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天色已晚，还请您回去休息。至于这个夜袭者，我带回去处置。”姬旸对着周夫人敬了一礼，说道。
“处置？不行！这小丫头多么有趣啊，为何要处置她？今日之事，就当是我应下了她前来拜访的约定就行。我警告你，可别对她做什么！白露是吧，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风风火火的说完，那周夫人就利落的离开了，快得好像是一个影子，快得让白露有些迷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黑夜中只剩淡蓝色的月光和风中传来的浓郁玫瑰花香，以及相对而立，神色诡异的两个人。
第372章（）
自带浪漫滤镜的淡蓝色月光、微凉的夜风、夜风中带着的玫瑰香气、婆娑的树影和黑夜中的孤男寡女，这些元素凑在一起，是很容易发生点什么的。
如果在这何种情况下，这一男一女还没有发生什么的话，那两人应该都是呆木头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这么好的花香，都被这两个呆木头给浪费了。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情，就连一丁点儿暧昧的气息都没有。这下子，我们连欺骗自己时候未到都做不到了。
——两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两人目送周夫人走远，又相互对视了好一会儿。注意，这种相互对视可是没有哪怕一丁点儿暧昧的气息的，弥漫在两人周围的气息反而有些诡异。
终于，还是姬旸开口了。他苦口婆心的对白露说，“没事的话离她远一点儿。”
“为什么？”白露保证，自己问出这句话纯属下意识的反应。
可姬旸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他眼睛瞪得很大，平日里一贯的从容自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道，“你还真的对她有意思？！”
“？！”白露一秒懵了，什，什么？这是个什么操作？
看见白露的反应，姬旸好似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免有些赧然。这里毕竟是天鹰公主的地方，是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所在，哪怕周夫人没有追责白露夜袭的事情，也不宜在这里久留。
回去的时候，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两人都没有打算保持沉默，所以这速度，不自觉的就慢了下来。
“艾乐佳真的还好吗？”这是白露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她今晚这一切诡异经历的开端。
忽然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姬旸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他想了想那个曾经白露的身边见过的，印象早已经模糊的女孩子的脸，再想起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身份所代表的那些事情，着实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应该是好的吧，她用自己的身份换了一个离开天鹰星域的机会，和一个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新身份。”姬旸说。
夜色中，白露依稀看到走在自己右边的男人的侧脸，唇角微勾，眼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那种情绪应该是嘲讽的，嘲讽什么呢？艾乐佳吗？因为她的脱逃，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想再想下去了。再如何，艾乐佳曾经也是她的朋友，也是他们在乎过的人。哪怕现在对方做了些什么，相互间的情分也淡了，她也没必要在这里说一个曾经的友人的坏话。
是啊，那些已经是曾经了，白露她，果然就是这么无情的人。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一个问题，“那位周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姬旸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姓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又是个漂亮的美人，你说她是谁？”
“十大家族的周家？”
“嗯。周家六十年前出了一个女儿，自小就天资出众，聪明灵慧，虽然性格有些叛逆，但不管是武道还是手段，都是极好。十年前继承家主之位，便是这位周夫人了。”姬旸给她解释道。
白露点点头，这就是两人的差别了。她最多只能猜得出来对方是周家的人，却不知道人家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特点，可姬旸对此确实了如指掌。
“还有一点，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漂亮有趣的女孩子，家里外面的都养了不少”
白露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姬旸刚才的表情那么奇怪，原来是在这里呢！
对同性之间的感情，白露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在她看来，这感情的选择也和吃饭一样，是自己的爱好，强求不得。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喜欢同类还是别的种族，都是自己的事情，和旁人是没有关系的。
要不然，她如何能在冰雪世界平和的对待那两人的感情，甚至在离开之前还给他们留了一个小礼物。要不然，新星系怎么会有现在的面貌，那些特殊种族又是怎么出现的？
感情之事，全凭一个问心无愧而已，至于其它的因素，不足为虑。
