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抬起头,表情迷茫,眼中泛着水汽,有些失神。
“咦?”肖姣荏双眼盯着凌灵的眼睛,只见少女虽然穿着一身红纱,有些暴露和妩媚,那眼神却如小鹿般纯净柔软,氤氲弥漫,像水一样清澈,给她一种十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肖姣荏左右审视,突然就咧嘴笑了,拍手道:“我喜欢这位姐姐。”
她凑上前,亲昵的搂住凌灵的手臂,脸颊贴上去蹭了蹭,像只小狗一样,嘴角带笑,“我喜欢这位凌灵姐姐,小翌,将她送给我吧……”
凌灵一头雾水,她对这帝姬倒是有几分好感,只是想不到她竟是如此自来熟,上来就对她这么亲切,莫不是这帝姬脑筋有些不正常?
低头看到她一派天真,傻里傻气的笑容,凌灵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感慨的连连摇头,想不到这魔道帝尊也是个可怜人,一双儿女竟然都不正常,一个是精神分裂,喜怒无常的疯子,另一个是痴痴呆呆,天真烂漫的傻子。
站到至高之位又有什么用,没有老婆,儿女又是一对疯傻,真真是个人间悲剧……
看来魔道的功法修习不得,不然,都要练得走火入魔,成了疯魔……
☆、第一百五十章 生辰忌日
肖姣荏抱着她的胳膊蹭啊蹭,哪里有个魔道公主的样子。
“不行。”夜紫翌一口否定,“不能送你,她是我的,其它的你要什么都可以。”
凌灵额头直冒青筋,推开了肖姣荏贴在她身上的头,怒道:“我是人,不是物品!”
夜紫翌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毛,把她的抗议无视掉。
肖姣荏红唇微微嘟起,眼中满是期盼,像是小星星一样的眨啊眨,撒娇道:“姐姐难道是不喜欢荏荏吗?”
这个小眼神,直接让凌灵融化下来了,连忙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肖姣荏顿时乐了,手舞足蹈,引得手上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让凌灵想不到的是,这肖姣荏竟真的十分黏她,整日和她形影不离,而且言听计从,简直就像个小跟班。
凌灵无可奈何,整天像带个拖油瓶一样,表示强烈抗议,念叨着要回天元宗,夜紫翌似是乐得有人能转移肖姣荏的视线,不肯放她走。
凌灵不肯再穿那暴露恶俗的衣衫,肖姣荏就拉着她,一路奔到她的寝宫中,翻箱倒柜的找起衣服来。
最后,她找到了一件云白色的纱裙,硬要给她穿,凌灵拗不过她,换了上,轻柔的白纱如同皎洁的月光,配着她身上的那仙风道骨的气质,竟有几分仙子般的飘逸感。
肖姣荏拍手笑道:“好看,真好看。我就知道这个颜色一定适合你。”
夜紫翌见到,也破天荒多打量了她两眼,嘴上却毒舌的道:“凑合吧,人长得丑,怎么打扮都是无用。”
凌灵心中早已将这公主和太子二人划分到不正常人类范围,时间久了,竟觉得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外,在这里呆着还算不错。
因为她发现这紫微宫的灵气相当精纯,极为浓厚,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沁润心肺,令人神清气爽。于是她每天闲暇下来就汲取灵气修炼,一分钟也不肯耽误,比起在启石峰的修炼速度,足足快了不止百倍!
