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扬眉,“堂堂豫州刺史大人不作为,纵容漕帮私收船银,中饱私囊,还妄图包庇,罪加一等!既然州衙不能为名伸冤,那我们上盛京击鼓鸣冤!否则,你们还会给我们活路吗?”
商户刚开始还担心得罪苏东辰,毕竟在人家眼皮底下讨生活,仰仗鼻息。可沉欢的话提醒了他们,既然将事情闹起来了,若不是得到个了解,官府再秋后算账,那他们就真是全都完了。
沉欢的话挑起他们的热血,顿时整个衙门审案堂炸开了锅,商户们言辞激烈,斗志激昂,纷纷开始讨伐。
苏东辰脸色越来越阴沉,无奈下,拍了拍桌子,“违规的吏使自然要停止权利。”
沉欢闻言示意大家安静,含笑道,“那这五日内,小女子和各位商户就静候大人的结果。”
众人撤出衙门,走在最后面的沉欢忽然回头,淡淡一笑,“大人手上那个账本是复制本,正本在我手上。苏大人应该听说过沉欢善于讲故事,万一沉欢年纪小,嘴巴不严,将这漕帮与官府勾结榨取商户银子的事情说了出去,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恐怕就怪不得我了。”
“你竟敢愚弄本官!”苏东辰豁然大怒,一拍桌子。
甘珠立刻挡在沉欢面前。
沉欢却不理他,回头笑着继续走出衙门,甘珠也快步跟上。
吏使很快被赶出了豫州码头,没到五天州衙便出了消息,吏使为章乱纪,责成总舵将其驱除出漕帮。
石舵主其实也没闲着,早就去了上游两个分舵将总舵派来的吏使加收银子,中饱私囊,破坏他们建立起来的商家和漕帮的和气,两位分舵主自然是义愤填膺,撸袖子要为石舵主讨公道。
其实他们暗地里也是为自己担心,万一常五得逞,那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他们。
漕帮讲究义气,帮规也严,往日里若是都不说破,各自有些暗箱操作的事情,也都因为兄弟义气不点破,但若是一旦犯了众怒,帮规是没有颜面可讲的,否则,谁做总舵主都会被轰下去。
石舵主得了支持,底气自然足了。回到豫州重新整顿漕务,清理门户,只要和总舵沾上边的人一律清除。
这次去州衙,宁臻没有出面,因为苏东辰见过他真颜。
事情三天就飞快的解决了,这是沉欢没有想到的。
但是越是异常顺利的情况下,沉欢反而有些担心。
宁臻将她托着腮帮盯着没有鱼的湖里好半响,忍不住走过来,立在她身边。
“你又在琢磨什么?”
“我觉得苏东辰这个人的城府和秦松涛有一拼,他怎么会如此顺着我们的意思,那么夸妥协呢?”
“苏东辰这个人的确城府很深,本来如果没有去年军粮掉包一案,他就可以入京任三品大员了,这次内阁变动,他极有可能入阁。只是他被那件事绊了脚。永远失去了入阁的机会。”
他可以直呼三品大员的名讳,他还能说自己出自普通家庭吗?
沉欢皱了皱眉。
宁臻看她的表情,笑笑,“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沉欢想了想,打开多宝格下面一个柜子,取出一个匣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去年石舵主帮着调换军粮时的证据。”
宁臻剑眉顿时扬起,飞快的抓起账本翻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你怎么弄到的?”
“石舵主派人送来的,这是他留了一手,当时调换军粮他知道风险极大,也为了万一东窗事发,他也有洗清罪责的借口。这次我帮了他大忙,他就送我了。”沉欢说话是眼睛一直盯着宁臻的表情。
他关注着手中的账本。
“姑娘。”程智送二道院门一路喊了进来。
沉欢立刻站起来,正要迎出去,程智已经兴奋的冲了进来。
“姑娘,我打听到好消息……”程智忽然看到宁臻也在,立刻住口。
沉欢诧异的看着他,程智往日很内敛,说话沉稳,惜字如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你先下去吧。我和先生说说话。”
宁臻放下账本看了一眼程智,点头转身出去。
沉欢亲自给程智倒茶递了过去,“先生慢慢说。”
程智一口喝完茶,压低声音道,“凌凤世子已经逃出大理寺了。”
沉欢大喜,“真的?”
