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妹?”
230 祝桥
宋雪晴的眸中掠过一抹懊恼。
早知道会这么快就有人过来,还不如一剑了结了这个乐青衣来的痛快!
下一次,可未必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她只得放下手刀,转身看向来人,却差点直直贴上一张清瘦的俊秀脸庞!惊得她赶忙退了一步,和他分开了一些距离——这人不是守卫!
他是……祝桥!
她记得这个男子,又酷又冷,说是冰山也不为过,就连此刻,他的脸也好似木头雕刻出来的一般,木然僵硬
按理说,以他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怎么会突然叫自己?
她的眸中掠过一丝戒备,警惕的望着他,对上他的眼眸,忽然觉得他的眸子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冷,甚至好似令她有几分熟稔,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甩去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她沉声问道:“祝师兄怎么来了?莫非也是正好路过?”
祝桥却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突然打晕了乐青衣又看向她:“师妹,你讨厌他?”
这话问的很是尴尬啊……她才不相信他什么都没看到,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这人一点都不简单!只怕已经看了好一会,却不知道为何现在才现身。
此人说话惜字如金,却句句直指要害。她紧紧抿着唇,提起真气提防他突袭,良久看他并没有别的动作,才轻点了一下头:“是,我不喜欢他看我妹妹的眼神。祝师兄,你这是?”
“你方才出声了。”他打断她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好似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突如其来的笑意。因他这句话而怔了怔。方才恍然大悟,他这是在回答她先前的疑问。
一开始她见有人,离得远也没认出是乐青衣,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态,故意示警提醒守卫。没想到守卫没出现,却惹来了他。
有这人在,她只能放过乐青衣。她不是不敢动他,只是此人与她无冤无仇,何苦害了他的性命。她从不是那爱滥杀无辜之人。前世也是一时入了魔。可内心也在煎熬。
今生。她从未有过为了一己之私而牵连无辜的念头。
这乐青衣还真是好命!
她的眸中掠过一抹失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过不要紧,只要乐青衣还在炎火门呆着。她总会有办法除掉他的。
见她垂首不语,祝桥开了口:“还不走?守卫快来了。”
她抬头讶然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让她先走吗?
虽说她并没有对乐青衣动手,但眼下这状况,只怕很容易令人想歪。尤其那些不明就里的守卫见了,只会怀疑道他们在场的两人身上。他若是不想惹麻烦,更应该让她留下才对!
见她越发蹙眉,祝桥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宋雪晴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他自愿为她解决这个麻烦,她也不是那不领情的人。至多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便是——至于人家领不领情,那是他的事。
这世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祝桥此人再是孤高,想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因此,她当下也不犹豫,略对他点了下头,也不曾说什么感激感谢的话语,便挑着另一个不会与那守卫碰上的方位走了。有些事,大家心领神会就好,大可不必述之于口。
且不说祝桥是如何对守卫解释的,宋雪晴转眼便回了竹屋,正瞧见隔壁的左薇在院子里同人谈笑,那人背对着她,看身形,倒像是个男子。
左薇的眉眼里瞧着颇为欢喜,可见与那人是熟稔的,就不知此人是谁了。
宋雪晴也不去好奇,见左薇看过来,便浅浅额首打了个招呼,正准备回屋里,就听她道:“云师姐回来了?刚才云师妹比你早回来一会,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受了气,黑着张小脸,活像旁人欠了她灵石不还似的……莫不是你们姐妹吵嘴了?”
宋雪晴挑了挑眉,云水瑶黑着脸回屋?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左薇的声量不小,一听就知道,她是故意大声说的。很显然,她并不是好心告诉自己,而是说给屋里的“某人”听得。只怕云水瑶回来的时候没给她好脸,尤其还是在她有客的时候,叫她记恨上了。
而这个时候,与她说着话的那人也转过脸来。
这张脸倒是陌生的很,不过他身上那身道袍却是炎火门内门弟子穿的,黑色的腰带上缀着三条银线,可见是入门已久,颇有资历的“师兄”辈人物。炎火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让筑基期修士当外门弟子,不可能像蜀山剑派一样,将新进弟子安排在外门管辖。而区分新老内门弟子的方式倒是简单易懂的很,直接从衣服上就可以辨别出来。男子多半是衣领和腰带处,女子则是袖口居多。
金线弟子乃是从小在宗门长大的“本土居民”,银线则是得到宗门认可的“本地户口”,别看听起来差不多,但其实这其中的待遇便要差上一个级别。再有如左薇之流的新内门弟子,统一都没有这样的标记。
“这位就是云师妹的姐姐吧?”男子开口了,声音倒是清润平和,很有几分安抚人心的意味,长得也不错,就算够不上小白脸级别的美貌,却也是雅致如月般的清朗,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难怪一向带刺的左薇能与他相谈甚欢了。
