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急裙チ恕
想清笛究竟哪里吸引了这胡儿?不过一副汉女的风流标致。比之契丹胡女,汉人女儿的娇羞无那自然新鲜;可是清笛有的,她静箫也全都有。
加之,契丹本就男女大防不严;静箫笃定,小六自不会推开。
所有的清倌儿心里头都会在开苞前,生出有生以来第一回抵抗,都想豁出一切去,拼得将第一次留给中意的少年郎;至于日后要怎样,那都是命。可终归这一回,要自己选。
静箫嘤咛婉转,送上自己滚烫的唇……。
院子里头的小黑驴急得呀,差点没驴急了跳墙!
静箫进去那么久了,里头怎么没有反抗?狼崽子干嘛呢?他这回怎么这么乖!
那个死女人,之前听见它叫,还狠狠瞪它一眼。不是娉婷若三月春柳么?怎么能露出那么狠毒的神情?假惺惺!
终于瞄见主子回来了,小黑驴急得大喊,“主子,快进去瞧瞧吧,狼崽子干坏事儿啦!”
它知道,它半夜这么大叫,明儿一早它准挨揍,还得被带上嚼子七天以示惩戒;可是它真的顾不得,它得护着主子啊!。
刚进院子,本是小心隐藏行止,岂料小黑驴这样闹。清笛赶紧冲它竖起手指来,“嘘……”
小六是狼般警醒的人,她夜里出来,想要瞒住他,真是难上加难;好在之前骗他喝了“角梳粉”。那假的角梳粉,实则是她暗下的安息香药,能令他安睡。
可是哪儿想到,还在花园里呢,就听见自己院子的方向传来黑驴嚎叫。她只能赶紧回来。
郭婆婆听见了驴叫,也披衣从厢房出来。刚想说话,却被清笛止住。
清笛细细闻着门廊上染着的香,微微皱眉。那是“折柳”,正是静箫身上独熏的香。取其“新折柳枝”的青嫩香气,最有江南意趣,乃是静箫独创。
清笛示意郭婆婆回房,她敛了眉,无事一般跨入门槛去。
房内夜色吞涌,远远近近的幽暗里,传来静箫幽咽的喘息与呻。吟……清笛努力压抑心绪,手指已是在袖口不自觉地攥紧。
“外头黑丫狂呼,你替我出去抽它几鞭子,叫她在夜里安生些!”黑暗里静箫坐在妆台前,背身儿对着床帐方向。
若小六是个聪明的,赶紧裹着静箫离开便罢。
岂料后头并无小六声响,反倒传来静箫捏着脖子一般的低呼,“救、命……”
44、青霄凌厉
这声音不对!
清笛也顾不得避讳,急忙吹开火折子,将灯点上。
房中大明,清笛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到——只见小六如野狼般蹲伏在静箫身上,双臂前伸,狠狠掐着静箫脖颈!而静箫被他强压在地,颈子上被活活缠了数匝铁链!
静箫反抗不得,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暗夜里踢蹬、低吟。
“快放开!”清笛惊得赶紧去扯小六。
小六猛回头,竟是满面戾色,牙齿尖利。映着红灯,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恶狼!
清笛心下沉沉一震,忙柔下声来,“是我!”
小六这才长喘了口气,眼瞳中冰蓝退去,手渐松开。竟是噩梦醒来般,满头大汗。
静箫得了自由,大哭着起身抱住清笛,“吓死我了!我原是夜里睡不着来找你说会儿话,看你房里黑着灯,便想偷着进来吓你一下,谁知,谁知他猛地扑过来,对我欲行不轨……”
静箫哭得梨花带雨,“咱们几个的身子又哪里是自己做得主的?若是被他破了身子,我便死无葬身之地……清笛,妈妈惩治姑娘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
清笛微微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半步,却扬手就给了小六一个耳光,“你找死!”
小六本想辩解,却被清笛一巴掌给甩得懵了。那样温软的小人儿,甩出的耳光竟有千钧之力般,让他半边脸都火辣起来。
嘴角一咸,一线黏腻流下。
小六悲愤至极,便想怒吼!
