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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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爪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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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搅恕!

桑青一说出这番话来,石统带暗自庆幸,这一来不用自己再掀动风波,已有一班帮中的前辈做鹰爪王的敌手了。

那卢元凯点头道:“原来跟帮中还有这么一段牵连,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屠振海道:“灵壁,这大营是有分寸之地,我们来,军门那里可知道么?”

石统带忙答道:“屠舵主放心,弟子是禀明了军门才请的舵主。这是给军门帮忙,连军门全承情不尽。”

屠振海、桑青听了这才放心。

谈谈讲讲,日色平西,石统带预备了一席丰盛的酒筵,给这几位接风。

技勇营统带的大帐中,灯火辉煌,酒筵是水陆杂陈,大众欢呼畅饮。

在酒兴方酣的时候,有技勇兵进来回话,说是营门上来报,有华山东巅锁云峰姓侯的要面见统带。

禹门舵主桑青问道:“莫非是江湖驰名的夜行千里侯万封么?”

石统带脸一红,忙答道:“不错,正是此人,是我师伯门下的四师兄,桑舵主怎么知道他?”

桑青笑道:“侯万封在西路川陕这趟线上很叫过字号,哪会不知道呢?”

石统带笑道:“门户太低,叫舵主见笑。弟子把他领进来,给舵主们行礼吧!”

石统带亲自到营门上去迎接,原来这位夜行千里侯万封,是西路上的飞贼,精于轻功飞纵术,擅神偷八法,有夜走千家盗百户之能。

故此江湖上送了他这么个绰号,是下五门吃黑钱的飞贼。

禹门舵主桑青一问石统带,石统带很觉着不得劲,面上无光。

当时石统带到营门上把这位四师兄请了进来,来到技勇营大帐中,夜行千里侯万封一看,本门的大师兄蓝关聂小洲跟师叔卢元凯全在这,忙向前请安问好。

石统带又给禹门舵主桑青、屠振海也引见了,叫侯万封以晚辈礼叩见,二位舵主一打量这侯万封:身材瘦小,鹰鼻鹞眼,两只眸子,映着灯光,光芒闪烁,脸上浮着一层奸猾暴戾之气,对于禹门两位舵主很有些傲慢的态度。

若不是石统带拿话领着,说是二位舵主是凤尾帮中的有数人物,手底下全有惊人的本领,夜行千里侯万封才勉强着按晚辈的礼拜见。

这种尊敬人非出本愿,所谓“诚于中,形于外”,禹门两位舵主,早看在眼内。

屠振海性情粗暴,遇事沉不住气,那桑舵主却是城府很深,老江湖,作事老练。

一见屠振海脸一红,就知道要说挑眼的话,自己忙一笑向屠振海道:“师哥,我们久仰大名,未能一见的人,今夜居然不期而会,这也是件快事。”

说到这,不容屠振海答腔,忙向夜行千里侯万封道:“侯师傅,我说句不怕你见怪的话。侯师傅非我帮中人,不得跟令师弟相提并论。咱们各自论个人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侯师傅要是总拿前辈推让我们,我们就不好在这里坐了。”

侯万封一听桑青的话中带刺,可是说得极谦和,也只好陪笑说道:“桑老师说哪里话来,我虽非道中人,也不敢那么狂妄。众位酒兴正酣,我来了倒打扰了。众位快请坐,待我挨位敬一杯,罚我迟到之罪。”

桑青道:“我只顾说话,却忘了请侯师傅入坐了。灵壁还得叫你多破费些,再拿两壶酒来,我还要跟侯师傅畅饮几杯,侯师傅快快请往里坐。”

这时石统带的师叔,通臂猿卢元凯实在看不下去了,遂正色说道:“桑舵主,我卢五是个粗人,听着你们这种文诌诌的你推我让,我真脑袋痛。桑舵主,你快请坐吧!他们弟兄当着我这个师叔,谅还不敢那么妄自尊大吧?”

夜行千里侯万封不禁脸一红。

石统带恐怕话越说越多,正好新酒送上来,自己忙持壶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向侯万封道:“师兄,这杯酒算小弟给你接风,别叫卢师叔着急,你就这边坐吧!”

