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我爷爷的。”
“那好吧。”老者见江古伦安排得较为妥当,同意下来。
婉拒了张大婶留着众人吃饭的邀请,拿到钥匙后,江古伦与老者三人在附近吃过了饭,买上了些祭拜的必须用品,便开着车前往江南之的陵墓。
停在楼下的那辆军车果然是那三人,一个中年男子开着车跟在江古伦的车后,直朝陵墓驶去,在这段时间中。老者也一直未曾提起他跟江南之的真正关系,只是在吃饭时,颇为感叹于那熟悉的菜肴,几乎忍不住是要老泪纵横。
开到一处深山中,江古伦带着众人一起找到了江南之的陵墓,老人在死前曾经嘱咐过,不要把他埋在一堆人中间,最好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静静地躺着,那便是他最好的归属。
江南之生前就是个喜爱清净的人,死后也不例外,江勇侯自然是按照父亲的遗命,将老人葬在了一个四处无人的野山上,这儿环境还算不错,周围大树林荫,茂盛的枝叶覆盖住了小小的墓园,一条乡间小道直通往江南之所埋葬的地方。
五人来到坟墓前,江古伦回头对老者道:“老人家,这就是我爷爷的坟墓了。”
老者双眼中埋藏着一些莫名的东西,步伐也有些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块墓碑之前,蹭的一声跪了下来,枯老的双手抚上那墓碑的几个大字,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
江古伦见老者情绪和行为都有些怪异,忍不住向前一步,刚待说话,跟在老者身边的两个中年人急忙一步大跨拦在了江古伦的身前,眼神中露出一丝寒芒,似乎在警告着江古伦。
一边的楚中云也是轻飘飘的一步,跨到了江古伦的身侧,化近期高手应有的威压从身体中散发出来,瞬间笼罩住前头的两名中年男子。
江古伦微微挑眉看着面前的二人,对于他们的行为也是颇感不满,身体中的原力在不知不觉中逼近二人,感受到江古伦和楚中云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俩中年男子不禁脸色一变,心头骇然,奇Qīsūu。сom书面前这俩个人,竟然都是自己无法撼动的存在。
“大哥,我来晚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大哥……”跪在江南之墓前的老者突然放声痛哭起来,眼泪沿着皱纹满布的脸横流下来,显然已是伤心至极。
江古伦心头疑惑,却是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在一边看着这个奇怪的老人,心头开始猜测这个老人跟爷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者一边哭泣一边喃喃念叨着什么,就像是在诉说着那已然过去往事,其声悲切中带着嘶哑,眼泪依旧在止不住的流下。
过了十数分钟,老人终于渐渐止住悲声,却依旧呆呆的跪在江南之的墓前,眼神空洞无光,橘梗般的老脸上似是后悔,似是悲痛。
“古伦,你过来。”沉默了半响,老者突然开口了,头也不回的招呼江古伦过去。
江古伦略一迟疑,还是跨步走了过去,俩个拦在前头的中年人也自动让出了道路。
“老人家,您还是不要太过伤心了。”江古伦蹲在老者身边,他能够感受得出老人发自肺腑的悲伤,心中也不禁被一些莫名的伤感所笼罩,开口安慰起来。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江古伦的问题,只是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问道:“古伦,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江古伦微微一怔,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在心中不断搜索着记忆中的人影,却找不到一个和老者相对应的人,不由问道:“老人家,我在什么地方见过您吗?”
“你见过我的,只是那时候你还太小,不会有印象。”老者颇有感触的叹息一声,转头凝视着江古伦,那对已经哭得有些通红的双眼中,透出莫名的关切和疼爱:“你应该叫我一声二叔公,我叫江东流,是你爷爷的亲弟弟,而且,我是大哥一手带大的。”
二叔公!爷爷的亲弟弟!江古伦不禁双目圆睁,从中透出不敢置信的光芒,从没听爷爷说过,他还有一个亲弟弟,也从没听父亲说过,他有那么一个亲叔叔。在江古伦的记忆中,似乎他们江氏家族就他们老中少三个人,没有女人,也没有亲人。
“你满月的那天,大哥带着勇侯和你离开了北京,并发誓一辈子都不再踏回北京半步。”江东流的语气中透露着万般感叹,又仿佛是想起一些令人不愿想起的往事,颇为痛心的道:“当年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不敢请求大哥的原谅,也不敢来找他,没想到等我鼓起勇气来到这儿的时候,大哥却……”说到这,老人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又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江古伦沉吟半天,也是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歉意:“老人家,我想我不能凭您的一面之词,就认您做我的二叔公,而且,如果爷爷他不能原谅你的话,我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东流又缓缓睁开了双眼,痴痴的看着墓碑上的“江公南之之墓”六个大字,语气中带着悔不当初的纠结与苦涩:“我这次来,也没有强求大哥原谅我,对于那件事情,他要杀要刮我都任他处置,二十年了,我终于能够面对,但是,大哥……你为什么不等我一步。”说罢,江东流从口里颤抖着摸出一张照片,递给江古伦:“这是你满月那天,我们全家照的全家福,左边的是你和你爸爸,中间那俩个是我和大哥,右边是你的俩个伯伯,也就是我的儿子。”
江古伦拿着这张斑驳老旧的照片看着,左边和中间的人确实是父亲和爷爷,爷爷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笑容,父亲手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娃,而爷爷身边的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也的确是面前的这个老人。难道,他真是自己的二叔公?爷爷的亲弟弟?
