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阳道:“吃不了,改日再吃!又不是咱们几人,伯母不是也在家里么?她老人家难道就不需要吃饭么?”
史云生看到谢夫之扛着半扇猪肉,十来斤羊肉,还是提溜着一袋子的金针菇、白菜、木耳什么的,笑道:“这些东西吃到过年也未必能吃得了!”他囊中羞涩,但是心胸阔达,性格豪爽,见李飞阳几人买菜买肉,热情似火,把他当成了一家人一般。因为觉得和李飞阳聊得投缘,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李飞阳道:“那就吃到过年再说!”
买完肉菜,开始在史云生的指领下,几人走向史云生的家里。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木门因为时间太长而油漆脱落,露出朽坏的黄白色的坑坑洼洼的朽木。门槛是一根横放着的有着两道弯的带着树皮的木棍。
开门进去,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老妇人迎了上来,正是刚才在后面雪地里不远处默默跟随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上系着围裙,原本托在手里的大衣已经被放到了别处,头发已经花白,个头不高,但是显得很是精明干练,只是身子看着有点瘦弱。
见到史云生回来,老妇人快步上前,“云生,你怎么才回来?下这么大雪,你身体又不好,干嘛要出去?这几个孩子是谁?”
史云生为李飞阳几人介绍:“飞阳、春江、夫之,这是我母亲。妈,这是我在外面结识的几个小朋友,多亏了他们把我送到家里,不然的话,估计你又要去找邻居来抬我回家了。”
老妇人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情,道:“好孩子,都快进屋吧,外面冷,屋里还算暖和。”
李飞阳知道她感激自己三人,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三人把史云生从风雪交加的天气里安安稳稳的送到了家里,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没有向史云生揭露出她这个母亲因为担心自己的孩子而在背后遥遥跟随的事情。她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母亲每天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而在儿子的身后紧紧相随,她不愿给孩子压力和当母亲的眼里孩子不必要的感动。
在屋里把史云生重新端放到轮椅上,史云生的母亲拉开了电灯,阴暗的房屋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其实因为下雪,光线已经屋子里光线早已经变得黑暗,应该是为了节省电费,屋里的灯泡才没有打开。
房子一侧的山墙已经开裂,已经用水泥将裂缝填上,使得裂缝犹如一个长长的巨型蜈蚣蜿蜒曲折的伏在墙上,整个房子透露出一股子陈旧的气息,靠近墙角处有一张老式的黑漆木床,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房梁上用绳子吊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有腊肉的气味传来,屋里中间有一个煤球炉子,此时炉火正旺,煤球眼里呼呼窜出红蓝相间的小火苗。一缕缕的细细的烟雾顺着小火苗往上空升腾扩散直至无影无踪。
房屋中堂中间挂着福寿禄三星画像,画像下面是一个红漆的条几,条几的一头摆放着一个自鸣钟,钟摆此时正在卡吧卡巴的左右摆动。条几前面是一个矮矮的小方桌,小方桌上面是一个豁嘴的白瓷茶壶,茶壶四周摆了几个已经倒满了碎茶冲泡的黄绿色茶水的白瓷茶杯。
小方桌四周是几个低低的小板凳,因为时间久远,已经被磨掉了油漆,黄白色的木头变得油光水滑。
史云生不好意思道:“见笑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大家先坐下吧。”
几人落座,史云生的母亲开始收拾菜肉,厨房里面传出了当当当的切菜声。
几人在房子里坐下后,史云生看向李飞阳,“飞阳,咱们初次相见,但是我却觉的我们好像认识了好久似的。”
李飞阳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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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京都;意踌躇 三()
火锅是李飞阳几人来到时候在集贸市场的商店里买的,圆形铜锅,中间一个圆筒小烟囱。
此时火锅地下的精炭烧的正旺,火锅里的汤料已经沸腾开来。赵春江拿着小碗里配好的酱料,问李飞阳:“大哥,开吃吧?都冻了一天了,饿死了!”
李飞阳道:“等会儿,让伯母落座再说吃的事情。”
史云生笑道:“不用等她了,大家在外面冻了半天,先吃点暖和暖和吧。”
李飞阳坚持道:“不急,伯母来了再说。”
李飞阳不动筷子,谢夫之与赵春江也不敢乱动,等了一会儿,史云生的母亲走进房屋:“飞阳,春江,你们几个怎么不吃啊?云生,你这孩子,怎么招待客人的?”
史云生道:“飞阳非得等你来,才让动筷子。我劝了半天也不行。”
老妇人责怪道:“这孩子,等我干什么?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李飞阳道:“这哪成?您是长辈,得您先吃才行。”
老妇人争不过李飞阳,也挨着桌子斜斜的坐了下来。
李飞阳吩咐谢夫之道:“老二,赶快把菜放进去!”
