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大惊,失声道:“这么厉害?”
青发人继续道:“最后韩左使亲自出手,和他斗了十几招,胜败未分,忽然岳飞的后人来援,那刺客也许对他有什么顾忌,匆忙离开了。”
白衣人低声道:“奇怪。”
青发人也道:“是啊,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岳先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衣人忽道:“你和赤大哥都受伤了,今夜的行动还是否不变?”
青发人道:“韩左使身份敏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我们不能久留这里,要尽快行动。今夜成功之后,立刻离开。”
白衣人担忧道:“大内的水多深,谁也说不清楚。你和赤大哥有伤在身,我们的实力被削弱,仓促行动,是否过于草率了?”
青发人道:“事出紧急,那也没办法,昨晚韩府中流了那么多血,虽然韩左使严令所有人不得泄露风声,但毕竟瞒不过有心人。今夜之后,我们是必须离开临安的,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又道:“所以,昨晚才星夜传信给你,要你放下所有事,连夜赶来相助。要知道,如果按本来计划你是不必来的。”
白衣人沉默,一时无话,两人行走了片刻,到了一间偏僻的小院,推门而入。
岳无笛从花树之中现出身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韩府戒备之森严,恐怕比起大内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要是仅有护卫亲兵那还不算什么,但他规避哨岗的同时,还要跟踪两名高手,窃听他们讲话而不被发现,无疑是件极耗精神的事。
眼见两人进入那间院子,岳无笛以内功闭住呼吸,脚步放轻,一个轻盈的纵跃跃在院墙之上,觑准庭院中一颗松树,脚尖轻点,如鸟一般滑翔到树枝之上。松树微微摇晃,好在没发出什么声响。
房间内只有一盏孤灯,模糊可见有四个人影在晃动。岳无笛因为五脏开发锤炼的缘故,听力本就远胜常人,这时功聚双耳,顿时将屋内四人压低至细弱蚊蚋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岳无笛与四人都打过照面,有过几句对话,对他们各自的声音记得分明。
只听得韩侂胄道:“我这些年在朝中,已查访明白,万寿道藏藏在……”忽然顿住不说,对白衣人道:“白蛇王,你出去查探一番,这里虽然隐蔽,但小心不为过。”
白衣人也就是白蛇王答应一声,打开房门四下张望,岳无笛心中一紧,缩身在松树枝叶之中,屏住呼吸。白蛇王观察一番,见并没有什么异常后,回到屋内道:“没什么状况。”
韩侂胄“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已查访明白,那部万寿道藏藏在花蕊殿中,那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子周贵妃的居所。”
赤睛人皱眉道:“原来藏在后宫?难怪我们这么多年寻找不到!”
青发人道:“知道在哪里就好办了,希望教中典籍所述为真,那部万寿道藏之中记载了九阴真经的正本,不然我们冒这么大险,就真不值得了。”
韩侂胄喟然叹道:“当年黄裳出山,遍寻天下仇敌皆死,就迁怒本教,我偌大的明教竟无一人是他对手,被他抢走镇教之宝,真是耻辱。”
赤睛人道:“不过他的武功当真超凡入圣,前代猓讨饕呀ご笈惨屏返降谖宀悖涔ι畈豢刹猓慈园茉谒氖掷铩>乓跽婢热患窃亓怂簧砦涔Φ木强烧媸俏淞止灞ΑH缒艿玫剑窘绦疑酢!
白蛇王道:“九阴真经虽然重要,但尚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从万寿道藏或九阴真经中,找到我教圣火令的消息。当年圣火令被黄裳抢走,随他而逝,几十年来我教遍寻不得,现在只能尝试从黄裳身上找线索了。”
韩侂胄道:“我明教崇拜圣火,圣火令是历代教主至高无上的信物,从来不许有失。这次圣火令却流落在外数十年之久,至今不能找回,对我明教的士气声誉均极不利。”
顿了顿,又道:“我仔细查看过本朝史籍等资料,结合教中记载,可以确定黄裳在临死之前,回过皇宫,在他苦心编撰过的万寿道藏上留下文字,极有可能就是九阴真经和圣火令的消息。”
赤睛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个现在就出发,到花蕊殿将万寿道藏盗出来。”
韩侂胄点了点头,忽然严肃道:“赤睛虎王、白衣蛇王、青丝鹿王!”
