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闻言,心头一动。说得也是啊,如果说秦功勋帮着沉欢将秦中矩往死里逼,早该赶他出府了。不用等到今天,沉欢一催再催,秦功勋不也在推吗?
是了,老爷一定心里是恨沉欢的,如果这样,她就有机会。
“花溪,还是你清醒。赶紧帮我补妆,可不能让老爷看到我这样。”花溪应着,低头帮她重新梳头,嘴角微微弯翘,露出一抹冷笑。
秦功勋赶走吕氏,心也憋闷得很。
沉欢咬住秦中矩就不撒口,这让他憋气。秦松涛来信说要维护秦府的颜面,不论任何事情,都不能将秦府的事情公开,那就是说不同意秦中矩出府去。
这点他当然懂。
可沉欢的性格他也领教了,她往常都是温和假装,如今重话都撂下了,万一她真撕破脸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想起她那天打秦中矩的模样,他就有些发憷。
权衡之下,他觉得还是得答应沉欢的要求,否则,难堪的很可能就是他了。
可他心里还是愤恨,没想到孙女敢如此忤逆和逼迫祖父,简直大逆不道!没想到温顺的秦安能养出这样一个彪悍的女儿来。
等秦松涛休沐回来,定要好好商量下,如何整治她才行,否则如何正家纲。
秦功勋想到这里,努力平息了气,让人叫来钱陇:“你去传话,让秦中矩他们一家赶紧收拾收拾,尽快找地方搬走。”
钱陇称是,转身要去安排。
谁知吕氏正好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便急了,忙跨步上前,伸手将钱陇拦在门口,生气的叫着:“老爷,你让钱陇去做什么!”
秦功勋皱眉,“关你什么事!”
吕氏怒极攻心,一把推开钱陇,冲进门来,精心装扮的面孔因愤怒而曲扭,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烧成一对火球直扑秦功勋而去!
秦功勋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发虚,表面强壮镇定,“之前就答应沉欢,等中矩脚好了就搬出府去。既然你来了,钱陇也不用去了,你去安排罢了。”
吕氏闻言顿时气血涌上头顶,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抓住秦功勋的衣领,尖利的叫着,“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几个月来压抑的忍耐,本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刚才她抱着多么大的希望,想要来说服他,没想到秦功勋居然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憋屈和折磨了!否则,她要疯了!
吕氏咬牙切齿的抓住秦功勋的衣领,越抓越紧,“你真的要赶中矩出去?”
秦功勋皱眉,想扒开她的手,可她居然力大无穷,无奈自己病了几个月也是虚弱得很,竟然弄不开她。
钱陇大惊,忙上前劝道:“老夫人,老爷身子不好,老夫人若有话,以后再说吧。”
“你算老几!”吕氏瞪着大眼睛,如暴怒的狮子,“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别以为你心怀什么鬼胎,你记恨我帮香杏娘代替你媳妇的事情,所以,你恨不得我倒霉呢,若是我倒霉了,整个秦府的中馈不就全都落到你们夫妻手上了!我告诉你,签领,你不过是秦府的一条狗!我吕氏一天做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你就休想得逞!你连替我提鞋都不配!”
钱陇跟着秦功勋的年份比吕氏还长,他的地位一点不比吕氏低。听到吕氏的话脸色很难看,眼神渐渐冷下来,低下头,低垂眼,掩去了他的情绪。
秦功勋无法忍受吕氏泼妇一般的行为,怒道:“够了!放手!”
吕氏咬着牙,松了手,却没后退。
秦功勋皱眉看着钱陇:“你们都下去。”
钱陇看了一眼吕氏,有些不放心,但见秦功勋看他,无法,带着人下去,将门掩上。
秦功勋靠着床靠,沉着脸看吕氏,“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吗?”
吕氏冷笑,“我的儿子都要被赶出府去了,还被孙女欺负得大气不敢出,我还做这个主母干什么!”
秦功勋怒瞪她,“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我白养了他几十年,你还觉得不够!”
吕氏心里更冷,“我在秦府呆了三十多年。就算中矩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他可比你的亲生儿子对你都要孝顺。整天忙前忙后的不是他吗?老三虽然出息,可他对你向来都不热情。你那个长子更加是,连你的死活都不管,搬出去住。只有中矩,他围着你团团转,每天都在讨好你。可是,到头来,他落到被你赶出秦府的下场!”
“秦功勋,你真的给我当家主母的威风了吗?这个家我几时真正当过家?就是因为我是个寡妇,是个填房,你处处提防我,那点我能说了算?”
她越说越气,阴沉着脸,忽然狰狞地指着秦功勋鼻子骂道:“秦功勋,你会有报应的!”
秦功勋气急了,拉着被子的手用力抖着,“简直不可理喻!泼妇!泼妇!”
当年的吕氏初遇时风情万种,温柔体贴,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这样的她,让他后悔,害怕,他怎么就看上她,娶了她回来?就算谢氏模样比她差些,可谢氏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雍容端庄,要是如今两人站在一起,他敢保证谢氏会比吕氏美,绝对不可能有吕氏这样丑陋的模样。
他抖着手指着吕氏,好半响才说出话来,“我让你习了三十年的德言容功,如今你看看,你就是个十足的乡野村妇!”
