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礼堂师闪电手薛庸若不是对于这飞刀换掌,有独到的功夫,焉肯轻易的出头。
薛庸对于这种功夫,当年曾亲自练过,曾在这上面死下过好几年的纯功夫,又于武功上也偏重到矫捷巧快,在江湖上得了个闪电手之名。
今日和小侠祝龙骧一换掌拆招,把一身本领施展开来,纵跃灵滑,穿行在这四柄刀来回翻荡之下,刀沉力重,越是悠荡开力越大越快。
慢说被刀尖子撞上,立刻就得毙命当场,就是被这刀划上,也得受重伤。
真较量上,谁也不肯再容谁,谁得手时还要推波助澜的,把飞刀推荡一下。
小侠祝龙骧论起功夫本领,绝不是礼堂师薛庸的对手。
祝龙骧占了身躯瘦矮,这一来占了极大的便宜。
这四柄悬刀从前后左右往当中交错的时候,只要自己不是被薛庸掌势逼住了,不能再移动时,稍煞腰往下一塌身,悬刀就能从身上过去。
礼堂师薛庸身躯高大,哪如祝龙骧灵巧?
祝龙骧更是狡猾,只要一得手,就借势推动已经悠着的悬刀。
在先前,这闪电手薛庸因为这是燕赵双侠心爱的徒孙,他虽是敌手门下晚着两辈的人,自己身为凤尾帮下的弟子,倒论不着辈分高低。
不过以一个堂堂的凤尾帮外三堂的掌堂师,对付一个后生晚辈,胜之不荣,只想和祝龙骧略试身手,叫他知难而退。
何况自己也最喜欢有本领有胆量的少年,更不愿叫他们伤己手内。
从一上来施展开轻身小巧的功夫,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哪知遇到这种刁钻古怪的少年,人小本领高,年岁不大,坏主意多,两次三番祝龙骧推动悬刀,虽不能把飞刀的路线变了方向,可是只要借刀荡动,也能差个半尺。
这一来闪电手薛庸就含怒意,两下里正追到一处,闪电手薛庸一个飞身甩掌,人是走势,掌也发的劲疾,祝龙骧险些被这一掌兜实了,只扫上一些,身躯已被送回三步来。
闪电手薛庸是奔东撤身,小侠祝龙骧是往西退,两下里是背对背的散开。
东西两把刀正在当中交错的往回下荡回去,按两人的身势是全是迫着悬刀往回退,南北两口悬刀更是够不上。
哪知小侠祝龙骧虽没伤在薛庸的掌下,可也险些栽在当场。
愤怒之下,猛然往前一赶步,往西退回去的刀身,往旁错开半步,把刀柄硬抓住。
右手抓刀柄,左手拦着刀身的当中抓住刀背,身躯往下一沉,依然是面向着西,把全身悬在刀上,两足踵一用力,往外一踹,身躯带着这柄刀,连人带刀一齐悠过来。
小侠祝龙骧这简直是冒险行事,凭两臂之力,把全身全悬在飞刀上,脚朝后,头朝前,仰面朝天倒翻着,这种势子更较原悠动的刀,加了更大的力量。
动作不过刹那之间,人刀全到,压追着礼堂师闪电手薛庸的背后戳来,这一手薛庸还是真没想到,觉着背后的风声不对,微一斜身,已看到祝龙骧竟敢用这种奇险的身形逼到近前,赶到发觉已是刻不容缓,刀头巳到了自己的右肋后,可是迎头的刀也正翻回,双管齐下的人到刀到,任凭闪电手薛庸怎样快也不易躲,后面的刀尖子已然堪堪挑着了礼堂师薛庸的肩后,这种刀是越往前欺,越往上扬。
就在这刹那之间,闪电手薛庸右脚微往上一滑,左臂往后一甩掌,往这悬刀悠过来的小侠祝龙骧就打。
这就叫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我既然毁在你手里,你也别想再逃出我的手去。
就在这两败俱伤的一刹那,续命神医万柳堂已经用一鹤冲天的轻功提纵术,飞纵上了那悬飞刀的铁环子上。
双手一捋那铁环子,脚下往,这根巨绳上一崩,竟把下面连人带刀的悠回去。
小侠祝龙骧已经是飞纵下来,闪电手薛庸也飘身落在花棚外,薛庸气的面色全变了。
万柳堂飘身落在了花棚下,立刻叱喝道:“龙骧,你和薛老师讨教功夫,哪能这么胡闹,还不回去!”