“还敢顶嘴?”清笛抬脚便踹到小六脸上去!。
清笛这样声势将静箫也吓着,外头郭婆婆都急急奔进来扯住清笛,“别闹了,掌院那边都过来人问这边闹腾什么呢。”
静箫一听也赶紧敛声,扯着清笛衣袖低声哀求,“闹大了,恐怕咱们都得受罚。你切莫将此事说出去,我就也当,也当什么都没生过——咱们姐妹都是青楼女,这点委屈,我还受得。”
清笛也垂泪,抱着静箫,“今儿都是我的错,没想到这狼崽子这般畜生。郭婆婆先送静箫回去歇着,明日我再过去请罪。”
郭婆婆扶着静箫出去,小六一双眼睛已是吐了火一般,“你信我,我没有!是她自己钻进来……”
清笛闭上眼睛,身子微微摇晃,“你以为我打你是为了静箫?我单问你,这是什么!”
清笛俯身,将方才被自己裙子遮住的一个物件儿举到小六眼前,“你说!”。
红灯影落,青羽如翠。
小六一见清笛手上的羽毛,便面色大变!
“静箫是个什么人,我不至于不知道。若因为她而不信你,那是我猪油蒙了心;可是如果看见这羽毛,我却不知道你背着我在做什么,雪,你当我是傻瓜?”
“你们契丹贵族都爱的猎鹰,名为海东青;最上等的便是这青碧羽毛的!”
45、飞鸟知心
“一切可好?”见静箫回来,张大娘忙迎上来问。
静箫冷冷一笑,“她骂那驴,叫它夜里安生些,我又岂听不出来,她那分明是在骂我!”
张大娘一听就惊了,“被她堵着了?”
“又怎样!”静箫扯掉饰,梳拢被小六扯乱了的丝,“反正那胡儿又不会说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辩解不得,只能挨揍!”
“哟!”张大娘听得一哆嗦,“清笛都动手了?”
想着清笛踢打小六的凶狠,静箫开心一笑,“那胡儿又岂是任人打的?必定记恨清笛。我纵受了点委屈,却也让他们就此生分了;说到底,还是我赢。”
“只是那狼崽子竟敢对我那般凶狠,来日必惩治了他!”。
“这海东青据说是鹰中之神,契丹里也单贵族才能养;就为了这么个雕儿,你们契丹杀了多少女真人……”灯影摇红,却映不柔清笛眼底的寒,“这么金贵的雕儿,又是生性敏锐的,怎么会好端端飞进我的窗户?”
“那日我见你仰头望着天上飞过的雕儿,怔怔出神,还以为你是想家;却原来,你是别有所图!”清笛说着,目中已是含恨。
“却原来,你是契丹的细作!”清笛咬碎银牙。
小六闭上眼睛。在她面前,他还能藏得住几分?
“说!”清笛见他不说话,越恼了,伸手拔下头上的银钗,便将钗子尖儿抵在小六脖子上,“若真是契丹细作,我现时便扎死你,免得你们祸害大宋百姓!”
那银钗……小六没躲没闪,“当日你为护我周全,不惜要用这根钗子划花了你自己的脸。怜儿,你若用这根钗子扎死我,我绝不闪躲。”
清笛心下狠狠一疼,手上便松了三分,“那你说啊!”
“我会驯鹰。那日天上见着的雕儿是我驯服的海东青。我听见它在空中哀鸣寻我,”小六阖上眼帘,“我离开契丹的日子,它竟然一直都在找我……我实在不忍,便趁着你不在,嘬唇唤它下来。”
“宋兵都敌视海东青,它竟逞胆子飞过国境来,若是宋兵乱箭齐,它也有危险!我又怎么舍得让它冒险去做飞鸟传书?”
“真的?”清笛听得也是心下。万物有灵,她信。
当年娘养的鸟儿、爹的战马,都因为主人蒙难便从此不肯饮食,活活饿死了的……
“明日,我唤它来给你看。”小六抬眸,眸子里有异样光彩。
“为何给我看?”清笛微怔,“都说海东青凶得很。”
“它不会对你凶。”小六轻轻握住清笛的手,“因为它知道,我对你的心。”
46、自投罗网
朝日晨起,清笛早早去拜见湉娘。
“昨儿晚上你的院子里倒是闹腾得欢,今儿这么一大早便来见我,又是为何?”湉娘面色清冷,显是疏离。
“妈妈,女儿前来请罪。”清笛双膝跪倒。
“请罪?”湉娘一哂,“清笛姑娘冰雪聪明,凡事都知明哲保身。又是何罪之有?”