跟着又挨位敬了一巡酒。

蓝关聂小洲忙用别的话把这个碴儿给打开,立刻又归入正题,谈论起对付鹰爪王的一切。

才说得三两句话,那夜行千里侯万封突然停酒推杯一抬头,神色倏变,低声说道:“并肩子们念短吧!云棚上,梁子孙粘上啦!”

(江湖唇典是:弟兄伙伴们别说话,顶子上有仇人绷着啦!大家一怔!万想不到才交二更,对手竟敢现身大营。禹门舵主屠振海,仰头厉声喝叱道:“我们恭候多时。朋友,请下来吧!”

话声未落,夜行千里侯万封一拧身,右手一按桌子角,嗖的蹿到帐门口。

拢着目光,下腰才要腾身,猛见离营门口三尺远,从空中落下一团灰影,恍惚似一僧人,才一现身,喝声:“孽障们,目无国法,接法宝!”

倏的一扬手,一道白光,打进帐来,侯万封赶紧往旁边一闪,吧的竟不歪不斜的,打在杯盘罗列的桌边上。

群贼互相闪避,碰得桌上的杯盘碗盏,哗啦乱响。

通臂猿卢元凯怒喝道:“抄家伙追他,别叫他走脱了。”

众人各亮兵刃,那侯万封是想人前显锐,叫凤尾帮两个会匪,看看自己的本领胆量,说声:“众位,我先追他,别叫他走脱了。”

那聂小洲忙道:“别忙!这暗器怎么是纸团,定有原故,咱先得看看再追。”

石统带随手把纸团打开,里面竟是一颗龙眼大的银球,球上还有小孔,石统带惊异道:“这是什么?”

侯万封、桑青两人认识这种暗器,全不禁“咦”了声,桑青道:“这个老姑子竟也与我们作对?这倒要分个强存弱死了!”

屠振海道:“二师弟,这是什么暗器?难道不是鹰爪王那老儿么?”

桑青忙答道:“这种暗器名叫‘沙门七宝珠’,打出来有微细的笛声。这种暗器只有僧门中各派会打,今夜来的定是西岳上天梯、苍龙岭、碧竹庵的慈云老尼,江湖人称慈云庵主的。不料她竟与鹰爪王一党。灵壁,那纸上写的什么?”

石统带把那张破皱的纸展开一看,念道:“吾掌西岳,普放佛光,无知孽障,妄逞强梁;法牒一到,速离是邦,敢违我旨,自取灭亡!”

石统带念完,屠振海道:“贼秃欺人太甚,藐视江湖道无人。我屠振海倒要会会这西岳派怎么个厉害?”

这时帐中的一班江湖道,明知道这慈云庵主手底下有惊人的武功剑术,既然事挤到这,谁也不能落后,当着同道露出怯敌之意。

桑青更见夜行千里侯万封要走头一个的,这分明是暗中跟凤尾帮较劲,遂向石老么石统带说了声:“西岳老尼有什么本领?敢这么欺人!你赶紧到大帐保护军门,我们要追赶这老尼,跟他见个高下。”

那夜行千里侯万封,提轧把翘尖刀说了声:“没别的说的,干吧!”

一脚尖点地,头一个跃出大帐。

禹门舵主桑青,屠振海,一个是三廷狼牙穿,一个是釜背砍山刀,各抄在手中,蓝关聂小洲使的是十三节链子枪,通臂猿卢元凯亮折铁刀,石老么石统带提厚背鬼头刀,纷纷往帐外闯,屠振海,桑青刚到帐外,突听得嗖嗖的铜笛连鸣,跟着从前面如飞的闯来一名小武职官,高喊石统带。

众人止步,石统带迎上前去忙问什么事?

来人说是军门寝帐有刺客,石统带颜色倏变,忙问道:“军门可曾受伤?”

来人说是:“没看见军门,是中军副将叫我飞传统带快去。”

这时话未落声,那后营一带胡哨连鸣。

石统带跺脚道:“后营胡哨声是我技勇营的部下所发,定是敌人去劫取犯人了。老师们快快赶奔后营要紧!”

桑青、屠振海、卢元凯齐说不要紧,交给我们。

石统带忙说“聂师兄帮我到大帐查看。”

于是五人分作两路,桑青、屠振海、卢元凯各自施展轻功提纵术赶奔后营,石统带领着师兄聂小洲赶奔军门的寝帐。

来到大帐附近,见围着军门的寝帐,布满了弓箭手、削刀手,把一座寝帐围得水泄不通。

帐门外副参游都守,各提着青光闪烁的腰刀守卫着,石统带叫师兄聂小洲暂在帐外稍候,自己向众武将拱了拱手道:“众位多辛苦!军门的身体平安吗?”