见江古伦神色中仍旧有些疑惑,江东流又道:“你看相片的背面,那上面有你爷爷亲笔写的字。”
江古伦急忙翻过照片,果然,上头有用钢笔写上去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记孙儿古伦满月之喜,与弟东流全家之合照。
这笔迹,确实是爷爷的,江古伦心中波涛翻涌,拿着相片的手也是轻轻颤抖着,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老人,不知是该开口叫一声二叔公,还是该闭口不言,一时愁肠百转,不知如何是好。
猛然间想起什么,江古伦又翻过那张照片,指着甜蜜的依偎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急切的问道:“二…二叔公,这,这,是我的母亲吗?”
江东流微微一怔,神色中划过一丝不堪回首的痛楚,却是点了点头:“是的,她是你的母亲。”
江古伦猛然狂喜,守盼了二十年的愿望,竟然在今朝得以实现,他痴痴的看着照片中那个漂亮而恬静的女人,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胆怯慌张,颤声问道:“那,那她,现在还好吗?”
老人似乎不愿再提这事,淡淡的答道:“她很好,但你不能见她,她也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江古伦的语气有些激动,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老人的肩膀,他无法接受二十年好不容易盼来母亲的消息,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能相见!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人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早在二十年前,她就抛弃了你和你的父亲,你再去找她,她也不会认你的。”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侄孙,叹息道:“既然这二十年来你都没有母亲,就当作是一直没有吧。”
江古伦深吸两口气,强自压制住内心纷乱的情绪,等得心情平复下来,刚毅的脸庞上不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失望,那是候得铁树开花的惊喜,再从悬崖跌落般的绝望。
他知道,老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断不会告诉自己母亲的下落,痛苦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情绪也有些无法控制,语调逐渐高了起来:“二叔公,你既然告诉我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哪儿?你,你这不是在折磨我吗?”
江东流浑浊的眸子内透出一些莫名的东西,略带疼惜的看着江古伦:“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追寻答案就能够追寻得到的,况且,就算你找到了她,其结果对你、对你的母亲,都不好,又是何必呢。”
老人已经渐渐从江南之逝去的阴霾中走了出来,面对这个大哥留下了的遗孤那有些难以启齿的身世,他的心头也不禁恻然,开始语重心长的安慰起来。
江古伦只是默不作声,一个人默默的把江南之的坟墓四周的杂草清理干净,然后在墓前点上几根香烛,烧上一些特质的冥币,最后才从怀里掏出那个聚灵壶,将整整一壶的百味灵液酒全部缓缓倒在了坟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后,起身就走。
江东流缓缓站起身来,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时,江古伦转过头来,神色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凄然:“二叔公,您是爷爷的亲弟弟,不论你们老一辈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就权且叫你一声二叔公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轻轻叹息道:“爷爷在走之前身体已经完全不行了,但他凭着最后一口内劲强撑到二月初二才咽气,我想其实一定有什么缘由,他还说……其实他并不欠谁,只是有些人欠他的,还没来得及还。”
江古伦说完,便带着楚中云大步离开,他的身后,除了俩个木然站立着的中年人,还有一个颓然跪立在地,神情呆滞的老人。
…………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江古伦呆坐在爷爷以前经常坐着的老式靠椅上,看着摆在面前的一件件熟悉的东西,爷爷最珍爱的文房四宝、一条古朴而舒适的靠椅、一只精致却略显老旧的旱烟杆,还有一张很老很老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双眼炯炯有神,身材健硕有力,理着精神的板寸头,一手抱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另外一只手摸着一个十三四岁小孩的头,笑得温和而又灿烂,给人的感觉很和谐,也很幸福。
“照片中的女子,应该就是奶奶吧,而这个小男孩,就是自己的二叔公江东流无疑了。”江古伦看着照片喃喃念叨着,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爷爷拿出这张照片,很天真的问爷爷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哪知江南之听得这话,神情瞬间变得死灰般木然,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无论江古伦在边上哭还是闹,都不见爷爷有任何反应。
