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耿团长,好生面熟,凭着女人的细腻和敏感,顿时,认出了这个国军军官,惊讶地说道:“耿恩!耿连长!”
那位耿团长大吃一惊,双目发呆,说道:“苏大夫!对,前几年我是连长,现在是团长,你……”
顿时,向湘林傻呆呆地立在那儿,大张嘴巴,不知所措,叹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来人!把这个叛徒拉出去毙了!”耿团长对警卫员一声令下。
“你……”向湘林大失所望,痛心地叫道。
几个警卫员上前押住向湘林,推出团部。只听一声枪响,这个可耻的叛徒得到了罪有应得的下场。
耿恩解开八秀的绳索,握住她的手,感慨地说:“想当年,我这个连长受了伤,多亏苏大夫医治,才保住性命啊!我没有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啊!”
八秀一脸平静,内心十分沉痛,问:“都过去了,你没有忘恩,可如今为什么充当老蒋的鹰犬?围剿红军、杀害同胞啊!什么草要过火,人要换种,苏区被国军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和同胞啊!你们于心何忍啊!”
耿恩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蒋上台,上行下效,实属无奈啊!我只是服从命令,实行而已!”
”好一个实属无奈!好一个服从命令!让多少生命惨遭杀戮!”八秀义愤填膺,大声说道。
“唉!我也有同感,我被派来围剿,现在做得只能是敷衍塞责……”
“你还没有彻底摆脱反动派的控制,我为你悲哀……”
“苏大夫说的是,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苏大夫,你要何去何从呢?”
“去哪儿,我也不能助纣为虐,劝你好自为之吧!”八秀痛定思痛,坚决地说道。
“我可以放了你,你走吧!”
最终,八秀被放出了国军军营。她遥望着无尽的山峦,迈步走向前方。几天来,她四处寻找红军游击队,却终无结果。多日的营养不良,身体已虚弱无力。她又想起了家,想起了六秀、九秀、十秀。于是,就回到了家乡江南。
走在这熟悉的山塘街上,八秀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家。眼前,废墟依然,荒草疯长,睹物思人,往事如烟。一汪泪水含在眼眶,心头堵塞着什么。
她跑到老街坊王书的家中,见到他,感慨万千,问寒问暖,又亲切地问道:“哥哥,这些年,你见到我们家的六秀、九秀、十秀回来了吗?”
“没有。八秀,这几年你去哪儿了?”王书摇摇头,望着八秀问长问短。
“我去了南方,参军入伍了。”
八秀又去问范英的母亲,她也摇头说他们没有回家来。又问了许多街坊邻居,都说他们三个从未回来。多少年来,六秀、九秀、十秀三个同胞姐妹弟至今生死不明。八秀伤心极了,失声痛哭起来。
(本章完)
第75章 中途而居 踏上归程()
走了几天,六秀、九秀已是疲惫不堪,腿脚肿胀,又疼又麻。大柱、二柱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又加身无分文,饥肠辘辘。路上,只好去沿途村庄的百姓要些山药和窝头充饥。可是,也难解腹中饥饿。几个人的身体已无力支撑,感到路途遥远,寸步难行。
长途的奔波,又加饥寒交迫,使六秀和九秀患病在身,四肢无力,无法行走。大柱的枪伤仍不见好转,发炎流脓,疼得他直呻吟。
这天,天已黄昏,几人咬着牙硬撑着,来到一个平原村庄。走进村口,发现一处房屋,多年无人居住。一商量,只好进去在这里过夜了。
一进屋,几人不知不觉倒在炕上,呼呼睡去。再一睁眼,天光大亮。二柱见大柱、六秀、九秀一病不起,慌忙去村里要些热水和饭食。
