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当即让哥哥修书致谢荣郡王。她自然不期望荣郡王会有回音,但也要表示心意。毕竟在他们长房没有能力与秦松涛抗衡之前,荣郡王不会和他们有太深的瓜葛。
没想到四天后,荣郡王妃亲笔修书回了信,她的字迹娟秀,信笺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感觉很慎重也很客气,虽然只是客套话,但最后居然说让沉欢和秦婉有机会去盛京,一定要入府做客,还提到要让府中的孩子们向秦婉学习泡茶。这点让沉欢难以琢磨,难道真是因为姚老太看中了姐姐不成?
如此一来,沉欢倒要重新思量了。
哥哥已经回了学院,她就让姐姐回信,之后却再也没有接到荣郡王府的音讯,沉欢反而放心了,这样才正常。
他们在溪河县一呆就是一个月,秦府也没有人来问下。沉欢他们自然也乐得清闲。
可毕竟还是要回去的,二月头一行人便回了秦府,府里假装热闹的过了年,过年的时候沉欢见到了刚从庵里回来的秦嫣,她清瘦了不少,见到她也是淡淡一笑。虽然少了些雍容华贵,却多了分沉静,显得格外窈窕清丽。
沉欢也报以笑容,各自不语。
秦婉却心神不宁,宁逸飞回盛京已经两个月,没有一点音讯,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还是从此就丢下了。
沉欢也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周正宇找许中梁、燕权慎打听,看宁府有什么动静。
过了十多天,卤大急匆匆的让人通知她去见面。
沉欢担心是宁逸飞的消息,没有告诉姐姐,就说去铺子里巡视,带着云裳和傲古就出去了。
卤大一见面献宝似的推过来一个木盒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珠花,还有一套紫宝石一套黄宝石头面。
“看,这是我这几个月赚来孝敬你的。”
沉欢睨着他,“这几个月你该给我多少银两?”
卤大嘿嘿一笑,伸出无根手指头,“五百两。这是刚开始,还没有多少,以后就会多了。万事开头难啊,毕竟刚换主人,不过原来的大厨留下了,客人的口味没变,自然就没有流失的。我做了促销,所以赚得少了些,可你别嫌弃啊,这已经很好了。”
沉欢埋头翻盒子,挑了两三朵比较新颖的珠花,再帮丫鬟们也挑了几朵,收了紫色宝石头面,将其他的全部推还给他。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点孝心都没有。赚到的就一下子全花光了?我只拿我该得的,多余的我一分不要,要不我和你倒是弄不清了。你还想让我名声不好听吗?”
卤大缩了缩脑袋,“这……不过是提前给你的,要不是你慷慨,哪有我的今天啊。”
沉欢抓起筷子敲他脑袋,“你父母那边不用讨好吗?你就一辈子被你父母看死吗?如今扬眉吐气了,还不回去向父母谢罪去!”
卤大揉着被敲痛的头,却不敢反驳,喃喃道,“还就是你敢教训我。”
“哼,难道教训得不对吗?”沉欢柳眉倒竖。
“对对,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这样活着更加痛快。”卤大嘿嘿一笑。猛然想起,“哎呀,瞧我,忙着向你表功,忘了正事了。”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和一个锦囊递给她。
沉欢气得瞪眼,“你这个家伙,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吗?”
她忙拆开信,一封是许中梁的,信中说他得到消息,朝廷要扩大盛京树林的种植,这样一来农田定当少了许多,建议她看下盛京周围的农庄,如果可以拿下来,盛京的粮食定会涨价。另外,他打听到秦松涛回了盛京,马上得到皇上的召见,但是说了什么不太清楚。荣郡王府的事情,他打听不到。
另一封是燕权慎的。他说凌凤刚回盛京接管了漕运,谁知道不到一个月,兵部来报,北面突厥再次联合各部落以20万大军围我朝边境,凌凤不得已再次调拨更多的军队前往支持两位叔叔抗敌,而漕运接管的事情再次搁浅。如今是宁逸宏暂时管着,但是燕权慎担心如此一来,宫里便没有了荣郡王和睿亲王的人守护在皇上身边。另一则重要的信息便是宁逸飞第一次领命带领哥哥的一部分羽林军守护皇宫,暂时让众人放心了些。
最后一个消息虽然说得轻松,但是沉欢似乎放心了些,宁逸飞向来不喜欢朝政,这次他愿意正式接任羽林卫的职位,是不是代表他开始用心仕途了呢?
