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修仙小记- 第175部分

别人下棋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一次两次还好，接连半个月……神仙也受不了。

最后只剩下了玄如河和青炽二人。

“说罢。”玄如河见四下已无旁人，忍不住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青炽。他心中清楚，青炽与玄如墨的关系最好，别看他们平时打打闹闹，一言不合就要闹个天翻地覆似的，其实两人的交情比他和青炽深厚的多。来了蜀山剑派这么久了，他竟然大部分时候都往自己身边靠，反倒是玄如墨那里去的少，这不正常！

何况他还是个臭棋篓子！

陪着这样一个人下棋不是消遣，而是找罪受好吗？

“说……额，说什么？”青炽执子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微微有些尴尬，眼神心虚的荡开，压根不敢看向玄如河，支支吾吾的故作听不懂。

他一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要他这么憋屈的赔小心实在是心里委屈的紧。

“你来蜀山剑派，不是只为了我这边这点小事吧？”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玄如河能把破厄丹说成是一件小事了，哪怕他心里也着紧的很，却也不能叫旁人看出来。

青炽摸了摸鼻翼，干脆扔了棋子，黑着脸道：“不下了，好心来宽慰你，还被你当成驴肝肺。”

……除非你下辈子投胎成驴子才有这个可能。

玄如河丝毫不被他的黑脸所影响，默默的把荡乱了整张棋盘的棋子给挪开，已然乱糟糟的不成样子了。头脸一黑，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明明又要输了，竟还给他来这一招！

话说……青炽什么时候赢过吗？

算了，不下了，欺负他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玄如河一挥手，棋盘上的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便自动飞起，如有人收拢一般，飞入各自的子罐之中，黑白分明。他也不看，只盯着青炽笑道：“别说你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徒弟见天儿的往我门中弟子身边凑，若不是天绫峰一向不许男子靠近，只怕他都摸进去了吧？”

听得玄如河揶揄，青炽不禁好一阵咳嗽！

那个不肖弟子！

见色忘师！

好吧，其实那个长卿小姑娘还是不错的……不只不错，还很好，非常好。

可惜，他家徒弟太不给力了，认识这么多年，都对人家倾心相许了，居然都没有抱得美人归！

只得他这个当师父的上场了。

318　丹成

而此刻，死皮赖脸跟着自家师尊来到蓬莱仙岛的黄元宝，果然同师尊想象的一样，连宋雪晴的面都没见着……

“这位师姐，雪晴妹妹还在闭关吗？”黄元宝见有人从天绫峰出来，当即眼前一亮，拦了出去。他这句师姐也不是乱叫的，由于人数众多，不管哪个宗门的弟子，为了区别辈分，着装上都有细微的差别。他眼里还算好，自然不会看错。

长絮抬着眼尾扫向黄元宝……长得倒是不错，竟不是他们蜀山剑派的弟子？

“你是何人？”虽然常常拿“元宝师兄”四字打趣宋雪晴，然而长絮却从未亲眼看过他长得什么模样，自然是不认得的。倒也未必是没见过，只是她不爱记人长相，想不起来也正常。

“我是玄天宗的冲和，这位师姐不知怎么称呼？”黄元宝淡淡一笑，本来有些冷硬的脸庞添了几分柔和，和几乎叫人察觉不出来的讨好——对他来说，冲个女孩子这么笑一笑绝对是释放善意的表现，除了雪晴妹妹以外的女子，他从不多看一眼的。

“长絮。”她说完，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冲和”到底是什么人来，不禁抿唇而笑：“原来你就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黄元宝耳朵忍不住动了动：“长絮师姐……方才与谁说起过我吗？”

若不是他眼底的期待太明显，她大概察觉不到他情绪的起伏吧？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面无表情”。听闻玄天宗的冲和是个大冰块，先前她还不信，毕竟宋雪晴口中的元宝师兄，简直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纪大暖男，和面前这人一点相似度都没有！

说什么传言不可信……不可信的明明是长卿师妹说的话吧！

“自然是与……”她下意识要回答，忽然顿住话头，狡黠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好了，不要挡着我的路，我还有事。”

……为什么他有种被取笑的感觉？黄元宝无奈的道：“师姐莫急。你还不曾告诉我，雪晴妹妹可是在闭关？我等了几日，她都不曾出来见我。”

那是因为师尊禁了她的足，不许她离开天绫峰。

长絮心道，虽然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说起来，乍然听到师尊的吩咐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玄如镜一向对弟子还算宽容，并不会无缘无故的禁足她们，长卿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就连长罗师妹都忍不住好奇。可惜师尊并没有告诉她们原因。只是让他们少去打搅长卿师妹。

如今……她大概有些明白了。

同情的看了一眼黄元宝。她摇摇头：“她还没出关……你不是跟青炽真人来观礼的吗？还是莫要到处乱跑的好，要是惹恼了我师尊……”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黄元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世界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师命难违，如果雪晴妹妹的师尊不喜欢他的话……那么他们大概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黄元宝忍不住有些懊恼起来。