谢夫之把羊肉卷分成几份,各人面前分了一盘,丸子蔬菜开始往汤水里添加。
水开的正欢,切的薄薄的肉片放进去片刻,再捞出来也就熟了。水汽蒸腾,香气慢慢的扩散开来,老妇人也开始提筷子为史云生捞菜吃。
吃了几口,李飞阳舒服的叹道:“冬天时节,几个人围炉吃火锅,当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忽然想到唐人的一句小诗,正符合当前景象。”
史云生问道:“唐诗多且好,不知飞阳说的是哪一首小诗?”
李飞阳道:“是唐朝白居易的小诗。”
“白居易?是哪位诗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首诗是怎么写的?”史云生很好奇。
李飞阳朗诵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史云生眼睛一亮,鼓掌叫好道;“妙啊,这首诗这么清新脱俗,但全唐诗上面却没有摘录,实在是古人之过也!”
赵春江道:“我们大哥老是整一些我们没有听过的古诗,说一些我们没有听说过的古人,我都查过了,历史上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些个诗人。明明是他做的诗,偏偏骗我们说是别人做的。”
李飞阳道:“别在这儿瞎说!这些古诗我怎么能做得出来?别让史大哥笑话我们自大狂妄。”
史云生道:“能以十五六岁年纪就写出了不少有重量的文章的少年天才,写出这么优秀的古诗,其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你说是不是飞阳?”
李飞阳笑道:“我这哪能称得上什么天才?史大哥过奖了。”
史云生指着李飞阳道:“好家伙,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和写书的李飞阳是同名同姓之人,写书的李飞阳才十五六岁,但是你因为过于沉静,个头又高,显得年龄偏大一点,和我想象当中的小作家李飞阳不太一样,就没有往你身上想,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李飞阳不好意思道:“不是故意隐瞒,我总不能见一个人就说我是李飞阳吧?在大多数人们眼里,李飞阳是谁啊?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听说过我呢。咱也不能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儿!”
史云生道:“是啊,千万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儿!我当初刚刚在青年文学上面发表第一篇文章的时候,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好,逢人便谈我发表文章的事儿,可是大部分听众只是哼哼哈哈的恭喜几句,然后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丝毫不以为意。”
他叹道:“我自己觉得天大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也就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罢了!”
李飞阳举杯道:“那么,就为这句‘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干一杯吧。”
史云生哈哈大笑:“确实应该为这句话干杯!”
端起酒杯和李飞阳碰了碰,一饮而尽。
酒是陈年老酒,活泼泼的顺着食道游进胃里,身上顿时一暖,额头很快就出来一层细汗,史云生赞道:“真是好酒,多长时间没有喝道这种好酒了!”
史云生的母亲道:“少喝酒,多吃菜,你身体不好,自己也多注意才是。”
这顿火锅,在李飞阳几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对史云生母子来说,已经是极为丰盛的一顿大餐了。
虽然在饭桌上史云生屡屡劝菜,但是李飞阳几人加起来吃的东西也未必有他自己吃得多。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大黑,李飞阳几人告辞。
出了小院,外面白雪茫茫,就算是天上没有星月,路面上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史云生母亲送出了好远,一个劲儿的感谢李飞阳:“飞阳,太感谢你了!云生心思重,我担心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就时常在后面跟着他,但是又担心他发现我跟着他,让他觉得不自在,就不敢让他发现。今天这次多亏你打掩护,不然,被云生发现的话,估计他心里会更不好受。”
李飞阳道:“就这一直暗暗跟着他么?您就不为自己的身体多考虑一下?”
老妇人笑道:“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可考虑的?云生双腿没有了知觉,我知道他心里苦,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他,不让他出事!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怎么着都行!”
李飞阳从大衣里摸出一叠钞票,“阿姨,不敢说是帮助,只能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我和史大哥一见如故,总不能看着他挨饿受冻,这些钱您先收着,虽然不多,好歹也能应应急。”
老妇人接过钞票,道:“飞阳,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云生每周都要到医院打吊瓶,他父亲早早的就去了,家里一直不景气,他又得了这么一个病,我还得上班,还得照顾他,家里要不是亲戚朋友帮衬,政府的救济,早就撑不下去了!”
李飞阳道:“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几人走了好远,回头望时,老妇人还呆呆的站在门口,冷风吹来,白发飘散,越发显得凄凉孤单。
谢夫之感叹道:“这位史大哥的母亲真好!也真可怜!大哥咱们帮帮他吧?”
李飞阳笑道:“都喊他一声大哥了,怎能不帮一把?只是现在为时过早,人在逆境,最能让人的潜力爆发,许多不世名篇都是作家在条件极为艰苦的情况下创作出来的。能不能迈过这道坎,看他以后的作品就知道了!”
