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小黑和他住的院子,便见一黑影卧在门踏上。
凌凤微微一笑,蹲下来掏出一根骨头递给傲古,低声道,“乖傲古,居然还能认出我来。”
傲古咬着骨头嗷嗷低鸣两声,赤冰悄然出现,“主子,傲古我看着,它不会暴露主子的。”
凌凤笑着摇头,“没事,明天我当着他们的面给傲古吃些东西就好了。傲古和这里人混熟了,也早就脱了之前我们训练军犬的冷傲习性了。他们不会怀疑的。”
赤冰称是。
凌凤亲昵抱了抱傲古的脖子,揉着傲古的长毛,“赤冰,带它走吧。”
夜色中,皎月高挂,江南的晚夏初秋,风凉清爽。
他没想到居然能和沉欢一个屋檐下这样呆着,其实,这种感觉挺好。
云裳将程智唤到书房。
沉欢直接道:“先生,我还是想尽快的摸清漕运的情况。”
程智点头,“那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沉欢沉默片刻,“宁臻这个人我有些疑虑。他肯定和一些人敌对,说不定对我们有用,所以,我打算带上他。但,又担心我这个决定是错的。”
程智点头,“此人机警,我还是摸下底。”
吃过午饭,程智就在院子里散布,散着散着就踱到小黑他们的院子,小黑出去办事了,只有宁臻一个人在,他正在院子里舞着手中一根长棍。
见到程智过来,宁臻忙收了棍,“程先生来了。”
程智笑着点头,“我吃饱了,到处溜达溜达,消消食。”
宁臻推开门,“那先生屋里坐坐吧,我倒茶给你喝。”
程智闻言正中下怀,进了屋子见到他的床上被子叠得菱角分明,枕头边上放着一叠衣服,也是叠得非常平整。
程智撸着胡子道:“宁护卫虽然是个男子,屋内竟然收拾得如此井井有条,真是难得。”
宁臻哈哈一笑,“先生过奖了。在下一个人闯荡江湖久了,这些事自然也就习惯了。”
说着,将程智引到一个圆桌前,倒了茶,递过去笑着说:“大男人做这等事,让先生笑了。”
程智接了茶,“宁护卫为何如此说?俗话说,治国齐家平天下,家务事放大了就是天下事。平常事也能做得如此仔细,想必大事也一定能做得仔细。”
宁臻笑了笑。
程智喝了口茶,是府中下人用的普通茶。
“宁护卫谈吐不俗,不知常读什么书。”
宁臻哈哈一笑,“江湖浪子,哪有读书的。不过以前跟过师傅,会几个字罢了。先生倒是饱读诗书,知识渊博,在下十分敬佩和羡慕。”
宁臻掀袍落座,坦荡的看着程智。
程智定定的看着他,“宁护卫乃武者,却崇拜文人。”
宁臻笑着说,“武者为强身健体,可血战边疆,但天下平安不能靠武制。读书可明理。若天下人都明理,遁理而为,遁礼而治,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可让天下长治久安。”
程智笑意深了深:“可有些人读书多了,野心就大了,*也越发深了。瞧那尔虞我诈之人不乏读书明理之人。”
宁臻笑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是都不是绝对的。朝堂社稷之事,实在不是我等武夫可谈论的,不提也罢。”
程智含笑放下茶杯,“好好,我们还是做个商户人家的闲云野鹤更加自在。”
宁臻双眸明亮,颔首道:“可是先生跟着秦四姑娘,恐怕就不是想做闲云野鹤这么简单了。”
程智抚着拂须,“沉欢姑娘与众不同,否则,像宁护卫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
听到说沉欢,宁臻笑得更加畅快了,“我跟着她,是因为她给的月例银子多。”
程智含笑,转身离开,回到沉欢书房,甘珠也在一旁。
沉欢忙放下笔,“怎么样?”
程智想了想,“此人才思敏捷,绝对凡夫俗子。说话滴水不露,难寻破绽。但他言谈举止来看,他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人看似随意,却透着自然的优雅,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霸气。此人绝非普通人。”
沉欢沉吟半响,“这就奇怪了,小黑查出来他虽然家庭背景是荣亲王家将出身,可他不是出身名门,要养成这样的贵气却是不可能的。从他的谈吐看得出,他应该读过很多书,可他若是常年漂泊,又去哪里得到系统教育?”
程智想了半响,也没有想出答案。
“姑娘。”甘珠忽然低声唤了一声,“我猜有一种可能。”
沉欢看她,“什么?”
甘珠抱着臂,“就是专门调教男倌的地方。”
沉欢和程智有些愕然,虽然说有些匪夷所思,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半天,沉欢还是摇头,“他绝对不是小倌。”
程智也摇头,不可能。
事情到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讨论的了。
凌凤出了事情,漕运定会动荡,沉欢更加心急如焚。
根据前世的记忆,这年年末,朝廷官职出现了大的变动。内阁首辅退了下来,继任的正是保举秦松涛成为二皇子侍讲的吏部尚书。如果此人上位,秦松涛也必定有变动,如果秦松涛更上一层楼,那她的道路将更加艰难。
所以,她要赶在秦松涛入内阁前,抢先一步阻止他!
