话是,依旧是那般动听,悦耳。
好,好,如此极好!
他放开了我的手,只听他道:“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离去的脚步声,开门,关门…
房间里又一次的安静下来,我侧过身子,背对着步凡所在的位置。我这一举动,引来她的一次惊叹:“黎姐,睡够了就起来吧!每次都耍晕倒,昏迷的把戏不累吗?您不累,我都累了。每天公司,你家,医院的奔波… 您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家?呵… 那个我曾经载满着沈岩回忆的地方,那个我曾经因为他,把房子当成家的地方,现如今,他和她每天回来的跑?多么有趣啊!
要我体谅她吗?好!我体谅…
我平躺过来,睁开眼睛看着她。看来,她还真是没有说假话。她真的和郝陵则一样,一脸的倦容,困意。想必,真是累坏了。
你看,我又成了人家的负担吧!
“扶我起来”我的嗓子,已干哑得不行。可我相信,这四个字我还是说清了的。她像是一愣,但也伸出手将我扶了起来,倚在床头。我不能再睡下去,我还要体谅他们。
“黎姐,公司都在传言,岩少还有一个孩子呢!你知道吗?”她扶我时,恰于好低着头,在我耳边轻道传闻。问我知道吗?当我真的在这里睡傻了吗?这传闻,不正就是她一手炮制的吗?
“所以呢?”我盯着病房的大门,真不知道郝陵则见到这一幕,他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黎姐病得好是时候哦。”她轻推开我的身子,娇笑的看着我。忽然之间,又像是一个想到了什么,惊呼道:“我都忘了告诉您。我面试那天,忘记了一件东西在会议室,回头去取的时候,正好看到您和岩少在…”
在什么?想说,我俩在拥抱,接吻?
“黎姐真是前辈,做的这些事情就是我们这些后辈敢想不敢做的。我和郝特助,可没有您和岩少那般投入,忘情… ”她低着头,像是一脸的娇羞。我看着她,胸口传来闷闷的疼痛。是… 他们是没有那般的投入,忘情。
我盯着甚是得意的步凡,郝陵则推门而入。
我眼前的人,是戏子吗?前一分钟还笑颜如花,见到郝陵则后就变得欲哭无泪?原来,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她说什么?说我对她的好意嗤之以鼻,说我对她冷嘲热讽?
我看着郝陵则,步凡每说出一句话,他的眼色就深一分。我倚着床头,看着他脸色沉暗。手中握着的眼罩也被他紧紧的捏在手心。我一笑,他恐怕想捏的,不是眼罩,是我吧!如此伤了步凡。
“步小姐,麻烦你出去!”她都演到这地步了,我也不妨再多给她加些筹码。
“子语!”郝陵则,听着我的话,像是一幅不得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是啊,当日在海口的时候,我怎么就傻到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工作,傻到对他动之以情。
“步小姐,出去!”我寒了脸,冷了声,下着逐客令。
步凡,捂着嘴,含着泪跑了出去。郝陵则看着我,冷漠无比的看着:“子语,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步凡?你知道不知道,你这近半个月的时间,她公司、家里、医院的忙进忙出,有多辛苦?她是公司的员工,不是我们家的佣人。就算是佣人,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难道就只因为,当年她面试的时候,撞见了你和先生在一起?可是,该反省的不应该是你们吗?在公司,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看来,步凡告诉了郝陵则很多信息啊!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自己在公司与沈岩亲热,不许他和步凡在一起拥抱。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
我握紧在被中的手,手背上粘着的胶带都已被挣开。
“你和她?”我抬起双眼,带着一抹笑问他。
“黎子语!”他铁青着脸,几乎是寒森森的喊着我全名。干吗?恼羞成怒?我轻笑出声,一直在手背的针头,我感觉已经很酸胀,血肯定已是在倒流了。我看着他,再一次出声的问:“不是吗?”
他肯定被我气疯了,要不然能拿着手里的眼罩向我扔来吗?他怎么不拿别的东西扔呢?