宋雪晴却不大喜欢他,他的一双眸子幽暗深层,竟让她辩不出恶意还是善意。
“不知这位师兄是……”她露出些许茫然,露出些许羞涩的笑容,轻声问道。
“云师姐,这是我堂兄左岚。”男子还未开口,左薇便抢着道。
原来是同出一门,怪不得态度如此亲昵。她不说还不觉得,细细一打量,两人的面貌上还真有几分相似,宋雪晴便点了点头:“见过左师兄。”
“云师妹不必客气。”左岚微笑着点点头,“我就是过来看看我这个族妹,她在家里被宠得没法没天的,说话总不中听,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云师妹你们不要同她计较。”
宋雪晴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笑着点点头,客气了几句,便告辞回了屋里。
左岚说的听起来像是客气话,好似很疼这个所谓的族妹,然而话里话外却透出了他们出自世家的身份,比起要她们多多“见谅”的意味,倒更像是警告。
而最后那一句“你们”也是意味深长,云水瑶并不在场,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莫非她真的对他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云水瑶并不在客厅,听着她房里似乎有动静,宋雪晴略一思忖便走了过去。
“姐姐,你回来了?”云水瑶面上尤有几分气怒的模样,盘坐在床榻上,脸色不大好看。看见宋雪晴推门而入,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听左薇的意思,应该是云水瑶迁怒了他们,她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云水瑶满脸的不高兴,倒好像真是恼了,活脱脱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儿。但看见她望向自己,却冲她眨了眨眼睛,眼底哪里真的有什么气愤不甘之色?倒像是受了委屈多些。
她便在床沿坐下,随手布下了隔音阵法,这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水瑶便将山林之事说了,又道:“回来瞧见这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左薇同我打了招呼,我也不过是没回礼就进屋了……姐姐,我瞧左薇的模样,对那男子可不像是一般的堂兄妹。”左薇眼底有爱意,只是不甚露骨。
若真是堂兄妹……岂不是代表左薇生出了不伦之心?
那男子如何她倒是没看出来,但左薇的模样,她却是瞧了个真切的。
她那时故意黑着脸进的屋里,一副分明是被人招惹了火气的模样,是以并没有给他们两好脸色,径直入了屋里,便也只当是左薇的相好……可方才他们与宋雪晴说的话,她可是明明白白的听见了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宋雪晴点了点头,爱慕堂兄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便是在现代,明知近亲通婚的坏处,某些人还是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更枉论古代近亲相亲的例子多得很……当然,这修真界倒是明令禁止的,尤其是同族而出的修士,更是忌讳这些。
说是血脉相近的修士的结合,从未生育过有灵根的子嗣。在这个世界,子嗣傻不傻倒不是什么问题,但灵根关乎家族繁衍,却是大忌。
“那个左岚是筑基后期,入门已久,若与左薇早就相识,倒也不无可能是同族……且不说这个,方才你说,那个叫顾青松的在山林里纠缠你,那……原来是你把他打成那样的?”宋雪晴这才知道把乐青衣暴揍一顿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禁暗叹果然是孽缘。
那乐青衣前世也曾肖想过云水仙子,不过不用云水瑶亲自动手,就是她的那些爱慕者,也能把他揍成猪头,玄天宗更不会理会他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最后还受了惩戒。
“姐姐看到了?”云水瑶一愣。
“没看到你揍他那个大快人心的场景,就是路过的时候听见有人呼救,便过去看了两眼。”她含笑道,眼里满是称许。
云水瑶一怔:“你……救他了?”
“那倒不曾,”还想杀他来着:“后来守卫来了,我怕惹麻烦,就悄悄走了。”
不知为何,宋雪晴下意识隐去了祝桥那一段。
231 试探
云水瑶听得她言笑轻松,先是一怔,后是一叹:“何妨救他一救?”
宋雪晴只能干咳两声,云水瑶的意思清楚明白的很,既然不知道,不如救他一救,叫他欠个人情也好,左右那“顾青松”也不可能把事情摊开来说,否则一个调戏同门的罪名就逃不过去……别以为云水瑶将他打成那般就一定是错,要知道,女修远比男修稀少,如她这般三灵根的女修在这炎火门中更是不多,宗门对女修是既重视又宽容的。技不如人还敢出言调戏,被人揍得半死不活也是活该,告到宗门长辈哪里也是白瞎。
她并不知道宋雪晴与乐青衣之间的仇怨,自然觉得由自己人施恩好过让别人捡便宜,这等好色之徒,说不准还能用上一用。
宋雪晴不好说还有个祝桥在场,先前既瞒了下来,自然不好后头再描补,只推说一时情急没想到这一茬,便掩了过去。
待到姐妹二人再打开房门时,那左岚早已离开,而罗水烟也已经回来,看样子并未与他碰面。
过得几日,还没等她们出去打听,罗水烟就自然而然的跑来窜门子说起此事:“……顾师兄白挨了一顿毒打,却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本来被关在思过堂的那位祝师兄也被放了出来,说是误会来着,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如此这般说着,目光却落在宋雪晴身上,转了两圈方才收回。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宋雪晴并未出手,心底自然坦荡,当即接口道:“哦?这么说来,祝师兄岂不是白白受冤?”