可,凌凤要怎么办?
“先生,我想马上先去盛京。或许我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赤冰忽然出现在门口,“世子自然有人护着,姑娘不必操心。”
沉欢惊讶的看着忽然出现的赤冰。她自顾自说完就转身走了。
沉欢和程智对视一眼,也许她真是多管闲事了。
于是,沉欢还是决定马上开始启程。
她最担心的是漕运如今这么乱,这样下去肯定会对雇船的商户有影响,眼看就要到了年底了,到明年夏季收粮前,都是米粮商的黄金季节,如果船只遇到纠纷,虽然漕帮会赔偿,可万一粮食损失了,那就不是一个赔字那么简单的了。
豫州的粮庄面积每年参加的粮食如果运不出去,又影响盛京那么多家米铺,那损失便是翻倍的。
上次因差点出事,沉欢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将静能静悟兄弟两去诰阳书院外租了个院子,万一秦钰有事有人照应,哥哥做了安排,自己就放行了。程智和云裳、烟翠都跟着。宁臻、小黑、还有赵熏四个也都一起跟着。金嬷嬷和新月就留下来看家。
烟翠和小黑打前站,他们提早半天到达,在鎏金闹事客栈定了房,叫了菜,就赶紧往回走接应。
沉欢没有到过鎏金,发现这里比余杭还要热闹,不由挑开窗帘看着热闹。
坐在车头的宁臻打扮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还带着笠帽,帽檐压得极低。
沉欢都知道他有仇家,也不见怪。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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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沉欢他们吃了晚饭才会客栈,程智已经回来了,见她进门,忙跟了进来。看小说到网
“码头边上,所以大家谈论的大部分都是漕运的事情。”程智一进门便说。
沉欢点头,“当然,可有什么消息?”
“码头果然不平静,如今争夺总舵主的位置已经白热化了,而总舵主是谁直接影响到各分舵的利益。黑吃黑之前隔三差五的都有,如今都挖出来互相攻击。据说盛京闹得更是厉害。”
沉欢皱眉,“上半年我们每条船多收了百两,本来我就想算了,现在看来就不该放任不管,我们船量越大,岂不是亏得更加多吗?如今恐怕更乱了。”
“漕帮虽然有漕规,可外面山高皇帝远,总舵主为了让下面的人满意,也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都是利益链条。若是我们不强势些,恐怕就会被牵着鼻子走。”程智抚着胡须道。
一般来说,普通的米铺商户是没有什么官家背景的,沉欢还算财大气粗,不在乎一船多个百两,可普通小商户就一两只船赚些粮食差价,扣下来也就不剩什么了。要是谁要告,衙门的水深,官官相护,漕帮以后不准你用穿运粮,商户又找谁哭去呢?
“姑娘,小黑回来了。”云裳在门口道。
小黑钻了进来,“姑娘,入京豫州的分舵主还是那个石舵主。”
沉欢皱了皱,“又回来了?”
小黑点头,“之前被调去京师一段时间,不到两个月新来的分舵主就又回去了,将石舵主给挤回来了。”
“那也好,总算是打过交道的。那他可愿意赴约?”
“愿意,他说明日晌午就在鎏金最大的酒楼等姑娘。”
沉欢这心放了一半,其他的见了面自然就清楚了。
没想到,第二天还没到约定时辰,石舵主就派人来说已经定好了雅间,请秦四姑娘大驾光临。
沉欢有些意外,她请客,石舵主怎么自己主动定房间了呢?
云裳和烟翠立刻当做正经见客,仔细的将沉欢装扮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了约定的地方。早有两个守在楼梯口的人急忙上楼去了。
沉欢带着帷帽,透过白纱和程智对视一眼,便坦然进入。才走到楼梯边,便有一人从楼梯上下来腰上挂着一枚龙头牌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人快步下楼,走到楼的半道,冲着沉欢他们拱手。
“敢问可是秦四姑娘?”
沉欢站住脚没说话,宁臻上前一步,将沉欢掩在身后,弓手道:“敢问阁下贵姓?”