程智点头,“是。本来关押世子的是大理寺,可另外有两拨人在护着,除了睿亲王府的暗卫外,宁府也暗中派了人。但是谁都没有发现世子逃出去。所以三拨人都一直守着,外人便以为他还在大理寺。可后来发现世子失踪后,大理寺人不敢声张,睿亲王府和荣亲王府的暗卫为了维持假象也没有离开。”
沉欢点头,“那就是了,否则说不通。但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不甘心,去荣郡王府寻了大姑爷和大姑奶奶。他们两一脸平静,大姑奶奶说让姑娘放心,在下就猜着一定是人没事。可在下不放心,就去寻了许大人,许大人去寻了燕大人,两位大人心里原本是七上八下的,就想尽一切办法买通了送饭人,这才发现了真相。”
沉欢皱眉低喃,“他逃出去了?那他会去哪里?”
猛然间,她伸头出去,院子里没有人。
她神色一沉,“今天我听见石舵主说起凌凤被嫁祸是因为漕运大选在即,那凌凤一定会查漕运的事情!”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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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暖心(完整版)()
程智朝窗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姑娘怀疑宁臻就是凌凤?”
沉欢低垂眼帘,半响,摇头,“他没必要骗我。”
程智拧眉想了想,“也是,凌凤世子虽然对姑娘极好,但毕竟是大将军身份,骨子里也是有傲气的。让他低头附小在姑娘身边做护院似乎不太可能。”
沉欢抬眸,满目平静,“正是。”
“那姑娘下一步要怎么办?”
“先生此次可探听漕帮总舵的事情吗?”
程智点头,“时间很紧,但在下还是去探听了一下。十一初十便是新舵主大选,各分舵主都会集聚在总舵,十一月十五便是好日子,他们定位新舵主继任大典之日。”
“十一月初十?那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可以。”
“那姑娘准备何时去拜会吕玉堂。”
沉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先生和石舵主商议着吧,越快越好,万一吕玉堂不值得我们扶持,那我们还需要另作他想。”
程智点头,“那我就先下去了,等会儿用过饭我就去找石舵主。”
沉欢笑着点头,“辛苦了。”
程智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不想再说了,便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到二院门,脚刚跨过去,就看见宁臻环臂倚靠在门后,嘴里叼着一根草,笑着看他。
“宁护卫……原来是你,在这里干什么?”程智心底莫名就多了分敬意,语气带了几分谦虚。
宁臻吐掉口中的草,站直含笑看着他,“先生此次去可见到了大姑爷?”