吕氏冷哼一声,咬牙走进,弯了腰,狠狠的道:“我就是个乡野村妇,是你将我娶回来的!我在你面前装了整整三十年,如今我不用再装贤淑了。你说我是泼妇是吗?好啊,那我就泼妇给你看看!”
说罢,她伸出修着尖利的指甲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的朝床靠木头上砸去。
秦功勋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这段时间被折磨得虚弱无力,被她这样一抓,脑袋被狠狠的砸到坚硬的木头,顿时脑门肿起一个大包,痛得他差点想叫。
吕氏疯了似的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拖,整个人被她拖到了床下,头朝下磨着床榻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溢出,人已经软得毫无力气。
吕氏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力捶打着他的背,尖叫着,“你对我好了吗?你知道我是村野农妇了吗!”
门外听到声音的钱陇急忙推门进来,见状吓得脸色煞白。
“夫人!老爷流血了!”他慌忙一把推开吕氏,扶起秦功勋,见到满脸鲜血的晕厥过去的秦功勋吓得魂都出了窍。
“赶快去请大夫,赶紧拿止血药来!”屋里顿时忙成一锅粥。
吕氏看到钱陇满手的血,吓得呆滞了。
沉欢刚吃过午饭,听到消息,忙换了衣服带着人匆匆赶来。
虽然,她对秦功勋也不会手软,但是,如今她的目的还没达到,秦府的家产她还没摸清。她还要利用秦功勋对付吕氏和秦松涛,自然不希望他出事。何况,就算是吕氏下的手,她刚大闹过秦府,外人很可能会认为是她弄出来的。
秦松涛也一定认为是她作祟。虽然和秦松涛摊牌,面对面的斗是迟早的,只是,她不喜欢被动的摊牌,这样的意外,会影响她把控全局。
沉欢到达的时候,府医已经赶到并帮秦功勋包扎好了,还开了方子。
秦功勋虚弱的躺着,闭着眼睛气若游丝。
吕氏和马姨娘都伴在一边,她忐忑地抹着眼泪,心里无比恐惧。
看到沉欢进来,她眼神一跳,下意识的缩了缩。
沉欢冷着眼走进床边,盯着吕氏看了半响,吓得吕氏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大夫,老爷如何了?可有大碍?”
府医自然知道四姑娘如今不得了,忙恭敬地答道:“回四姑娘,老爷流血过多,但是并无大碍。但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好生休息方可。”
沉欢走进看了眼,扭头冷冷的看着吕氏,她努力想撑起威严,可终究不成功。
“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也没有好下场!”沉欢的话丢下,平静的离去。
吕氏浑身一抖,马姨娘缓缓抬头看着离去的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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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死了()
沉欢刚回玉春院便吩咐烟翠:“老爷病了,我得主要住在秦府,省得出了什么事,不能及时发现。你吩咐金嬷嬷将宅子里我常用的东西收拾回来,让赵熏他们全都回来。”
等新宅子里的人全都浩浩荡荡的搬回秦府,秦府变得热闹了些。
沉欢第二天早上,用完早饭,便在前院抱夏了让人唤来了钱陇。
钱陇恭敬的鞠了躬:“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沉欢做了个请的收拾,让烟翠将茶盏递了过来。
“钱叔是秦府的老忠仆了,听闻从老爷父辈就已经跟着秦家了。”
钱陇似在回想,感叹道:“是啊,老奴都快忘了自己家了,呵呵,总觉得自己一家也姓秦了。”
沉欢含笑点头,“是啊,老爷最信钱叔了。昨儿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和老爷是怎么起冲突的?老爷又怎么受的伤,钱叔你一一告诉我。”说着往他面前推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我这次从盛京专门给钱婶子挑的步摇,不值钱,就是个心意。”
钱陇看了眼木盒,却垂手立着不动,恭敬道:“钱家服侍秦府至少三代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姑娘是嫡母嫡孙,您问起来,老奴自无隐瞒的道理。姑娘的心意老奴领了,东西老奴不敢收。”
他不等沉欢说话,便将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末了还说:“当时在老爷房里服侍的有三人,大家都看到了。院子外面的人也都听见老夫人又打又骂的。老奴是吓傻了,哪里见过一个主母敢如此对待当家人。如今虽然是三夫人管着中馈,可她也不大真管事,都是将事情丢给我媳妇管着。幸好,还有四姑娘能做主,为了老爷,老奴思量得请人给老夫人医治医治了。自从上次在佛室疯了一次后,恐怕是有后遗症。”
沉欢笑了笑。
吕氏一心夺权,横霸秦府的权势,第一个受到利益冲击的便是钱陇。前世,吕氏逼走了钱陇,那是钱陇没有力量与吕氏抗衡。
