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双眉一蹙,显然不以为意,这么清脆娇滴的歌声,为了圆润悦耳,当然要拿捏一些嗓音!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身穿米黄布衣的少女,已由松林中轻快飘逸的奔出来。
她奔走在那片花树间,一面唱着清脆悦耳的歌,一面以纤纤玉手触摸着花树上的艳丽花朵,看来是那么愉快,那么悠闲自得!
但是,她唱的歌词却是“三更鼓儿响,月儿已西下,到这时,才知道呀,他是个无情的人啊呀……”
雷霆雨觉得她唱的歌和她现在的时光神情,完全不调和,不由哑然笑了!
因为,现在是大白天,而她的歌词是夜晚,现在她神情愉快,而她的歌词却那么落寞哀怨!
细看那少女的容貌,白皙姣好,脂粉末施,一头秀发,随意在顶上挽了髻。
她虽然身着布衣,不事修饰,却另具一种纯朴天真,秀丽淡雅的气质!
随着距离的接近,雷霆雨却发现她虽然有几分山野稚气,但她的年华似乎比司马姗姗大,至少已二十一二岁。
就在他想到司马姗姗同时,司马姗姗已轻蔑的哼声道:“大白天里猫叫春!”
雷霆雨一听,险些笑出声来,觉得司马姗姗天性奇妒,即使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他雷霆雨面有出现,517Ζ她也会掀起一阵酸溜溜的醋意!
看看的她的小嘴撇得至少大了一倍,少女的神态已完全表露了出来。
正待说什么,司马姗姗已继续道:“根据她的高深功力,我不相信她直到现在没看到我们两人站在这儿!”
一句话提醒了雷霆雨,急忙转首向布衣少女看去!
也就在他转首的同时,眼前纤影一闪,微风袭面,那位布衣少女已到了面前!
雷霆雨心中一惊,深怕她对司马姗姗不利,伸手将司马姗姗拉在身后。
果然,布衣少女柳眉一剔,同时嗔声道:“我唱我的歌,你观你的景,我为什么要理你们?你们每天都来这么多人,每次都东问西问,难道人家都应该告诉你们?”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觉得布衣少女的话中有因。
这时见布衣少女双颊绯红,气得香腮鼓起,只得微一拱手道:“姑娘千万不要生气,小三子不会说话,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礼……”
礼字方自出口,神情惊喜,一直望着他手中褶扇的布衣少女,脱口兴奋的说:“嗨!你这把扇子好漂亮哟!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雷霆雨有意在她口里打听一下每天前来许多人的事,立即含笑道:“当然可以!”
司马姗姗却警告道:“老爷!咱们出来时夫人不是说……”
话未说完,雷霆雨已将玉骨褶扇交给了布衣少女!
布衣少女接过褶扇看也不看,却望着雷霆雨,含笑天真地说:“你的小三子真小气,看一看有什么关系,也不会看掉一层皮!”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司马姗姗,问:“你们夫人怎么说?”
司马姗姗只得故装生气地说:“我们夫人说,兵器不可以随便交给别人?”
布衣少女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大了一双明亮凤目,娇呼道:“真的呀,这会是兵器?”
说着,刷的一声将扇面张开,立时现出一幅牡丹丽凤富贵图!
布衣少女伸出纤纤玉手抚摸了一下扇面,眉目间透着非常喜爱之色!
她抚摸一阵,突然抬头望着雷霆雨,惊异地问:“你说它会杀人?”
雷霆雨谦声道:“扇子怎会杀人?是使用它的人用它去杀人!”
布衣少女即问:“你有没有用它杀过人?”
雷霆雨一笑,正待说什么,司马姗姗已抢先正色道:“当然杀过,而且杀了很多!”
布衣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柳眉一蹙,又关切的问:“你有没有儿子?”
司马姗姗又抢先道:“当然有!而且还有一位千金……”
布衣少女毫不迟疑地说:“那他们一定都没有头!”