有一位中营守备答了声:“军门只是受惊,幸还没伤着身体。”

断眉石老么石统带略微放心,赶紧走进军门的寝帐,只见帐内灯火辉煌,好几位镇标协副保护着军门。

那吴军门坐在里面木床上,手托着水烟袋,正在吱啰吱啰的吸着水烟,亲信的弁勇,站在吴军门旁拿着火纸捻儿点火。

看军门的情形,很是安闲,石老么忙向前给军门请安。

吴军门一见石统带,立刻把面色一沉道:“石老爷,你的公事太忙了。本军门一身安危托付与你,你倒一点不放在心上!若等你这时来,我吴大业有几个脑袋也叫贼带走了!”

石统带一听军门怪罪下来,立刻连着向吴提督请安领罪,忙说:“实在是卑职该死!也是我太小看了贼人,谅他就果然来犯大营,施行穷凶极恶的举动,也得到三更以后,万不料贼党们就敢在二更未过,擅闯大营。这全是卑职疏忽之罪。请示军门,贼人是怎样惊了军门,卑职愿知当时情形,以便追缉这班贼党。”

吴军门慢吞吞的向身边的差弁说声:“把那个玩艺儿给他看。”

弁勇答了声:“喳!’立刻从一只竹几上拿过一段锋利的折刀尖子来,只有四五寸长,上面穿着一纸帖。石统带不由脸一红,从弁勇手中接了过来,见是腰刀上折下来的一段,把字帖退下来一看,上面只碗口大的一个“冤”字,字帖的左下角,画着一只铁爪。

吴提督道:“你看见,这段残刀头,还不是贼人之物,是守卫寝帐的腰刀。正起二更,两名守卫亲兵,突见由暗影中飞坠一人,捷如飞鸟,连面貌形态全没看出。方一拔刀喝问,没容出声,已被击倒一名,另一名用腰刀猛砍,那人竟空手把刀夺去。这名亲兵只觉被这人轻轻一拂,身如瘫痪,骨软筋酥,喉咙喑哑,倒卧在帐门旁。

“本军门正在灯下查看军中粮册,突听帐外的声音差异,才抬头向帐外招呼来人。哪知帐门口突现出一瘦削老头子,向本军门折腰一拜,说什么:‘诬良为盗,天地难容。’跟着一扬手,一道白光飞打过来。本军门往旁一闪,原来就是这柄折刀扎在了我面前书案上,入木寸余,上面带着这张冤单。本军门大声喊时,这老头子已无影无踪。巡逻的兵弁来帐前,才发觉守卫亲兵受伤倒地,这才把各将弁惊动来。本军门带兵十余年,甚么凶险的阵仗全见过,唯独今夜这种情形,想起来不寒而栗!石灵壁,你自己忖量,若没有缉贼捕盗的把握,趁早明言。我这条命死在疆场上有名有利,死在这种宵小手里,太以不值了。”

吴提督这番话说得石统带夹耳根子红起,随向上说道:“军门请放心稍宽时日,卑职定要把贼子们献首帐前。卑职约请的人已到,已分头去追赶贼人。卑职还得查看羁押后营的人犯,少时再向军门详禀一切。”

说到这,见副将周德功正从帐外进来,石统带向周副将一拱手道:“这里烦劳周大人防范一切。兄弟我去去就来。”

说罢,把那柄折刀头往茶几上一放,匆匆出门,一语不发,向聂小洲一挥手,离开军门寝帐,立刻施展轻身提纵的功夫,如飞来到后营。

见帐里两队技勇兵,由头司把总张开甲,二司把总蓝震,督率着技勇兵,把两边拘禁杨文焕全家的木板房团团围住。

石统带向把总蓝震问了问,原来这里虽在守卫之下,竟被敌人分登东西木屋顶,裂开屋顶,不知是给犯人送了什么,或是传递消息,容到发觉追赶已无影无踪。

蓝震又说:“方才统带的朋友已经蹑着贼踪从后营赶去,大约贼人是奔华山山脚下走的。”

石统带道:“你们可见贼人的状貌没有?”

