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要干什么!”黑丫一声惊呼,却是晚了。霁月两步便奔过来,从后头俯身过来,一口就咬住了黑丫的后颈!
“疼,疼疼疼!”黑丫都要哭了,“你放开我!你是马,又不是狼,你咬我脖子干什么你!”
悲惨记忆重又涌来,“那该死的野驴也这般咬我来着,要的我毛都掉了,现在旧伤还没好呢,怎么又轮到你来咬我!”
黑丫挣,可是霁月身子既高且大,又如何容得她避开?更何况还有缰绳为马作伥,黑丫根本就避无可避!
黑丫只能拼了命地甩动脖颈,希望把他给甩开。三年相处下来,他虽然也与她发过脾气,可是还没这样咬住不放过……可是这回怎么了,他干嘛就死死地咬她,不松口啊!
“死大葱,臭大葱,你干嘛啦!”黑丫躲避不过,身子被霁月给越发挤压到树干上去,动弹不得!
旁边,狼族的战士夜晚狩猎而归,兴高采烈地吃了一肚子鹿肉,准备回来哺喂给小狼吃。经过霁月与黑丫的身边,一头公狼呲牙笑了起来,“嚯,公马发起情来,真的很残暴啊。”
母狼呆了呆,“若母驴不肯驯服,公马会一直咬死她么?”
“原本就是这样。他还本是野马的头马,被他看上的,除了答应他,否则就只有死。”
母狼登时眼中泛起温柔,身子贴近公狼,“还是咱们狼族好,我们都是温柔的情人……”
若是此时有人类经过,听见狼能自诩是温柔的,定然会吓得当场晕厥。
“它们说什么?”黑丫耳朵大,所以尽管还在挣扎,却听见了两头狼的交谈。不知道是不是这三年来总跟着六皇子来狼群,黑丫只觉对它们的有些交流是能够猜到大概的——方才那两头狼说什么,说霁月在发。情?
“你才听懂么?”霁月一声长嘶,公马气质冲天而起,“你若肯乖乖听话,我便不咬你了;若你不肯,我便一直咬着你!”
“听,听话?干、干嘛?”黑丫惊了,小身子瑟瑟抖着贴住树干,完全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你乖,不许反抗!”霁月月明长嘶,终于放开黑丫的脖子,却调转了身子,去闻黑丫的屁屁!
“啊,你别这样!”霁月比野驴还不讲理,他把她给圈到树干这儿来,让她躲无可躲,然后他就把鼻子伸过来了!
“你,你你说过臭啊,你还闻!”黑丫这回也不敢尥蹶子了,只能悲鸣。
霁月却呼吸乱了节奏,低低嘶鸣,“你果然到了年纪。”
“什、什么年纪!”霁月那个该死的,鼻子都碰着她了,他在干嘛啦!
“马夫大叔说得对,与其让你发。情的气息招来野驴,不如有人先解决了这一切……”霁月鬃毛飞扬,原本清贵的绝世名驹,这一刻竟然散出狂野
之气来,一点贵态都没了!
“什、什么?”黑丫还没等回过神来,就猛地差点被扑倒——霁月他,他那么人高马大的,忽然将两条前腿趴到了她背上来,将整个身子都伏在她背上!
“你,你干嘛啦!”黑丫整个脑子都乱了!
这是什么情况,霁月让她背着他?可是这世上有驴子背着马的么?他那么高、那么大,她根本就承受不得他的体重哇!
“闭嘴!”霁月再也不复平素月光一般的高贵和温柔,狠狠下令,“再啰唣,我便再咬你!”
“可是,你到底要干嘛啦……”黑丫都哭出来。这一生还从没有这一刻这般害怕过,全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不准再多嘴,只乖乖受着……”霁月前腿强健,紧紧压住了黑丫的身子,身子便伏低了下来……
“啊!什么东西!你私藏了主子的马鞭!”黑丫却又一声尖叫,“主子都舍不得用马鞭抽我屁。股,岂能又轮到你来抽!”
