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心知这些人大多不是好东西,但非常时期,需要他们维持秩序。他对堂下众人抚慰了一番。然后立即分派任务。
麦克兰带着钱粮师爷张鸿功、库房的书吏去清点厅署物资。在钱粮师爷的协助下,厅署管辖的物资很快就清点完毕。这次攻占定海收获极大,共得骡马两百余头,粮米五百多担,金银十万两,其他物品不知其数。在港口还缴获商船、官船七十多只。这些船只经过修缮,完全可以用来扩建海上jing卫队。
皂班、快班、壮班,三班班头全都带人上街,带着民册,配合后备兵搜索清军的散兵游勇。
分派礼房的书办胥吏前去祖印寺,跟和尚商借用寺院半天。
午饭前,数十匹骡马奔出东西北门。原厅署内的驿卒经过教育训导,几乎所有人都愿意为新兴的大明王朝效力,云澜就派遣他们骑着骡马,带着告定海百姓书下乡,每个驿卒后面分别有两个会骑马的后备兵战士紧随,宣谕定海百姓勿须惊慌,各务生业。
驿卒经过甬东教堂外,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洋神父说话。
今早定海城内炮声隆隆,法国神父伊法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中国造反的人很多,难道太平军,或者小刀会已经杀到定海城,周围信教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谈论猜测。
看到城内来了一群马队,教堂前的人群顿时个个伸长了脖子。
一个叫做包祖才的驿卒在教堂前面停了下来,“洋和尚,又在宣扬你的外国菩萨。”
包祖才本是种地的农民,鸦片战争的时候活捉了下乡勘察地形的英国上尉安特德,被定海厅署招用到驿站。
“包先生!”伊法理笑嘻嘻的迎上前,“城内打枪打炮一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包祖才瞟了一眼后面的后备兵,大声说道:“现在定海城归了大明朝廷,两百年前的大明又回来了。”
周围乡邻惊叫,“大明朝廷?!”更多惊异的目光投向后面十多个身穿迷彩军服的大明后备兵。
几个驿卒干净利落的把文告贴在教堂外墙上,包祖才一指文告,“看到没。这是大明王朝的安民文告。”
人群围拢了过来,包祖才高声诵读告定海百姓书,然后翻身上马。马队继续向东,绝尘而去。
定海中部的白泉镇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地旷坦,田膏腴”。因为进城比较麻烦,每逢一、四、七的圩期,四乡五里的种田汉、盐民、渔民全跑到这儿的十字路口赶集。逐渐形成了一个有着几千人口的大集镇,一纵一横的十字街道。
下午,白泉镇的敞开的寨门边上贴着一张安民告示,一位识字的先生站在告示前面口中念念有词,十多个乡民围在识字先生后面观看。乱石砌就的寨墙外面,三匹马打着响鼻,在树下低头吃草。两个身穿海洋迷彩装的后备兵站在马边,握着枪一边jing惕的盯着寨门,一边留心四方动静。
“各位老爷,情况大抵就这么多。我这是被派来专门送安民告示的。”镇子里一个大宅院内,包祖才十分恭谨的向一群长袍马褂的士绅讲述他所知道的情况。
“包祖才,你这个杀才竟然投靠了反贼。你当年抓洋鬼子头领的jing气神跑哪儿去了?”坐中一个秀才模样的人叫了起来。四十岁的胡夤虽说只是一个读书的秀才,他已故的父亲胡得耀可是参加一员堂堂武将。胡得耀从戎一生,曾经是定海镇右营游击,三品衔,他以“攻盗有功”而荣升,因鸦片战争中“定海失守”而革职,伤重、患病、忧郁而死。
“禀胡老爷,我投效的是大明朝,不是反贼。”包祖才态度十分恭敬。
“蠢材啊,真是蠢材”胡夤虽然对满清朝廷有些怨愤,但对会匪反贼还是嗤之以鼻,他气得直跺脚,“现在乱党会匪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伪托。”
包祖才脖子一耿,“乱党会匪会一个时辰就拿下定海城?洋鬼子那么厉害也打了六天六夜。”
“一个时辰?!”胡夤嘴巴顿时塞住了,他声音低了下来,“一个时辰只能说明他们战力厉害,不能说明他们就是大明朝的兵马。”
“那他们入城之后,很有章法,立即就控制住局势,对百姓秋毫无犯又怎么讲?”
