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静了好半响,终是不忍:“你外祖母是不是很心疼你?”
宁逸飞点头:“可如今我没法出府。虽然我可以一走了之,可这一走便坐实了事情,秦府若是不善罢甘休,对你姐姐及你们兄妹也不好。”
宁逸飞能想到这点,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沉欢点头:“你外祖母疼你到什么地步?你父亲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我父亲很敬重我外祖母,当年也是因为母亲的外家鼎力支持,他才有了今天。我母亲在郡王府威望也是颇高,下人们没有敢逾越的。”
沉欢闻言心里一动,她也调查过荣郡王府,荣郡王居然没有纳妾,只有一个正王妃。如果这样姐姐嫁给宁逸飞应该不会被欺负。但是,如何让姐姐成为正妻,这个要费点脑筋。
“宁公子你还是先回儒风院吧。出了这事,府中肯定派人送信入京了,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等待处理,也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但毕竟是和我房出的事情,你还是需要避嫌。”
宁逸飞站起来:“我知道,不过你们放心,不论如何,我不可能娶秦嫣,而且,我对你姐姐一片真心。”他冲着秦钰抱拳:“抱歉,秦老弟。”
秦钰站起来:“怎能怪你呢,反而是我秦府不对。走,我送你回去。”
毕竟,他是被秦府人陷害的,秦钰深感歉疚,也再次领教了秦府这些人的手段。
沉欢等他一走,便对烟翠问:“姐姐睡了吗?”
烟翠摇头:“刚才我去看了,新月姐姐眼圈红红的走出来,说姑娘正哭得伤心呢。”
沉欢叹了口气,推开姐姐房门,秦婉抱着方枕压抑的哭着。
沉欢咳嗽两声,秦婉忙抹了眼泪,坐起来。
“姐姐。”沉欢走到床边,看着她。
“我没事。”
沉欢叹口气:“姐姐真的喜欢宁公子?”
秦婉一怔。
“姐姐可知道这条路难走?以我们的家世和情况,嫁入宁府做正妻基本是不可能的。”
秦婉神色黯然:“我知道。”
沉欢不满意秦婉的态度,她握住姐姐的手,认真的道:“姐姐,幸福是要争取的。只要你想好的目标,就要勇往直前,否则,现在就放手。莫伤自己。”
秦婉怔怔的看着她:“我要怎么勇往直前?说真的,我束手无策。”
“那我问你。如果说为了争取洗清公子的清白,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秦婉立刻点头:“是。就算不嫁给他,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秦家被诬陷,让秦湘和秦嫣得逞!”
“如果他被逼娶了秦嫣,你也一定会痛恨至极不能帮他,你也会心痛难耐,对不对?”
秦婉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道:“对。有办法吗?沉欢?我知道你有办法,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沉欢一笑:“有办法。不过要姐姐有胆量。”
秦婉忙抹掉眼泪:“好,我不怕。”
沉欢欣慰颔首,“就像那天你面对太子都敢顶八公主一眼,你的胆量是有的。不过这件事需要点技巧。”
秦婉仔细想了想:“我想秦嫣既然豁出去的干,秦老爷也会支持,那三叔就会想办法逼婚。既然逼婚就要有当家作主的人出面决定。如果有人能管住这个荣郡王府做主的人,不是没有可能拒绝秦嫣要嫁给宁逸飞的事情。”
沉欢欣慰的笑了:“你看,姐姐你不是知道方法吗?真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要姐姐你去请来。”
“我?”秦婉心慌,“我不够机敏,万一办砸了要如何是好?”
沉欢摇头:“姐姐去请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将人请来,但请来的目的一定是要站在宁逸飞一边的。第二个是你要以保护宁逸飞的形象出现,从此,你就正式出现在宁家人的眼前。”
秦婉睁大眼睛,顿时明白沉欢的用意。
“我还需要盯着府中,随时要帮宁公子。”
秦婉紧张的抓住被褥,点头:“好,我去。”
沉欢拉着她耳语吩咐,秦婉越听越兴奋。
府中看上去平静如常。
而这件事在府中自然传得沸沸扬扬。秦嫣从回了自家院子再不肯出来。几个丫鬟嬷嬷轮流守着,说是怕姑娘想不开。苏氏病倒在床上起不来,直说要人把秦嫣送到尼姑庵去修行,再也不要嫁人。
二房的更是不敢出现,怕遇到三房的,又怕老爷责骂。吕氏整天围着老爷转,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
秦婉悄无声息从有自己守着的西侧门离开府中,竟然无人察觉。
第二天,秦功勋就将宁逸飞请到上房。府中主子除了秦嫣和秦婉外其他人都在场。至于秦婉去哪里了,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问。
宁逸飞没看到秦婉,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想她在这里受煎熬,受委屈。
他见惯大场面,依旧傲然坐在客座上,平静的喝茶。
“昨晚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嫣姐儿虽然愚钝,却也是一直认真修习女训女诫的,如今还在宫里的姑姑教导下学习礼仪,平日里莫说和陌生男子说话,就算一点差错都不曾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想来皆因与公子的缘分。你们一路回来,想必也产生了感情。不知吴公子,打算如何对我们嫣姐儿?”