清笛阖上眼帘,“妈妈的怨气尽管使在女儿身上。放过那孩子吧。”
“使在你身上?算了吧!”湉娘冷笑,“唇艺比试你自己认输,根本是猜透了我的用意;你已是金蝉脱了壳了,我哪里还能为难清笛姑娘你!”
“妈妈训斥得是。”清笛垂,“女儿刻意想要逃避。总想着,晚几日……可是妈妈总犯不着让静箫去小六。那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为了那胡儿!”湉娘冷哼,“为了他,你连这多年为娘教训你的全都忘了;你连你爹娘的仇恨也全都抛在了脑后!你如今都跟契丹小子换了真心了,哪儿还能将国恨家仇印在心里!”
“只要你侬我侬就够了,谁管他江山涂炭!”
“女儿一刻不敢忘!”清笛心底狠狠一震,惊泪落下,“静箫公然进了我的院子,女儿便明白,这是妈妈您在点醒女儿。”
“哦?”湉娘挑眉冷笑,“你看明白了?”
清笛垂泪,“如果没有妈妈的暗自授意,静箫就算吃了豹子胆,她也不敢主动去找小六。倘若身子就这么破了,妈妈有的是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妈妈让静箫去找小六,无非是想刺破女儿的幻梦。小六的性命都捏在妈妈您的手掌心儿里,您若恼了,随时可以找个理由将他置于死地!”
“千错万错,都是女儿拂逆了妈妈;所以女儿今天便早早过来,只求妈妈答允女儿将功补过。”
清笛黯然垂,“女儿已是做好了开苞的准备。”
“好。”湉娘点头,“以你聪慧,不枉为娘这几年教导于你。回去好好准备着,契丹使者很快就要到了。”。
清笛回房,跨进门槛前用力压了压心神。
“你去哪了?”小六忙迎上来,垂望清笛面上苍白,“面色不好。”
清笛笑笑摇头,“昨晚被你气得不曾睡好,今早上也没胃口用饭,脸色自然不好。”
“你坐着。”小六连忙出去端了早饭进来,弯腰蹲在榻边,将粳米细粥一勺一勺舀了喂给清笛吃。
清笛的眼泪险些落下来,却笑,“倒会伺候。在契丹,是给权贵当小厮的吧?这样懂规矩。”
小六支吾应下。
“……哼,我都瞧出来了。都说天鹅是你们契丹皇室专用的,你腰里那角梳恐怕就是你主人家的小姐的。你这个小厮偷恋了小姐,说不定你主人因此要杀你,你才慌不择路跑进我大宋来;又受了伤。”清笛挑着眸子瞄着小六。
小六面上变了变,不肯开口。
“行了,我知道那是你伤心事,不说也罢。”清笛胃口极淡,吃了两口便推开,“倒是你,可会刺身?”
“刺身?”
“便如你胸口这头狼。”清笛扯了小六的衣带,“你也给我刺。”
小六惊住,“为何?”
“还不是你这个冤家!”清笛俏脸含羞,“当日你咬在我臀上,如今虽然长好了,却留了一圈儿的牙印儿。便刺成花儿吧,也好避过人眼去。”
47、不想懂得
“清笛终究答允,你怎反倒垂泪?”清笛离去,内间珠帘一挑,走出于清风来。
“大人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我此时就如同将女儿推入火坑的娘亲一般。便如当年,我娘亲手将我卖入这青楼来。虽说明白娘要用钱给爹买药救命,可是那一刻却真的心灰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好的女儿,进了青楼都变成了什么?我成了歹毒的婆子,清笛更是要忍受被契丹野兽玷辱……”
“本官明白。日后必要为你们记一大功。”于清风轻叹,“只是,何必非要清笛?静箫赢了唇艺,何必不叫她去?”
