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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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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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契丹人都只会茹毛饮血,却没想到他们倒也还会附庸风雅。那名字倒也好听。”翡烟自顾在旁边聒噪,嗓音甜丽的,倒也欢快不少。

“嗯?什么名儿?”清笛这才收回心神来。

“鸳鸯泺、燕子城啊!”翡烟扬起娇俏的下颌来,“听着,倒不比咱们汉地的名字粗糙,反倒还多了份轻灵之美。”

是了,翡烟说到的是她们即将到达的地方——乃是契丹皇帝夏捺钵之地。

“鸳鸯泺的得名有两个因由。”清笛便也将心思放远,只去想那片即将到达的地方。不论那里的人会是什么模样,那片天地倒是她所神往的,“头一个是因为鸳鸯泊乃是南北两片水泊,两水相依相偎,共同汇成古老的湖泊,所以以鸳鸯名之;其次则是因为那片古湖上鸳鸯栖游,所以就叫鸳鸯泺了。”

“哇……”翡烟听得神往,“如此说来,那燕子城便也是同样的好意头吧?我听见鸳鸯,便自然想起‘梁上双燕’。姑娘,这也是成双成对,恩爱相守呢!”

成双成对,恩爱相守……清笛轻笑阖上了双眼,

倘若只是印证这一场南北两朝初次的和亲,倒也应了不错的口彩;只是若要深问内心,又哪里有什么成双、相守?



“静箫那蹄子,干了贱。人的事儿,还就知道哭哭啼啼哀求,真是脏了我的鞭子!”

燕子城,月牙儿郡主的营帐,贴身侍女双羚一大早便拎了鞭子进了月牙儿的寝帐,面上愠怒未消。

今儿是南朝公主抵达的日子,自然要所有人都迎接的,月牙儿便也只能一大早就梳妆打扮——她尤其要在今天现出自己最美的容颜来,岂能输给那人去!

所以纵然心内对静箫揣着不满,她今儿却也还没工夫去亲自教训,却没想到双羚倒是先去办了此事。

“那蹄子又怎么了?”月牙儿对着菱花梳妆,斜了眼睛去瞟双羚。

双羚站在原地还气哼哼地,“实则要是光看那蹄子,奴婢还不怎么生气,反正她们汉女不都是那个样儿?遇事便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我就是生气六皇子的态度!”

“怎了,六哥护着她?”月牙儿啪地扔了手里的绒花,转过头来。

“到没有。”双羚撅着嘴,“六皇子不过是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只不过,六皇子一直在笑着!”



他在笑?”月牙儿眉毛都是一挑。她已经有多久,没看过六哥真正的笑颜?

“正是!奴婢先时并未敢当着六皇子的面教训静箫,是一直瞄着六皇子走远了的——结果六皇子一壁走一壁微笑,到了后来甚至还唱起了牧歌!”

月牙儿阖上眼帘,攥紧了手指,“他是从静箫帐篷里走出来的?”

“是呢!想来定然是静箫那浪蹄子昨晚上让六皇子适意了,所以六皇子才会欣喜若此!”

164、帝王之爱(第二更)

金龙大帐,契丹皇帝耶律真元却全无一丝喜色,只枯坐帐中。

韩志古告进,向耶律真元施礼。

耶律真元忙拦,“韩卿平身,站着回话吧。”

韩志古总司汉儿事,所以此番与南朝和亲的一应事体都是韩志古亲自负责,他此来正是向皇帝禀告相关筹备之事。

“韩卿辛苦。有你操持,朕凡事便都放心。”耶律真元强笑赞许。

“微臣惶恐。”韩志古却长跪不起,“微臣为契丹议,力主这一番与南朝和亲之事。微臣带领一众汉臣,当堂与契丹臣僚辩论,令陛下左右为难——但是扪心自问,微臣此举全为契丹,绝无半分私心,绝不敢如契丹臣僚所诽议,说微臣只为迎合圣上,贪图权势……”

“韩卿请起。君之公义,朕心甚明。”耶律真元亲自下了玉阶,来扶韩志古。

韩志古却依旧不肯起身,“臣为国为民,考虑了诸班利益,自问对得起任何人——却独独愧对了皇上……”



“韩卿何出此言?”耶律真元便在韩志古面前,坐在玉阶上,两人平面而视。

“皇上……”韩志古眼中已是含泪,“微臣虽然是汉人,身份又是皇族私奴‘宫分人’,但是从应天大明地皇后起,皇室便待微臣甚厚。皇上更是将微臣视作兄弟一般,让微臣总司汉儿事,迎娶后族萧氏女……这是不世的荣宠,微臣敢不誓死效忠,肝脑涂地?”