也许这对姐姐是好消息。
沉欢合上信想了想,让小二取了笔墨纸砚,亲笔修书给许中梁,告知她非常赞同他的想法,让他帮着留意盛京附近的农庄,一旦发现有好的,他可以全权负责找人出面洽谈,只要告诉她面积,农庄情况和转让价格便可。
另外,她写信给燕权慎,将荣郡王提拔二位舅舅的事情说明,让他心底有个谱,也给他信心,相信她是有能力与秦松涛抗衡的。另外,请他多关注宁府的事情,尤其是宁逸飞的事情。
最后一个锦囊握在沉欢手里,她看了一眼卤大,卤大贼眉鼠眼的冲着她挤眼睛。
“你长偷针眼了?”沉欢白了一眼,心里微微一跳,面上却漫不经心的解开锦囊。
里面是一份用淡黄压花手工纸封起来的信,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摸起来像是钥匙。
她疑惑的看着卤大,“谁给你的?”
“是凌凤世子啊。”卤大炸了眨眼。
沉欢微愣,好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东西了,他这次回京来去匆匆,还以为顾不上她了。
打开信封却不是信,而是一个地址。
小锦囊里放着三枚房门钥匙。
沉欢皱了皱眉,“他怎么会给你这些,给你这些说了些什么?”
卤大耸了耸肩,“我算老几,世子怎么会给我?是给周正宇,他自己来不了,又担心交给驿站不安全,所以让我带回来的。好像没有交代什么。”他脑袋凑近一些,八卦的瞄了一眼地址,“这个地址我可知道,是盛京富商住的地区。”
沉欢摸着钥匙,心里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是铺子?还是……
“你什么时候回盛京?”
“回家孝敬父母两天就回去,酒楼刚开离不开人。”
沉欢点头,将地址另外抄了连同钥匙一起给他,“你去看下这是什么地方,这个钥匙又是什么?”
卤大激动了,“你相信我?”
沉欢白他一眼,“八千两我都给你了,还能不相信你吗?不过你这张嘴给我封好了,透露半点风声,你可仔细着。”
卤大顿时蔫了,嘟囔着,“干嘛总是对我那么凶?”
沉欢斜眼,“你就是欠骂。”
卤大嘿嘿一笑,“没事,你骂我还给我钱做生意,值了。”
他晴雨天似的,脸皮城墙般厚,惹得沉欢直翻白眼。
沉欢回府,将宁逸飞在羽林军担任了职务的事情告诉了姐姐,秦婉满心欢喜,不论他是怎么做,她心底总是相信他。
她的模样让沉欢看在眼里,烦在心里,托着腮帮看天。
姐姐正是情窦初开,这回真是动心了,不过对现在的沉欢来说,还真有点难度,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姐姐嫁入荣郡王府为正妻。
卤大的父母忽然上门求见沉欢,说是感谢沉欢将儿子教育得如此有孝心。卤夫人第一次得到卤大带回来的珠花礼物,激动得不得了。沉欢只是笑笑,赶紧打发了,省得让府里人知道她和卤大在盛京合作的动作。
卤大回了盛京很快就有了信,但是也是担心驿站不安全,将信交给了父亲的商队带回来,亲手交给沉欢。
沉欢看完卤大的信大吃一惊,凌凤送给她的竟然是盛京最旺的地段一座四进院的大宅子。卤大亲自进去看了,是个非常好非常大气的宅院,可能凌凤认为沉欢没有那么快到盛京落脚,细心的安排了人每周去打扫一次。
盛京的四进院可比余杭的四进院大多了,又是在旺区,没有个万八千是拿不下来的。凌凤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沉欢却能猜到。
她握着钥匙,心里滚烫。
如果她是九岁的心,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有感激。
可她四十岁的心要如何面对这种热情。
为什么?在他眼里,她不过九岁才对。
但他肩上担着这么重的担子,还能时时刻刻的想着她,为她谋划得那么仔细,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他送盛京的宅子来看,他是多么的懂她,知道她心大,知道她一定会杀到盛京去,和秦松涛一较高下。
可她呢,给给予凌凤什么?
