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自是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琉璃阁。
梦寒搀扶着朱雀,忍不住发牢***:“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值得这么兴师动众,耀武扬威吗?主子将来一定要多生几个,还不活活气死了琉璃阁的人。”
朱雀冷哼了一声,梦寒就住了嘴,不说话了。
众人还没到琉璃阁,就见玉扇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眼眶里泪水翻滚,看到沈琉璃顿时崩溃大哭起来,蓦然跪在地上,抱着沈琉璃的腿,失声凄厉的颤声说道:“主子,小郡王夭折了。”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脸色大变,喧哗不止。
伤情痛
凤国宣德三十二年,冬。
廉亲王第一子凤轩小郡王在满月宴当天被四皇子凤卿狠心掐死,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皆都是证人。
当时凤卿失神跌坐在地上,眼神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婴儿,宛若得了失心疯一般,脸色竟比沈夫人还要苍白无色……
沈夫人抱着没了呼吸的小郡王,轻轻地放在怀里摇了摇,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凄厉的痛喊了一声:“我的儿啊!”就转瞬昏倒在地。
凤卿在被押解前去宫中问罪的时候,路过凤影的身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随着笑声增大,萦绕在人心的则是凄凉和愤恨,还有则是遗憾和绝望怫。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凤影,均是胆战心惊,因为凤影的脸色冷硬如铁,透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
温文如玉的廉亲王竟然也有杀机尽露的时刻,当真是令他们惊惧不已。
朱雀在一片死寂凄惨的痛苦声中,沉重的闭上了眼睛,疲惫的对梦寒说道:“回去吧!把”
梦寒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朱雀走出很远,才连忙追上,府中的红灯笼一时间将主仆二人的身影拉的格外寂缪……
凤卿失势是必然的。
凤皇大怒,当即将他打入天牢,两天后革除皇嗣之名,发配边境,至此不许回到都城之内。
凤影让婺江准备了酒菜,天牢里亲自执壶给凤卿倒了一杯酒。
凤卿冰冷的笑,一口饮尽。
凤影瞥了他一眼,薄唇轻掀道:“不怕我下毒吗?”
凤卿冷笑:“这天下很快就是你的了,纵使父皇不处死我,等你荣登九五之后又焉能留我性命,既然都是一死,早死晚死还有什么区别吗?”
凤影笑了笑,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声音轻狂:“这天下原本就是我的,不安分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些做兄弟的,既然你们不把我当兄弟,我又何须敬着你们,既然兄弟间没有敬重之心,那便只能一一铲除,永绝后患。”
凤卿发狠地盯着他,一双深眸隐约现出血丝,却不自察,硬声怒道:“老三,其实一直以来最心狠,藏得最深的人始终都是你。”
凤影幽眸深得似海,蕴藏无数浪涛:“是啊!如果藏得不深,我又焉能苟活至今,就连四弟你,不也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又一个的细作吗?”
凤卿闻言一怔,低头沉吟了一下,双眸幽深清冽,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年前。”一年前,他要迎娶朱雀前夕,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情,于是便惊心的布了一个局,而且还是专门为凤卿布的局。
凤卿盯着他,忽然悲戚的笑了,失声呢喃道:“我败了。”
他不是败在计谋上,而是败给了凤影的心狠。
“四弟,亲生儿子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如何呢?”
凤卿悚然震惊,倏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喃道:“你说什么?亲生儿子,谁的亲生儿子?”
凤影却低低的笑了,眯起眸子,闪现锐芒:“我忘了告诉你,凤轩,廉亲王府的小郡王是你的儿子。”
凤卿蓦然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凤影,汹汹的怒气僵在脸上,俊容显得有些扭曲,顿时目呲尽裂,吼道:“那是我的儿子?”
