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整数和正整数。这般算法,王孝通听过以后豁然开朗。原来之前限制自己的,居然是这个东西。畅快的大笑几声,看向罗彦的目光越发热切起来。
别以为不定方程就是用来装逼的,其实这玩意儿在古代工程设计和预算的时候相当有用。要是罗彦将这段时间自己关于不定方程的种种看法都整理出来,估计李世民能专门给他赏赐不少东西。当然了,赏赐这种东西,对于罗彦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意。
心中的疑惑解开,同时也了解了罗彦的真本事,王孝通便又说起方才门口考验的第三道题。
作为一个在三次方程上颇有建树的数算学家,能见到和自己水平相当的人,绝对是一种幸福。虽然不能确定罗彦是否还有新的题目,可是就那道题目,就已经足够他们两个人讨论上半天了。从题目本身的解法,到推演新的形式,到新的解法,这里头能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渐渐入神的两人,哪里还能注意到书房中还站着十来个后辈呢。
两人坐到书桌两边,手中各自执笔,不停在纸上写写画画,交换纸张看过以后,又是新一轮的讨论。如此这般,等到两人肚子都饿了,这才醒过来。回头看站着的这些后生,早就摇摇欲坠了。两人歉意地让这些人都坐下休息一会,等腰腿都好了许多,这才领着这些后辈去吃晚饭。
州学中的晚饭早就过了时辰,一群人只能去外边的酒楼里头吃。只是这一顿饭,有些人吃的并不开心。腰酸背痛站了半天,有幸看到了两位数算宗师的交流,对于后辈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幸运也非常幸福的事情。尤其是两人谈论的还都是最高端最新颖的东西。
可是正是因为这样,那些早早就选择了离开的人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罗彦在招人的告示中写的不是收弟子,而是说共同研习。这样就最大程度撇开了师徒的关系,而且唯一的条件就是参加今年的科考。不论对谁,这个要求都不算过分。可是,他们就因为自己的心高气傲,把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给放弃了。如果说不知道罗彦的水平也就罢了,可是亲眼见识过以后,谁不后悔谁是王八蛋。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说这些已经晚了。即便他们想后悔,罗彦也不会答应让他们回去了。
吃过晚饭,罗彦送王孝通回到客栈,这才带着已经收下的几人往距离州学很近的一处宅院走去。
这是早在数天前就租借过来的,这几天罗彦安排了人手将房间整理出来,一应生活用品全都备齐了。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罗彦也是下了血本。虽然知道这些人今晚也不会立刻就搬进来住,但是罗彦就是要让他们来看看,认认路,同时也让他们安心。
次日,王孝通依旧前来。这天罗彦却是将之前收录的几人连同张通安排出去,将各自的行囊搬到那处宅院。
再往后的日子,罗彦收下的这几个士子可是真的有福了。这可是两个大师级的人物的讨论,不是一般的授课可以比的。而且王孝通和罗彦也有意让这些士子多学习一些东西,往往提出问题以后,尽可能从最简单的办法入手,然后逐渐提升水准。
王孝通虽然在金州不过是呆了六天时间,可是他带给罗彦和罗彦的学生们的,却是无比的信心和很多知识。
而又过了十天,罗彦又遇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张通的家人来了。
不仅是来了那么简单,这次张通的家中似乎是搜罗了很多消息,确认过罗彦的背景之后,这才备了厚利前来的。以张家当代家主,张通的父亲张治为首,携带了十数车的礼物,大张旗鼓从清河赶到金州。这个阵仗,让罗彦看了不停咋舌。真没想到,随便一个数算世家,这出手,简直阔绰的不要不要的。
张家的一行人进了金州,第一时间派人下了拜帖,便下榻在一家客栈。得到罗彦的回复以后,张治这才在次日带着一些小礼物前来拜访。
有心告诉张治自己并不是名不符实,因此张治前来以后,罗彦和他寒暄几句,便带着他去了张通他们住的那处宅院。并没有什么刻意的安排,这几个士子此时正在集体讨论罗彦前几天提出的问题。张治被罗彦带进去的时候,士子们一个个围在一张大桌子上,而桌上则是堆满了一大叠纸张。
这样的气氛在张治看来还是很新鲜的,见罗彦带着人来。士子们一个个起身施礼。而张通看到罗彦身边的人,则是一阵惊叫:“阿爷,你怎么来了?”
原来张通昨日一天没有出门,罗彦也懒得通知,由是压根就不知道张家来人的消息。
看张通一脸的激动,张治很是开心:“我怎么不能来。看到你的书信,我们商议一番,认为罗博士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才学匪浅。有这样一个老师,只要你自己心里愿意,我等自然不会反对。而且,以罗博士的身份,要是随便派个人来,岂不是很失礼,因此家族一致决定,让我前来。”
听到自己父亲的一番话,张通心里很是感动。罗彦身份够硬是一方面,但是他们家族自然也要考虑面子问题。既然张治前来,肯定是花了大力气说服了族中长辈。
待父子两人说了几句话,罗彦便打断了他们。“张公,父子情深,着实令人赞叹。不过来日方长,大可稍后带着张通过去好好聊聊。这会儿,便由张公看看这些年轻俊才的本事如何?”