这份情,她似乎无以为报,也无从报答。何况,这份情来得奇怪,让她不解。
想不通,她也只有丢开了,就算她要去盛京,也不可能用他的宅子,这成什么了?
外面购买的宅子开始用了,她就有了一处好的落脚地。便也放手干起来,在豫州各地她又相继开了几间绸缎铺,人手便显得不足了。
沉欢想起赤冰带回来的两个姑娘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便去问了问。
赤冰训练的两个小姑娘因自小被人买了,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沉欢根据两人的性格,分别取名叫做甘珠,一个叫做春莺。
甘珠十五岁,春莺十三岁。甘珠是家传的武艺,父亲本是一个知州的护院,因知州获罪,父亲丢了差事,去了镖局,却意外身亡,死在异乡,尸骨都寻不回来。母亲只好带着她回母家,谁知被歹徒窥视钱财,谋财害命。甘珠身中数刀,但命大未死,母亲却也没了。
孤身一人的她,远途卖艺求生,直到被赤冰找到。她的性子很得赤冰的心,硬邦邦的和赤冰很像,喜欢将头发利落的梳起,短装打扮,根本不在意身上和脖子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的清爽干净。
她说要时时看着刀疤,才能让自己不忘记仇恨,要让自己做个嫉恶如仇的人。
而春莺年纪小,从小就卖给卖艺人家,也不知道家人是谁,家在哪里。她吃着百家饭长大,没心没肺。卖艺人常将她卖给这个卖给那个,她也无所谓,反正都不是亲人。她身上的技艺倒是跟了多家卖艺人学的,年纪虽小,却能集众家之长,练就一身好武艺。
也许是自小就流离失所,春莺的性子比甘珠开朗些,对她来说,能有饭吃饱,没有人拖着她去卖身就已经很美好了。在秦府,她很快乐,哪怕赤冰总是抓着她揍一顿,她也是嘻嘻哈哈的当做习武。
严师出高徒,春莺和甘珠经过赤冰几个月的训练,已经和静能、静悟对上招,还是时不时能赢上两招,弄得两人也急了,日夜加紧习武,怎么能输给小丫头片子呢?
这下沉欢身边热闹极了,她也非常喜欢两人,给她们置办和烟翠她们一样的衣裙,让她们跟着云裳学习大户人家的规矩。
主子身边本不需要留这么多人,年长的丫鬟有些担忧,尤其是云裳不是一直跟着沉欢的,便有些忧心忡忡起来。跟着沉欢一辈子她都愿意,毕竟是体面的,若是被放出去嫁人,哪有这样的自在,何况她也没有意中人,也不想嫁,何况仇还没报完。
沉欢见云裳闷闷不乐,便找她谈心。
云裳支吾半天,不得已道:“姑娘,奴婢想一直服侍姑娘。”
沉欢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事?我还不舍得姐姐出去呢。那边宅子已经拾捣好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就算你想出去,我也不肯的。姐姐就放宽心吧。”
云裳喜出望外,从此更是忠心。
沉欢将钱嬷嬷和紫菱都派到新宅子去了,那边买了四个丫鬟,四个小厮,都需要好好的调教。
买宅子的事情,沉欢没有刻意隐瞒,自然很快秦府都知道了。
这时,秦松涛已经升任翰林侍讲之职。
秦功勋生气地叫来沉欢和秦婉,劈头就问,“你们居然私下买宅子,是何用意?”
