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哪里会知道？
长卿摇摇头，这种未知之事，实在难解。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我只是器灵，又不是先知！”
咦，一向嘴硬的宝尊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长卿哑然失笑。
将灵根异变丢到脑后，知道于她而言是件好事就行了，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想了想，对宝尊道：“别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说吧！对了，元宝师兄也在这里，改天我带你去见他。”
“我见那个假仁假义的东西做什么？”宝尊眼皮子一翻，一下子坐了下来。
长卿笑笑，宝尊从来就看不惯所谓的“正义之士”，觉得他们特虚伪，一个个都是假清高。她虽然从不与他争辩，但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宝尊的那个主人，怕不是正道修士，否则怎么会给他灌输这么扭曲的思想？
说起来，她前世好像也不能说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能给她按一个“女魔头”的头衔。
不过，她也不在意旁人怎么评价自己，仙女也好，魔女也罢，宋雪晴便是宋雪晴罢了。
是非功过，从来只有后人言说。
“那小子是什么人？”
宝尊问道。
长卿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问的应该是李钟锡。
“万兽宗长老的儿子吧！倒是个好命的，可惜只是杂灵根，资质还不高。”
“是么？”宝尊的眸子闪了闪。
“对他有兴趣？”长卿惊讶的道。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宝尊也会有对人好奇的一天？
“那倒不是……我只是看他面相有些奇怪。”
“你什么时候会看相了？”
宝尊甩了个懒得理你的表情给她。
“此人，印堂发黑……恐怕命不久矣……”
122 将死之相
长卿听了，心头冷不丁一悸。
就好像有根绳子拴在了上面，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前世宝尊曾说过几次她有血光之灾，而后也果然一一应验。一次两次的她可以不以为意只当是巧合，但此次说中，就免不了信以为真。而且她也知道相术乃是道术中的一支，并非无稽之谈。只是她没有这方面的资质，算算八字还勉强凑合，相面什么的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宝尊不同，作为一个有思想的器灵，他就如同智能电脑一般，几乎无所不知。
修士讲究命理、运数，这些的确存在，毋庸置疑。都到了修仙世界了，若她还坚持无神论，可不好笑吗？
是以宝尊的话一出口，她直觉就信了。
人都怕死，修士也是人。
听见宝尊这样说，想到如今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很快就要死了，自然会生出不忍。
她忍不住皱了眉头。
“妇人之仁！”宝尊讥笑道。
长卿也觉得自己的同情心有些虚伪，前世不说见过死在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她亲手杀掉的，就不知凡几。善良不是不好，却不能对谁都心软，尤其是将死之人。
修士讲因果，有三不救，不救恶，不救苦，不救死。
只是……想到那张年轻的脸庞，看着她时总是带着感激与信赖，她就无法真正的漠视。
这毕竟是一条生命啊！
“必死无疑吗？”
“本应是必死之相。”宝尊说道，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必死之人，印堂之中死气环绕，灵光黯淡，命途险恶。可是那少年人，虽然眉宇间死气浓郁，可心口处却还存着一线生机。“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气运，竟然不减反增！”
“也就是说。他也许能活？”
“十死无生！”宝尊断然道。
那还不就是必死无疑？长卿不由狐疑的看着他：“你倒是说的明白些，到底能不能救？”
“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能就救啊！不能……”说到这里。长卿忽然顿住，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明白了吧？”宝尊笑起来，白嫩嫩的娃娃脸上添了一丝探究，看起来高深莫测：“他能不能活，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你想做的，终究还是会去做。”
长卿就有些羞恼。
宝尊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相处几百年，他又与她心意相通，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个性。
她这人，说的好听是善良容易心软。说的难听些，就是有种劣根性，舍弃不了原本的自己。对新的人生下意识的有一种排斥感……哪怕反复重来，也是如此。
可她却早已不是她了。
“我也不是非要救他……只是总不能看着他死在我眼前……”她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说完了，她便觉得心安了一些。
宝尊了解她，闻言只是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
一时无话，长卿起身。走到李钟锡身旁，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睡相很好。保持着一个姿势便不曾动弹过，只是侧着身子睡，总是有些不舒服的，因此眉宇此刻是聚拢在一起的。
……
李钟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看见盘坐在他身旁，凝神打坐的长卿。
屋子里有些暗，夜明珠的微光始终比不上明艳的太阳，一时间让人感觉好像仍是夜晚。