小侠祝龙骧却笑嘻嘻的向闪电手薛庸一拱手道:“薛老师,弟子承让了。”
说完这话,低头含笑紧走着回抱月回廊。
这里薛庸从鼻孔吭了一声,只为万柳堂对于自己绝无轻视之心,更有救护之谊,祝龙骧虽是可恨,身为礼堂师,倒也不肯说什么了。
八步凌波胡玉笙向万柳堂道:“万老师,我对于万老师这种维护朋友之情,十分感激了。”
续命神医万柳堂道:“胡香主不要客气,祝龙骧年幼无知,任意胡行,还望胡香主和薛老师要多多担待。”
这里万柳堂和他们略事周旋之间,望抱月回廊走下一人,来到场子中向胡香主道:“敝舵愿在香主面前讨令,这种九芒球的功夫,要在淮阳派老师父们面前领教领教。”
胡玉笙一看来人,正是这凤尾帮督率护坛的舵主九云龙萧毅。
这位舵主是督练坛十二舵的,因为奉帮主的坛谕,巡查外坛,才转回了十二连环坞,来到净业山庄,正赶上群雄较技。
已到了紧要关头,九云龙萧毅竟自向帮主讨了令走出抱月回廊,来到花棚下,随即向花棚前一站道:“胡香主,敝座要向淮阳西岳的门下请教请教,胡香主请回廊歇息,照应宾客吧!”
胡玉笙见这位护坛督练萧舵主要试这种绝技,遂向万柳堂道:“万老师,现在敞帮萧舵主下来,亲自要在淮阳西岳两派的老师父前请教请教,不知万老师可以请哪位老师父下来一试?”
胡玉笙的意思,也要看看淮阳派这位续命神医万柳堂是否有动手之意,自己以便就近应付。
胡玉笙多心的还是一点不差,续命神医万柳堂还是真想着要亲身一试这种功夫,倒要看看他这种绝技九芒球有怎样绝妙的地方。
这时九云龙萧毅一发话,万柳堂不能叫本门中人露出怯敌之意来,忙答道:“这位萧舵主,这种功夫,慢说练它的不多见,就是看见过的也不多吧!敞派中或者就许没有敢下来的,那么也不便辜负了萧老师的美意,只好由我万柳堂下场子奉陪。”
万柳堂话方出口,从抱月回廊中飞纵出一人,身躯往花棚前一落,却招呼道:“师父,弟子愿陪这位老师父走一趟。”
续命神医万柳堂见来的正是自己的二弟子贾斌,他倒是精擅轻功提纵术,身形以巧快轻灵见长,更是机警多智,不过这种功夫,自己是知道的,他绝没练过,仅于对他说过有这么一门功夫。
贾斌对于接打暗器和暗器听风术,有特殊的造诣,可是今日在这种地方来应付这种功夫,倘若没有十二分的把握,不仅栽跟头,更将有绝大的危险。
他既已然出头,哪能再把他打发回去,遂向贾斌说道:“你要在凤尾帮老师父们面前请教这种功夫,可要小心谨慎。你看祝龙骧得双侠的真传,不是薛老师故意相让,几乎送命在飞刀换掌之下,你不要轻视这种绝技。”
贾斌点头笑道:“师父不用嘱咐,弟子自知谨慎。”
这时那闪电手薛庸已经退回回廊,金雕堂香主胡玉笙见万柳堂仍然不退回去,自己也不愿意跟着退下去,索性也在这里监视着,以便随时应付。
那九云龙萧毅见过来这么个精悍的少年,听出是续命神医万柳堂的门下,遂向贾斌招呼道:“这位少师父可是要在这巧打九芒球上来赐教么?”
贾斌道:“我贾斌要在香主面前请教请教这种绝技,请香主给领领招吧!”