云水瑶兀自低头喝茶。只当没听见。
冤不冤的,在场的三人中,只怕唯独罗水烟还是云里雾里,否则也不会特意跑来试探。她也知道宋雪晴当日恐怕有所保留,但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那个祝桥是怎么回事,那就天知道了,她甚至想不起来这位与她们同日进门的师兄长得什么模样了。
而宋雪晴这边,却是有些纳闷。诚然乐青衣并不是祝桥所伤,但最后劈晕他那一下,却是她亲眼目睹。当时乐青衣也是清醒的。不可能不知道祝桥对他下了黑手。可他为什么要替祝桥遮掩?以他那不甚宽广的心胸。瑕疵必报的心性,没道理这么识时务!
除非祝桥手上有乐青衣的把柄。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点才说得通。那乐青衣就是个草包,提前暴露了身份也未必不可能!
看着宋雪晴淡定的模样,罗水烟心中掠过一抹疑惑。她当日是与祝桥前后脚进的山林,虽说之后有一段跟丢了,但后来又追上了。不过那时,祝桥就已经被守卫弟子提溜去了思过堂,她怕惹了麻烦,自然没敢上前搭话。后来才得知,“云如花”也才刚刚走出去。
听闻“顾青松”的事后,她便疑心上了“云如花”。她虽入门不久。但靠着一张甜嘴,小道消息却是灵通的很,早早就探了出来,伤了顾青松的是个女子。要么是“云如花”勾搭上了祝桥,那祝桥才会自愿替她顶包,要么就是“云如花”将此事赖在了祝桥身上。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叫人查出来,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不说“顾青松”如何,便是祝桥,也未必会放过“云如花”。
可“云如花”为何如此镇定,丝毫不见一点心虚之色?
若非此事真的与她不相干,就是此女太会装相,连她这个自认最会装模作样的,都看不出来。
“我看就是,听说顾师兄伤好之后,总是骂一个什么‘小贱人’,他也没道理这样骂祝师兄吧?”罗水烟尤不死心,兀自说道,说完咯吱咯吱的笑。
‘小贱人’什么的,自然只能骂得是女子。
“是这样啊,顾师兄还真是不幸。”宋雪晴面色毫无变化,甚至还叹了一句。
罗水烟实在看不出破绽来,心里暗骂晦气。她只想抓这云氏姐妹一个把柄,叫她们不碍着她的道就好!可这“云如花”太过狡诈,看来只有这两天多盯着些了!
她只顾着宋雪晴,却没有发现低头喝茶的云水瑶听了她的话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要不是桌下宋雪晴一直捉着她的手,只怕她早就跑出去找那“顾青松”算账了!
不能冲动,不代表她不可以发火。
“你这人真是奇怪,跑来对我姐姐说这些怪话做什么?我们姐妹可不认识什么顾师兄祝师兄的,倒是罗师姐你,闲着没事到处找师兄还不如自个好好修炼,也不至于年纪一大把了才这点修为!”云水瑶满脸鄙夷的望着她,差点就没说她到处勾三搭四了!
什么叫“年纪一大把了才这点修为”?什么叫“闲着没事到处找师兄”?
罗水烟差些就气了个仰倒,险些鼻子都歪了!眼瞧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子憋不住笑意扭过脸去不敢看她们,顿时便再也坐不住了!
蹭的站了起来,指着云水瑶道:“我不过见你们姐妹成日闷在屋里才过来同你们说说话做个伴儿,云师妹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
宋雪晴压下了笑意,抬手捋开了她的手指,面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小妹年幼不懂事,说话直白,也口无遮拦了些,罗师妹不要同她计较,回头我再教训她……”
说话直白,口无遮拦?岂不是说她说的都是事实?
“噗嗤……”两个侍女实在憋不住,露了一丝笑声,连忙捂住了口!
罗水烟气得浑身打颤!她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她做的太过,着了人家的眼,但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从没有人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便是那左薇,也不会这般把话说死的得罪人!看来这云氏姐妹,是成心要与她作对了!
她却忘了,分明是她自己跑来想要抓她们的小辫子!
“不必了,你们姐妹一心,倒是我这个外人妄作小人了!”她气恼的瞪了门口的两个侍女一眼,却是不敢向她二人出气,云水瑶的三灵根,可比她们都要受宗门重视!且她们姐妹一介散修,却如此年轻便都已经筑基,可见这二人的手段不俗,她便是再能耐,一对儿也是要吃亏的!因此故意留下一句像是羞恼一般的话语,便甩了袖子,狼狈地夺门而出。
“切,什么玩意!”云水瑶看她出丑的样子,方才觉得心里舒爽了些。
虽然那句“小贱人”只怕真是那“顾青松”说的,但听在耳中,就是莫名的不爽!谁请她跑来唧唧歪歪了?受这顿羞辱,也是她活该自找的!
“你啊!”宋雪晴满脸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虽是叹气,倒像是安慰她,引得两个侍女很是羡慕的偷偷望了她们几眼。
有这样一个姐姐,这位云水瑶师叔还真是好福气!
她们这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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