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还有空军、军舰配合作战,共军远不如我们……”
“放心吧,军长,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共军打不过来!”
几个师长、旅长面露喜色,气宇轩昂,哈哈大笑着,胸有成竹地说。
听到他们的话后,十秀内心十分满意,眼里闪着亮光,微笑地望着江防一带,点了点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之间,时候已是阳春三月了。远眺那滔滔的长江,江水向东奔流不息,宽阔的江面上没有一只飞鸟的影子,听不到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是如此沉寂,静得让人心惊胆颤。
江岸上,小舟走出团部指挥所,用望远镜眺望北岸。只见,几百米外的大江一带,灰蒙蒙一片,忽尔,出现了一个个奇怪的物体,木杆高耸,帆布悬挂……
一会儿,他猛然放下望远镜,对一个卫兵喊道:“快去叫苏团长来!”
那个卫兵马上去了。几分钟后,小军匆匆跑过来,急忙问:“小舟,发生了什么?”
“快看对岸!”小舟一边说,一边把望远镜给了小军。
小军接过来,透过望远镜仔细一看,吃惊地说:“一只只帆船!共军莫非要打过来?”
“一定是!”小舟瞪大双眼,脱口而出,感到心跳加快了。
明亮的白天渐渐消失,漆黑的夜晚慢慢来临。南岸指挥部内,门口,两个士兵瞪着双眼,察看着周围的环境,执枪站着岗。屋内,昏暗的灯光下,十秀观察着桌上的作战地图,凝神思索着。
这个时候,木门开了,耿恩快步走进来,一脸的深沉,对十秀叹道:“军座,你知道了吗?”
“发生什么了?”十秀惊奇地注视着他,急忙问道。
“前几天,国共两党北平谈判,双方签署了一个《国内和平协定》,而国民政府拒绝签字。”耿恩的面庞十分红润,表情沉重,又非常惋惜和责怪。
十秀听后,并没有感到意外,内心却涌动着股股倔犟和顽强,满不在乎地说:“党国英明,不签也罢!”
“唉!怕是解放军要进攻江南,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啊!”
“我们服从党国命令,守住防线,抗争到底!”
“军座,是福是祸,我们要看清形势啊!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十秀一怔,惊奇地问道:“耿恩,当今党国危急,你怎么说出这话来?”
“解放军早晚会攻破防线,渡江打过来呀!我们……”耿恩勇敢地说出了一句心里话,又止住了话语。
十秀默然无语,内心却特别坚定。霎时,他又虎目圆睁,两道闪烁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江北,现出一种毅然的神情,一字一句顽固地说:“孝忠党国!服从总裁!只要我们上下一心,长江防线就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嗒嗒嗒……突然,远方响起一阵阵枪声。随后,轰轰轰……一阵接阵炮声、爆炸声响彻在黑夜里,令人惊心动魄。
顿时,二人震惊了,冲出屋去,用诧异的目光遥望着江岸一带。十秀转身对一个警卫士兵命令道:“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军座!”那个士兵说完,转身跑去。
一会儿,士兵匆匆跑回来,立正说道:“报告军座!电话打不通,据查电线已被炸断!”
十秀闪念一想,气得一跺脚,大声说道:“看来共军已开始渡江进攻了!挡住!一定要挡住!”
几里外,黑暗的夜幕下,在江北,数门大炮刺向苍穹,向江南国军防线阵地轰轰发射着炮弹。浩瀚的江面上,一条条帆船扬帆启航,乘风破浪向南岸疾驶。各条船上,战士们奋力划橹,船头上,一挺挺机关枪支起,枪口指向敌方,猛烈射击着。
船上,小河头戴军帽,身着绿色军装,扎紧皮带,手握驳壳枪,紧紧注视着国军阵地,奋勇指挥着,大声命令道:“快划快划!向敌人火力点射击!打掉它的火力点!击毙它的重机枪手!”
南岸,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枪声响成一片。一个个士兵中弹倒地,防线阵地乱成一团,士兵们惊恐不安起来。一个国军军官脸上血污一片,衣冠不整,转身狼狈不堪地奔跑进百米外的团指挥部内,大叫道:“苏团长!共军打过来了!我们挡不住了!”
小军闻听,全身颤抖起来,面庞胀得通红,斥责道:“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挡住!”
“共军乘着黑夜渡江,目标看不清楚,我们打不着他们。可是,我们一开火,就暴露了火力点和目标!我们的防御工事、碉堡被炸毁,人员伤亡惨重,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从江岸阵地上撤下来许多指挥官和士兵,像一窝蜂一样一片混乱。
一个黑影跑过来,闪现在小军面前,身上黑乎乎的,血污斑斑。来到近前,气喘吁吁地吐出几句话来:“表哥!快撤吧!共军渡江快打过来了!防线全完了!”
见小舟如此模样,小军扭头望了一眼江岸,只听喊杀声惊天动地,无数条帆船靠近了南岸。又见许多国军纷纷溃败,毫无战斗势气。他咬咬嘴唇,叹了口气,急忙下令道:“快撤!”