那汉子见宁臻气宇轩昂,忙恭敬道:“在下邢彪。我家主子已经恭候姑娘多时了。”
邢彪含笑让到一边,弯着腰做了请的手势。
沉欢也不常与江湖人打交道,却能察言观色,看出这位邢彪在石舵主身边地位不低。石舵主用这样的方式恭迎,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沉欢大方一笑,“请。”
这间酒楼是鎏金最豪华的酒楼,名字也都取得雅致,可风格半点雅致都没有。只是餐具都是白瓷镶金,金头酸枝木筷子,就连桌椅角都贴了压花的金片。
沉欢第一次见石舵主,见他一脸络腮胡,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北方的汉子。
见沉欢他们进来,石舵主站起来,拱手道:“秦四姑娘。”
甘珠和小黑在门口守着,其他人都跟着沉欢进了房间。
石舵主飞快的暗中上下打量她。表面上看上去和十几岁的姑娘差不多,只是容貌出众了些,模样淡定了些。
沉欢环视屋内,才转移视线看着石舵主,“石舵主,久仰大名。”
石舵主哈哈一笑,“彼此,姑娘请坐。”
沉欢也不客气,在上座右边坐下。
邢彪带着两人立在石舵主的身后,而沉欢这边程智和宁臻一左一右护着,云裳和烟翠端着大家大丫鬟的样子左右侍奉,倒是比石舵主还多了几分气势。
石舵主也坐了下来,“四姑娘,虽然你是本地人,可鎏金码头是石某的地盘,所以,理应由石某请姑娘,请姑娘务必赏个面子。”
沉欢大方一笑,“客随主意,小女子自然是不敢抢的。理当恭敬不从命。”
石舵主哈哈大笑,“早闻余杭秦家是诗书礼教世家,是豫州有名的望族。如今贵府的当家人秦三爷已经是皇帝身边的股肱之臣,四姑娘又是家财万贯,生意都做到盛京去了,听闻盛京光米铺就四五家了,石某本以为四姑娘在我这大老粗面前,定是要端起架子的,不了姑娘如此爽朗。好好,我石某甚是敬佩!”
沉欢微微一笑,“看来石舵主是非常了解小女子了。花的心思不小。”
卤大当年带着小黑去见他,沉欢曾经特意交代了不要透露她的身份。
但看石舵主看似一番客套的话,就已经将她的底细交代透了,可见他见她是有备而来的。如此慎重的见面,对石舵主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种热情似乎不简单了。
沉欢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品了口。
宁臻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靠了靠。
石舵主将她的动作收到眼底,也不动声色的道:“姑娘果然聪慧。”
话既然挑明了,沉欢也就不再多做姿态,放下茶杯到:“石舵主可是豫州第一号人物。沉欢不过是想为自己家人挣个刚够过活,让小女子也有几个添脂粉的钱。因而需要石舵主赏面通融。今日这顿饭,还是得沉欢来请方好。”
石舵主忽然笑容一收,语调竟然带着讽刺的味道来:“四姑娘莫不是看起石某乃大老粗吗?石某本以为四姑娘年幼持家,仅仅几年便将家业弄得如此大,理应是个爽快豁达之人,没想竟然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不过一顿饭而已,竟然如此婆妈!”
这怎么是请人吃饭的态度?
甘珠和小黑立刻就伸脑袋进来看了一眼。
宁臻没有动,眸瞳沉了沉,盯着石舵主这边。
程智有些不解。石舵主是江湖人,说话直倒不奇怪,但沉欢今天的态度完全以礼相待,无论如何石舵主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怎么样都该拿出分舵主的气度来,为什么只说了两句,就变成如此心浮气躁了呢?这样看来倒不像请客吃饭了,而是存心找茶了。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沉欢。
沉欢平静的笑笑,没有立刻说话,端起茶杯悠然的用茶杯盖抹去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方道:“我秦沉欢本来就是个女子,婆妈本就正常不是吗?倒是石舵主的模样让我费解。就算说得痛快也要分个时候。我已经被石舵主将低摸得一清二楚,而我一无所知,若是我还不懂得收敛保护自己,还一味的傻爽快,岂不是我脑子缺弦,又或许不想活了。”
石舵主挑了挑眉。
沉欢将茶递到唇边,慢慢的抿了一口,放下,含笑道:“石舵主虽然知道沉欢的家底,可却不知道沉欢的为人。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为名而累,面对未知的危险,一定不会冒险。石舵主不也有这样的时候吗?比如今日一再与我争抢请客吃饭一样。”
石舵主眼中露出一抹愕然。
程智表情松快,他早就知道沉欢刚柔并济,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把控住主动和情绪的。如此看来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方法。想透了,也就放松了,他背剪手立在侧旁,静观其变。
云裳摇着手中的团扇为沉欢打风,烟翠端起茶壶给沉欢添完茶,雄赳赳的退到一边。
宁臻目光平静,却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欣赏。
沉欢继续端杯抿了一口。
茶香弥漫了雅室,让人心情不着痕迹的在缓缓的放平情绪。
石舵主盯着她良久,忽然道:“四姑娘不怕我下毒?”
沉欢笑了,“石舵主怎么还是这样的人?早听闻卤少爷说石舵主为人大气,出身东北,酒量惊人。可雅室内不闻一丝酒气,石舵主还挑的是我茶山今年产的春茶,足以预见石舵主的一番诚意,若是石舵主要杀我,何必费此周章?何况,石舵主要请我吃饭的理由还没说出来呢。”
石舵主露出笑意,“四姑娘不是派人来寻石某,要请石某吃饭吗?怎么说是我有事?”
沉欢收了笑,正了色,“石舵主若不是要找我说是,方才试图激怒我,试探我有事为何呢?我知道石舵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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