这个时辰……其实应该是早上了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渐渐就困了。原本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是很难入睡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她在身旁的原因，竟然不知不觉的就阖上眼睛。
他稍稍抬起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的侧脸。
从这个角度看，最显眼的就是她还有些婴儿肥的下巴，圆润小巧，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她恬静淡然的眉目里一片安宁，白皙的面庞上拢着一层薄薄的光，仿佛是观音座前的童子。
也许只有这样孜孜不倦的修行，她才会有这般耀眼的成就吧？
相比起她来，他就好像是一事无成的懒汉，除了仰望之外，生不出旁的情绪来。
这样的认知，让他一瞬间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摸了摸身上的被褥，也不知是她什么时候替自己盖上的，心头微暖。
轻手轻脚的起身，生怕扰了她修炼，正准备将铺盖卷收了起来，耳边却传来她清脆的嗓音。
“你醒了？”其实在他睁开眼的时候，长卿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曾出声罢了。
睡着的人和醒着的人，气息是不同的。
李钟锡身上一僵，连忙回身道：“嗯……吵到你了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没关系，本来也就是以防万一，你醒了正好，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长卿笑道。
这就要离开了吗？李钟锡心底忽然有些不舍。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他便忍不住苦笑。他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这里虽然暂时很安全，但难保不会有人寻到此处，再者，他们进来，本就是来寻找机缘的，如今还什么都没得到，自然还要去往别处探寻。
便是他，不也是因为不甘心，才来到此地寻宝么？
“好……我收拾下，这就走。”他道。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地上的铺盖卷，和搬不走的，其他东西早就已经收了起来，无非是没话找话罢了。
长卿也不揭破，起身走到屋外，李钟锡忙跟了上去。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外面。
因为太暗了，所以看不到顶端，明知道上头不过是泥土，却有种仿佛望着天空一般的错觉。
他眼中的世界，和她所看到的，并不一样吧？
“这个你拿着！”长卿想了想，忽然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他道。
李钟锡定睛看去，却是一件油灯样式的法宝，底座入手略沉。莲花造型的灯托却很轻巧，里面并没有灯芯。
“灯？”
“嗯，这叫青灯。是佛修的东西，底座下面有个小机关可以打开，你放一块下品灵石进去，可以用作照明之用。虽然这东西不值什么，但眼下对你倒是合用的。”
李钟锡一听就知道。这是她特意找出来给他的。
只是她身上怎么会有佛门之物？
长卿自然不会错过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只是她自己还奇怪呢！玄如冥师叔将乾坤袋给了她以后，她一直没机会好好查看。方才得闲才数了数，发现共有十来件法器，这青灯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拿出来的应付他的。他就塞给了自己。
这青灯在佛门并不是什么至宝，佛修弟子几乎人手一件的东西，自然高档不到哪里去。青灯本意是给佛门之中的凡俗弟子晚上阅读经书所用。附带有提神醒脑静心凝神的功效，对修士平日里修炼还算有些益处。
这东西放在她手里没什么用处，对李钟锡这个修士之中的奇葩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
李钟锡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却仍旧有些犹豫：“这样好吗？点了灯，不就暴露了我们？”
“青灯的光范围不大。不似照明术那般显眼，离得远一些看不见的。若是离得近了，我也能够察觉，你放心用吧！”长卿莞尔一笑，说道。
对自己的神识，长卿还是很有自信的。进入仙府之中的修士最高不过炼气九层，若是单比神识，妥妥的必胜无疑，根本不用担心。
李钟锡这才安下心来，拿出一块灵石给那青灯安上，果然如长卿所说一般，亮起了朦胧的微光。那光呈淡青色，幽幽的并不刺目。
过了一会，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了出来。
李钟锡闻了一会，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刚刚睡醒时的困倦迷糊很快消失不见。
心里不由添了几分温暖。
他看了身前埋头带路的长卿一眼，欢喜的跟在她身后，只觉得那小小的身影是那样可靠，让他无比心安。
接连三日，长卿与李钟锡一路上都一无所获。
仙府毕竟不是宗门，就算大也很有限，所有建筑物其实都建造的很紧凑。之所以来去之间花费的时间久，也不过是因为要小心防备机关暗算，还有很多迷惑人的阵法，让他们不知不觉就绕了远路。而宝尊更是惜字如金，一点儿提示都不肯给出，还美其名曰“机缘要靠自己寻找”，前世他可没有这么有原则！
长卿忍不住就想，只怕是宝尊对这仙府根本不了解，这才不肯多说。
他们虽然也进入了几间屋子，却多半是闯了空门，要么是空无一物，要么就是没多大价值的花架子，看着华丽，里面的东西却是尽是俗世之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这让她深深怀疑起自己的人品。
为何那日李钟锡随便迈出一步，就让她找回了宝尊，如今她选的路，却像是白费劲？
甚至连一个修士都没有碰上。
要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是足有一百多人啊！
算上第一天，这已经四天了，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碰上？