今世,有她沉欢,他自然要为了私利和主母为敌对抗。之前他拿沉欢的好处也不少了,说明他不是钱不能打动的。他自然清楚从盛京带回来的东西,不会便宜,但他不拿,也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他向她投诚。
而他的投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借她打击吕氏,老爷身体不济了,他也需要有个能支持他的人帮他压倒吕氏。
沉欢的手腕整个秦府都清楚。她那么强势的镇压吕氏,逼得秦功勋几乎要逼死吕氏,还将二房的治得毫无招架之力。
何况,下人向来都是要依附府中有权有势的主人的。像钱陇这样的人,府中太多了,趋炎附势的本性自然难以控制。如今长房财大气粗,有个亲王府二夫人坐镇,长公子也有了功名,眼看再上一个台阶便可以入仕了。
长房的力量已经能和二房媲美了。
将来秦功勋若是先吕氏死,秦松涛一家肯定是去盛京的,那祖宅这里也就只会留下几个人看门,绝大多数人都会被遣走。秦府的下人过得都是顿顿有肉,常年有新衣的日子,谁愿意失去这个温床?他们如果去其他府中,初来咋到的,人家怎么会信任,绝对不可能像在秦府这样近身用。
长房究竟多有钱,他们都是不知道的,不过沉欢能一声不响的就置了大宅子,让秦中矩他们都眼红眼热的。而且沉欢身边的人衣服都不用府中提供,全是长房自己绸缎铺的料子做的,个个都穿得格外光鲜,他们不但不缺钱,与秦府也应该不差上下。所以,若是能跟着他们,自然会比留在秦府好。
钱陇不收沉欢的东西,其实代表了府中下人大部分的心思。
沉欢看着他,半响道:“钱叔要多费心老爷的身体。眼看就年底了,三叔和我姐姐恐怕都要回府的,那个时候老爷必须要好起来,否则,大家都不好看了。眼下首先得老爷醒过来。”
沉欢如今的目标不是秦功勋,而是吕氏,而打击吕氏一是为父母报仇,而是为了牵制和打击秦松涛。所以,她还没做完事情前,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秦功勋提前死了。
所以,她要钱陇做这个证人,有了他站在自己这边,就不怕秦松涛找借口。
虽然,吕氏对夫君动手是不守妇道,秦松涛也没法胡搅蛮缠拉下脸来怪罪到沉欢头上。
但是,钱陇难逃责难这是一定的,毕竟他是秦功勋身边最近的人。
钱陇顿时脸沉了下来,谨慎的道:“老奴谨遵四姑娘示下,定会全力护着老爷周全。”
“还有,秦中矩也不能姑息了,老爷病了,三婶对他们也是恨之入骨,我做晚辈的自然要替三婶担待着些。钱叔就遵照老爷的吩咐,让他们马上搬出去。小黑,这几日你就带着两个人跟着钱管家,若有差遣,不准怠慢。”
小黑忙称是。
吕氏这两日明显的不敢嚣张了,在秦功勋面前衣不解带日夜服侍着,半点不敢粗心。
她犯下的罪责,已经是七出之列,若是秦功勋正要治她,那她也没有半句理由反抗的。从此送去尼姑庵里终老也是可能的。秦功勋就算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但,只要一句话,她就得滚出秦府去,就连秦松涛也没有留有替她说话。
她奋斗了三十年,好不容易得了这等风光,她怎么能忍受日日孤灯拜佛的日子。因为,比起被赶出府来说,眼下的耻辱都抛在脑后了。什么颜面,什么地位,在活得好都难的面前,什么都不算什么了。
这点耐心,她是有的,否则,这三十年她是如何获得秦功勋的信任的?
不过是再忍两年罢了。
“钱陇……”一直昏睡没有醒的秦功勋忽然醒了,喉咙有些干咳,便微弱的唤着。
吕氏马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欣喜的柔声道:“老爷,您醒了。是不是想喝些水,还是起来喝完热汤?要不喝药吧,府医吩咐了,老爷醒来就喝药,我都准备了。”
说着,将他的被子掖了掖。府医还说可能要明日才会醒,没想到那么快就醒了。
她非常高兴,总算松了口气。非常殷勤的转身去外屋小炭炉上温着的药罐子执起来,仔细的将药倒到碗里,端了过来。
“老爷,我扶您起来吧。”她把药碗放在床边的茶几上,无比温柔的伸手来扶他。
秦功勋睁大眼睛看清是她,忽然一推开她,骂道:“滚!你这个贱妇!给我滚!”
吕氏被他推到,不敢生气,忙伏低做小跪在床下,哭着道:“老爷,您被动怒,仔细身体。”
吕氏被他推到,不敢生气,忙伏低做小跪在床下,哭着道:“老爷,您被动怒,仔细身体,别扯到了伤口啊。”
秦功勋抓起茶几的药碗就砸过去,碎片和药溅了一地。
“你这个贱人,带着你的贱种一家赶紧给我滚!蛇蝎毒心的毒妇,你居然为了他人的子嗣要谋害你的夫君!我不把你沉塘就不错了,快滚!给我滚出秦府!”
吕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哭着,“炬儿明日就搬出去。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为妻服侍老爷都三十年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为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别赶我走,从此后,我对您百依百顺,绝不敢拂逆半个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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