三人都抱拳应诺道:“某在!”
韩侂胄道:“本座光明左使韩侂胄,命你三位护教法王今夜将花蕊殿的万寿道藏全部盗出,若有差池,依教规处置!”
第十一章 皇宫大内()
月黑,风高。
临安的大内皇宫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明教的三名护教法王各穿夜行黑衣,在皇宫大内纵高窜低,由轻功最高的青丝鹿王在前探路,赤睛虎王和白衣蛇王尾随而行。
三名法王似乎对皇宫大内的地形哨岗颇为熟悉,一路通行无阻,每当有巡查侍卫经过时,总能先一步隐藏在假山花树之后,待侍卫离开去他处巡逻后,就马上熟门熟路地往深处继续潜行。
原来在明教三王行动之前,韩侂胄拿出了一张皇宫地形哨岗分布图交给三人,让他们记熟之后再出发。因此三王对通向花蕊殿的道路甚为熟悉,也能够预知在何时何地会有巡逻侍卫经过,提前避开。
岳无笛远远地吊在三人身后,心道:“要不是机缘巧合跟踪白衣蛇王,怎能知道韩侂胄竟是明教的光明左使,难怪武功这么高!他潜伏在朝廷,意欲何为?”
转念又想:“不过韩侂胄倒也办了一件好事,要不是他,我怎么也想不到皇宫之中还有一部九阴真经!嘿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曾发誓要到江湖上夺得九阴真经,祭他父亲在天之灵,没想到还没有开始行走江湖,就有九阴真经的消息传来,真是意外之喜。
皇宫宏大,后宫幽深。
岳无笛尾随明教三王,走走停停,竟然快半个时辰后才到了花蕊殿附近。
宫殿门口有两个太监宫女值守,这时已到三更时分,太监宫女都无精打采,边打着呵欠,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一个宫女道:“官家已经有好久没来了呢,娘娘最近愁眉不展,好可怜呢。”
一个太监嗓音尖细,道:“那有什么奇怪,韩相公的侄女入了宫,官家怎么也要多宠爱一些吧。”
那宫女道:“我还是为娘娘感到不平,当初官家宠爱娘娘的时候,御膳房每天珍馐果点不到一个时辰就送一次,现在呢,连夜宵都是些寻常菜品了。哼!那群趋炎附势的家伙!”
那太监忙嘘声道:“别乱说,深宫是非多,你这话要给别人听见了,会得罪人的,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带来麻烦!”
那宫女“哼”了一声,显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评论了。两人转而说一些日常琐事,宫女虽然面对一个太监,脸上却时不时飞过红霞,岳无笛暗叫有趣。
那边明教三王隐藏了片刻,见确实没有侍卫在巡逻,便纵跃而出,白衣蛇王放出那条晶莹剔透的小蛇,向那太监电射而去。
谁知那太监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挥动手中拂尘,劲风刷刷作响,吹得小蛇倒射而回。
明教三王都大吃一惊,岳无笛也大感惊讶。白衣蛇王的怪蛇之厉害,明教三王自然深知,而岳无笛也在酒肆之中见过其大展神威。无声无息,无形无影,见血封喉,用这些词语来形容它一点都不夸张。
虽然这怪蛇要趁敌人交手的时候施放,效果才能达到最佳,但就算是凝神以待,一般武林中人也难免着道。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竟然能察觉到怪蛇袭击并成功地予以反击,这种身手在江湖上也不多见,何况这小太监年纪最多不过十六岁,真是年少有为。
可惜是个太监!岳无笛心里替他可惜。
白衣蛇王见爱蛇受伤,最是心痛,寒声道:“小阉狗,你敢伤我宝贝,纳命来!”