司马姗姗立即怒斥说道:“你胡说,我家少爷小姐都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毒咒他们?”
布衣少女却正色道:“可是,我师父说,杀了人家的头,将来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头,刺了人家的心,将来自己的孩子就经常心口痛……”
雷霆雨知道布衣少女在山野长大,加之她的师父再经常以愚昧的方法告诫她不要杀人,所以才有这种无知可笑的想法。
这时见两人越扯越远,只得望着布衣少女,问:“你喜不喜欢这把褶扇?”
布衣少女一听,立即面带惊悸的说:“它杀过人,我不喜欢。”
说着,竟忙不迭的将褶扇还给雷霆雨。
雷霆雨却谦声问:“请问姑娘,你方才说有很多人向你打听事情……?”
话未说完,布衣少女已惊异的问:“怎么?你们也要去呀?”
雷霆雨蹙眉问:“去作什么?”
布衣少女正色道:“去送死呀!”
雷霆雨惊异的“噢?”了一声问:“去什么地方送死?”
布衣少女见问,急步走至崖边,举手一指崖下深谷,道:“喏!看到了没有?就是那座悬崖下!”
雷霆雨和司马姗姗循着布衣少女的指向一看,只见深谷的对面也是一道断崖,崖下除荒草乱石,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
布衣少女却有些紧张的继续说:“那儿好可怕呢?凡是到那儿去的人,再没有看到他们出来!”
雷霆雨蹙眉“噢?”了一声问:“都是些什么人?有男?有女……”
布衣少女毫不迟疑的说:“都是你们男人!”
雷霆雨既迷惑又意外的问:“为什么都是男人?”
布衣少女竟答非所问的说:“因为你们男人都喜欢杀人呀?”
雷霆雨一听,立时想到了仙女宫的仙女们在汪家祠堂残杀孕妇的事,因而问:“那你们女人呢?”
布衣少女道:“我师父说,我们女人要规规矩矩待在家里伺候丈夫,煮饭,生孩子……”
雷霆雨发现布衣少女说来自然,脸都不红,丝毫不知道羞耳,足见她自小在山区长大,根本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双颊反而有些绯红的司马姗姗却沉声道:“这么说,你将来就准备找个男人伺候他,为他煮饭,为他生孩子喽?”
布衣少女依然极自然的说:“我师父说,她要好好替我找一个,因为有很多女人克丈夫,但也有很多男人克妻子……”
司马姗姗立即讥声道:“所以你要等你师父给你找到了不克妻子的男人你才嫁?”
布衣少女正色道:“那是当然喽!不然,嫁给一个克妻子的丈夫,不但不幸福,迟早都会死,不是自杀,就是被杀,侥幸不死,也会被他害的去当尼姑!”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阵绞痛,神色立变惨淡,额角上也立时渗出了一丝冷汗!
司马姗姗却沉声道:“人生百岁,终归要死,世上哪有长生不死的人?你自杀,你上吊,你去当尼姑,那是你命苦……”
布衣少女一听,立即正色分辩道:“不,我的命不苦,我师父说,我是帮夫命……”
话未说完,司马姗姗已挥手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快去催你师父给你找个丈夫吧,再等几年还找不到,你真的要去当尼姑了!”
布衣少女一听,不由气是跺脚,望着雷霆雨,怒声道:“好!你们诅咒我!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请我师父来!”
来字出口,倏然转身,飞身直扑那片及腰花树,身法之快势如惊鸿,看不出她有起落作已驰进了那座松树林内。
司马姗姗虽知布衣少女的武功比她高超很多,但有雷霆雨在她身边,她并不惧怕。
这时见布衣少女驰进了松林内,才恨恨的愤声道:“装疯卖傻,满口鬼话,目的已达,她也走啦!”
说到最后两句,转首去看雷霆雨,她本来想埋怨雷霆雨总是沉不住气,但想到他这去锥心沥血的惨痛遭遇,只得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雷霆雨也洞悉了布衣少女的目的,她的前来,旨在证实一下他是否真的是雷霆雨,然后再把他诱进陷阱里。
是以,收回目光,望着司马姗姗,问:“你看她是哪一方面的人?”