“静箫心思细密,但是与清笛相比,尚有差距。”湉娘含泪摇头,“唇艺考竞,静箫私下用功,只为能赢;可是清笛却是自己放弃——唇艺之竞不过是个借口,胜者便要去伺候契丹使臣。清笛猜透,索性认输。”
“只知争胜,虽然也是聪明;能取能舍,方为大智慧。这回来的若是个普通的契丹使臣,我也便叫静箫去了;可是这回却是契丹皇后嫡出的二皇子……静箫未必应付得来,我只能逼清笛去。”
于清风叹息,却也点头,“便如田忌赛马,必得因材施用。”
“都说那二皇子有可能是未来契丹可汗。”湉娘回望于清风,“这回他来,正是良机。我希望清笛能趁机契丹宫廷。”
“清笛确有几分帅才。不枉为袁将军爱女。”于清风想起袁家惨事,也是叹息,“若能功成,倒也可为袁家洗罪。”
湉娘也是惨笑,“也唯有这样的不世奇功,方能感动皇上,免了她永世为妓的旨意;兼为袁将军洗冤。这是清笛的命,不能改的。”。
“刺成花儿?”小六长眸眯起,“作甚?”
清笛没回答,只说,“明日寒食,随我出院子吧。”妙目流转,“若不会放纸鸢,我可带旁人去。”
“我会。”小六知道清笛不会再回答他,只能目光疼痛凝着她,“我唤雕儿给你看。”
“好。”清笛一笑,径自躺下,放下床帐。将小六隔在帐外。
红纱帐落,笑还在颊边挂着,泪珠子却掉下来。
早知道自己的命,并不怕;可是不知怎地,这回事到临头却是难过。心中似有丝线扯着,不忍割舍,拧着千丝万缕帝。
抬眸,帐子上映着那孩子的身影,呆呆地,就只站在帐外,不肯离去。
这是何必?她又岂是有资格自怜的人?这辈子还有机会用自己的身子为爹洗冤,救护家国,她已该感念上苍。又怎可凭空生出这些小女儿情态来?
等着谁怜?
清笛抹干眼泪,起身拿了毛笔和丹砂,背对小六褪下自己的衣裳……
48、情生意动
鹿筋狼毫蘸饱丹砂,清笛拧着身子在臀上齿印上勾画。初为牡丹,终嫌牡丹只可富贵,不堪贫瘠;再画清荷,却不喜残荷听雨的凄凉。
兼之拧着身子,百不得法,清笛懊恼丢开了笔,“刺成什么花儿才好?”
什么花儿刺在这儿,将来都只是蒙受屈辱,只会激男人更多兽欲,都是被摧残的下场。
帐外小六轻叹,掀开帐子攥住清笛的手。她的玉腕,一直在颤。
“不许进来!你单说,画什么好?”清笛撑着小性儿,还要去抓笔。
小六的眼睛凝着她玉白臀肤上那糊成一团的丹砂,粉白盈盈,惹得他心动又心痛。
“我的!”小六不由得心内狂性大张,一把夺过毛笔来,“只由我画!”。
那孩子突然爆裂的狂野让清笛一颤,扭头去看他,“你会么?”
契丹的野兽除了茹毛饮血,还会笔墨丹青?
小六一哂,伸笔蘸饱丹砂,黑瞳氤氲起雾霭,“来日,我要画你全身!”说罢利落下笔。
“你说什么呢!”清笛腰肢被他左掌捏住,动弹不得,却被他的话惹得心神。
青楼当中,恩客以毛笔在女子身上作画,这是风雅,也是挑。逗。
“他可画你罗带,我自要画你周身。”
狼毫尖利,他又下笔极快,一串串酥麻袭遍清笛周身,她微喘,“你,你又浑说什么?”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小六停笔,将毛笔扔掉,却仍捏着清笛的腰,目光如火。
“你,你偷看!”那是凤熙写在清笛裙带上的。这本也是青楼戏弄的一项,原以为繁复的小篆,他看不懂。
小小的人儿如脂如玉,尽在他掌中,小六呼吸一窒,身子深处腾起陌生的火焰,仿佛就想这样一口吞掉她;她在他腹中,他能随身藏着、带着,才能安心。
“只许我画!”可是挣扎了半天,也只是会笨笨地说出这样一句来。
他又吃醋,清笛以为他要闹,却哪里想到这孩子笨成这样儿,清笛忍不住笑开。方才的烦闷,丝丝缕缕地散了。转身掐他鼻子,“索命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