于是,小军、小舟带着残余的部队向军部撤去。不用半个小时,退到军指挥部。
一见十秀,小军痛心地说道:“父亲,共军打过来了!快走吧!”
小舟擦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哭道:“防线全完了!”
十秀大吃了一惊,双目瞪得溜圆,大张着嘴巴,斥问道:“几个月的修筑,竟不堪一击,前功尽弃啊!那些师长旅长不是说长江防线固若金汤吗?必要时有空军、军舰配合作战吗?怎么……”
小军大喊了一声:“父亲,别相信这些鬼话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共军打过来了!快走!”小舟一回头,只见远处情况不妙,急忙喊道。
话音未落,二人慌忙冲上前去,拉起十秀就走。只见,残余部队提着长枪、短枪向南退去,丢弃的军用物资、重型装备无以计数。
江边,一只只帆船快速靠近南岸停泊,一个个战士握着长枪迅速跳下船来。绵绵的长江南岸一带,大军如猛虎下山,排山倒海一般冲破防线,高声呐喊着,向江南的广大地区进军……
本章完
第106章 乔装侦察 相逢不识()
落日西沉,天色渐渐变得黑暗起来。路上,走来一队又一队人马,许多士兵衣冠不整,面无表情,垂头丧气的。有的用长枪拄在地上,作短暂歇息。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有的回头遥望,再转身眺望前方,不住地咒骂着,谈论着……
“从晚上到现在没有吃饭了!”
“饿的我前胸贴后背!”
“为了撤退,粮食都没有带上啊!又饿又困!这仗打到什么时候啊?!”
此时,队伍中,十秀也又困乏又饥饿,勉强支撑着。小军听后,叹了口气,望望前方。小舟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眼前火冒金星,身体不支,倒在地上。小军一见,连忙跑过去搀扶起他。
当路过一个村庄时,小军一挥手,命令道:“弟兄们!进村要饭去!”
那些士兵闻听后,如开闸的洪水,失去了控制,又像一群群饿极的老虎吼叫着闯进了村庄。
一个个扑进百姓家中,争抢着饭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还不算,有些士兵抢劫走了他们的鸡鸭,夺去了他们仅有的口粮。百姓们纷纷哭天喊地,怨声载道。
这天,退到两省交界的一个城镇驻扎下来。早有地方官员安排了食宿,住进了客店。几天的逃奔,令十秀、小军、小舟疲惫不堪,饥肠辘辘。一进屋,见八仙桌上丰盛的酒菜早已准备好摆满了,几人上前围桌而坐,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吃饱喝足后,小军想想目前处境,感到前途未卜,问:“父亲,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小舟叹了口气,心中产生了一种恐惧,面带悲观,说:“只怕共军乘胜追击,我们还会面临危机啊!”
十秀摘下军帽,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了看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帽徽,想起了国民党的高层,毫不犹豫地说:“命令通讯兵发电给国防部,我们军是防守还是撤退,请马上指示!”
“是!”小军答应道,转身出去了。
几十分钟后,小军快步走进屋来,痛心地说:“父亲,国防部联系不上!顾总长也联系不上!”
不听则已,一听此言,十秀顿时呆住了。感到如折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靠山,前途命运渺茫起来,并且产生了种种恐惧和悲痛之感。
半晌,十秀眨了眨那双迷惘的眼睛,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来:“唉!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小军、小舟瞅着一军之长且众人瞩目而如今败退的可怜的十秀,心里不是个滋味。二人面带悲情,又无所适从。
“父亲早早休息吧!”
“舅父保重身体啊!
二人说完,转身走出客房。回想前些日子,一个战斗又一个战斗,一次逃奔又一次逃奔。半天,十秀从惊魂未定而痛彻心扉的思想中回到了现实。他脱去那身威风凛凛的国军将军服装,上床躺下就寝……
忽然,他回到了家乡江南,眼前闪现了那小桥流水人家,好熟悉好亲切啊!走到家门口,迎面走来两个渴盼已久的亲人。他急切地跑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八秀姐和九秀姐。他欢呼崔跃,奔跑上前,相互牵着手,与两个姐姐畅所欲言,回忆着家人的悲欢离合,开心的笑着,庆贺着多年难得的团聚和圆满。一会儿,再一睁眼,两个姐姐的踪影不见了,处处寻找,也没有发现……
“八姐、九姐!你们在哪儿啊!?”十秀的内心怦怦直跳,急切地呼唤着。
霎时,他惊醒了,才发觉自己作了一场噩梦,惊吓出一身的冷汗。可是,这个心头的结难以消除,在脑海中时时浮现。
由此,回家的打算涌上了心头。第二天,十秀给耿恩交待了一些军务,换上礼帽和长衫,辞别了小军和小舟,只身一人赶往家乡。
过了长江,部队源源不断地向南前进。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普洒着江南大地。田野上,和煦的春风吹拂着,树木片片葱绿,群鸟欢鸣着,飞来飞去。
队伍中,八秀戎装一身,精神焕发。她遥望着南方,心中涌出股股思念之情,眼前浮现了一个个亲人的身影。她想起了父母和姐妹弟们,许多难忘的往事又历历在目了……
走了一天,部队在河边驻扎下来,八秀和战友们坐下休息。“八姨!”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八秀转身一看,微笑道:“小河!”