那样一根,硬硬长长,又隐然有弹性和柔软度的东西,合该就是主子的马鞭吧?那马鞭是六皇子亲手编了来的,极是用心。牛筋绞着金丝,挥舞起来叭叭地脆响,金光鳞鳞。
“就是——‘马鞭’!”霁月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真是败给了这头小母驴……竟是喜欢她什么,也许就是她这满脑子的奇思异想……
“你别来了,疼,疼……”黑丫摆着屁。股想要躲闪,怎奈被霁月狠狠压着,甩动不开。只觉那鞭子怎地会换了功用?鞭子不是只是抽打,这回却怎地变成了针刺一般,刺着她很疼,很疼啊!
“你便别挣了,乖乖放松下来,自然不会疼了!”几个回合下来霁月已然浑身都是汗水。她一刻不停地踏着步子,他便总是不得要领!明明终于找到了入口,刚刚进去一点,被她的小屁。股一扭,便给避开了!
“你不刺我,我自然不挣了!”黑丫吓得极力想要躲避。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就要这样地失掉了!
“断不可能!”霁月懊恼长鸣,她竟然还让他不要再刺了!
如何还停得住!
霁月居高临下,急迫当中再度狠狠咬住了黑丫的后颈!
所有动物的后颈都是“车闸“,只需扯住了后颈,便周身都酥软得动弹不得。黑丫急得大哭,“你放开我,臭大葱,放开我!”
霁月却再也没有空闲与她斗嘴,马嘴狠狠咬紧黑丫后颈,身子便再向前刺——驴与马终究不全相同,这一番寻找与刺探,将霁月也累到精疲力竭。
却一定要坚持,不完成,便绝不放开她!否则以她性子,日后必然远远躲着她,再想这样对她,便难了。
既然一切已经启动,便终要做到最后,绝不放弃!
黑丫被咬着后颈,背后趴着霁月的大身子,累得不行,下意识向后撅了撅屁。股……
一切美好骤然而来,霁月一个激灵,只觉身心都融入月色一般,水润清冽……
黑丫则一声长嘶——她,她她要被撕。裂了么?怎地觉得身子里像是有一柄巨斧,想要将她从身子深处劈开为两半!
“主子,救命啊……大葱杀驴啦,呜啊,呜啊……”山谷静夜,驴鸣如泣。
215、柳抬烟眼(第一更)
天光霁晓,二人二骑一同踏着晨光从狼谷走回宫帐去。
玄宸一径转头去望清笛,全然信马由缰,全部的心意都只放在那晨光里宛如初绽莲花一般的女子,澄澈如清露,艳美如朝霞。
如果不是清笛小心,他只恨不得抱着她同乘一马。
清笛被他目光一路凝着,颊边止不住飞红。便寻了其它话题来分散,“今日怎地霁月与黑丫都这样安静?”
玄宸这才注意到坐骑的异样。霁月是良驹,这若是往日,定然停不下脚步,早趁着晨光在草原上奔驰起来——难道是因为他今日信马由缰了,霁月反倒不知道该怎样跑了?
黑丫听见主子的话,吓得一激灵,腿都软了,好悬就地卡倒在地下。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主子千万脑袋别这么灵!
霁月也听见了,“咴咴儿”地打着响鼻,宛如低低的笑声。
黑丫的突然腿软,清笛可敏感察知,弯了腰贴住黑丫的脑袋,低声问,“发生何事?”
玄宸也笑,“霁月好像昨夜奔行了千里一般,我还从来没看它这样疲惫过;黑丫更是腿都散了,为何走路还刻意撑开后腿?”
“该死的狼崽子,你给我闭嘴啦!”黑丫登时悲愤了,冲着玄宸就驴叫。
要不要观察力这样敏锐啊!就算发现她疲惫倒也罢了,可是不用非要点明她走路的时候要撑开后腿哇——她也不想散腿的,可是疼,她现在还在疼……走路都不敢并拢后腿的……
“耶律,耶律,我看你就是个野驴!”黑丫悲愤地暗忖,“果然与我为敌的,不是野驴,就是耶律!”