叶子落尽的枯树在这个白雪铺地的夜里,一棵棵黑杵杵的站立在道路两旁,枝桠乱伸,每个枝条上面都有积雪覆盖,黑得枝,白的雪,层次分明,所谓银妆素裹也就是这种意境了。
走了一段路,李飞阳道:“二位,说说吧,在地坛那里因为什么打起来了?”
赵春江低头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现场,等我到的时候,二哥就已经把那几个人给打了!具体是什么事情,还得二哥来说!”
李飞阳看向谢夫之;“既然如此,那就你来说。”
谢夫之道:“事情是上一周的事情,前几天我在戏剧学院学表演,跟一个女同学搭档演一个小品,演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到表演厅里面闹事,要把那个女生带走。我一开始以为那几个人是女生的家人,后来看着不对,就拦住问了一下,原来前来拉扯女孩的是京城有名的几个纨绔子弟,他们一直追求女孩不果,竟然开始用强了。”
李飞阳道:“所以,你就打了他们?”
谢夫之道:“是,我把他们打倒之后,警察就把我们带进了局子里。后来警察要对我动私刑的时候,春江来了,把我捞了出来。”
赵春江道:“你打人没关系,但是出手总得有个轻重!一共十二个家伙,重伤九个,剩下三个也是门牙胳膊都断了!你出手这么重,他的家长怎肯干休?还不是我替你顶雷?”
谢夫之道:“竟敢**我的同学,就是打死也活该!”
李飞阳道:“先别吵,明天见一下你那个女同学吧。我倒想看看能让我们家老二春心大动的女生长得什么样子?”
“二哥,你喜欢你那个女同学啊?我说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原来是触到逆鳞了啊!”
谢夫之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没有。。。没有的事儿!人家哪能看得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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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在京都;意踌躇 四()
纵然是无有星月的雪夜,李飞阳和赵春江也能看到谢夫之涨红的脸庞。
“嘿,二哥,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赵春江一脸的惊奇神色,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
谢夫之恼羞成怒,“滚一边去!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赵春江嘎嘎直乐:“我说呢,二哥你以前做事都是三思而行,很少冲动行事,我还纳闷,你明知他们是京都大人物的子孙,怎么还下手那么重?原来你看上人家啦!”
谢夫之见瞒哄不住,丧气道:“我承认,我确实喜欢那个小姑娘了!不过,老大,你刚来京城啊,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李飞阳叹道:“你一向冷静,少有冲动的时候。除非有人招惹了你极为关心的人和物,你才会如此不理智的行事,而在京都,你最在乎的人就只有老五,但是在京都,老五绝不会出事,而老五一旦出事,你也绝对管不了。更何况你现在是因为一个**和老五闹了矛盾,那么答案自然就不说自明。”
谢夫之沮丧道:“老大,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李飞阳道:“明天把她叫来,见一下吧。”
谢夫之为难道:“人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现在又是放假时间,从家里往外叫,有点不太好办。”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出来?”
“那好,我明天试一试哈!”
赵春江道:“靠,我听说人家才十四岁多一点,你这是诱骗幼女!”
谢夫之怒道:“我他妈难道年龄就大吗?我也才十五岁好不好?”
赵春江哈哈笑道:“那再不济也是早恋!你这是违反校纪校规的可耻行为!我要向学校告发你!”
谢夫之嘿嘿笑道:“你告发去吧!最好把大哥和晓月的关系一起说出来!”
赵春江看到李飞阳听到谢夫之的话,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给李飞阳解释:“大哥,老二这是挑拨离间!我怎敢告发您和晓月,我告发也只是告发老二!”
李飞阳道:“别贫了,走吧,都什么时候了?走回去也都半夜了!”
第二天,李飞阳在一个饭店里面见到了谢夫之喜欢的那个在艺校的女同学。
看着很素雅的一个女生,两条大辫子,大眼睛,雪白的肌肤,挺翘的鼻子,长长地睫毛,菱角嘴,穿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女军装,带着围巾,头上戴着火车头的绿军帽,被里面的毛裤或者是棉裤撑的圆滚滚的绿军裤,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臃肿。
和小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女孩,她们几个的年龄都差不多,都是美人胚子。看到赵春江的时候,一个皮肤黑黑的女孩嘴巴翘起:“哎呦,咱们的谢大侠这是怎么了?这么阔气?竟然请我们在这家老莫的餐厅吃饭?这两位大哥是你的朋友吗?你倒是赶快给介绍一下啊!”
谢夫之给李飞阳介绍道:“大哥,这是欧阳小美。”指着跟着她身后的两个女孩道:“这两个是我们的同学云婷和郑洁。”
黑皮肤的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女孩就是云婷,她笑道:“谢夫之,你倒是介绍一下这两位大哥啊。”
赵春江笑嘻嘻的道:“美女,首先更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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