小河走到近前,亲切地笑道:“八姨,我们的部队行军真快!一天走了一百多里!”
八秀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又深情地说:“是啊!再走几天就到家了!我有十多年没有给你外公外婆上坟去了!这次回家一定要去的!”
“八姨,你带我去给外公外婆上坟去!我就代表我妈和我九姨了!”小河眨了眨双眼,闪着亮光,快乐地说着。
“好呀!”八秀爽朗地回答着,脸庞上透着灿烂的笑容,而后,又陷入种种深切的思虑之中。
渡过江后,小桥跟随部队向江南进发。直到天黑,在一个村庄旁边宿营下来。吃过饭后,战士们打开背包,铺在地上,安静地卧地休息。
小桥走到战马旁,从马上摘下一盏马提灯,提起灯把,划着一根火柴,把灯点上。霎时,点点灯光照亮了周围。
董营长从口袋中拿出烟斗和一袋烟叶,将烟斗伸入袋中,盛满烟叶,摁了摁烟叶,又点着了烟,吸了几口,烟雾弥漫开来。一会儿,他走过来,开口说道:“部队先宿营几天。敌情不明,不能冒进。”
小桥一听,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孙子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派人化装前去侦察敌情,怎么样?”
“好主意!派谁呢?”董营长沉思着,看看周围的战士们。
“你看谁合适?”小桥端起搪瓷缸,喝了几口热水,问道。
“哎!小桥,你头脑灵活,身经百战,你去最合适!”董营长注视着小桥,吐出一口烟,又把烟斗在墙上磕了磕,笑道。
小桥一听,转念一想,母亲九秀的嘱吒又回响在耳旁,说:“好吧!这儿离我妈和我姨的家乡只有一百多里路了,借这个机会我可以去寻找我的外婆家了!”
“好啊!祝您一路顺风,旗开得胜!可要小心呀!”
这一商量,说去就去。第二天,小桥脱下军装,换上灰色的对襟上衣,黑色的肥大长裤,俨然一副百姓的打扮。再拿起一根扁担,挑上两个竹筐,打扮成卖菜的小商贩。
走出数里,到了国军驻扎区域。来到一个集市上,小桥买了两筐青菜,挑着菜走向国军的营房,准备卖给国军的食堂。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国军士兵,小桥心机一动,便上前搭话,问道:“兄弟,你们部队要菜吗?这青菜放点肉一炒,鲜美可口啊!”
“要,我们正要采购呢!多少钱一斤?”二人走过来,看看筐里的青菜,问道。
“听你二位一说,你们是食堂的弟兄,辛苦辛苦!这菜多鲜呀!价格也不贵,才两分一斤。一起收,都要的话,还便宜!”小桥不住口地说着,故意缠着二人。
二人眨巴眨巴双眼,看着菜,问:“两筐多少斤?”
“一百斤,不信称一称。”
二人拿出一杆称来,称了称,果然一百斤只多不少。随后,便开口说:“一块钱都要了!不然不要了!”
“一斤二分,一百斤两块。算啦算啦,天不早了,赔本卖了,一块就一块!”小桥转念一想,急忙说道,“一天没吃饭了,饿坏了。我把菜给你们送食堂去,管口饭吃好吗?”
“太好了!”
于是,两个国军士兵头前带路,把小桥领入了国军营房内。只见,此地几处平房,有几个士兵懒散地走着,有几个晒着太阳,焉头耷耳的,有几个窃窃私语,闲聊着。听不到训练的声音,看不到紧张的气氛。见这种场面,小桥顿感国军士气十分低落。
来到食堂门口,小桥放下担子,把筐搬进厨房,卸下青菜。这时,他看到几个炊事员在生火做饭,灶内,烟火熊熊,锅内,热气腾腾。白米饭香气扑鼻,馋人胃口。
小桥想了想,上前问道:“你们这里多少人吃饭?”
一个炊事员叹道:“一个营才一百多人,原先三百多人呢!”
“人怎么少了?”
“共军打来了,人都跑啦!”
“附近还有部队吗?”小桥紧紧追问道。
“有啊!直属团部和军部就离这里几里路,编制不全,才一千多人。”
“听说共军要打过来,我们能抵挡住吗?”小桥大胆地探问了一句。
“哼!三大战役都败了,共军渡过了江。挡住?我看,玄啊!”
“我们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知哪天,这和尚就不当了!”
饭熟了,小桥拿过一只瓷缸盛了些米饭和菜,蹲在地上吃起来。他想了想,壮着胆子冒险问道:“你们部队哪儿兵力最多?”
“三里外的张庄,两千多人呢!”
一个炊事员不由自主地随口回答道,忽尔,一瞪眼,盯着小桥,斥问道:“你一个卖菜的,打听这个干什么?”
小桥心里嘎噔一下子,心跳加快,连忙回答道:“没什么,没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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