传闻蜀山剑派天绫峰的玄如镜掌教。年轻时受过情伤，因此最是厌恶男女之事，连带她门下的弟子，都少有七情六欲，比之尼姑庙似的峨眉派，都没什么区别了。

他心里禁不住便有些担忧，若是如此，他该如何？

或许……就是一辈子以现在的身份这样陪伴在她的身边吧？

对那个从小就在自己的心里划下烙印的女孩子，他是舍不下的。若她不能。他也不会逼她，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也是好的。

转念一想，他眼底的晦涩便褪去了不少，冲着长絮作了一揖。笑道：“多谢师姐提点，我这就回去找我师尊……师姐也不必与雪晴妹妹提起我来过。”

……他不会真的以为长卿师妹不知道吧？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长絮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竟然走得这么干脆？

……看来她得替长卿师妹好好把关，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完全不知道理会错了彼此意思的两个人，从此走上了一条互相拉锯战的道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长絮虽然狐疑，却不至于去管宋雪晴的私事，而黄元宝虽然误以为玄如镜不会允许门下弟子有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也并不会因此而远离她。

宋雪晴自然知道黄元宝来了蜀山剑派，只是自从她爬过丹房的屋顶，回来就被师尊禁足了……这让她越发明白，掌门师伯对破厄丹有多么重视。师命难违，她总不好违背师尊的意思出去见他，乖觉的呆在屋里。至于元宝师兄，日后解了禁，在同他解释也就罢了。

那之后，黄元宝果然不再日日去天绫峰蹲点，气的青炽真君恨铁不成钢的直戳他脑门。玄如河态度暧昧，没说许也没说不许，气得他又跟玄如墨干了好几架……不都说剑修都是直来直去的吗？怎么除了玄如墨，一个个的心眼都这么多，真是气煞人也！

“你倒是去啊！”青炽一脚踹在黄元宝的屁股上，踢了个扎扎实实，反倒自己有些心疼起来。

这个徒弟，他是极爱。虽然他天资不比姜贤愚那么逆天，但也是难得的好材料。更加之他年幼入门，心性单纯，很得他的心，只是后来遭遇了一些事情，才陡然性情大变。他虽是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待他越发亲近几分，几乎当成了子侄来看，而不是单纯的师徒。

修真界虽然极为看重师徒名分，但他们这样的宗门弟子，名下弟子不知凡几，要是个个要他来操心，哪里关怀的过来？无非也就是对身边几个看重的弟子好一些，黄元宝便是其中之一。

他现在的性子不是说不好，只是他总觉得忧虑。黄元宝的转变，并非来自外界的影响，而是玄天宗内部的问题！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解决，却始终无能为力的地方。

数千年的传承，数千年的争斗，不是他一个一峰之主就可以轻轻松松解决的。

再是不愿意自家弟子遭遇这样的事情，却架不住防不胜防，以至于他好端端的一个爱徒，变得这般性情冷漠，只有蜀山剑派的那个女子，才能令得他有几分波动。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样上赶着往玄如河身边凑，热恋贴他的冷屁股。

偏偏这臭小子，居然一点也不领情！

黄元宝不是躲不开，只是不想躲开，就让师尊出出气好了，也免得雪晴妹妹难做。

“师尊，她在闭关，我总不好去打扰……”他无奈的道。

“你当为师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跟玄如墨那老小子是什么关系？他说那女娃子早就出关了！”青炽白了他一眼，“你要不是我徒弟，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

黄元宝忙笑着凑到他身边，道：“多谢师尊，只是出关了也可以继续闭关的……”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

小时候的黄元宝没有现在这么冷漠，但性子却是个小霸王，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而现在的他，也不是个轻易会迁就别人的人。

可偏偏，对那个女孩子，千依百顺。

青炽觉得很是看不惯，却又拿他没法子。这两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有什么法子？总不好做那赶鸭子上架的恶人，无端端的被人嫌弃了还不讨好。

“罢了罢了，老子懒得管你！”青炽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找玄如墨发泄去了。

如墨师叔，乃真的好可怜，简直就是个活动沙包有木有？

当然，青炽真君未必就真的能从他手上讨到便宜。

黄元宝淡笑的目送师尊离开，就回到了洞府中，坐下修炼。宋雪晴当初也将聚灵阵的布置方法教给了他，这么多年下来，就是再不通阵法的人，长年累月的只研究这一个，也是精通无比。不过是随意的洒下几块灵石，便正正好好的落在阵型的位置。

望妇石也当够了，既然见不到，还不如好好修炼，免得日后雪晴妹妹出来了，他的修为又差了她一大截。

修真无岁月，一过已千年。

出乎丹鼎门的预料，宋立祖炼制破厄丹成功了！

成丹那日，天降雷劫，乌黑的丹药化作莹白破空而去，仿佛要羽化成仙一般！只不过，底下那么多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飞走。