那夜,他跟随徐晋,见他鬼鬼祟祟的向琉璃阁走去,正感疑惑,大意之下竟然被人从后方击昏,昏睡前看到徐晋嘴角露出的算计笑容,心里一紧,便陷入了黑暗。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琉璃阁内室之中,而他旁边的摇篮里,小郡王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发凉、无温,正惊疑间就见沈琉璃的丫鬟玉扇走了进来,看到他在那里一惊,查看小郡王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已经变的冰凉,更是没有了呼吸,顿时惊惧的后退几步,狼狈的向外奔去。
他以为凤影为了陷害他,所以不惜掐死自己的孩子,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是他的。
凤卿脸色冷凝如铁,语气阴鸷,仿佛随时都将掀起狂风暴雨般的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凤影,你好狠的心啊!”言罢忽然伸出手想要掐死他,却因为锁链缠住腰身,在距离凤影一步之遥的地方生生的限制了行动。
“四弟,你斗不过我的,我会让你活着,因为我要让你看看究竟谁才是凤国之皇。”不再理会犹自陷入震惊之中的凤卿,凤影喝完杯中酒,弹了弹衣袖,站起身来,转身向牢房外走去,背后传来凤卿疯狂的叫嚣声,宛若陷入癫狂的魔魅一般,绝望而凄厉……
婺江跟在凤影的身后,低声说道:“王爷,常新该如何安置?”
凤影一双深眸眯得愈发细,眸里隐约闪过精光:“父皇不是卸了他的将军头衔吗?他那般对待陆游,也该让他尝尝被锁链贯穿手脚的痛苦了。”
婺江嗫嚅道:“总要师出有名才行。”
凤影语声一沉,透出凛冽之意:“婺江,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意思吗?”
“属下知错了。”婺江心思一颤,低下了头。
“把陆游好生送回去,阿呆该等急了。”此话说完,凤影望着天牢外一棵光秃秃的树干,冬天过去,春天还会很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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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人人陷入小郡王夭折的悲痛之中,琉璃阁每天都被哭声笼罩,凤影在宫中逗留两日之后回到了王府,并没有直接去清平阁,而是去了琉璃阁。
琉璃阁内室之中,沈琉璃怔怔的摸着曾经裹过孩子的襁褓,看着凤影入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是恢复了沉寂。
“这般伤心又是做给谁看呢?”凤影蹲下身子,温柔的抚摸着沈琉璃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原本精致的容颜,此刻竟然憔悴不已,丧失了应有的光泽。
沈琉璃身体一僵,想要躲开凤影的触摸,却被凤影一把扯到眼前,紧紧地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动弹不得。
“爷,您这是怎么了?”沈琉璃眼眶含泪,痛苦呢喃道。
凤影的力道很重,沈琉璃只觉得下颌一阵刺心的痛。玉扇在一旁原本以为凤影是来安慰主子的,如今见了,心神一乱,连忙跪在地上,哀声道:“王爷,主子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您……”
“滚出去。”凤影一把甩开沈琉璃,扬袖狠狠一挥,玉扇顿时被一道浑厚的内力击飞到一旁的屏风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沈琉璃狼狈的跌倒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痛苦的看向凤影。
“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待我?”
笑稍淡,凤影半眯双眸,嗤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跟我演戏吗?”
“琉璃不懂爷的意思。”
“不懂吗?”凤影冷笑的看着她,语气温柔平淡,甚至夹杂着一丝讥讽,“你知道凤轩是被谁掐死的吗?”
沈琉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竟是惨白的没有颜色,浑身更是冰寒交加。
“是我派婺江掐死了他!”凤影好看的唇瓣间吐出冰冷无温的话语。
“不……不可能!”沈琉璃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难以相信!她虽然敬他、怕他,可是这个男人在她心中仍然是如同天神一般存在,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到他俨然就是一个恶魔。
凤影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柔声的呢喃道:“我事先派婺江掐死凤轩,然后吩咐徐晋把凤卿引到你房中制造假象,你一向聪明,就算当时猜不到,难道这两天还想不分明吗?”