六秀喝了几口水,眼前朦胧,吞吞吐吐地说:“再继续……走下去……我们……都病死……饿死……”
九秀哭道:“呜呜……六姐,大柱的伤还不好,我们又患了病,身无分文。”
“回家怎么这么难啊!呜呜……”六秀也痛哭起来。
“要不,我们在这个村里先暂时住下来,回家以后再说。”九秀擦了一把泪水,说道。
“只能这样了。”
“我现在去找这个村的地保,要求在这儿落户,好吗?”二柱站起来,说道。
于是,二柱找到地保,说明了情况。地保一听他们的遭遇,十分同情,就爽快地答应了。
从此,几口人帮助这个村庄的农民种植庄稼,得到了一些粮食。此外,大柱、二柱又开垦了几块荒地,种植农作物。他们在这处闲置的房屋里长久居住下来。就这样,几口人得以正常生活了,身体也渐渐好转了。
几年后,六秀和大柱生育了两个儿子,九秀和二柱生育了一个儿子。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呢?六秀和九秀心想:自己天天思念家乡江南,时时想起家门前的小河、小船和小桥,就把家乡的小河、小船、小桥当作三个孩子的名字吧,以慰藉思念家乡的浓情。于是,六秀的两个儿子唤名为赵小河和赵小舟,九秀的儿子唤名为赵小桥。
时光流逝,岁月无情。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不经意间,一丝丝白发爬上了六秀和九秀的青春秀发,光滑细腻的皮肤生出无情的皱纹,那明眸善睐的年少神情变得老眼昏花,而泪光闪闪了。
看到几个孩子,六秀和九秀就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又深厚而浓郁了。姐妹俩经常对孩子们深情地说:“你们的外公外婆家在遥远的江南,江南可好啦!外婆家有你们的好几个姨妈,还有小舅舅,全家可热闹啦!到时候,去你们外婆家。”
而每当姐妹二人向孩子们诉说着故乡江南的亲人时,三个孩子静静地聆听着。个个眨着明亮的眼珠,纷纷叫道:“妈,我好想去外婆家啊!”
“妈,什么时候去外婆家啊?”
“妈,我也去外婆家。到时带着我去啊!”
“我去!”
“我也去!”
听着孩子们的争先恐后的喊声,姐妹二人心绪杂乱,眼前模糊了,一汪泪水涌出眼眶,抚摸着孩子们,连连答应道:“好!到回江南的时候,把你们都带上,一同去!”
一听到这话,三个孩子总算安静下来。
“离家三十多年了,爹妈还在吗?”
“怕爹妈早就没有了!”
“去了多少封信,都没有回信啊!”
“家里到底怎么了?呜呜……”
“我好怕啊!呜呜……”
姐妹俩一边诉说,一边哭泣起来。大柱看到后,心里十分同情,上前安慰道:“你们又想家了!别怕,我们家省吃俭用,攒够路费,就送你们回江南的!”
二柱一进屋,连连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有了钱,够买火车票的,才能回江南呢!”
听到这些话,姐妹二人心里舒服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希望。仿佛明天就坐上了火车,回到了故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黑黑的长夜渐渐消逝,天空又明亮了。
这天早晨,公鸡一声又一声鸣叫着。六秀惊醒了,揉揉双眼,望望窗外。见大柱挑起扁担,担着水桶,去村边那口水井挑水了。二柱推着独轮车,去磨玉米面了。堂屋内,九秀正在拉风箱,生火做饭。
六秀下了炕,和九秀一同做早饭。她想起了什么,眼神发呆,伤心地说:“九妹,昨晚,我又梦到爹妈了,我高兴极了,喊两位双亲,可是,爹妈不见了,找不到了。可把我吓坏了,我哭了……”
九秀大吃一惊,说:“难道家里出事了?”
“怎么做这样的梦呢?”
“六姐,我又怀上了!这可怎么回家呢?”
“你反正不能腆着大肚子回家啊!这也不方便啊!”