“韩卿,这是你自己一身绝学,又勤勉为公,应得的。”耶律真元也不由得动容;“朕也从不将韩卿当做异族,只当手足。”

契丹虽然国境益发广大,治下汉人数量甚至渐渐超越了契丹本族,但是对于契丹皇室来说,最为棘手的就是汉人的不肯归心。韩志古的存在,无疑让他心中宽怀不少。

“可是微臣独独只能暂时忘掉皇上您的心……自打贞懿皇后故去,皇上的心便似乎也随着去了;这多年来后宫再不见任何一位嫔妃有喜,便足见皇上与贞懿皇后的伉俪情深……”韩志古已然垂泪。

“可是微臣还是狠了心为皇上再谋划此次和亲一事。微臣明白,皇上实则心中最苦,最怕因为此事而对不住贞懿皇后……”



小六娘亲在小六攻取霸州之后,因这一件大功,而终于被追谥为“贞懿皇后”,以皇后尊号得与耶律真元百年之后共享帝陵。

提起贞懿,耶律真元面上的哀戚便再也控制不住。他长叹一声,拍了拍韩志古的肩头,“韩卿啊,朕虽然心中不愿,但是朕实在是明白你的心意。所以朕不怪你;相信九泉之下的贞懿,也不怪你。”

“不过她倒是一定会生气的。”耶律真元眼前浮现起她那张含冤带怒的小脸儿,一点情绪都不虚掩的。耶律真元笑起来,“她怨,她自然会来找朕。若能在梦中再与她相见,朕倒也愿意之至。”

“她这么多年始终不肯梦里来见我,便是要我因着对她的想念,而好好看顾我们的儿子……可是她哪里明白,一日日见着小六,我便一日日想她更甚……”

耶律真元猛地转过头去,不愿在臣子面前落泪。韩志古的眼泪却是滚烫地落了下来。

“皇上,万事都已筹备妥当。前方来报,南朝连城公主的仪仗也已到了城外。皇上请准备迎亲吧……”

“好。”耶律真元一笑起身,抹掉面上泪痕。

百战立国,一朝为君,手握天下却永失心中所爱。这就是千古帝王所必须要肩上担起的遗憾。

“启禀公主,这便到了。契丹大可汗率领臣工后妃,已于前方迎候。请公主于此处下车。”毡车外有礼官提醒。

“好,我知道了。”清笛敛尽思绪,掸掉裙袂微尘,淡然起身。

下车,遥望眼前的燕子城。

城廓高起,虽然没有汉地城池般雄浑,却反倒胜在轻灵小巧,与这鸳鸯泺的秀丽山水倒是融为一体;全然没有印象当中草原民族的粗野,反而略有江南山水一般的意蕴。

很好,她喜欢。

看过山水城廓,这才放眼去望遥遥殿堂前云集的黑压压的人群。

乐工已是高奏礼乐,花冠而博带,一看便知都是从汉地掳掠而来。契丹但凡自己做不到的,便伸手抢来便是。

礼乐如此,疆土如此,臣民如此。女人,亦如此。

只可惜,她不是被他们抢来;她是自愿到来。一步一步,她都看得清自己脚下的路;所以即便此时孤身面对千百人,她也丝毫不怕。

汉人的血,曾经染红脚下这片大地。她会踩着那些早已干涸了的血迹,一步一步走上契丹最高的殿堂,俯瞰曾经作威作福的契丹贵族。终有一日,让他们全都俯伏在她脚下!