蓝震道:“大约是一僧一俗。”

石统带向聂小洲道:“师兄,请在这里帮他们护差事,我去追赶上师叔们,五更前定可回来。”

说罢飞身跃到木屋上略一查看,跃下房来,由后营追赶下来。

这时星河耿耿,斜月一钩,路径依稀可辨,不过看不出多远去。

这一带因为是大营的后身,并不是正路,况且自军兴以来,索性也没人再从这里走了,原有一股羊肠小道,也被蓬蒿掩没了。

断眉石老么仗着夜行的功夫,得过真传,施展开夜行术,直到山根下。

这里倒还有一条山道,不过荒废已久,又是夜间,更不易辨认,山上的东面边山,虽设烽火瞭望台,只是并不是每天由大营来去防守,是单有一哨兵,就在山上驻防。

石统带着目光往上看,只是黑黑压压、雾沉沉的哪有夜行人的踪迹?

只能略辨出烽火台的部位来。

石统带遂振奋起精神来,飞身蹿上巉岩峭壁,横穿直跃,轻登巧纵,有半个时辰,方才上了这段险阻的山路。

虽是有功夫,但已累得身上见了汗,略喘息了一会,这才奔烽火台。

到了烽火台不远,早有驻防的弁勇瞥见,喝问什么人,答慢了就要开弓放箭。

石统带忙说明自己的来历,由驻守的哨官邱金榜过来,把石统带迎进营房。

邱金榜就灯下看明果是大营的统带,忙着置酒款待。

石统带摆手说是有紧急的公事,不便耽搁,只喝了一盏茶,问这邱哨官,可看见别人没有?

邱哨官说是:“方才也是由守兵发现的,乱石坡那一带,上来了人,只是离着稍远,及至赶过去查看时,已经把行踪隐去。因为这些日发捻的风声又紧,我更是终夜不敢稍离这里,并且从前两天他们就发觉上面轻易没有人迹的地方,有人出现,看着很象个有年岁的人,疑惑是好冒险的人。石大人这一说大营有刺客,向这一带逃来,我们明天赶紧搜寻一下吧!”

说到这,向石统带身上看了一眼,又说道:“想不到统带大人竟有这身功夫,刺客若在山上,绝逃不出大人手去哩!”

石统带见邱哨官只于知道确是有人上来,别的他全不知。

不便再延误工夫,遂离开烽火台,往乱石坡如飞的趟下来。

这一带虽也不甚好走,不过只有些荒草枯藤,没有多少树木,还可以稍辨路径。

赶到了乱石坡,再往前走就不好走了!

山路崎岖,树木丛杂,点苍苔,踏危石,虽有一身轻功,也觉着步步危险。

石统带这一口气估摸着足走出六七里的山路来,仍不见屠、桑两舵主等的踪迹,心中怙惙,一个方向走迷了,再跑到乱山里去,那非得在山里蹲一夜不可。

石统带一辨别前面的道路,心说要糟!

自己只顾往脚下注视,不知不觉的走下一个山坡,迎面是一道十几丈高的山岗,右边是一道山涧,右边是一片倾斜的山坡,遍长一人多高的松树,简直走到盆底来了。

石老么石统带,心里一急躁,立刻头上冒了汗。

有心回去,又觉着不对。

人家全是帮自己忙来的,尚并不避险阻,幕夜登山,自己一个主人,哪好退缩?

这总怨自己走路慌疏。

忽然想起,这里离驻防烽火台已远,露出江湖道的行径来有什么妨碍?

遂用手指往唇上一按,吱吱的连响了两声胡哨,为是自己人只要听见,就可以知道往哪方聚了,石老么连着撮唇响了六七声胡哨,听了听附近没有回声,石老么石统带准知道半里地内没有自己人。

(这种撮唇响哨,声音非常尖锐,在深夜真能听一里地远。)石统带看了看迎头那道高岗太险不易上,从右首这个遍长松刺的山坡,费些手脚,倒还可以上去。

石统带立刻把厚背鬼头刀撤下来,穿着松林往山坡上走。

这片松林才长起来,可是松针的锋利跟老松一样,任凭石统带用刀削拨碍着路的矮枝,只稍一疏忽,就被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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