秦功勋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宁逸飞。
苏氏一愣,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难道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宁逸飞带笑挑眉,眼中却露出怒意。
好个厚颜无耻的秦府当家人,难怪沉欢他们三兄妹过得如此艰难。
语气淡漠,带着冷意:“打算?我有什么打算?秦二姑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要说我宁逸飞和秦府有关系的只有长房的公子和姑娘们,我们倒是有缘分得很。”
秦府的人脸色微变。
秦功勋喝道:“宁公子!”他声音一沉:“你若是这样说,那就等郡王爷到了再讨教!不满公子说,昨日你和嫣姐儿犯下那等事情,我已经修书给令尊和犬子了。料想不过三五日便会有结果。令尊大人贵极人臣,乃有功勋爵位的郡王,他一生的清名,难道要断送在公子手中吗?这怕,令尊也会不答应的吧。”
宁逸飞勾唇笑:“随便。”
至于他被陷害的事情,昨晚他已经说清楚了,秦功勋还能如此掩耳盗铃的拉着他,他也懒得解释。
沉欢没出声,秦功勋这样说就代表了秦府家长的身份替秦嫣出头。他们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苏氏抬头看了一眼宁逸飞,欲言又止。
虽然秦功勋替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可她这件事和自己的为人不相符,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出身耕读世家,母亲出身高贵的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尊严的。
对此事,她之所以只能顺着事情这样走下去,是因为秦嫣的坚决,她已经无法阻止了。
沉欢看了一眼低头顺从的坐在一边的秦湘,此刻的她真老实。其实她比起秦嫣来说,手段和城府都低了不止一个层次,眼下的宁逸飞就算强硬,也难干净的全身而退,也许一切真要看荣郡王的态度了。
秦嫣将坑挖的那么深,就凭荣郡王爷未必能将他干净的摘除,很可能正是位置越高,越顾忌颜面。对于郡王府来说,娶个次子的妻子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算秦松涛不够资格,荣郡王也会为了颜面提拔他啊。秦家并不是寒门小户,秦松涛惊才绝艳,一路高升,未来不可估量,这样的府邸的女子嫁入郡王府为次儿媳,也是说得过去的。
沉欢心里一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想必秦嫣想的也是这个。这个女人,真不可小觑!
不一会儿,钱陇媳妇跑来,冲着秦湘就说:“三姑娘,昨儿你向我借铜壶烧茶的,用完了赶紧还我,我厨房等着用呢。”
秦湘诧异:“我什么时候借你的茶壶了?”
“就昨天晚上啊,姑娘你不是说要请四姑娘、吴公子道叠翠厅喝茶吗?”
秦湘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请了他们到叠翠厅喝茶啊!”
吕氏紧张的捏紧手帕,呵斥道:“钱陇家的,不要仗着老爷的人到处胡说八道!没看见我们在说事吗?还不退下!”
“你们说的是昨天在叠翠厅里煮茶的铜壶吗?”沉欢接口。
“对啊,四姑娘看到了?”钱陇媳妇赶紧说。
“恩,昨晚因为三姐姐要请我到叠翠厅喝茶我就去了啊。可惜去晚了,正赶到出事才到。那时候就看见屋里头有个铜壶在烧水,水都烧开了。”
秦湘脸色顿变,昨晚她追吴飞扬去了,忘了收东西。还有那对玉杯,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难道是钱陇?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母亲,她的脸色也不好,瞪了她一眼。
“你记错了。我没借你的铜壶。”秦湘只好硬着头皮说。
“三姑娘,这样可不好。”钱陇媳妇转身对陈氏说:“二奶奶,你们总是借走库房的东西,然后就不还,我们下人很难做的,到时候弄丢了,弄坏了,算谁的啊,我们下人银子少,陪也陪不起啊。”
陈氏急了:“我说钱陇媳妇,你怎么成了疯狗在这乱咬人啊!”
钱陇媳妇偷看了一眼沉欢,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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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调开视线()
“还不快退下去!”钱陇摆起脸要撵她媳妇,弄得她委屈地抹眼泪。
“老爷,您评评理,二奶奶上次说三姐儿喜欢那对玉杯,夫人就借去给三姐儿玩两天,这一借就是半年了。还有很多这些东西呢,奴婢都不好说。”
“玉杯借了就还在我屋里啊,不过孩子看着漂亮多玩了两日,值得你在这里哭叫吗?”陈氏脸红了,赶紧分辨。
吕氏脸色顿变,刚想说话,沉欢已经呀了一声。
“玉杯?什么样子的?”
“四姑娘你见过吗?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玉杯。”钱陇媳妇看了一眼苏氏:“这对玉杯还是三奶奶的陪嫁,那年老爷生日,三奶奶拿出来给老爷和老夫人盛酒喝,老夫人说漂亮,三奶奶便说送给老爷做贺礼了。那对玉杯可昂贵了,玉质特备好,一点瑕疵也没有,杯下还盖了贡印,三奶奶说是宫里的贡品呢。”
钱陇媳妇将她帮助二房没掉苏氏陪嫁的事情给抖露出来,吕氏顿时气得眼珠子都要蹬掉了,冷喝道:“钱陇媳妇,库房的事回头再说!”