沈琉璃凄厉的哭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心狠,轩儿也是你的儿子啊!”
凤影闻言低笑,笑意却未曾传进眼底:“凤轩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沈琉璃一怔,惊慌的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轩儿不是你的儿子,还能是谁的?”
凤影阴霾的声音,柔情四溢:“是吗?我还以为凤轩是四弟的孩子呢!难道是我错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吗?”此话戏谑之余却夹杂着数不尽的冷嘲热讽。
“你……”沈琉璃的脸如同死灰一般惨白!
凤影冷嘲道:“琉璃,你应该很清楚,那夜真正碰你的人是老四,而不是我。”
沈琉璃嘴角微微抽搐着,想起了九个月前的那一幕……。
诉情殇
九个月前,四皇子凤卿生辰宴,凤影带着沈琉璃赴宴献舞,席间筹光交错,美女如云,沈琉璃身在舞姬之首献舞,舞姿动人,越发显得巧笑倩兮。
凤鸣生性风流,曾经多次听闻沈琉璃之名,也曾黄金美玉施送佳人,奈何沈琉璃都冷脸相拒绝,在席间唯有对凤影媚眼含情。
凤鸣那日喝了酒,以致大醉,看着凤影越发嫉恨,想起阿呆的倾国倾城貌,现如今又加了一个沈琉璃,当真是气人。
那夜兄弟们贪杯都醉的厉害,凤卿让大家都留在府中,翌日再行离开。
凤鸣在沈琉璃歇息的房中对她下了欢情散,原本要进去一亲芳泽的时候,却被凤影强拉着去了凤影房中,说是兄弟多年生疏不近,今夜势必要一醉方休怫。
凤鸣心急似火,却又担心凤影看出端倪来,可真谓是如坐针扎,于是凤影给他倒酒,他就心不在焉的喝着,心想快些放倒凤影也好前去与美人在香榻上颠龙倒凤,谁知几杯酒下肚,最先倒下的那人却是凤鸣。
再说沈琉璃,被人下了药,浑身燥热难忍,眼前一会清醒,一会模糊,身上衣服自动解掉了大半,朦胧间身体似在半空中飘荡,好似被人安放在了另外一个房间里。
然后不多时便有男人年轻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心里一慌,模糊中竟然看到了凤影的脸,于是一切便骤然失控起来熬。
待凌晨醒来,沈琉璃发现身边躺着熟睡的四皇子凤卿的时候,顿时吓得连忙用手捂着嘴巴,差点哭出声来,狼狈的穿好衣服,心急如焚,慌乱不安的时候,进了凤影的房间,见他睡得正熟,想来也是醉酒之故,咬着唇瓣,心一横,脱了两人的衣服,赤身躺在了他的怀中……
沈琉璃以为这件事情凤影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影,颤声道:“当时你根本就没有酒醉,对不对?”
“没有。”
沈千寻忽然觉得无地自容,脸苍白的没有颜色,痛苦的说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娶我?”
凤影轻笑:“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给我吗?更何况你怀了孩子,不是吗?”
沈琉璃悲戚的声音响起,悲伤而又温柔的说道:“从决定娶我的那一刻,你就开始在利用我,对不对?”
“对。”
她停止哭泣,无限悲凉的问道:“为什么?爷,我对你忠心耿耿,这些年为了你的宏图霸业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凤影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坚定冷酷的说道:“你的确对我忠心耿耿,但是你不该欺骗于我,知道吗?我当年被大哥陷害之后,就发誓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骗我,可是为什么那个人是你?”
沈琉璃心思一颤,“我不明白爷的意思。”
凤影讥讽的笑了:“你十四岁的时候家道中落,我收留了你,你可还记得?”