她虽然不想与其他修士碰面，但这样空无一人，仿佛整个仙府里只有他们两人的状况，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在原地好生休息了一晚之后，长卿果断的让出了领路权。
123 身世
李钟锡初时并不肯，听长卿说了缘由方才勉强答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
要说气运本就是依照机缘而生，若是论到此处，他怎么可能比的上她？在他看来，这几日他们能平安无事的度过，都是她的功劳，但她却是执意如此。
他不是不肯为他领路，只是担心会害得她陷入危险。就如藏书楼那一次，虽然她不曾说出来，他心里却是明白的很，若不是因为他的拖累，她多半不会受伤。
那些外伤，可是这两天才渐渐消失的。
“我师尊说过福祸相伴，机缘自然不可能轻易得到，不经历苦难，哪能有日后的甘甜？有时候危险也是机遇……你不要担心，我既然敢让你领路，自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镜真人真这么说？”李钟锡愣了愣，问道。
他幼时曾见过玄如镜真人一面，但印象中却是个冰冷不爱理人的高傲女修，便是对他父亲，从头到位连句寒暄都没有，实在难以想象她也会说这些话。
长卿微怔，继而勉强点了点头：“是啊！”
“那好吧，不过宋妹妹你千万要小心些，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的。”李钟锡勉为其难的点头，却又一脸认真的叮嘱。
这话说的奇怪，但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模样，长卿也只能应下。
他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你还是不要叫我宋妹妹了，我听了几日依旧觉得别扭，唤我道号长卿就是。”
“这……既然你不喜欢，那好吧！”李钟锡对如何称呼她并没有什么意见，当初只是看她年纪小，不大愿意喊她师姐罢了。如今只是称个道号，也没什么打紧。
他在前。她在后，青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他偶然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被他视为依靠的女孩，其实只是一个幼童罢了。
自己人高马大，又比她年长，前两日却理所当然的躲在她的背后充当她的影子。
记得初时见到她，也只觉得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让他印象深刻。黑白分明的圆圆眼眸，好像能够将人心看得清清楚楚。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将她看做是孩童。反而处处依赖对方。
“宋……长卿，你是世家出身吧？是哪里人？”
“是啊，我家在落叶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是很远。如冥师叔答应过我。等这次出去了，就让我顺便回家一趟。”
落叶城，那是什么地方？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爹娘都在家里吗？”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会在家等我的。我娘自生了我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长卿蓦然想起来，这其实是前世的事情了。今生她在母胎之中，有意识的替叶明华梳理过经脉。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让她生产之伤减轻了许多。再加上叶明华筑基之后，有浓郁的灵气滋养，在她离家之前，她早就好了。顿了顿。才道：“他们应该还在家。”
“你娘身体不好？要不要紧？”李钟锡连忙关心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长卿笑笑，避开这个话题。问道：“那你呢？”
“我？我是我爹带大的……之前没告诉你，我爹其实是万兽宗的宗主，自我有记忆开始，就在万兽宗了，我……从来没见过我娘……”说起身世，李钟锡就有些黯然。父亲虽然待他极好，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要见见自己的母亲。
但这个对别人来说很简单的愿望，他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对不起……”长卿没想到会戳到人家的伤心事，不禁有些歉意。“虽然没见过，不过我想你娘一定也很疼你……我爹说，我娘为了生我吃了很多苦头，修士生孩子会折损自身的修为，你娘既然把你生下来，肯定是很爱你的。”
李钟锡却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她疼我爱我，为什么从来不来见我一面？”
“啊？”长卿一愣，她还以为李钟锡的母亲已经陨落了，难不成她还在世？
“我爹说，我娘把我送到万兽宗之后，她就离开了，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李钟锡没有察觉长卿的失态，只是兀自说道：“我也从来没听我爹说起过我娘，除了这一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么说来，他的爹娘岂不是很早就分开了……
长卿蓦然涌出些同病相怜之感，前身父母离异的时候，她也是万般不能接受，渐渐大了才好些……不过她与他不同的是，父亲虽然不是日日都在身边了，但想见的时候依然能够见到，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而他却和自己的母亲素未谋面！
也不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有多狠心，竟然能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这样不闻不问……
不对啊！
长卿忽然想起来，前世万兽宗宗主并没有成婚，也从未听说过他有道侣，就连儿子也……儿子倒未必真的没有，修仙界同样有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