清笛跟玄宸不由得对望了一眼,隐秘的笑容从两人面上浮过。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期盼。
。
清笛回了帐篷更衣。幸好昨天玄宸谨慎安排,队伍里有泰半人进山捕猎而未归,不光是清笛,还有婉笙与吟笳;而那二女又愿意为清笛做掩护,直说她们始终在一处,便也无人好当面再追问。
翡烟给清笛更衣的时候,眸光却流离闪烁。
“怎么了?”清笛便问。
“姑娘可知道,昨晚出了大事……”
“大事?宫帐里出了何事?”清笛听着也一惊。
“不是宫帐里,而是东边儿。”翡烟隐秘微笑,“昨晚女真骑兵突袭老鹰山,趁着夜色把契丹军营冲了个稀巴烂!”
“真的?”清笛也不由得微笑。
翡烟点头,“契丹宫帐里还都在说,契丹已经战败了女真,这两天就等着女真自己绑缚了前去投降呢。结果女真人真是争气,迎头就给了他们一记痛击!”
清笛微微一笑,可是那笑容却没能直达眼底。
原本是该开心的,可是那开心却没她从前想象中那样巨大。
。
前线出事,身为和亲公主,清笛更衣完毕便急急走向中央大帐。大帐内,参与秋捺钵的南北以及契丹下辖各民族部落的首领已经都赶到。
玄宸褪去了晨时面上的少年嬉笑,此刻周身冷肃,静静凝立在众人的目光拱卫之中。
“真是荒唐,女真完颜部不过一同才能调集起两千五百名骑兵;而我契丹大军则是十万之众!两千五与十万,如何相比!”
清笛走入帐中时,正听见背面枢密副使耶律前帧闷闷嗓音,“若说这事是女真完颜部单干的,我是万万不信!定然有人暗中帮了他们!”
清笛指尖儿笼在衣袖里,不为人知地轻颤了下。
耶律前帧话音落下,玄宸的目光正转向清笛来,隔着距离,微微清冷地落在清笛面上。
清笛皱眉,轻问,“如此军国之事,不知六皇子与诸位大人何故要本宫前来?我大宋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契丹原来不曾有的?”
“你大宋那些裹着小脚的女人,又如何与我契丹草原的女子相比!”便有人立时出言呵斥清笛。
契丹朝堂,向来都有萧氏后妃的身影;从开国皇后述律平始,契丹后宫对前朝向来都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南枢密院知枢密使事陈鹤走来向清笛一揖,“万岁此番御驾亲征,之前已经与南朝取得默契,南朝应诺不会在我契丹讨伐女真之时与我契丹开战……”
“大人是认为,这回女真竟然敢以两千五百人,主动进攻契丹十万大军;这般以卵击石,是因为大宋暗自相助?”清笛反唇而问。
“女真敢于这样胆大妄为,便定然是得到了助力。此时天下不定,但是能在女真身上押下重注的,出了南朝,又能是谁?”陈鹤也不客气。
天下数分,大宋、契丹、女真、西夏、吐蕃、回护、室韦……但是最能在契丹与女真的战争中取得渔翁之利的必然是大宋。这一点逻辑再明白不过。
“既然这般明白的道理,大人都能想到,难道大宋朝堂上下那么多人便想不到么?”清笛静静一笑,“大宋刚刚送了本宫和亲北来,乃是表达了与契丹交好的最大诚意。各位达人难道于此时还在怀疑我大宋么?”
如果要战,何必还送公主和亲?这不是等于将自己的脸面与公主的性命都送到了铡刀之下?
“如果不是南朝,又有谁会暗中支持女真,令本已战败的他们再度重来?”耶律前帧也不放松,拧眉立目向清笛瞪来。
“各位大人这般向本宫怒目而视,究竟意欲何为?是希望本宫这就转身回了汴京去,亲自去质问大宋圣上;还是希望本宫亲自披挂上阵,用自己的战死沙场来证明大宋的清白!”清笛金玉之声,琅琅坠地。
216、华星明灭(第二更)
清笛的话掷地有声,陈鹤和耶律前帧听着也一皱眉。她不过一介弱女,也只是个和亲的棋子,虽然可向她泄愤,却着实难以指望她什么。
“连城公主倒有大用。既然连城公主自己都说了,要披挂上战场;依我看,不如送连城公主到前线去。”
僵持里,北院司空耶律琬清冷一笑,“皇上极是宠爱连城公主,想来分别这些日子定然想念。倘若连城公主肯前线陪伴,皇上一定龙心大慰。”
耶律琬的正妻萧氏,正是德妃的亲姐姐。德妃陪着皇后一同回了上京去坐镇,却不等于就此放弃了对清笛的敌意。
陈鹤便也点头,“耶律琬大人说的极是。连城公主亲在军中,共为讨伐女真而战,便能让天下都看得见南朝的心意所向。这对女真来说,定然是巨大震慑。”
。
“真是笑谈!”玄宸的嗓音冷冷切来,“我契丹铁骑何时需要一个女子来战胜敌人?不过一场夜袭,便让诸位大人阵脚大乱到如此地步?”