九云龙萧毅道:“不必客气,我们彼此试试看,我也没练过这种器械,贾师父请。”
两人往花棚里走着,这时阴沉沉的天空又飞过三只信鸽直投到抱月回廊后面。
胡玉笙抬头看了看天空,如墨的阴云,眼看着似乎就要有雨。
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正走出抱月回廊,从后面转出两名弟兄,正在附耳低声的问他,在报告着一件事。
天罡手闵智忽的眉头紧皱的抬头望着这边,向胡玉笙一点手,胡玉笙也看出实是有重大的事情,只得向续命神医万柳堂抱拳道:“在下不陪万老师了。”
万柳堂道:“胡老师请执公。”
胡玉笙慌忙走向天罡手闵智面前,这里贾斌和凤尾帮护坛督练九云龙萧毅已然把九芒球推动,各自把轻灵的身手展开。
这次贾斌对于这种功夫本也知道,既是凤尾帮早早安排的,这种功夫一定是专有擅长的人来此压制淮阳派。
自己倚仗着在归云堡颇得师门心法,造诣上还能够练这种绝技,只要把全神贯注在这面,谅还不至给师门栽了大跟头。
哪知这四个九芒球一推动,这才知道这种功夫实不是轻易动的。
四只九芒球劲一荡开了,带得挟着劲风,花棚虽不是多坚固的建筑,在先前巧试轻功的师父们,以及飞刀换掌时,那四柄沉重的刀悠动的那么快,花棚没有多大的响声。
这次九芒球一推动开,立刻这整座的花棚全被震动,“吱吱吱”一片暴响,四只带着锋芒犀利的九刃铁球,来回的运转如飞,被这花棚的暴响助长了十分的威力,足令人目眩心惊。
贾斌置身其间,和这九云龙萧毅闪避纵跃的穿行在这九芒球的中间,危险万分,漫说被这九芒球撞上不能活,就是被它扫上一点,就许当时废命。
贾斌提着十二分精神来施展开小巧的功夫,闪避灵活,进退迅捷。
这九云龙萧毅更是对这轻功夫有十分的锻炼,起落进退,这种身手果有不同的巧妙。
两下里不时的还要换掌拆招,万柳堂见到九云龙这种身手,就明白这巧运九芒球定是为此人所设。
贾斌要是知难而退,还许落个整脸,若是贪功冒险,非要伤在九芒球下不可。
万柳堂只这一想念之间,惨剧已然发生。
东西的两个球正往当中一交错,分往回下悠了去,贾斌和九云龙萧毅两人正在挤到当中,一递掌换招,两下招术发实谁也没撤出来,南北的两只九芒球已经到了。
两下里全是斜身闪避,一个面向南,一个面向北,全是背对背的互相退走。
哪知道九云龙萧毅陡生恶念,他竟往起一耸身,用金鲤穿波的绝技,身躯突起五尺,全身如鱼游波面式,追着往南荡去的九芒球,抄着球上的巨绳,右手一捋往后一送,力用足了,人是往南落下去。
九芒球被他这一捋往前一扣,悠的带着风反震回来,贾斌毫没提防,赶到觉出背后的风声不对,已自晚了,从右肋到右肩后,被这九芒球的锋利刃子撞上,一声惨叫,人被打出花棚外,一片血蹿出来。
万柳堂一跺脚,一个飞燕投林式,穿着花棚里的四条悠晃的巨绳,落到花棚北面布满藤萝的竹架底下,见贾斌已成了血人,气息毫无。
那九云龙萧毅假作不知怎样受的伤,赶了过来故作惊讶地问:“贾师父怎竟受伤?这可真怪!”
万柳堂一声冷笑,更不答话,俯身察看,伤势过重。
探手摸了摸胸前尚还跳动,万柳堂摇了摇头,知道贾斌不易保了,这正是:“续命有方身已废,一生事业付东流。”
贾斌生死难保之下,三较九芒球,惨剧再生,激怒群雄竟作最后殊死之斗。
万柳堂此时痛心已极,贾斌是心爱的徒弟,只有先救治一下,活得了活不了,自己要为他报仇,可是口中绝不说什么。
这时抱月回廊上淮阳派已下来三位,那胡玉笙已被闵智唤走,奔了净业山庄的后面,另有他的事干。
武帮主已派刑堂师下来察看照料。
淮阳派中所过来的是乾山归云堡万柳堂的大弟子祝明瞻和西岳女弟子修明,后面是铁蒺藜贾玉堂,是紧追着前面这两派门下的弟子,口中还在招呼着:“掌门人可有话,不许随意上场会斗。”
这花棚中的四只九芒球已然定住,刑堂师父带着刑堂下能治伤的都过来察看,说是奉帮主令,来为这位贾师父治伤,如若伤重立时搭赴刑堂,那里有人负责治疗,请万堡主尽管放心。
万柳堂此时是弄了两手鲜血,把自己囊中一磁瓶子药完全给用上,伤口还有些血。
这时祝明瞻已赶到,万柳堂听到刑堂们的话,蹲在地上,手抚着贾斌的伤口扭头说道:“请师父们替我谢谢武帮主的关心。我们既入十二连环坞,所来的人死生已置之度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治伤我们还治得了,请赶紧预备软床,还是叫他回我们飞鹫船队。旁的事没有,这受伤以及当场废命,在我们练武的眼中算不了什么!”