程智一怔,眼珠一转,飞快的平静道:“自然,大姑奶奶也很担心姑娘。”
宁臻点头,“有些事情先生还是莫管,沉欢她自有打算。”
他直呼姑娘的名字,程智心里叹了口气,姑娘心细如发,敏锐聪慧,有些事自然不是他能担心的。
“自然。”
宁臻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程智抬眸看他,笑着说,“好,这个可以有。”
宁臻满意的笑着冲他抱拳,“那就有劳先生了。”
程智笑着摇头,“应该的。”他背着手往外院走了两步,忽停住,转身,看着宁臻,“有些事,还是早些坦白,省得没了退路。姑娘可是嫉恶如仇,心眼很窄的人,若是被她恨上了,估计有人有苦吃了。”
宁臻闻言表情顿了顿,刚才的机灵劲顿时泄去了一半,苦笑着转身看了一眼内院。
那边程智已经悠然的走了,他拍了拍自己脑袋,自言自语,“自讨苦吃。”
晌午,钱陇和媳妇喜滋滋的抱着一堆账本来找沉欢。
沉欢在抱夏里见了两人,听着两人的汇报,心里满是欢喜,用他们夫妻两真是对了。秦府之前的两间大茶铺因为钱陇断了他们的下家,生意已经淡得不行了。这两间茶铺之前秦松涛为了顺着吕氏的意思,也为了让吕氏消停不给他造成仕途上的影响,就分给了秦中矩管着,也让他们自己有能力生活。
钱陇夫妻合计着,知道秦中矩是沉欢最恨的人,加上秦中矩没有经营能力,就选择茶铺下手,加上豫州的茶叶也是沉欢自己的茶山做得最好,又是皇家茶商,用这一条去夺他们的茶铺的客户简直太容易了。
钱陇夫妇在豫州也因秦家的关系,和各个商户关系都甚好,他们一出手,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搞定。没了生意,秦中矩便要每月自己掏银子维持店里的营生,他如今是没有底的人,怎么可能维持得了。钱陇便寻了个陌生的买手去和他谈买铺子的事情,秦中矩万般无奈下,得了吕氏的同意,一间铺子用一百两银子买了下来。而这个铺子之前经营得好的时候一个月就能赚三百两。
沉欢笑着说,“好,就这样做,只要是秦府的生意,你们夺回来的,我们都五五分利。”
钱陇夫妇顿时兴奋了。
“姑娘放心吧。秦三爷不喜欢管生意,秦中矩又不是这块料,吕氏一心想去盛京,她只希望别惹出事来,好让秦三爷不再恨她,豫州的生意要夺过来再容易不过。”
沉欢看着钱陇信心百倍,点头,“不过,不要太快,毕竟三叔如今还是需要银两支撑他的仕途的,如果他发觉我们的意图,很快就会掉头来对付我们的,我还需要时间,不想马上直接面对他。”
钱陇收了笑容,认真的点头,“好,小的明白了。”
送走了钱陇夫妇,沉欢面色沉静的看着窗外。今天其实是自己14岁的生日,因为大家都各忙各的,自己也不愿意弄得隆重,也就没吱声。去年是姐姐在身边,姐姐负责张罗着,今年整个府里自己说了算,也没有其他主人能主事,下人们都不敢自把自为,满府的人似乎都很忙碌,竟然没有人提及生日的事情。
沉欢托着腮帮,有些无聊。
眼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云裳在身边帮着整理刚才的那些账本,连烟翠也不见踪影。
“云裳,你说我是不是太放纵这些人了?”沉欢忽然问道。
云裳扭头过来,想了想,正色道,“我看是的,就连烟翠也不知道规矩了,一整天不见她人影。这会了,都该准备给姑娘送饭过来了,就连金嬷嬷也不知道提点下,我看是要严管一下了。”
沉欢深以为然的点头,摸了摸肚子,说到吃饭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无奈的叹口气,太仁慈、太放松的管理看来不行,整个府中只有她一个主子都会被饿肚子,以后要怎么得了。
云裳看着她一脸沮丧,悄然转头朝窗外看了眼,勾唇笑了起来。
忽然,赤冰走了进来,复杂的看了一眼沉欢。
沉欢也诧异的看着赤冰,只要她出现都会有事。
云裳递了一块手帕给赤冰,沉欢眼眉一跳,赤冰瞬间就到了面前,伸手就点了她的穴位,她正张嘴惊讶的瞪着眼,就被赤冰用手帕懵了眼睛,接着人就被赤冰抱着腰飞了出去。
等她脚踩了地,心落了地,才惊魂不定的感受着四周的情况。
只觉得周围芬芳环绕,清新醒神,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眼前忽然一亮,手绢被扯开,赤冰也解了她的穴道。
沉欢惊讶的瞪大眼睛。
她被各种鲜花做成的花昙包围着,外院的周围点着三百只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外院照得如白昼一般。
府中的人和钱陇夫妇,娟儿父女全都齐刷刷的站在花昙前笑眯眯的看着她,接着齐声高呼姑娘生辰快乐,众人身子一矮,冲着她行了贺寿大礼。只有宁臻立在队伍的最后面,潇洒的冲着她抱拳,满脸笑如朗月明星。
沉欢的心顿时被温暖包围起来,眼圈顿时红了。
“我们的欢儿又长大了一岁,在花团锦簇中竟然如牡丹一眼,艳压群芳。”一声柔美的声音传来。
沉欢唰的站起来,惊呼,“姐姐!”