而她自己不管是同性之爱还是异性之爱，亦或者是和旁的种族之间的，她都没有考虑过。或许等哪天，胸膛里的这颗心动了的时候，这种想法会有变化，在那之前，感情一道对她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白露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也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姬旸此人还真是厉害啊，能如此不留后路的把天聊死，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特性呢？难道是不明显？算了，还是尽早赶回去修炼吧。
“还没恭喜你，终于成了真正的战神了啊！”白露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容，心累。
姬旸却忽然说，“战神是什么？战争又是什么？永远无休止的战斗是为了什么？”
白露一愣，没想到会忽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问她的吧？应该是吧
好半晌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姬旸脚步顿了顿，再次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好吧，这下确定了，这问题确实是问她的。她就不明白了，她什么时候成了知心小姐姐了？这孩子的心境显然正处在一个分水岭上啊！
“那你说，战争是什么？你战斗的意义又是什么？”她反问。
“我不知道”姬旸的声音带着几丝迷茫和脆弱，和白露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冷硬如刀锋的战士，和后来了解到的那个优雅自律的男人一点儿也不像。
“你当初是为何参军，为何选择成为一名军人？”
“为了保护新星系！”这时候，他倒是回答的很快了。
不过看着这样的姬旸，听着他的回答，白露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已，又问，“你究竟是为何进入军部？”
“为了”他已经开始迟疑，开始犹豫，开始思考该怎么回答，终于，他还是说了，给了一个和刚才的答案完全不一样的回答。
“为了荣誉。”
果然如此！白露叹了口气，又问，“那现在呢？荣誉获得了吗？”
“有，却又没有。”
“为何这样说？”
姬旸现在的状态，有些玄妙。他的人虽然还清醒着，可是他的灵魂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神游去了。似乎，他的心中只剩下了那几个问题的答案，思维却在不自觉的跟着白露的问题走。
第373章（）
“我获得了荣誉，别人都说我是战神，我也去的确赢得了好几场战争的胜利可是，那不是我得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要不是白露一直在凝神仔细的听的话，很有可能会错过这几句话。他的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哀伤和难过，似乎他所有的痛苦都灌注到这几句话中来了。
白露又问，“那你觉得，战神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是那些阵亡的将士们，还有我背后的那些战士们换来的。我不是战神，我只是一名军人，手染鲜血，不配称为战神。”
白露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原本以为姬旸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经近两年的时间在战场上遇到了什么事，没想到竟然会是心态上的问题。
也是了，既然他现在的问题是心静不稳，那么这根源在心态上也说得过去。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能不能解决就是一回事儿了。这种迷茫的过程，白露自己也经历过，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她觉得，用她的办法解决姬旸的问题，是有些不合适的。
毕竟，他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于是，她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被成为战神？”
姬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至少，能拯救新星系的民众，能给所有人带来和平，胸怀大义，而不是像我这样，是带着私欲进入战场的。”
因为带着私欲，所以他在执行每一个任务的时候，都想着如何能快速干脆的完成任务，而不会去考虑别的。因为带着私欲，所以他能对在生死关头挣扎的战友的生命视而不见，最快的做出对结果最有利的选择。因为带着私欲，所以他的眼中除了胜利和荣誉，什么也看不见。
白露谈了一口气，说，“若你的心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冷的话，你现在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对冷心之人来说，做了就是做了，是不会在心里纠结这些有的没得的。而姬旸显然不一样，他会为了这些心情感到纠结，甚至心静不稳，那就说明，他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白露心中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从第一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以一种很强势的姿态的人，竟然会有一颗这么柔软的心。
虽然这种反差有些怪了，但她还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一个内心柔软的战神总比一个心性冷酷的战神要好得多。一个内心柔软的战神，日后还会有变的刚硬起来的一天，可是一个心性冷酷的人，却永远也学不会宽恕。
显然，姬旸作为一个联邦军部树立起来的“榜样”，他可以一点点强大起来，日后摆脱这种半傀儡的状态，却绝对不能冷酷弑杀，那样的一个战神，对整个新星系都是一场灾难。
白露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忧国忧民了？竟然也会担心什么战神的未来，担心新星系的民众。难不成真的被那热血沸腾的战场给洗脑了吗？