刑堂师道:“万老师既有高明的医术,那是最好了,我们帮主是尽到主人的礼,至于如何安置那就主随客便了。”
说着向随过来的弟兄招呼:“预备软床,伺候万老师净手。”
手下执役的齐声答应着。
祝明瞻招呼了声师父,随即问:“我贾师弟怎么样?这里有我师伯的药。”
续命神医万柳堂从鼻孔中哼了一声道:“你师弟命还保得住,不过他这条胳膊要落残疾!”
祝明瞻恨声说了个“好”字,一边把拿过来的一瓶子药送给师父,一边扭头看到那个动手的九云龙萧毅依然装作没事人的,向伺候着的刑堂师故作叹息的还自言自语地说:“想不到误伤之下竟致这么重,真想不到!”
祝明瞻身历淮阳派门下,但是乾山归云堡可是掌门大师兄,如今见师弟受到这么重的伤,生死不保,固然武功较量之下,不能保得准怎么样,也没有只许人家受伤,自己就得十全十稳,那谁也没有那种把握。
不过这次贾斌受伤,听到座上老师父们窃窃私议,认定是这九云龙萧毅用险诈的辣手,使贾师弟防不胜防,这种行为实为武林中所不许。
燕赵双侠的徒孙祝龙骧方才那一手已犯了动手规矩,他师祖在他入回廓时,已当面宣布净业山庄事完,定要以门规惩罚他。
这九云龙身为凤尾帮督练,竟使这种手段,叫人怎肯甘心?
此时听到他自言自语,遂回身冷笑道:“萧老师,你好俊的功夫,我师弟死活由他,不用萧老师怜惜,我祝明瞻也要向萧老师请教。”
贾玉堂一旁忙道:“掌门人已经传话,两派门下弟子,非经掌门人的分派,不得私自下场子。”
万柳堂正在给贾斌敷药,回头喝叱:“祝明瞻,不得在萧老师面前无理,既入十二连环坞,死伤何足介意?我还要你支撑我乾山归云堡门户呢!”
九云龙萧毅神色自若道:“这位少侠不必过谦,我萧毅自知开罪于贵派,我没走,我在这里恭候一切。”
万柳堂又扭头说道:“萧老师没走很好,不必和劣徒一般见识,我万柳堂还要向萧老师面前请教两手,这得请萧老师你稍待片刻吧!”
说完这话不待萧毅答话,这时贾斌的肋上伤已在万柳堂敏捷手术下扎裹好了,随即肩头又敷上药,这时西岳女弟子修明凑到万柳堂面前把一只磁药瓶递过来,向万柳堂道:“万师叔,家师叫赶紧把九转丹砂给他服六粒下去,再给他留三粒,送回船队。一个时辰后再给他服三粒,伤虽重,可与性命无伤。家师说请万老师亲自送我贾师兄回船,这里事万老师就不用管了。”
续命神医刀柳堂感到西岳侠尼这份怀念关切,心里是万分感激:“这九转丹砂是西岳门中轻易不肯给外人的神药,此时连药瓶子拿来,更叫我亲自送贾斌回飞鹫船队,这分明是怕我与徒弟复仇心切再生意外,想把我打发走。庵主,丹砂有续命之功,我心头感谢;至于叫我走,这绝不敢从命。”
万柳堂感慨中把九转丹砂倒出九粒来,递给祝明瞻三粒,叫他好好收起,仍把药瓶还与修明,叫她送去,把六粒丹砂完全纳入贾斌口中,这时贾斌虽有了气息,可是仍然没醒转过来。
万柳堂摸了摸脉息,知道性命不致有伤,也不盼他这时醒过来,现在醒了伤口上的药力未行开,肩头上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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