赤睛虎王和青丝鹿王都暗感不妙,虽然对皇宫大内卧虎藏龙早有心理准备,但眼下随便跳出来一个小太监就有如此武功,还是让他们的心肝狠狠地震了几震。
要是皇宫里每一个太监武功都这么高强,他们也不用盗取万寿道藏了,直接束手就缚就行了——逃都逃不了!
这时白衣蛇王和小太监已经斗在了一起,蛇王掌中之剑蜿蜒曲折,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反而有些形似古代的兵器吴钩。
但是蛇王叫它白蛇剑!
蛇王的剑法偏门古怪,与中原剑术迥异。
他每一剑刺出都不走直线,出剑时似是指向小太监胸口,但快接近时却又似指向他手腕。
他的剑路也并非全是曲线,有时候角度的刁钻变幻,远远不是直线和曲线所能概括的。即使以岳无笛的眼力,一时三刻也瞧不出他剑法的奥妙。
这么古怪的剑法,当然威力非凡,寻常武林中人恐怕第一剑就不知道如何招架了。
小太监也不知道如何招架,但他也没有招架。
只见那小太监东躲西闪,身形如鬼魅一般,快绝无伦。每当白衣蛇王的剑尖将要接近他躯体时,他总能提前一步躲闪,并且躲闪的同时尚有余力用手中拂尘快速反击。
白衣蛇王的剑法虽然古怪,但对上小太监,似乎面对一条泥鳅,浑无着手之处。
反而小太监虽然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十几招一过,渐渐地稳住了阵脚,仗着身法快如鬼魅,出手迅捷,竟然渐渐占了上风。
岳无笛越瞧越是惊奇,明明白衣蛇王的内力比之小太监高出了不止一筹,而且招式之精巧纯熟也远非小太监可比,然而交起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小太监的武功理念倒和我的武穆神功有些相似,只是过于片面的追求速度了,终究不美。他若不能短时间内将白衣蛇王击杀或重伤,等到内力不济,就必败无疑了!”
果然,久斗之下,小太监毕竟功力要浅得多,渐渐不支,额角沁出一滴滴的冷汗。身法和出手的速度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如鬼似魅,白衣蛇王大喜,剑法更加古怪凌厉。
斗到分际,小太监一个躲闪不及,被白蛇剑划过左手脉门,顿时鲜血流个不停。
那宫女先前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凶徒吓得呆了,她从没有想过会有歹徒闯进深宫大内行凶,一时当机。这时见到小太监受伤,更是吓得失声尖叫,眼泪直流。
白衣蛇王得势不饶人,心想须得快速杀人灭口,免得招来宫中高手侍卫。轻喝一声:“宝贝儿,去报仇罢。”
他袖中那条怪蛇方才被小太监拂尘劲风一扫,疼得浑身抽搐,蛇类最是记仇,何况这等天下罕见的灵蛇?
这时它听得主人号令,当即电射而出,径往小太监脖颈咬去!
第十二章 杀父仇人!()
怪蛇通体晶莹剔透,如匠作大师妙手雕琢而成的奇珍,漂亮的近乎诡异。
见又是这条危险的怪蛇来袭,小太监吓了一跳,此时功力几乎耗尽,身形迟缓,哪里还能躲避得过去?百忙之中只能提起拂尘一扫,但这回劲风已弱,那怪蛇虽被扫中,却顺着拂尘滑到他左腕上咬了一口。
小太监立时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左腕向手肘蔓延,到了手肘处还不停止,竟继续向肩膀处传递,不由骇了一跳。当下一咬牙,右手接过拂尘回扫,卷住胳膊,奋力一拉,竟将整条左臂齐肩扯断!