“爷对琉璃的大恩,琉璃永世难忘。”
凤影出口的话语如同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你编造了身份,编造了一切可以用来混淆我视听的家世背景,你那时姿容娇美,才学甚高,后来你被我安插在万壑城一方面收集情报,一方面接近守城将军吴欢,你对我付出了很多,我曾经暗自起誓山河永竭,定会护你一世平安。我甚至为了救你,不惜在裂天崖舍弃阿呆的性命,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当面对我虚情假意,背后却拿着刀子一刀刀的试图和别人分割我的皮肉。”凤影声声质问:“琉璃,你原本就是我大哥凤凌身边培养的细作,你还不承认吗?”
沈琉璃的眼里已经有了惊惧,阴冷的寒气直入心底:“不,我不是。”
凤影眼神中有着帝王般尊贵的慵懒之色,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森和冷酷之至:“我大哥好有本事啊!废了我之后,竟然还忌惮于我,不惜在我身边安插了棋子,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他还记得当他查探出沈琉璃少时曾经出入大皇子府院的时候,心里升起的失望和愤怒。
他没有想到就连沈琉璃也骗他,这皇宫还有谁能够信得过呢?
沈琉璃失魂落魄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凤影薄唇吐出阴冷话语:“当年我大哥被我设计逼宫篡位,被父皇赐死前,曾经对我说过,纵使他看不到我的死期,也会让他身边的人看着我是怎么死在这场皇位斗争之下。那时候我只感觉到他在我身边安插了人,并不知道那人就是你,我以为是苏秦的。”
沈琉璃怔怔的坐在地上,像失了魂般,呢喃道:“苏秦?”
“一年前,我在四弟府中回来,晚上苏秦来见我的时候,我便知道我错了。”凤影冷笑:“四弟喜欢点香,最喜欢便是那‘无忧岁’,此香做工极其复杂,凡是闻香者,身上香气便会保留数天而不散。那夜我便在苏秦的身上闻到了和我一样的香味。”
沈琉璃看着凤影的双眸,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凤影的眼睛深处,那样郁结压抑的色调,竟然沉重冷硬如铁。
沈琉璃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你是说,苏秦是凤卿的人?”
凤影瞥了她一眼,笑道:“苏秦那般喜欢你,从未对你言明吗?如果生辰宴那夜,没有苏秦帮忙,你又是怎么瞒过我四弟,不让他知道跟他欢爱一夜的女子是你呢?”
凤卿和女子欢爱一夜,原本起了疑心,被苏秦说是舞姬,凤卿这才没有放在心上。
若不是苏秦深爱沈琉璃,又怎么会在凤卿面前说谎呢?
良久,沈琉璃才心力交瘁的问道:“苏秦呢?”
“在外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琉璃踉跄的从地上爬起,瞬间便被院中的一幕,打击的溃不成军。
昔日那个在她难过的时候,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男子,那个她一直都瞧不起,没有放在眼里的王府仆从,头颅和身体已然分离,分别悬挂在琉璃阁的院门之前,苏秦的双眸圆瞪,可见死前所经历的恐惧。
“他的头还真是不好割,婺江的刀很钝,一刀刀下去才整个割下来。”凤影在沈琉璃耳边平静的叙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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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琉璃顿时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蹲在一旁狼狈的吐了起来。
“苏秦临死前说很爱你,想见你一面,我把他头割下来挂在这里,每天都看着你好不好?”
一种深沉的悲哀和不敢置信几乎同时袭击在场琉璃阁下人的神智。
眼前这个无情嗜血的男人当真是他们温文如玉的王爷吗?
如果是,为什么如今见了竟觉得浑身发寒呢?
沈琉璃胸臆间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呼啸着,要挣脱出来。
她似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忽然凄厉的吼道:“你杀了他?”
凤影笑:“不该杀吗?”
“如果要杀,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呢?”这话,沈琉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间蹦出来。
“同样是一死,有什么区别法吗?如果大哥安插的细作不是苏秦,府中的人都在我的怀疑之内,调查起来是浪费了一点功夫,但是并不见得就尽失人意,最起码我不是怀疑到你的身上了吗?”
沈琉璃痛苦的说道:“爷,我虽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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