张治之所以跟着罗彦前来,自然知道罗彦的意思,同时,这也正是他的意思。虽然张通的书信中那道题目着实让他震撼了,可是真正促使他前来的,其实还是罗彦的身份。要是罗彦在算学一道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就赚大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随手翻看了几张纸,张治多少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不就是前些时候盛传的三次方程的解法么。再看几张,这似乎和百鸡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翻着翻着就翻到了罗彦出题的小册子。打开一看,张治有些心惊。到了他这个年龄,虽然心力有些不济,可是丰富的经验能够让他对好多题目看一眼就有大致的思路。
可是今天就是奇了怪了,翻开看到的题目,十有七八自己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头绪。对于这件事情,张治没有丝毫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这个岁数的人了,比人差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可是罗彦能够出这样的题目,必然水平比他只高不低。这下张治算是彻底安心了。
点点头,张治对着罗彦说道:“罗博士的学问,可是比我等预想的要高很多啊。这样吧,小儿的拜师礼,还请罗博士订个日子,我等必然遵从。今天,不知能否让小儿随我去走走。我有些事情,在拜师之前,要好生向他交代。”
这样的请求,罗彦自无不允。这拜师当然是需要看看历法的,不过因为和人打交道的需要,这每年的历法罗彦都烂熟于胸。此刻听张治这么一说,想了想最近的吉日,便张口将时间说了出来。
领着张通出了门去,走了好远,张治才慨叹一声:“你这新认的老师,着实了得。以前我只以为是传言有误,今日一见,这算学水平不低,便是这记忆,也好的不得了。”张通问时,得到的答案是:“你以为那罗博士定的那日子是随便说的么?昨日我等便查询了历书,罗博士方才所说的日子,正好就是最近的一个吉日。”
叹口气,张治意味深长地说道:“通儿啊,往后的日子,莫要因为罗博士与你年龄相仿,便太过骄纵。一定要时时刻刻对他执师礼,这样对你有好处。”得到张通的保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数日后,就在那处宅邸中,在金州刺史余世宗和金州州学数位夫子的见证下,清河张通拜师罗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多灾多难蝗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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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微风,嬉戏在道路两旁的林中。不见那树木的身姿摇曳,但是树叶慵懒地相互拍打,还是发出沙沙的声响。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北方的仲夏,原本也该是太阳暖烘烘,游人醉醺醺的季节。可是此刻官道上两个行人,神情却是有些昏沉沉。
两人都在马上。此时后边那人仰起头,用手遮住了太阳,略带恼怒地说道:“郎君,今年委实奇怪了些。这仲夏天气,太阳便这般晒人。要种到了夏末,还不得晒死个人。”似乎是看太阳也并不能将心中的那股焦躁发泄出来,说完了这句话,此人便用袖子一抹额头,随后甩甩,作一副汗水湿透衣袖的样子。
“你个惫懒货。前些时候不就说了么。京中来信,道连续二十天未雨。按照这个情况推断,显然是有大旱的征兆。我等此时只不过是晒些太阳,你可知道那些农夫此刻恨不得用自己的汗水化作是雨水来灌溉田亩。”前边那人听完,啰嗦了几句,最后把话题引向了民生。
后头那被骂作惫懒货的人也不反驳,倒是略带讨好地说道:“还是郎君心善,便是休假,还不忘这些事情。这便是郎君所说的‘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吧。要是陛下知道你这般心思,必然会反悔,此去长安一定要把你留下来。”
讨好的话并没有引起前头那人的开心,不过也没有因为看破而生气:“好歹我也不算是个油滑到时时刻刻奉承人的,怎么到了你这厮身上,便冒出来这么多奸猾的性子来。真是让人想不通。我看啊,此去长安,为了能糊住你的嘴,我还是将你锁在府中,然后重新挑选一个憨厚些的前来。”
“郎君,别啊。我不乱说还不行么。你看,要是再换一个,郎君岂不是还要适应好久?我保证,回到京中我必定半个字都不乱说。”后头那人似是急了,不停央求。不过,后头他还小声吐槽了一句:“再说了,我这样还不是郎君你的缘故。你不奉承人,但是你身边那些人时常奉承你,这不耳濡目染么。”
后边这人似乎以为马蹄的哒哒声能盖住自己的低语,谁想到就这样还被前头那人听到了,笑骂一声:“你倒是找的好理由。我看啊,此次回京,你还是到后院去做担水劈柴的伙计好了。既然你说是耳濡目染,那就让你跟木头做一年半,好好染点木讷出来。”说完还爽快地一笑,似乎眼前已经看到后头这人担水劈柴的场景了。