心静不稳的人，或能借助外力帮助，但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外人或许能给他指引，却不能帮他重塑心境，而且，也不能保证那所谓的指引就是对的，所以，白露决定让姬旸就这样吧！
让他自己突破，看他什么时候能自己挣脱自己对自己的束缚，看他什么时候能冲破梦魇，自己清醒过来。至于外界的帮助反正她是爱莫能助了。
不过，白露摸了摸下巴，看着已经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了的姬旸，决定还是在这里陪着他好了。
心境不稳的人，应该是不能随意搬动的吧，何况她也并不像带着这么重一个人回营地，那会带来无尽的麻烦的。
想了想，她还是从空间钮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小药丸尽数倒进了姬旸的嘴里。
‘你也大方，这么宝贝的东西都舍得给他用。’赤虎酸溜溜的开口了。
白露默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怕他境界不稳死在这里，我用的着费这个心思！’
‘可那清心丸很宝贝的啊！你自己都没舍得用。’赤虎还是对白露的做法很不满意。
刚才给姬旸吃的药丸，是白露自己调出来的清心丸，顾名思义有清心明境的作用，算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良药。自从她开始独立做任务以来，她总是爱在身上备一些这样的药物以防万一。
赤虎之所以说这一瓶珍贵，还是因为调制这几丸的药物都是已经绝种的珍惜草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用这些要药配制出来的清心丸效果自然是极好的。白露一直没有舍得用，如今便宜了姬旸这个外人，赤虎自然不忿。
要说白露的想法，她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之所以一直不用这一瓶清心丸，不是它有多么珍贵，只是这一瓶药效极好，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困境，还不需要用效果这么好的药。而姬旸现在的问题有些麻烦，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把这瓶药给喂下去了。
她实在有些不太明白，赤虎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原本就没有多少浪漫气息的夜，在其中一个人陷入梦魇中后，更加萧瑟寂静了。
难得的，白露在这个时候还会开玩笑。
她对赤虎说，‘若是哪一天我死了，你可以寻找下一个寄宿之人，我觉得姬旸就不错，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研究一下他。’
‘他可不行！’赤虎下意识的反驳。
‘为何？’白露随即问道，‘要是他不行的话，黑刀罗呢？要么青颜？青颜的体质应该更适合位面旅行吧，也不用带着肉体去，多么方便啊说起来，比起黑刀罗好像是姬旸的实力更高一些的。还是说，你们位面转换器选择寄宿之人的时候，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不成？’
絮絮叨叨的白露似乎并没有听见赤虎略带着恼怒的那一句‘你以为谁都能在位面之间来回穿梭嘛’。但也仅仅是似乎了，究竟有没有听见它这句小声的抱怨，或许只有白露一个人才知道了。
第374章（）
“这世上，有些人的天赋还真的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啊！”白露有些眼红的感叹。
为何白露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呢？要知道她自己的天赋资质就已经让很多人羡慕嫉妒了。她又为什么要去羡慕别人？
这一切还要从她给姬旸喂下清心丹说起。
大概就是，吃了清心丹的姬旸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不仅守住了心神，突破了魔障，还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明白了自己内心的真是想法。
然后，然后他就顿悟了！
这可是习武之人可遇不可求的境界，白露之前在黄鹤星域和变种的战斗中突然出现的状态就是顿悟。大致就是，人的感官和天地共通，感受天地之感受，思天地之所思，想天地之所想。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遇见的事情，因为每个人修习的道路有所不同，这顿悟的方向自然也是不一样的。白露上一次的顿悟，是关于枪术的，然后境界也水到渠成，一起跟着突破了。而姬旸这一次的顿悟，显然是和心境有关系。
这么好的气运，白露如何能不眼红呢！
刚才还心静不稳，甚至连自己为何要战斗都在怀疑了，结果这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人家顿悟给你看！
哼！白露表示，她很不开心。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姬旸内力一道上的半个师父，这徒弟的进步如此之快，她这个做师父的，压力力很大啊！
当然了，这只是白露的一个玩笑而已。那句师父，不管是白露还是姬旸，都没有当真。真要说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偏向于互相学习的友人。这恐怕也就是白露在面对姬旸的时候，很难生出在别的导师面前的拘谨吧。
——虽然她在别的导师面前，也没有多少拘谨就是了
姬旸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迷茫已经尽数褪去，却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清明和坚定的正气。他的周围围拢着一股很是玄妙的气息，似乎是在保护他，也似乎是在隐藏他的真实。
白露看不出来，她只能看出一点，之前她还能看得出来姬旸的内力大概在十年左右，现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一瞬间内力增长到比白露还要高，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他顿悟之后周身产生的气息，确确实实是将他的真正实力隐藏了起来。
虽然有些好奇姬旸顿悟有了不小的人收获，但白露也知道，这些属于个人隐私的事情，是不应该随便问的。因此，她只是到了一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