“公主请上马!”契丹礼官牵过一匹白马来,立在清笛身前,只躬身微微一礼。阳光从清空明晃晃地洒下,照亮了那人面上藏着的一抹讥讽。

可能在契丹人看来,单是骑马这一道程式,便足够让她惊慌失措。恰是最佳的“下马威”。

清笛倒是一笑淡然,扬手便接过那礼官手中缰绳,伸手轻轻抚触马鼻,柔声

招呼,“嘿,你好。”

那马儿似乎愣怔了下,随即马鼻子喷气,显示驯顺之意。

清笛一笑仰头,桀骜环视远处契丹诸人,便准备上马——却,猛地怔住!

马背上有绣金彩鞍,却独独没有上马的马镫!

这叫她如何上去?

165、唯你为重(第三更)

对于清笛而言,骑马倒是小事一桩。就算没有马镫,她也有把握爬上马背去。小时淘气,她也曾爬上没装马鞍的马背上去,骑着没有鞍的马也能跑上几圈。

可是眼前情势毕竟不同。

倘若自己这样爬上马背去,姿势自然难看。当着这么多契丹贵族的面,便注定出丑。

她自己出丑没关系,可是她身上此时牵系着大宋的脸面,她不可以让大宋国颜被契丹胡人讥笑!

清笛一时难住。马儿见她几次三番不肯上来,难免急躁,打着响鼻,马蹄踢着脚下泥土。清笛只得拍着马颈,试图安抚马儿。

借以回头,远望凤熙。

凤熙等南来的男性官员全都被远远隔在城门处,只有随同陪嫁而来的宫女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可是这些宫女在宫里除了会莺莺燕燕,哪里懂得这鞍马的门道?人数虽众,又有谁人能帮她脱了此时的困窘!



宫殿前的场地空阔,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红毡之上的孤单女子身上。看她虽然努力镇定,却似乎对那白马毫无办法。一人一马兜转了半晌,那女子都没办法上马而来。

这原本是契丹草原迎亲的规矩。契丹先祖便是骑着白马、青牛而来,于是迎亲入门自然有这样一道程式:新娘要骑着白马走入夫家大门。

这一项仪式对于契丹女子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可是竟然连这都做不到,眼前这个宋女还凭什么赢得他们的尊敬?

若将她独自扔在草原上,她除了会哭着求助上天,恐怕只会等着饿死,或者白白让野狼吃了吧!草原人最鄙视的,便是这般柔弱而不肯抗争的生命。

“郡主,果然好主意。”立于阶下的月牙儿身畔,贴身侍女双羚窃窃耳语,“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任凭外人都看不出内中门道来,只以为那女人不敢上马!”

月牙儿却并不放松,“我在杭州见过她,我看得出她绝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更何况,她终究是六哥看上的女人,又怎么会是普通的丫头?”

双羚颇有不甘,“跟随郡主这么些年,婢子还是头一回听郡主夸赞旁的女人!尊贵的月牙儿郡主,怎地会涨别人威风?”

“你好糊涂。”月牙儿回身瞪了双羚一眼,“便如草原上狩猎,如果不能正视猎物的擅长之处,你又如何战胜它们!”

“奴婢失言……”双羚面上一红,再不敢多嘴。

月牙儿转回头来,再去看立在玉阶之上的小六——却猛地一惊,小六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置!

“郡主,六皇子这是,这是干什么去?”双羚也随之惊呼起来!

顺着双羚手指的方向,月牙儿忙推开几个兄长,奔到前头去——只见青天碧野、红毡绵延处,正有青衫少年,奔走如飞!

而他冲向的方向,正是那个贱。人!

“六哥!”月牙儿哪里还顾得上这是什么场合,扬声惊呼!

场面肃穆,天地皆静。却猛然间炸响了月牙儿的呼声。清笛也是一惊,急忙回身去看——

原本众人扰攘,她并不能一眼从人群中找出那少年来。可是此时,殿阁巍巍为背景,高天青山为衬托,那少年却脱出人群而来!

清笛怔住,只能呆呆回望。

从前情形,便如被风吹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全都缤纷落到眼前来。

初见,他白衣染血,狼狈跪倒在街市。

后来,他被她强簪榴花,容光乍现。

再后来,他金鞭跃马穿越烽火而来;西湖藕花深处,长大了的他姿容倾城,掩尽水色天光……

昨晚,他却一身狼皮,于暗夜里呼啸着冲到她眼前……

那些时候的他,千种面貌,百变诡谲;不过那些时候的他,终归还都是平民模样。

哪里想象得到,此时的他!