司马姗姗立即道:“何必去想她?她不是说前去那边悬崖下的人都没有再出来吗?咱们下去看一下,自然就发现了她的狐狸尾巴……!”
雷霆雨却摇头道:“我不希望你也去……”
司马姗姗立即生气的说:“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等她来收拾我?”
雷霆雨却懊恼的说:“真的!她说的没有错,跟着我的女孩子都没有好结果!”
司马姗姗立即怒声道:“你听她胡说,你果真把我丢在这儿,那才真应了你的话,没有好结果呢?”
雷霆雨立即道:“我先送你下山?”
司马姗姗倔强的哼声道:“你不是怕我死吗?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看字出口,急步就待奔向崖边!
雷霆雨急忙道:“好了好了,你非等不幸临头你才会相信我的话!”
说罢转身,迳向北崖边走去。
司马姗姗却一面跟进一面倔强的说:“我向来不信什么宿命论,一切都是自己开创的,如果我不主动的找到你,只怕我早已死在汪家祠堂里了。”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颇有感触,果真那天司马姗姗不提前一个时辰去找他,只怕她再也见不到她司马姗姗了!
由于有些感触,决定不再逼司马姗姗回家,其实,事实为人,只要凡事小心,即使发生了不幸,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
他虽然决定自己开创机运,但想到最后,依然没有摆脱宿命理论!
两人由崖边沿坡而下,越过生满了山花绿草的山谷,直到乱石杂树丛生的悬崖下。
雷霆雨手持褶扇,暗凝功力,他深怕中了布衣少女的诡计,不得不格外谨慎。
实在说,他在下意识中已认定自己是个不吉祥的人,因而不得不为司马姗姗小心,深怕她在他身边而丧了宝贵性命。
司马姗姗倒显得镇定坦然,她痴爱雷霆雨,她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武功高绝,充满了侠义感的有为青年。
她当然知道,他受的刺激打击已远远的超过他心灵负荷的极限,一时半刻尚不能改变他的冷漠悲观。
但是,现在经过她的改头换面,至少有时会看到他露一露笑脸!
当然,黄香莲的及时出现也是改变他的因素之一,但是,她却暗暗决定,永远不准他再见到黄香莲。
她早已知道黄香莲,现在在云中凤的手里,她也是那天在黄香莲的家门口,看到了两个布衣村姑而联想到的。
因为,当时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两个村姑就是云中凤身边的两个丫头。
由于有这一发现,她立即跑去城西去丐帮的杆儿头!
询问之下,果然不错,云中凤已把黄香莲的父母送去了“大皇庄”,而黄香莲却仍留在她身边。
她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告诉雷霆雨,她不会傻到把自己喜爱的人,送进黄香莲的怀里去。
这时见雷霆雨神情凝重,十分谨慎,自己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只见崖下乱石杂树,蒿草及肩,如果有人在此伏击偷袭身手的确不易施展。
就在两人游目察看之间,不远处的崖根下,突然为一声隐约可闻的凄厉惨叫声!
司马姗姗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在那边!”
说着,并举手指着不远处的崖脚下。
但是,雷霆雨早已飞身纵了过去。
由于一阵流风由蒿草中吹出来,雷霆雨挥手一拨,草后立时现出一个高不及三尺的洞口来。
雷霆雨低头一看,脚下虽积满了枯草败叶,但地上一个半圆形的下伸地洞却清楚的展现在眼前。
司马姗姗看得神色一变道:“可能就是这儿了!”
雷霆雨颔首道:“不会错了,你跟在我后边,我们进去看看!”
司马姗姗立即反对道:“明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进去看?”
雷霆雨正色道:“正因为它是个害人坑,所以才要看个究竟!”