下人们迅速退开,露出中间一条道。
一身玫红绢纱衣裙的秦婉盈盈的站在中间,宁逸飞一袭月牙白银水纹长袍紧跟在秦婉身后,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两人笑眯眯的走上来。
沉欢傻了似的忘记了动弹。直到宁逸飞嬉笑着说,“欢儿竟然也有傻的时候啊。”
秦婉满面柔情,上前拉着沉欢将她带下花昙,“我们都一年未见了,欢儿欢喜丢了魂也是自然的。怎么?没有想到我们会来吧?”
沉欢这才回了神,激动的抱住姐姐,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哽咽着喃喃,“姐姐……姐姐……”
秦婉眼圈瞬间红了,努力忍着落泪,笑着轻抚沉欢的头发,压制着心酸,柔声道,“抱歉,欢儿,这一年姐姐都没有对你多些关心。”
宁逸飞接口,“都怪我,身体一直在调理,反复无常,害得你姐姐无法顾及你,如今好了。”
沉欢这才破涕为笑,脱开姐姐的怀抱,看着脸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的宁逸飞,欣喜万分,“姐夫能站起来了?”
宁逸飞潇洒的摇着纸扇转了一圈,“是啊,不过轻功是难以回来了,如此也好,我可以练硬功。”接着凑近搂着秦婉的腰肢,低声道,“因为我们要给沉欢带一堆粉嫩的外侄子和侄女玩啊。”
秦婉粉脸顿时羞红,回头一拳给他,“胡说八道!”
宁逸飞一把握住她的粉拳,大笑起来,“难道沉欢不喜欢?”
沉欢用力点头,“喜欢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秦婉笑啐着,“你们就一对疯人。”
“我妒忌!”忽闻一声喊醋朗朗的声音传来。
沉欢差点跳了起来。
秦婉忙让开身子,“哥哥吃醋了。”
“哥哥!”沉欢立刻奔了过去,抓着秦钰的衣袖,欣喜若狂的看着又长高了的秦钰。
“哥哥怎么也来了?”
秦钰捏了一把她已经没有婴儿肥的俏脸,“我们最疼爱的欢儿的生辰,哥哥怎么能不回来?”他将手中一个锦盒地给她,“礼物。”
“礼物是我挑的。”脆生生的声音让沉欢瞪大眼睛。
“曹公子?”
依旧穿着男装的曹玉笑盈盈的歪着脑袋看着她,“是啊,沉欢的生辰据说特别热闹,又很特别,我一定要来的。不过我好妒忌啊,我的生辰也要这样热闹。”说着瞟了一眼秦钰,他耳根莫名红了红,喃喃道,“你个大男人怎么和小姑娘一眼。”
曹玉扁了扁嘴,“我的年纪也不大啊,为什么不可以提要求?”
沉欢看着无奈的哥哥,忍不住就笑了,“曹公子是哥哥的好友,自然哥哥会为曹公子生日好好策划的。”
秦婉看了一眼宁逸飞,宁逸飞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他在盛京公子小姐圈子里混了那么久,怎么会不认识曹玉呢,他一下车就遇到赶回来的秦钰,瞧见曹玉的时候看她男装出现,自然不好点破。现在看到她看秦钰的表情,聪明的他自然就明白了。
秦婉瞪大眼睛打量曹玉,目光落在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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