“话不能这样讲的,老夫人,眼看就要库房盘账了,之前您借出去的、二房借出去的都赶紧要还了。要不我们奴婢难做啊。”
钱陇媳妇的话如催命符一般,吕氏的脸色如七彩绸布,气得牙咬得咯吱响。
“这样啊。”沉欢慢悠悠道,“我还以为是四姐姐的私有东西,昨儿她追着吴公子去了,忘了收拾茶具。那么贵重的东西,怕丢了,我就先帮她收了,本想今儿送还给她的。如果是公中的东西,二婶还是还了好,省得让管事妈妈着急。而且,三婶的嫁妆都是极为贵重的,尤其是贡品,若是弄丢了,流传到外面,被有心人利用了,二婶、三婶可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苏氏听到玉杯时就已经心里不舒服了,在听说东西居然被夫人给了三房,简直气得火冒三丈。
所有人的视觉听觉全都被拉到二房贪图三房的东西和霸占公中财务的事情中来,一时间忘了正事。
“你……你胡说!”秦湘尖叫着跳起来,冲上来刚要撕扯沉欢,宁逸飞一个健步,轻轻一挡,秦湘被飞了出去,陈氏吓得尖叫冲过去抱住她,两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跟着沉欢来的还有静能、静悟,两人迅速站在沉欢面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妹妹真是太缺教养了,当众撒泼,二叔和二婶,你们要好好管管,免得丢了我秦家的脸。”秦钰一拍桌子,嗖的站起来。
他是长子,地位自然不同。加上长房带来护卫两个,书童一个,丫鬟四个,加上个宁逸飞,一群人傲然而立。而沉欢、秦婉和秦钰在中间,显得个个容颜出众,气质超群。
外面赤冰和傲古同样的姿态站着,时刻观察着屋里的情形,刚才傲古就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本来要冲进来的,被赤冰抓住,这点小事,不用它出面。
长房这样的架势着实给众人很大的压力,仿佛如今秦府当家是长房。
秦功勋用力运功,让自己平复下来,故作平静的道:“欢姐儿,你说你帮收了玉杯和铜壶?那你拿出来吧。”
沉欢欢快的哎了一声:“烟翠,老爷吩咐拿出来。”
烟翠将昨晚收拾起来的东西端到八仙台上,小心打开,里面有个铜壶,一对玉杯。
沉欢跳下凳子,亲手拿了玉杯递给苏氏,“二婶,看下是不是你的?昨晚三姐姐泡茶给我时,我还好奇,说这个杯子那么精贵,我们长房喝茶都是瓷杯子呢。三姐姐还说要招待贵客,自然要好的。”
苏氏忍着怒气,接过来翻过杯底,点头:“是,这对杯子在我过门第二年老爷大寿时就送给老爷了。”
秦功勋刀眼杀了过来,瞪得吕氏脸色煞白。
库房的钥匙一直都是吕氏保管,如此说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流进了二房里。
钱陇媳妇忙上来接过:“是奴婢不好,没保管好二奶奶的东西,真该死。”
苏氏无力摇头:“不关你事。老夫人的意思,你也左右不了。”言下之意,她是认定吕氏将公中的东西给了二房。
“那赶紧看下铜炉吧,二姐姐说不是借的那支。”沉欢指了指铜壶。
二房的三人顿时紧张了。
钱陇媳妇提起炉子看了看,摇头:“还真不是,我们那支是有一对耳,这个没有。那三姑娘借的那支烦请交给我吧。”
秦湘尖利的声音变了调:“我哪里借过你的铜壶!这个铜壶是父亲收账时买回来的。”
“哦,这个铜壶可贵了,应该差不多30两银子一个吧,我也就在老爷房中看见用过。”沉欢歪着脑袋说。
吕氏和秦中矩三人额头冒汗,浑身发烫,热得发丝直冒烟。
秦枫懵懂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秦功勋两鬓青筋毕露,手握拳头,当着宁逸飞的面不好发作。
吕氏强忍着怒气,努力平复声音道:“玉杯和茶壶的事暂且不提,如今还是嫣姐儿和宁公子的事情重要。”
“钱陇。你带人去把二房的账本全部拿来。”秦功勋的话仿若锤子,狠狠的砸在吕氏和秦中矩他们头上。
秦功勋是什么人,能一手把秦府弄成余杭最大的家族,那也不是吕氏能拿捏的。
“老爷!”吕氏急了。
秦功勋猛然对她吼:“闭嘴!”
吕氏吓得几乎跳起来,赶紧站起来,低眉顺耳的弯着腰:“老爷,为妻若是做错了,等会打我罚我都没有关系,如今宁公子在……”她要提醒家仇不外传,另一个要将秦功勋的视线往秦嫣身上拉。
“夫人此言差矣。”沉欢催命符般的声音传来。
“玉杯和铜壶不但是二房贪污公中财产的事情,而是证明昨晚的事情是三姐姐事先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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