只见后边那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央求:“郎君,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顿时说话的声音不仅急切,还带上了哭腔。
“行了行了,少给我装模作样。以后少耍那些心眼子,我的面前你还想作戏,也太小看你家郎君了。”半是警告,半是劝解,前头那人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只剩下后头那人不停地道谢。
没错,这两人便是罗彦与阿全主仆两个。
经历了漫长的两个月紧张而忙碌的教学生活,终于迎来了长达十五天的田假。这种假期最适合外出了,在宅和回家的选择中,经过艰难的抉择,最终定下了回家的计划。给那几个算学的学生准备好了十几道难度略高的题目,罗彦便在放假第一天早上出了金州。
关于出题的目的,其实罗彦也是有些恶趣味。想想自己当年从小学到高中每次放假写不完的作业,罗彦就有些胆寒。如今既然已经当了夫子,怎么说也该布置点作业好好荼毒一下大唐士子。不然这么漫长的假期,放他们出去各种浪,委实让他心里不爽。
要是他心里这点恶趣味被如今困在宅院中,每天早起晚睡群策群力的那几个士子世道,怕是会造他的反吧。
走了约摸两三天,终于到了京畿地带。
太阳依旧一副晒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当然了,真要晒死了人,要太阳怎么偿命?几日来罗彦主仆两人也算是受尽了磨难。出金州的时候也没有理会太多,走到路上才发现缺了水袋。熬了一天,路过一座城镇终于买到了水袋,谁想到还买少了。没犯法,就这样沿路是遇到茶摊就下马,遇到城镇就补充水。饶是如此,罗彦还是多买了几个水袋备着。
进了京兆府地界,罗彦的眉头却皱的有些紧了。
一路上每人两袋水不够喝,这也就罢了。可是过了秦岭以后,沿路哪里有先前见过的那般苍翠。越是靠近长安,路上就越能看到那灼热的气息。这不是太阳越来越晒人就这么说的,一路行来,官道两旁的树木看起来越发没精神。叶片略显苍黄不说,还蔫蔫的。用手摸过去,半点脆嫩的感觉都没有。
沿途当然也经过不少耕地,禾苗不见绿色,土地晒得龟裂。农夫们为了挽救那些还没有枯死的庄稼,纷纷挑着水前来一瓢一瓢的浇在禾苗的根茎处。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此时都怀着期待侍弄着地里的作物。那副场景,让罗彦看的越发心酸。果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罗彦对身后的阿全说一声:“好了,咱们暂时不要去长安。先去蓝田,看看情况,再说入京的事情。左右也不差这一两天。”
说完便打马取道往东。却是此时进了子午关,直往北走,便是长安,而蓝田县则是在子午关的东北方向。这一改道,却不是罗彦所说的一两天那么简单。绕路也就不说了,到了蓝田的地界,别人也就罢了,你自己能够在一两天内脱身?开玩笑吧。
不过主人已经打马走了,阿全还能够说什么,只能随后跟上了。有长假,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走了一天,两人就已经到了蓝田的地界。往前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的路,罗彦便发现了一桩奇事——这处村镇的百姓不去挑水灌田,反而在这里祭拜水神。
虽然自己也经历过穿越这件事情,可是对于这漫天神佛,罗彦是半点也不相信的。无他,要是这神佛有用,何不在百姓最困苦的时候施点本事,好生拯救一番贫苦的黎庶。更何况,原本京畿地区的百姓这两年就相当贫苦,搞这么一场祭祀,不论对谁,都要剥一层皮。折了钱财,还耽误了生产,有什么意义。
虽然不信这个,但是抱着意思好奇,罗彦还是下马前去围观。
说是祭拜,这场面还真的是够热闹。这行云布雨之神的泥塑上,此刻挂满了大红的丝帛。塑像下边是一张供桌,是以少牢之礼供奉的。除此之外,还摆了不少果脯和鲜果。光是看这些东西,就知道肯定是花了不少钱财的。至于这供桌前边,此刻正是有些人带了神鬼的面具狂舞着。
罗彦不懂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也是祭祀的一种形式。
而一群人则是跪伏在这舞蹈周围,不停磕头,嘴里默念这诸如神佛保佑风调雨顺之类的祈祷词句。
看到这里的罗彦心里有些悲哀,民智不开,遇到事情就会依赖神佛。可是神佛就是天生的么,熟悉这历史上神佛演变史的罗彦,可是知道光这行云布雨之神,有史以来就换了好几茬了。什么神,怎么祭祀,还不是一群和尚道士加上神汉巫婆在信口开河。
不过他没有阻拦。
天灾没有办法改变,让人心里有些寄托,也是好的。神佛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个作用吧。
正饶有兴趣看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乱舞,罗彦忽然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吱吱的尖叫,但又不是老鼠。或许是蛇类,可是干旱的时候,能有这样大声音的蛇出现,那也不太可能。正在思索的时候,罗彦回头一看,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惊呆了。
身后的半空中,赫然是一些细碎的虫子。虽然没有像黑云一样压过来,可是听这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