只可惜肖姣荏总是缠着她,每天能修炼的时间都很短暂,凌灵在心中鄙视肖姣荏,有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竟然还整日疯疯癫癫,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也不求上进。
可是慢慢的,她就被肖姣荏给带的跑偏了,修炼的时间越来越少,整天变着花样的琢磨着吃食,乐不思蜀,全然将修炼给抛到了脑后。
而夜紫翌这小子,倒不像肖姣荏那样不务正业,整天很是繁忙,而且修炼的很是勤奋,不太常见到他,但是他只要闲暇下来,定会来找凌灵,或谈天说地,或品茗下棋,相处的还算融洽。
她虽然过得惬意,却还是在琢磨着怎么能回天元宗,无奈肖姣荏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的紧紧的。
在这里呆的越久,越暗暗心惊魔道的势力,夜紫翌虽为魔君,修为却并不是最高的,第七州中修为比他高深者不知几何,而他能担当魔君,想来是因为他老子的缘故……
可是时间久了,她发现并不是这样,夜紫翌处理事情十分老练,极其精明,杀伐果断,冷静果决。
尤其是他端坐在高座上时,倒真的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再配着他那张美丽而精致的脸,难怪叫许多少女疯狂。
只可惜,她一早就看透了,夜紫翌这个人,多情,又无情,骨子里凉薄的很,要他真心爱上一个女人?难于上青天啊,不知道要伤多少痴情少女的芳心……
可是有一件事情,却让她对夜紫翌改观了不少。
大约是她来到这里的一个月左右,这个时候她和这两个不正常人类已经混熟了,紫微宫的人虽然知道她是仙道中人,却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处。
自清晨起,她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向来活泼的肖姣荏也蔫了下来,缩在屋子里不肯出去,低落极了。
凌灵怎么哄慰,都无果。问她是怎么了,肖姣荏也不说。最后,到了夜晚,她竟捂着被子嗷嚎大哭了起来。
凌灵也懵了,连忙去找夜紫翌,想让他看看肖姣荏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是找来找去,竟找不到他的人影。
紫微宫内竟然连个宫女侍卫都见不到,安静极了。
已是深夜,她终于在漆黑的宫殿深处找到了他,只见夜紫翌颓废的坐在光洁的地面上,一身酒气,身边还有几个空了的酒瓶,以及一幅画卷。
夜紫翌醉酒,脑中已经不甚清醒,听见有人闯进来,微微皱眉,魔性染心,就要抬手将来人击杀。
一抬手,却见到是凌灵,又强压下了杀意,冷冷道:“出去。”
凌灵怎么会感受不到夜紫翌那一闪即逝的杀气,连忙就要转身出去,心中惊讶是何事让这小子如此低落。
她的目光瞥到了地上的画卷,上面画着一名银发女子,温柔的微笑着,眉心上有一点红莲印记,却丝毫不显的妖媚,反倒如出水莲般纯净。
这是谁?
凌灵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想要仔细看清。
夜紫翌却伸手将画卷给卷起来了。
凌灵心想撞破别人的伤心事毕竟不太好,连忙就要出去。
“等等,过来,陪我聊会儿天。”声音有些低沉和不稳。
凌灵刚要离开,又被叫了住,于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壮着胆子问道:“这是谁?你的爱人?”