玄如河眼疾手快，飞快赶上将它一掌拍回，由早就守候在底下的宋中拿着玉瓶接住，封存起来。

这等超出品级的丹药，须得童男童女方才能够接触封印，否则会失了效用。

虽然玄如河与宋立祖如今都是孤家寡人，但他们可不是“童男子”，那也太老了！

玄如河激动的将宋立祖送到跟前的破厄丹收了起来，面上不可抑制的露出几分喜色，直看的丹鼎门掌门脸色青白难看。

居然成功了！

他们怎么能成功？

他眼睁睁的望着玄如河手中那个白皙的玉瓶，真是恨不得抢过来！

这大抵是这世上唯一的一颗破厄丹了！

想要再收集齐整这破厄丹的原料，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行！

真真可恶！

319　掌门闭关

破厄丹炼成，诸如丹鼎门等的众人再没有滞留蜀山剑派的道理。

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嫉妒玄如河运气好也罢，眼红破厄丹也好，他们也只能怏怏然的踏上回程，顺便将这个消息带回各自的宗门。

丹鼎门门主在走之前屡次游说宋立祖，都没得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宋立祖从来不是短视的人，他年轻时也想过加入丹鼎门，哪怕只是做个低等弟子也是好的，可惜屡次遭拒，渐渐也就歇了那个心思。如今都这把年纪了，自然也不会再动心。

倒不是他还记恨以前的事情，只是他私以为，既然他能炼出丹鼎门都炼制不了的破厄丹，那是不是说明，其实他的炼丹技术比他们也不差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舍弃如今在蜀山剑派一家独大的大好形势，去丹鼎门受气？

宋立祖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宋雪晴给他的炼丹手札绝对不是凡品。而丹鼎门门主如此极力相邀，无非也就是为了他手上的这点东西。

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

自家子孙好不容易的来的好东西，凭什么要让以前看不上他的人学去？他宁肯收个资质愚笨的弟子慢慢教，也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那个所谓资质愚笨的，自然指的是他的小孙孙，宋中。

丹鼎门门主只得包含而回，只是心中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陆续又有人来贺喜，甚至还有不少是单独指明了要给宋立祖的，无一不是觊觎那破厄丹。

虽然这一颗铁定是没他们的份的，但若以后他们再凑齐了材料呢？能炼制出第一颗，自然就会有第二、第三颗，说不得到时候还得有求于蜀山剑派，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灵材灵药虽然稀缺，但蜀山剑派能凑齐一次，自然他们也可以。不过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宋雪晴也松了好大一口气，由衷替老祖宗高兴。

其实初初炼丹，又是从未炼制过的丹药，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宋立祖第一次炼丹还是失败了的。大抵是宋立祖运气好，她另外送去的药材一共两份，竟还剩下一份。

便是宝尊也忍不住挑眉，赞他一声好天赋。

家族中有这样一位出色的炼丹师，在宋立祖在世的这数百年，宋家崛起几乎是一定的。

就连落叶城宋家都得了不少好处。有些人走不通蜀山剑派的路子。自然会打主意到宋家同上。宋西成初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猛然间前往宋家主宅送礼的人多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让他忍不住汗毛倒竖，警醒了好一段时间。

而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老祖宗在宋家炼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人人都敬着他，可还真没把这放心上。要不是他乃是金丹修为，又能炼制筑基丹，不至于亏本，说不准，宋西成都不会一直供着他炼丹。

事实上，当初宋立祖跟着宋玉成他们离开的时候，宋西成内心还隐隐有些高兴。这些年老祖宗越来越难伺候。需求的灵药越发珍贵，还少有产出，令他烦恼不已。

可他没想到，老祖宗有一日会成为宋家的保护伞。

就冲着这么一位能够炼制元婴修士都孜孜以求的丹药的丹师，旁人就不敢小瞧了宋家！

但他却让这么一位。跟着自己的堂弟走了……

就算宋西成想得开，都不免有些迁怒。

他并不是不知道，就算老祖宗留在落叶城，他们也未必供得出一位炼丹大师。

可就是不甘心。

心底仿佛被猫给挠了似的，恼火的厉害。

看着一波波给自家送礼的人，又是得意心虚，又是高兴担忧。

得意这些眼高于顶的修士，甚至是周围几个小宗门都要来巴结自家，又心虚他如今根本在老祖宗面前说不上话；高兴宋家的兴起，又担忧若有朝一日，他们发现了真相，会去转而巴结另一个宋家……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让宋玉成在那边另立分支！

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西成的想法，远在蓬莱仙岛的宋雪晴他们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自破厄丹出世，玄如镜就解了她的禁足，让她出去透透气，顺便探望一番受累的宋家老祖。炼丹并不是个轻省活，——前世宋雪晴除了修炼，有一大半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这上头，自然知晓其中辛苦。——宋立祖虽不是元气大伤，却也是疲软了好一阵子。

说起来，他本身的境界，其实并没有达到炼制破厄丹的要求，几乎算得上是越阶炼丹了。他自家事自家晓得，说是炼丹大师，其实他还差那么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