这件事情在小小的江古伦心中留下了一道巨大的阴影,从今往后,也再也不敢在爷爷面前提起这个女人,直到今天,江古伦算是明白了,奶奶在爷爷的心中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而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古伦也不敢妄自揣测。
“轮子,还在发呆呢!”楚中云叼着烟从客厅内走了进来,自从江古伦开始叫他老楚后,他便叫起江古伦轮子来,为了这个外号还让他颇为得意了一阵,趁着江古伦发呆这段时间,他已经把江古伦家里给大致的打量了一遍,有点古色古香的意味,同样也很是干净整洁,想来是热心的邻居张大婶时常帮着来收拾的缘故。
江古伦接过楚中云递过来的一根烟,却没有点上,将爷爷那杆旱烟枪拿起来静静的擦拭着,直到擦得干净透亮以后,他才放满烟丝进去,点开打火机,深深的吸上一口,任由极为强烈的旱烟烟味在肺部徘徊激荡,闭上眼睛回味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回答楚中云的问题。
“轮子,不是我说你,上一辈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挂在心上。”楚中云深吸一口烟,拿过一条小圆凳坐在江古伦身边,脸色也难得的正经起来,语重心长的道:“现在你不是过得很好吗!那便足够了,人嘛,一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看开点。”
旱烟散放出来的浓浓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内,江古伦眼前仿佛又浮现老人躺在这条靠椅上眯着眼吸烟时的场景,略微苦笑一声:“老楚,其实我没什么看不开的,半年前我不过是一个大病将死的人,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眼,只是,人都有些放不下的东西,连老道士都不例外,我又怎么能够跳得出来……其实,我所放不下的!就是我生来残缺着的。”
楚中云脸色中显露出一份淡淡的落寞,他知道江古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刚才听那老头说得挺清楚,他的母亲还在人世,却无法相认,这确实是一件较为痛苦的事情吧。不禁眯着眼,颇有感悟道:“我也是一个孤儿,从小跟京哥一起长大,跟老头相依为命,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小时候,也想有爸爸疼有妈妈爱,在被老头喝斥练功不用心的时候也想有人来安慰自己、疼爱自己,不过这些想再多也没有用,现在的我,只需要自己过得好就万事无忧。”他抬眼看着江古伦,叹息道:“你也是一样,只要你过得好,不论是你爷爷还是你妈妈,都会替你开心的。”
江古伦拿着旱烟杆的手微微一顿,心头也不禁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事实却是如此,且不论自己的母亲是不是抱有这种想法,爷爷在天之灵,看到自己过得很好,而且如此年轻实力就达到了这种前无古人的高度,想必会很欣慰吧。
思绪缓缓的收拢起来,撇过头看着有些落寞,有些忧伤的楚中云,从认识他到现在还真少见这个玩世不恭的浪子这般模样,不禁好奇的问:“老楚,你也是被老道士捡到的?”
“什么叫捡到的?”楚中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光芒,仿若在回忆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应该是七岁那年,我流落街头,靠着乞讨为生,是老头把我带了回去,教我武功,教我读书识字,那个时候京哥已经在道观了,因为他比我年长几岁,又是大弟子,所以有什么好吃的都让给我吃,有时候闯下什么祸也帮我背黑锅,一直把我当亲弟弟一样看,而在我的心中,也一直把他和老头当成自己的兄长和父亲,他们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
江古伦心头颇有感触,楚中云和盛京的身世也听他们俩人无意间谈起过,却没想到这般凄凉,自己相较与他们来说,总还有爷爷和父亲,虽然平时爷爷很严格,但有什么好吃的最先想到的还是留给自己,生病感冒了也会表现得很着急,而且,自己还有那么多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以己度人,确实也该知足了。
“好了,没事别老在我面前絮叨你那悲苦的身世,又不是个娘们,弄得那么哀怨干啥子……”江古伦没好气的对着楚中云翻了个白眼,轻松的拨了一口旱烟,神色之中带着一点不耐烦,已经全然看不见方才的沉重。
楚中云见江古伦恢复了过来,也不怪责他那不识好歹的语气,嘿嘿笑道:“你想得通了就行,李白都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人啊,生来就该好好享受,什么心忧天下,拯救世界,全让他**的见鬼去吧,有妞泡,有钱花,这才是王道。”
“老楚,你这话说得大对胃口,还真看不出,你还能整上几句诗呀。”江古伦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但语气中却是仍旧饱含着揶揄。
“那不就是,像我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古代,起码也是李白那水平的人物,放浪不羁于红尘俗世,畅游享乐于天地之间,快哉,快哉!”楚中云也是一个无耻的模范型代表,对于江古伦的调笑不以为意,反而自我夸赞起来。
江古伦听得这不着边际而又莫名所以的话,真想一烟杆把这中年大叔给敲晕在这,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回嘴讥讽道:“你要是生在古代,估摸着也就是一冯小宝,天生就是一吃软饭的主!”
“冯小宝?”楚中云双眼圆瞪,露出一丝莫名的光芒,眉头蹙着半响,也没有介意江古伦说他吃软饭,好奇的问道:“这个冯小宝是什么人?难道跟韦小宝一个样?有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