“是我的母后。”他失笑,向来神采飞扬的眼睛却很是黯淡。
感情这小子是在这里想念娘亲啊,看来还是有几分人情味的,可是他这衰落的样子,竟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顿了顿,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是肖姣荏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在哭,你去看看她吧。”
“不用去,明天就好了,每年的今天,她都是这样。”夜紫翌顿了顿,抬起头,勉强的扯起了个微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凌灵老实的摇了摇头。
“因为今天是我的诞辰……”
凌灵刚要问那有什么好哭的?却被他的下一句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同时也是……我母后的忌日。”
她心中一惊,陡然抬起头。
夜紫翌自嘲的笑了笑,“我很煞气吧,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她被他这讽刺凄凉的微笑刺痛了眼,不忍的移开了视线。
“从小到大,父上都对我很是冷淡,他给了我应有的一切,尽到了一名父亲该做的责任,却连个笑容都吝啬给我……”他抬起头,望着殿顶,声音有些飘忽:“这些年……我甚至从没见他笑过……”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的到来,让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所以才对我这样冷淡……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情感全都随着她一起逝去了……”
许是微醺的缘故,他断断续续,和她说了很多,说他从小到大的事情。
看似尊贵,高高在上。实则孤独,清苦寂寥。
而她,一直安静的倾听着,时不时的轻声回应下。
他很平静的在诉说,就好像他是个旁观者一样,甚至一些让凌灵都感到压抑的事情,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已。
她只觉得此时的夜紫翌,脆弱的像个孩子,竟让她心疼极了,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最后,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她伸出手,抱住了夜紫翌,轻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安慰他。
夜紫翌的身子有些僵硬,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头,便见到她在微笑,温柔似水,嘴上却说着俏皮的话:“喂,我的肩膀,只借你靠这一会儿啊。”
那一瞬间,他竟觉得她的神情,和画卷上的银发女子重叠起来。
她的身上有着令人心安的气息,竟叫他不设防的袒露了埋藏心底最深处的痕迹……
二人静静相依。
无声,胜有声。
许久,外面传来脚步,门外有男人在禀告:“太子殿下,帝尊召您和帝姬回中州。”
“知道了。”夜紫翌像是被惊醒,恢复了常态,站起身,慵懒的抻了个懒腰,“我真是疯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和你说了这么多……”
“我去看看肖姣荏怎么样了。”凌灵没有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夜紫翌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第二天一早,夜紫翌便携着肖姣荏准备回中州,肖姣荏又不肯和凌灵分开,夜紫翌无奈,只好也带了她一同去。
当夜,便到了传闻中,魔道的核心,中州。
据说这中州有东南西北四大行宫,每一宫的占地面积足足有天元宗大小!最中心的行宫则名为宸宫,奢华庞大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紫翌这厮的行宫便是东宫,飞阁群殿,回廊花海,山川河流,极尽奢华气派,看的凌灵眼花缭乱,来来往往的宫女魔卫们各个气息强大,见其纷纷行礼,奇呼太子殿下,好不威风。
这东宫内的灵气竟比紫微宫还要浓厚,其中还有着龙脉的纯阳之气,极为难得,却只有夜紫翌这么一个主子,还不常住,真是个浪费。
而那肖姣荏帝姬,则是主宰北宫。
夜紫翌那厮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颜色的主,此时竟然紧张极了,一改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穿戴整齐,反复的问凌灵可有欠缺之处,然后便一本正经的去宸宫见那帝尊去了。
她则是随着肖姣荏住在了北宫,与东宫遥遥对望。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距离如烟
当然,肖姣荏回来后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疯疯癫癫的胡闹,不过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虽然也是战战兢兢的,却要比夜紫翌那小子淡定许多了。
凌灵随着肖姣荏住在了北宫,等待夜紫翌回来,却不想,一等便是三天三夜,这小子也没有个动静。