他直步上前,立于我床前:“黎子语,你不要看我纵容你,你就可以这样随意的羞辱别人。我和她?我和她怎么了?就算我和她真有什么,你又介意吗?或是说,她要真有什么,你不应该更能理解她吗?”
我看着他,他说什么?说我能理解她?
他是说,我这个第三者,能理解另一个第三者吗?原来,原来,他如此的想。如此的想…
我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别人的情妇,一个第三者,人人得以唾弃的。
一口气血,我喷吐而出。
我成全,我成全,我成全他们…
郝陵则一个箭步往我床上跨来,我却快他一步的拔出手中的针头,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对他道:“你让开,让开…”
“你做什么,放下!你给我放下!”他退后一步,手指着我,颤声质问我。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我能做什么?我双脚下床,直逼着他往门口走去。
我移一步,他退一步。
“子语,你冷静一点。你先放下,我们谈谈… ”他退至门边,一手止住了我再往前移的步子。看来,他是决意不让我出这个病房的大门了。我握着的针头,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其实,要扎进去还是要勇气的。
“你让我走,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有扎多深的勇气。郝陵则,不要逼我试自己有多狠!”我不顾他阻止我的手,再往前移步。他要是敢拦我,我真的就敢往下扎去。
不就是一条,他看着都觉得低贱的生命吗?两次三番的相救,我怎么就以为,他会在意这条悲贱的生命呢?
他见我如此的坚持,开了门,往门外退。走道上真冷啊,地面的温度让我惊觉自己还赤着脚,穿着单衣单裤,可这些都不重要了。来往的医生,护士,家属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想要上前。
我盯着郝陵则:“谁要是敢上前动一下试试看!”
郝陵则出手示意他们不要枉动,我一直逼着他往外走。他边退边对我道:“子语,你放下手中的针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相信我!”
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顾自己一个劲的往医院大门走去。寒风吹了进来,刺骨的冷。可我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往前走。他退到大门时,外面已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他抵着门,又不想让我出去,他沉着声问我:“你就是想离婚,是不是?”
问我是不是想离婚?是啊!我想离婚,可是离了婚,我就可以离了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原以为世上我仅有的你,却对我说那样的话。让我连想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借口都不给我。
因果不昧,果真因果不昧。
“是,我想离婚。”我寒着声,答他。这回,他应该高兴了吧!
“你为了离婚,不惜让你以死相逼?”他双手摩搓了一下脸,像是在做最后一次的确认。医院大楼的其他出口,已有警察进入,他们逐步的向我走来。我知道,郝陵则是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是你逼我的”你要是不说那句话,我还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借口。是你不想我活着的。不是我…
他听了我的话,笑,轻笑,大笑,笑不可止… 片刻,他突然止住了笑,正色对我道:“我离,我离还不行吗?”
他终于答应跟我离婚了,是吗?真的答应了!?我一笑,再次,好,他终于是答应了。他自由了,不用再被我束缚了,步凡也不用我再体谅什么了。我低笑出声,握着针的手也松了下来,可还没等我从郝陵则的话中回过神,苏绒便从我身后,反手拧了我举着的胳膊,将我困在了他胸前。我随即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扎了一针,即刻昏迷去过。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意外的见到了裴若。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床头上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会觉得放松了下来。一行泪就这么自然的往下淌,这么久的煎熬就像得到了一种解脱之法的释然。
“子语啊…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就像是与我很熟悉似的,拉坐椅子坐在我床边,轻叹口气的问道。
我侧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子。他又叹了口气,将床头边的几张纸递到我眼前:“离婚协议,你要看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陵则,他… 已经签好了。”
这么快?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撑起身子看也不看的在协议书上签下名字,交到裴若手中。
裴若接过我递给他的协议书,看了我半晌对我道:“子语,当局者迷啊!”他转身,给我打开房间的电视,转到本地台的新闻,里面播放的画面正是中午我逼郝陵则的片断。原来,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绝决。裴若看着我:“现在看这些,你还要我把这张离婚协议转交给陵则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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