半天,大柱和二柱没有回家吃早饭了。六秀和九秀顿觉纳闷,走出了大门,去看个究竟。村口,大大的圆圆的磨盘旁,一头驴在拉着磨。几个男子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面带紧张,神情忧虑。
“你们知道吗?听说南方正发生战争呢!”
“怎么了?谁和谁打仗?”
“国军围剿红军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都打了好几年了!”
“日本鬼子都把东三省侵占了!又打进了关内,就该一致对外,全民族抗战啊!”
大柱、二柱静静地听着,异常愤恨,也在谈论着。六秀和九秀听到后,内心别提多难过了。江南也在发生战争吗?这家可怎么回呢?
半年之后,过春节了,九秀生了一个女儿。她想起了家乡那香气扑鼻的桂花,以及吃桂花年糕和桂花糖的风俗,又思念起了一家人每逢过年吃桂花年禚的往事。于是,就为女儿取名为桂香。
又是几年过去了,这年夏天,姐妹俩终于决定回家了。几个孩子一听就要去江南外婆家了,顿时,一个个喜出望外,欢蹦乱跳的。
说回就回,多少天来,姐妹俩做着回家的准备。到集市上扯了几块布料,给几个孩子做几件像样的衣服。做衬衣时,姐妹二人用灰黑绿棕等各色线绣上家乡的小河、小船、小桥、树木等景物,又用红线在上面绣上“江南”的字样。小河、小舟、小桥一见,十分喜欢和新鲜,争先恐后地穿上,高兴极了。
姐妹二人一商量,给亲人买上几色礼品。随后,又蒸了几锅小米面的窝头,装入布口袋中,准备路上食用。
几口人经过商量,一家人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了。晚上,姐妹二人想起了许多往事,激动而悲苦的心情使她们彻夜难眠。
第二天早晨,一家八口人带上行李,拿上几年来攒够的路费,徒步赶往几里之外的火车站。
土路上,六秀背着包袱,九秀提着提包,大柱背着口袋,二柱抱着桂香,三个男孩跟在身旁,一家人向东面匆匆而去。赶车的心情可想而知,回家的迫切心态和精神已无以言表了。
此时,六秀和九秀虽然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可是,依然精神焕发,信心百倍,迈着坚强有力的步伐向前走去。在她们心中认为,仿佛一会儿就回到了家中。
土路旁的田野上,种植着庄稼。一片片高粱、谷子、和玉米,高高低低,绿油油的,生长茂盛。
走出几里路后,一家几口人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火车轮子的咔嚓声也清清楚楚,火车喷出的浓烟也显尔易见。眼看就要到车站了,一家人的脸庞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啪啪……”突然,从前方的一个村庄里响起了几声惊人的枪声。一家人向前观望,只见,村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忽尔,又传来一阵阵哭声和吵闹声。
这时,前方几米处,两个穿着黄色军服的人在指手划脚,叽里哇啦地嗥叫着。从村里走出几个穿着黑色军装的伪军,押着几十个老百姓,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并吼叫着:“他娘的,快走!给皇军建据点、盖炮楼去!
“刚才看了吗?不去的,杀啦!放火把房子烧啦!”
大柱、二柱一见,惊恐不已,喊道:“快跑!碰到日本鬼子和伪军了!”
一家人大惊失色,恐惧万分,急忙转身向后跑去。不料,那些日伪军发现了他们,并且追了过来,还不住地狂叫道:“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啪啪……”
(本章完)
第76章 惨遭杀戮 奔赴抗战()
一家人向前方一看,见几个日伪军追了过来,连忙转过身来躲避。平坦的土路上,无遮无掩,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上哪儿躲藏呢?
大柱顿觉如此,再看看地形,急中生智,喊道:“你们娘几个快躲进高粱地里去!”
二柱紧跑几步,把桂香递给了九秀,大喘着粗气,吐出几句话来:“快……抱着孩子躲进高粱地里去!我和哥哥……对付这几个日本鬼子和二鬼子。你们娘几个……快跑进去!”