说着,不等司马姗姗再说什么,躬身走进了洞口内。
司马姗姗无奈,只得跟在雷霆雨身后。
进入洞口一看,才发现里面的洞势大多了,宽高均在一丈以上。
由于洞口小,外面生满了蒿草,洞内光线十分昏暗,因而也看不出深处究竟有多远,但因有徐风流动,深处一定有出口。
两人沿着斜坡向下走,数尺之下已是平地。
前进不足十丈,蓦见前面黑暗中站两道幽灵般的白色人影,根据四道炯炯目光,当然是两个人。
雷霆雨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布衣少女特意引诱他和司马姗姗前来,这儿当然有人警戒。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两个白衣人俱都穿了一身孝衣,手里提着一根满是狼牙的哭丧棒,显然那就是他们的兵器。
只听左边那人冷冷地问:“干什么的?”
雷霆雨懒得说出是布衣少女指点,也冷冷的说:“就邀来的!”
左边那人继续问:“由哪一县推荐?”
雷霆雨听得双眉一蹙,不禁有些意外,乍然间不知应该回答由谁推荐,因为刚才忘了问那布衣少女姓什么叫什么?”
就在他迟疑间,身后的司马姗姗已抢先道:“三河县!”
“三河县”三字一出口,右边的白衣人突然怒喝道:“胡说,三河县的杨舵主前几天已被杀,辅佐他的香主杨自雄也刚逃回来,哪里还有人推荐?……”
话未说完,左边那人已恍然大喝道:“是摸底的,杀!”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哭丧棒迎空一挥,照准雷霆雨的当头打下。
左边白衣人一见,哪敢怠慢,飞身前扑中,手中哭丧棒反臂扫向了雷霆雨的腰间。
雷霆雨听了右边白衣人的话已似有所悟,这时一见两人攻来,身形一闪,就用手中的玉骨褶扇分别点出。
相继两声闷哼,接着“咚咚”连声,两个白衣人,几乎是同时仆倒在地上!
伸手刚刚握住剑柄的司马姗姗一见,脱口低呼道:“留个活口!”
但是,仆倒地上的两个白衣人,再没有动一动!
司马姗姗一看,知道两人已停止了呼吸,因而埋怨道:“为什么不留个活口问一问?”
雷霆雨淡然道:“用不着问了,这儿是死亡谷!”
司马姗姗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
雷霆雨道:“我早在黄香莲的哥哥黄尚峰被杀的那天晚上,就已知道了‘滚雷刀’杨长寿父子的底细,只是当时放走了一个朱姓大头目,没能问出死亡谷的正确位置,没想到就是此地……”
话未说完,一声隐约可闻的惨叫再度传来!
司马姗姗神色一惊,不由紧张的问:“里面怎的不时传来惨叫?”
雷霆雨立即道:“不管它,我们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司马姗姗不由忧急的问:“就我们两人?”
雷霆雨毫不迟疑的说:“就我们两人足够了!”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司马姗姗一面跟进一面问:“你看方才崖上碰见的布衣少女,可是死亡谷的人?”
雷霆雨略微一沉吟道:“现在还很难说!”
说话间,洞势已向右斜。
两人一拐过斜弯,目光同时一亮!因为,前面已现出一点亮光,看来是那么遥远,至少应在数十丈外。
随着洞口亮光的扩大,发现一个高大雪白的骷髅头,赫然矗立在洞口外。
尤其,两眼口鼻四个大红窟窿,似乎正在鲜血滚滴滴出,看来十分可怖!
雷霆雨凝目一看,发现雪白的骷髅头,竟浮雕着三个大白字……百吉门!
一看“百吉门”三字,雷霆雨的两道剑眉又蹙在了一起,这当然是他感到很迷惑又意外的事。
他根据方才两个白衣人的说法,杨舵主虽然未必指的就是“滚雷刀”杨长寿,但杨自雄已逃回谷来应该不会假!
如果他的判断正确,前面的大骷髅上应该浮雕着死亡谷才对,何以浮雕着“百吉门”?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这座洞口可能就叫“百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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