那条手臂飞出老远,正落在岳无笛藏身之处附近,齐肩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可见。
岳无笛暗暗心惊,心下颇为钦佩这小太监的果决,他虽然已不是男人,却又胜过世上大多数男人了。
岳无笛折下两根树枝,就地挖了一个土坑,夹起小太监的手臂,就要埋葬。
忽然他心中一突,眼睛怔怔地望着那胳膊手腕处,那里被怪蛇咬过的地方,赫然有一个针尖粗细的小孔。他目力极强,虽在黑夜中,但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小孔,与他父亲岳朝尸体上的伤口,居然一模一样!
岳无笛的眼睛都红了,燃烧着杀戮的烈焰!
“原来父亲并非死于细针暗器,竟然是被白衣蛇王的怪蛇咬死的!”
“是啊,那年父亲去追寻九阴真经,白衣蛇王也在抢夺经书——他现在不就正在抢么?以这条毒蛇的狠辣,为了九阴真经,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白天在酒肆之中,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仔细查看死者的尸体,没想到竟然错过了找到杀父仇人的机会。若非今夜在皇宫机缘巧合,好心埋葬小太监的手臂,他将又一次错过机会,到时只怕终其一生都再也无法找到真凶。
“白衣蛇王!白衣蛇王!我将你碎尸万段!”岳无笛心里咬牙切齿地呐喊,眼中却流下激动的泪水。多少个日日夜夜,为报深仇,他不要命地苦练?
如今大仇人就在眼前,岳无笛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用他的白蛇剑刺他个千疮百孔。
可是,他还不能!这里是大内皇宫!
岳无笛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冲动,镇定心神,观看起场中情景。
那小太监断了一条胳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颊微微地抽搐着。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眼神却仍流露出坚决执着的色彩。
那名宫女扑倒小太监身前,泪如雨下,悲声哽咽着扯下外衣,为他包扎伤口。
小太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之色,用仅剩的一只手掌,颤颤巍巍地抚摸宫女的头发,断断续续地道:“不…不碍事…我本来就是废人…再断…断一只胳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女哭得更加伤心,让闻者落泪。
小太监不再理会宫女,目光逼视明教三王,道:“你们…夜闯深宫…可知…可知是杀头之罪!”
白衣蛇王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啰嗦,也罢,我再送你一程!”
小太监怡然不惧,冷冷的道:“就算杀了我,你们…你们也逃不了!”
青丝鹿王道:“别跟他啰嗦,找万寿道藏要紧!”
赤睛虎王猩红的双眼闪过危险的光芒,道:“我去杀了他!”
白衣蛇王道:“赤大哥你伤势未愈,让我代劳!”说完不等赤睛虎王答应,提起白蛇剑就向小太监刺去。
小太监的断臂之处,仍有鲜血不停地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是计时的沙漏,提示他还有多少时候可以活着。
面对白衣蛇王的致命一剑,小太监虽然筋疲力尽,却仍不愿坐以待毙,他举起拂尘妄图格挡。白蛇剑剑势一变,由刺向他心口转而刺中他断臂之处。
小太监闷哼一声,额头豆大的冷汗簌簌而落。脚步摇摇晃晃,如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会被吹倒。
白衣蛇王残忍地一笑,慢慢地抽出他的白蛇剑。小太监让他的宝贝怪蛇两次未竞全功,岂能轻易而死?
他要让小太监一点一滴地体会生命的逝去!他要看到小太监脸上流露出恐惧、哀求的神色,那会使他兴奋!而不是现在那副坚强不屈的讨厌表情,那只令他倍增厌恶!
赤睛虎王眼中凶光一闪,不悦道:“这不是你折磨人的地方,快杀了他!”
青丝鹿王也道:“白二哥,找万寿道藏要紧!”
白衣蛇王“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不必多说。”然后不情不愿地抽出白蛇剑,两指夹着怪蛇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