于是,六秀和九秀带着几个孩子冲进了高梁地,躲藏起来。由于不见大柱和二柱进来,姐妹二人提心吊胆。过了一会儿,听不到外面有声音了,二人才敢从庄稼地里伸出头来。
只见,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大柱、二柱却不见了踪影。他们害怕极了,四处去寻找。最终,一打听几个老乡,才得知大柱、二柱和那些被抓的百姓去铁路车站附近给日本人建据点去了。
回到家里,六秀和九秀把几个孩子放在家中,一一嘱咐好。为了防止被欺辱,用黑锅灰抹在脸庞上,一副脏兮兮的模样。然后,转身就去找大柱、二柱了。赵小河、赵小舟见母亲和姨娘出了家门,十分不放心,随后,悄悄跟了去。
长庄车站附近,烈日炎炎之下,许多男子衣着朴素,身穿粗布汗衫,脚穿布鞋。他们都是附近的庄稼汉,被抓来盖炮楼,有的挖地基,有的搬运砖块,有的和三合土。一旁,几个伪军正在监工,瞠眉瞪眼,骂骂咧咧,有时,用鞭子抽打着他们。庄稼汉子们无奈地干着活儿,背后窃窃私语,你一言,我一语。
“二鬼子!”
“日本鬼子的走狗!”
“汉奸!”
“败类!”
“唉!给鬼子盖炮楼打我们自己人啊!”
大柱、二柱也被抓到这里建据点,本打算一家人坐火车去江南,现在却被逼迫为日本人干活。想到这儿,便感到痛心和愤恨极了。
几十米处,一处房屋内,一个日本人嘴上留着一撮胡子,下巴一块黑痣。他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摇着芭蕉扇,一副得意忘形的神态。在他腰内,别着一把王八盒子。他翘着二郎腿,还不住地向工地那儿眺望。
烈日下,大柱、二柱挥汗如雨,全身湿透,想想六秀、九秀和孩子们不知怎么样了,看看日本鬼子和伪军的蛮横和淫威,气愤地说道:“乡亲们,鬼子太可恨啦!咱不干啦!”
“对!不干啦!”
“咱回家去!”
说完,大柱、二柱等人放下工具,撤腿就跑。这时,一个伪军看见了,十分惊呆,跑到那处房子里,大叫道:“报告佐佐木太君,抓来的那些人跑啦!”
佐佐木一听,从躺椅上跳起来,拔出王八盒子,扑了出去。他一边追赶,一边骂道:“八格牙路!良心大大的坏!逃跑的死啦死啦的!”
佐佐木追上人群,叽哩哇啦狂叫着:“回去的干活!”
众人毫不理会,依然前行,准备回家。佐佐木像一条恶狼,气急败坏,疯狂地吼叫道:“不给皇军干活,死啦死啦的!”猛然之间,举起王八盒子,“啪啪”就是几枪。大柱、二柱等几人中弹倒地。
正在这时,六秀和九秀赶到了这儿,见兄弟二人被枪杀,俯下身去,抱着他们的尸首放声痛哭。一会儿,小河、小舟跟了过来,见到父亲和叔伯被害,也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几声,六秀和九秀站起身来,急忙去找凶手报仇。小河、小舟愤怒极了,抄起工地上的铁锹去追赶佐佐木。许多人抄起武器转身去找鬼子报仇,几个伪军吓坏了,一轰而散。
佐佐木见许多人朝自己奔来要杀他,吓得大喊大叫,扭过身去,一边仓皇逃窜,一边举枪射向小河和小舟。六秀一看不妙,双目通红,急忙冲了过来,上前来保护兄弟俩。不料,一颗罪恶的子弹射中了六秀的胸膛,她大睁着明亮的双眸,惨叫了一声,慢慢倒在了地上。
“六姐……”
“妈!妈……”
九秀、小河、小舟大叫着赶了过来,抱起六秀,嚎啕痛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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