马峙离这里只有五公里的路程,张万土适逢其会,他起身做了个圆圈揖,“诸位先生,我来说两句。昨天,定海城内积聚了一万多来自大清朝四面八方的jing兵良将,更有勇猛的福建水师。今早一个时辰定海城就被攻陷,时也!势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鲁王部属的后代,这样的大明值得我张万土去投靠。”
张万土这番话顿时引起一阵喧哗。
一个老先生手杖用力戳了一下地,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现在就进城看看去。”他扶着拐杖就要站立起来,旁边一个年轻人连忙扶住,“父亲慢一点。”
“老师!”胡夤惊叫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黄式三,字薇香,号儆居,浙江定海人,今年65岁。他是胡夤的老师,晚清著名学者。他终生治学,博览经史诸子百家,被世人誉为经学大师;一代儒宗。那年轻人是他的四子,28岁的黄以周。
他站起身看着大家,“两百年前的屠城惨剧,乡人里党年年有说,吾辈早就铭记在心。明天就是九月初二屠城殉难纪念ri,不管他们是不是要去祭奠同归大域,我们还是要去祭奠一番。”
“快啊!”“等等我!”这时街道上有好多人在走动。外面有人来报,乡民们听说大明军队来了,好多人跑去投军。往定海去的方向,人流络绎不绝。
下午定海城一片太平景象,四个城门全都打开,任由人们进出。大街上只有一些衙役在巡更,几乎看不到大明军人。在四个城门,以及厅署衙门,总兵府、仓库等要害部位的门口,还有几个战士在守卫。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是总兵府门前,大队百姓从城外聚涌到这里,争先恐后的报名投军入伙。
第五十章 预备会议()
西元1854年10月22ri(共和历2695年)傍晚时分,祖印寺的后大殿,如来佛前的两盏灯火慢慢的摇曳燃烧,细细的青烟袅起。祖印寺的和尚全挤在殿内一起在做功课,抑扬顿挫的经语和着木鱼清脆的敲打,殿堂内香烟缭绕,他们仿佛抛弃了人世间的烦恼,远离了喧嚣的红尘。
寺院前面的大雄宝殿,则是另外一个景象。殿内除了几尊泥塑的佛像、供桌以及供桌上的物事,其他物事全在下午被清理一空。十盏汽油灯被高悬在殿内,照得大殿亮如白昼。足有600平方米的大殿内摆满了凳子,两边偏殿的十八罗汉前面,竖起了二十多块大镜子,两百多个穿越干部全挤在殿内试穿明天参加祭祀穿的服装。
干部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拿着皂领缘青罗衣,皂领缘白纱中单,皂缘赤罗裳,赤罗蔽膝在自己身上比划。事先已经穿好了明朝文官祭服的慕洛一和司马晔,在堂上教导大家如何穿戴这个服饰。
为了祭奠辛卯之难,壮大团队声势,执委会安排慕洛一、司马晔专门在原时空订购制作了一批明朝服饰,同时还安排所有云集舟山的干部,参加明天的祭祀活动。科勒、白子厚等摄影爱好者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的不停地抓拍镜头。
看到白宝湘陪同那个所谓的安平郡主笑呵呵的从自己前面走过,王文礼拦住了他,“白主席,我有意见。为什么一定要复兴明朝?”
王文礼近来火气越来越大,他是min zhu政体的粉丝,复兴明朝,还搞了个什么郡主,这算什么回事。
白宝湘定睛一看,啊哦,这是王文礼,穿越团队中他特别关注的对象之一。
“白主席,他这是对我有意见!”朱阳霓一双凤目瞟向王文礼。
“胡说,我对事不对人。”王文礼脖子都红了,“我们穿越国的政体到底采用哪种模式?你们执委会要不要倾听我们普通干部的心声?”
“王文礼,晚上七点召开复兴党一大,你也是代表之一。你所说的问题全都可以在党代会上讨论。”白宝湘脸沉了下来,他环视四周,眼睛盯着这边,跃跃yu试的人好像还不在少数。
钱水廷、王铁锤、云澜感觉这边有问题,也走了过来。白宝湘与他们稍稍商量了一下,拍起了巴掌,“大家注意一下,大家注意一下!”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两百多双眼睛看着白宝湘。
“在座的同志们都是复兴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大家都知道,今晚七点,我们将在这里召开一大,讨论穿越团的大政方针。”
“有些同志对执委会的做法心存疑惑,意见很大,等不及开会就提出许多意见。我就先利用现在的一点时间,提前与大家沟通一下。”
钱水廷在一旁插了一句,“算是预备会议吧。”
“对,就算是预备会议!”白宝湘环顾四周,“我们复兴团队是在特殊的历史契机下;由自愿加入的所有成员(又称干部)组成的特殊团体。从五月团队正式开始组建,我们团队各项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为了更好的领导中华复兴大业,执委会决定召开组建复兴党,我们所有干部皆为复兴党党员。”
“白主席,我们这个团队也可以学习东印度公司的做法,向垄断集团发展啊,不一定要组建什么政党。”汤木曜是律师出身,他对建立现代公司制度十分热心,“现代的公司制是一个相当先进的组织形态,以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确立了公司权益归属和决策权、经营管理权、监督权的制衡结构,并由总经理和各部门具体负责经营管理。我建议团队向巨型垄断xing集团发展。”
云澜立即起身反对,“我不同意汤大律师的说法,我们来穿越一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二是个人价值的最大实现。搞垄断集团是自我奋斗,搞政党是团结领导全国人民一起奋斗。”
汤木曜还想反驳,白宝湘阻止了他们继续辩论,“穿越初期,公司组织结构基本上能满足穿越集团的需要。但是,我们是用做中华民族的领导力量,所以穿越之后这种组织形式就不适用了,建党是我们的必然选择。
穿越纲领的第三条,所有参加者均同意遵守;贯彻由多数参加者以zi you意志制定各项法律;法规;纪律与决策。大家来团队报到的时候,全都在穿越纲领上签了名字。大家举手表决吧!”