肖姣荏说会不会是回了东宫,没有来她这里,派人去询问了,东宫那边回话说太子还未回来。
她等的心急,便派人去打听,却听宸宫那边的女官说,太子殿下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帝尊训斥他,结果他还出言不逊,顶嘴辩论,帝尊动怒,罚其思过。
肖姣荏心急如焚,语无伦次:“一定是因为小翌擅自进入西仙涧州,帝尊生气了,一定是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是因为我才去的,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她急得团团转,按捺不住,不管不顾的,急匆匆的就驾云向宸宫冲去。
凌灵拉她不住,眼睁睁的看着肖姣荏消失在空中,担心这白痴去了一同受罚,她想了想,又回宫拿了肖姣荏的印鉴,通过传送阵法,向宸宫那边行去。
路过有许多魔卫宫女,见到她是仙道中人,纷纷侧目,就要上前拦截询问,却见她手执帝姬大印,连忙毕恭毕敬的行礼,这印鉴就等于是个通行符,代表着帝姬的尊贵身份,而且还能让她不受禁制限制,最后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宸宫的范围。
可是这宸宫实在是太大了,其中山川,河流,林海,楼台,花园无数,根本不知道夜紫翌他们在哪座宫殿,凌灵抓住几个宫女打听,方才知道那帝尊住在最中心的天宸宫中,是建在天上的,修为低的人想要上去,十分艰难,唯有穿云境的高手,才可以轻松的驾云而上。
凌灵来到中心地区,仰头望着上方的宽广的白玉色天阶,一望无际,直接没入天上的白云,像是连接天地的一道银河,这等大手笔,直接看的她目瞪口呆。
她一边向上爬,一边在心中大骂变态。
最后,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身子陷入一片朦胧的云海中,乾坤倒转,豁然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如天宫般的建筑,飘飘渺渺,在云海中有些不太真实。
正前方一个高耸的殿门,上书“天宸宫”三个大字,字体苍劲锋利,光是看着这三个字,便让人心生敬畏。
她凭着一股热血冲到这里,此时反倒犹豫起来,缩在外面,有些不敢进去。
里面几个宫装侍女手执花篮走出来,凌灵连忙躲藏起来。
这几名宫女花容月貌,虽是魔修,在这天宸宫的映衬下,却如天宫仙女般,边走边议论:“这次帝尊是真的动怒了,太子殿下已经被罚跪好几天了。”
“是啊,就连向来倍受宠爱的帝姬都求情无果,一起被罚。”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帝尊动了怒意,吓得我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名尖下颌的宫女满眼崇拜:“是啊是啊,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我还以为帝尊已经修为超凡入圣,情绪不起丝毫波澜呢。”
另外几女嗤笑她花痴,嬉笑着消失在云海中,下界去了。
凌灵心中担忧,犯了冲动的毛病,便不管不顾的向里面走去,或许是因这手中有帝姬大印的缘故,天宸宫的禁制并未发动,放任她进了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俩人,尤其是夜紫翌,想起之前他在紫微宫中的自嘲笑容,就心疼的无以复加。
看得出来,他很爱他的父亲,如今这样被罚,肯定伤心死了吧……
可是担心归担心,凌灵很快就发现另外一个更悲催的事实,那就是,她竟然走迷路了。
路过的宫女纷纷对她侧目,见到她手中的印鉴,便连忙恭敬的行礼,她一路走来,也习惯了这样狐假虎威,索性一装到底,拉过来个宫女,问了路,想了想,又和她换了衣服,那宫女虽然不解,却碍于帝姬大印在此,不敢违抗。
凌灵换了宫女的衣服,将印鉴收起,又走过几道蜿蜒的回廊,来到一座魔园。
只见,花园深处,隐约可见一座白色的宫殿,殿门开敞着,有一列宫女正向宫殿走去。
她一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站在末尾,一同进了去。
刚一踏入,便隐约闻到一阵清冽的淡香,她悄悄抬头,见到夜紫翌那厮正跪在地上,背对着她的身影有些落寞,而肖姣荏也是跪坐在一旁,正低头摆弄着手指,显然极是紧张。
前方,如烟云般的幔帐深处,似乎坐着一名玄衣男人,因为隔着烟云帘,朦朦胧胧看不太清。
“你可知错?”
男人的声音自烟云帘后方传出,语气冷淡而缓慢,如珠玉坠地,极为优雅,听到凌灵的耳中,竟有种全身都麻痹掉的感觉。
“回父上,紫翌不知到底错在哪里。”夜紫翌紧咬着唇,冷言冷语,显然也是在置气。
“那便接着跪,一直跪到想通为止。”烟云帘后面传出一声冷哼,顿时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如履薄冰。
肖姣荏腿都哆嗦起来,差点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帝尊,您饶恕小翌这一次吧,他是因为我的唆使,才会去西仙涧州的……”
凌灵这个时候后悔极了,那烟云帘后面的男人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能叫人泛起彻骨的惧意,直被这气氛压的有些喘不过起来。
她悄悄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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