秦婉淡淡一笑,“祖父莫怒,哥哥眼看就要进浩阳书院,每年要回来温习三个月,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另外,我和妹妹商量过,我们的生意也比较繁忙,下人都住在秦府很不方便。何况三叔连连升任,来府上拜会的自然会越来越多,总是遇到我们下人来往,总是不好。为了不给秦府带来麻烦,哥哥和我们就商议着买下宅子,有时间就去小住。”
见秦婉说得头头是道,秦功勋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宅子已经买了,用的是长房自己的银子,他又能如何?
再说了,秦婉说得也有道理,秦府的各房如今的关系,秦功勋知道得清清楚楚。沉欢他们回来后,对二房的人就没好脸,不理不睬。三房对他和吕氏也是淡淡的。长房的生意也越老越大,下人来往频繁,的确不便。
只要不惹出事情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往日里他们也会去周家小住的。
秦功勋不说什么,吕氏更是不能说什么了。
秦中矩悄悄的跑去看了一回,回来告诉吕氏:“那是个四进的宅子,比起我们秦府小不了多少呢。之前住着珠宝商刘氏,里面每个小院子都有小园林,过了二道门便是抄手回廊,回廊间处处是景,小桥流水环绕这各院都是白墙灰瓦,精致得很。”
吕氏听得双眼通红,心都揪痛了。
“这群败家的!五千两银子,居然就买个旧宅子。显得她钱多吗?”
可牢骚是牢骚,人家的银子,再败也轮不到她来多嘴。
“母亲,再这样下去,长房的银子都被挪出去了,我们也捞不到好了。”秦中矩也急了。
吕氏沉思起来。
经过这两个多月,秦功勋态度也好了些,见到二房的人也点头了。虽然还是爱答不理,却代表着有着转机。于是吕氏欲壑难填的心再次活动起来,尤其是看到沉欢他们买了大宅子,心里的不平和眼红病开始蠢蠢欲动。
秦中矩压低声音道:“父亲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分了家,就麻烦了。母亲得尽快助儿子一臂之力才好啊。”
吕氏揉着太阳穴:“你父亲满心只想帮你弟弟光宗耀祖,一门心思帮他做大官。只要涉及到秦府名声事情,你父亲断是不能放过的,对这种事,他是一点情面都不肯留给我的。长房的三个又十分刁钻奸猾,差点就被他们得手,我们若是再失手,你父亲也不肯再信我,我也没法了。”
秦中矩闻言越发恐慌不安。
新宅子全部弄好的那天,正是个大晴天。
沉欢和秦婉带着一大群人去了宅子里,还特意请了二舅和舅母一同前来,同时为祝贺二舅还有一个月就调任升迁,就在新宅子里设宴。
新宅子的事情周励和周琴之前忍不住已经告诉父母了,听见了是一回事,看见了却是另外一回事。周鼎一家子喜气洋洋的乘着马车到了新宅子,下了马车,周鼎和赵氏看到长长的院子围墙,顿时目瞪口呆。
秦婉和沉欢欢欢喜喜的将他们迎进屋里。
大大的厅里摆了新鲜的瓜果,深春里的院子各处花团锦簇,甚至美丽。
“我的天啊,沉欢,你们这是该多有钱啊?可别把钱都花光了啊。”赵氏惊讶的问。
沉欢嘿嘿一笑,“还好,没多少钱。二舅你们可以常来玩,我都留了房间给你们的。”
周琴拍掌,“那感情好,我可有地方玩了。”
周鼎欣赏的看着沉欢,“听说都是你掌家?人小鬼大啊。”
沉欢脸一红,“哪里,哥哥要读书,姐姐现在要倾心研究茶,宫里上次看中了两种茶,姐姐说要多研制一些,想要根据各位娘娘的口味研制些养颜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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