看到大家全都举起了手,汤木曜也举起了右手。
经过表决,大殿内所有干部全都一致赞同组建复兴党,支持按时召开第一次代表会议。大家对参加会议人员的资质没有任何异议。
白宝湘提议由云澜担任党代会的秘书长,负责主持会议,记录每一个同志的发言,整理会议纲要,还有最后达成的决议。大殿内没人反对,一致通过白宝湘的提议。
姜野站了出来,“我有个问题,就是土著的参政权咋办。立党之后,自然就要吸收土著入党。难道以后让那些土著人进入我们的各级组织,也进入我们的执委会?我觉得现在就应该立法限制,杜绝那些土著人,在未来进入高级领导岗位的可能。”
“我反对!”云澜立即表示反对,“我们复兴团队的战略是全球战略,地球属于华夏文明。全国解放之后,光省部级以上的领导,起码一千人以上。以后我们还要走向全球,那位置更是不用说了。
再说如果立法给予土著有限的参政权,立国初期还看不见危害,时间久了,就和满清的八旗一样,满人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汉人受到天花板的限制,未来的中国会出大乱子的。”
姜野很不以为然,“我觉得没必要跑到古代讲究人权,对这些土著人搞神马温良恭俭让。我们到古代就是来享福的,这些土著应该是我们奴役的对象。”
云澜叫了起来:“难道我们穿越就是为了殖民?我们到底是来拯救中国,还是来殖民中国。是不是大家都想肆无忌惮,不管死后洪水滔天?如果这样大家还不如直接和洋鬼子打成一片!如果我们固步自封,把干部和广大人民群众割裂开来,在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不要说二代三代之后,在我们这一代就会出大问题。”
“限制土著的参政权其实就是变相的搞世袭。”毛辟站了起来,“我不主张搞世袭,还是搞隐形福利吧,建议到时候封爵位。”
“后代的利益保证不是靠我们去制定的!应该让他们自己去争取!绝对的保障就是绝对的失败!”尤仁义也表示反对世袭,他说:“我们这一代自然会为儿孙挣下丰厚的家产,如果加上我们的知识优势,我们的后代还不能位居人上,我不介意儿孙成为普通人。”
“好了,都听我说。”白宝湘及时阻止争论,“我们大家再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的子孙,靠着其知识优势和长辈的社会资源还混得那么差,强行传他位置,绝对是害他。这样的子孙,给个爵位,做做田舍翁反而是他的福气!”
经过举手表决,绝大多数干部同意采取隐形福利保障自己及其子女的权益,给予土著人相应的平等权利。干部们基本同意王文礼的一个观点,玻璃天花板可以有,但歧视xing的制度不能有,在这个时代,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下面我来回答一下同志们的一些疑惑。”白宝湘询问大家:“玩过游戏‘文明’的同志举手。”
大殿内有一多半的人举起了手。
“很好,大家请放下。”白宝湘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穿越团队500多干部,有信奉zi youmin zhu的;也有人要搞西方殖民的;有想搞集权政体的;也有想搞大议会的;另外想搞联邦制度,在海外建立王国自成一体的也不在少数。
玩过文明的人都知道,生产力要与生产关系相配合。在什么时间段用什么样的制度,奴隶制度虽然不好,但也有他的长处;min zhu制度虽然比较优越,但很多时候就是不能用他。孙中山的同盟会为了一个旗帜图案,连吵了十多天,最后还是定不下来。
我们的初期目标、中期目标和最后的目标都是不一样的。现在所有的行为全是为初期目标而奋斗。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执委会现阶段工作的出发点就是不争论,干了再说。咱们不搞教条主义,一切从实际出发,讲究效率。”
看到王文礼还是很不服气,好多人举起手来要求发言,钱水廷举起双手,“大家听我说一句。”
“我是负责北美事务的。”钱水廷降低了声调,“我在美国工作生活了十多年,比较倾向于min zhu政体。但是现阶段北美就只能用这种封建的集权政体,那几万名在美华工你对他们说min zhu、共和,他和你打哈哈。你对他说,我们是大明朝的,咱们现在所作所为有从龙拥戴之功,他干活就特别卖力。”
“王文礼,我们要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全面爆发之前,完成夺取全国胜利的部署,只能这样行事。”白宝湘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们谁,还有比现在这种方法更有效率,更为可行,咱们自然是照着去做。”
“有吗?谁还有更好的方法?”云澜在一旁叫了起来,“今天下午已经有两百多青壮年报名投军,老百姓知道我们是大明王师,都望风景从。估计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往城里涌。”
王文礼,“那今后你们就一直这样自行其事,不商量,干了再说?”
白宝湘笑着说:“执委会的所有工作,全都将在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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