远远去望,青衫少年华贵宛如倾天而降——青色丝袍,整幅绣满粉红杏花。青色衣裾绣满金线,行走之间有金色蟒龙鳞爪飞扬!

青衫玉带、鸦鬓金冠……贵为皇子的他,终究在她面前华贵尽展,果然是仪态万千!

纵宫装丽人,亦不能及;纵江南公子,亦有所逊。

他便是这清透草原的钟灵毓秀,他真正便如他自己所说,乃是这草原之主!

他来了——可是他来做什么!

斯时斯地,千万双眼睛观望着,他本不该来!

清笛急忙收摄心神,猛地一扯缰绳,向后再退数步;继而转身,全然不去望他,豁出一切去,便要徒步爬上马背去!

纵然自己丢丑,也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现出真情!

否则,那是比丢脸更要严重的性命危险!她不可牵累他,万万不可!

清笛已是小心拉开距离,岂料那白马却与小六熟稔,遥遥见了小六来,便再不肯后退,反倒扯着清笛朝前去,想要与小六亲近。

清笛绝望地被白马拖到小六面前,努力垂首不去看他;更躲过他炽烈而来的目光。

草原阳光比汉地更为清透火辣,可是他的目光分明比阳光还要难躲!

清笛回身安抚马匹,却压低了嗓音对他低吼,“你回去。不必你管!”

“当年看我受难,你又何必管我?”小六伸手扯住马缰,嗓音柔如春水,“隔着国恨家仇,你都看不得我受苦;我满眼满心都是你,又如何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你为难?”

“你乱来!”清笛颤得身子都稳不住。

“看见你,便什么都乱了。”他含笑伸手拍着马颈子,低声哄着,“别伤了我的女人,乖。”

清笛原本强撑着要爬上去,这一声便让她手脚都软了,再难撑起力道。

小六却轻声一笑,回头仰望殿堂之上的皇帝,继而朗声朝着众人,“雪宸代父皇,恭迎连城公主上马!”

说罢那桀骜如风、华贵如雪的少年,竟然朝着清笛,屈膝跪倒!

继而躬身,将自己的身子伏在马侧,以为上马之凳!

166、灼若芙蕖(更1)

小六此举令契丹上下大哗。

并立皇帝身畔的皇后萧贵哥眯了眼睛,轻问,“六皇子此举又是为何!堂堂我契丹皇子,又岂有为汉女俯身为马凳的规矩!”

众臣皆不敢轻易出言。六皇子是皇上心头宝,却是皇后眼中钉。若是出言弹劾,唯恐令皇上不快;而若附和六皇子,则得罪了皇后……

韩志古略作沉吟,这才出班行礼,“连城公主生在汉家,不谙鞍马;六皇子亲去相帮,乃是人子礼节,更是周全了皇上龙颜。毕竟,连城公主将为皇上侧妃,若出丑,也有损皇家颜面。”

耶律真元却没说话。

萧贵哥和韩志古都悄然去望耶律真元,不知道皇帝此时心中作如何想。却只见耶律真元立在玉阶上,定定望着红毡之上的清笛,目不转睛。

竟似,方才萧贵哥与韩志古的话,全然都没听进他的耳中一般。

萧贵哥不由得一皱眉,转眸去望立在身侧的萧国舅。并不意外地,在萧国舅面上看见了同样的忧虑……



“多谢。”清笛上马,低声说给小六听,“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驾!”清笛上马扬鞭,朝着契丹众人,便坚定驰去,再不回头。

到了玉阶之前并不下马,只在马鞍之上,横过马鞭,抱拳一礼,“连城见过契丹可汗陛下!”

这女子原本上不得马,却没想到她于马鞍之上这般娴熟;更没有甩镫离鞍,反倒于马上这般行礼——契丹众人都不由得一愣。

“见了皇上,还不跪拜!”一旁的礼官急忙申斥。

清笛转眸,看见了那汉装的礼官。显然他是契丹的南面官。南面官主管汉人事,按照汉家的一应礼制为契丹朝廷制定礼法,于是他便也要求她按照汉家规矩跪拜君王——若在汉家,这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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