“昨夜老鹰山突袭,不过是女真借助地利,趁着我契丹大军扎营未稳而突施冷箭罢了。又何至于会彻底改变整个战局?诸位大人难道对我父皇御驾亲征、对我契丹铁骑能够取胜,竟然没有半点信心么?”
“六皇子言重了,微臣岂敢!”玄宸一顶大帽子狠狠扣下来,耶律琬和陈鹤等人都赶紧施礼否认。
“不过各位大人对于战局的看法,我还是赞同的。”玄宸缓了语气,此时不宜与所有人公开为敌,“女真胆敢这样主动出击,定然是得了助力。只是这助力究竟来自何方,还需细细探讨。照我的话说,倒是未必是南朝。”
“六皇子难道是因了连城公主之故,转而袒护南朝?”耶律琬虽然施礼,实则却并不服输。
“耶律琬大人身为北枢密院官员,掌管我契丹兵马之一部,怎地视野却如此浅窄?这样心胸,又岂是能管兵马的人!”玄宸一拂衣袖,“掌握兵马之人,当知放眼天下。天下细微之一动,便可能成为左右战局的契机。”
“六皇子如何看?微臣倒愿意洗耳恭听。”耶律琬还不肯善罢。
“耶律琬大人身居北枢密院,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在霸州扶持北周颇有异议。你是北面官员,自然不希望由汉人来掌管燕云之地。那么我今日便告知了你:我之所以在我契丹与南朝之间再扶持起一个北周,便是要形成南北之间的缓冲。北周既为汉人掌权,又听命于我契丹,正是中和之力。”
“倘若南朝真的想趁着我契丹与女真用兵之际而北伐,那么南朝直接面对的并不是我契丹,而是北周!坦白说,南朝的军队羸弱,未必就战得过北周;而且他们是汉人打汉人,即便是南朝士兵都未必有多大的积极性!”
玄宸呵斥耶律琬,目光却从清笛面上滑过。清笛听着他的话,面上无法掩盖地滑过一缕苍白……
玄宸微微皱眉,却只能继续说下去,“况且我契丹与女真用兵,都是草原人之间的战法。骑兵对骑兵,鞍马对鞍马;这样的战法,宋人本就不谙熟,即便他们派了人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玄宸说着朝下站群臣傲然一笑,“若我是女真人,担心他们来扯后腿还差不多,又如何敢寄望于宋人!”
最后这句话彰显了契丹人对宋人的心理优势,一众契丹官员听了都是忍不住大笑,“六皇子所言极是!宋人在沙场上除了善于掉头就跑,他们还能有何作为!女真人若真的想要仰仗宋人,那我们不必担忧,反倒应当开怀——女真人恐怕能从宋人那里得到的,都是如何投降与逃跑的经验之谈!”
玄宸笑着,目光还是小心翼翼掠过清笛神色。
清笛只垂下头去,索性埋住自己的眉眼,不为他所见。
满堂契丹人都在耻笑大宋,耻笑宋人。宋人的所作所为原来只是他们的谈笑之资。纵然宋军羸弱,可是那些洒在沙场之上的热血,埋葬在草原之中无法带回的忠骨,却如何可以被这般亵渎!
她恨自己只是一介女子,她恨自己无法在沙场之上给他们以迎头痛击!
胜者王侯败者寇,只因为战败,宋军将士便只能忍受契丹人这般的羞辱……
“依本宫看来,方才耶律琬大人的建议倒是极好。”一众契丹臣子的哄笑声里,清笛静静出声,“本宫想,就依耶律琬大人所言,请六皇子着人送本宫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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