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太太在一旁看着气氛儿不对,走过去帮苏三老爷整了整衣裳:“老爷,看你写字的时候都把衣领弄得不平整了,先回院子去歇息阵子罢。”
苏三老爷点了点头,朝坐在上首的苏老太太拱手道:“母亲,孩儿先回凌云园了。”
“文衍,不管现在朝堂里如何议论你,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事情,用不着这样畏手畏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你站在这个地方就怕了,别人会如何轻贱于你?你试试苏府的男儿,自当用自己才能去博个封妻荫子,如果一点风险都不敢冒,那何必回京任职?不如就继续在杭州府呆着做你的土皇帝!”苏老太太早就不爽这种沉默,见儿子向自己告退,就劈头盖脸好一顿说,震得苏三老爷头脑嗡嗡作响。
“儿子知道了,谨遵母亲教诲。”苏三老爷突然心里一片轻松,母亲说的不无道理,自己许是过分谨慎了些。
看着父亲和母亲相偕走出庆瑞堂,润璃抿嘴一笑:“祖母,也就是你才能说得这般痛快淋漓呢。”
“本来就是如此。这世上,若是你一味退让,定会让别人小瞧于你,若是始终是一种意气风发的姿势,人家不知道你底细,反而不敢来招惹你。既要信息妥当,又要无所畏惧,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老太太,鸿胪寺卿家有人递了拜帖进来,说是他府上小姐要来拜访老太太和十小姐。”就在苏老太太拉着润璃的手说得起劲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管事娘子,手里拿着一张拜帖呈了上来。
“鸿胪寺卿家?我们素日里都来没有往来的,今日?”苏老太太拿着那张拜帖看了下:“人可来了?还是先派人送的拜帖?”
“回老太太的话,马车已在苏府门口,想来那小姐已经来了。”
听着她们的对话,润璃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是不是李清芬来了呢?这京城里边,自己也就只认识清芬了!想到这里,润璃向苏老太太行了一礼道:“祖母,那小姐闺名可是唤作李清芬?”
苏老太太拿着拜帖又看了下:“确是,璃丫头,是你的故交?”
润璃兴奋的点点头,用盼望的眼神看着苏老太太:“她是我在杭州府的手帕交,一起坐船来京城的,鸿胪寺卿是她的外祖父。”
“那就速速差人去请了进来。”苏老太太朝那个管事娘子点点头:“切忌不可怠慢了贵客!”
不多时,李清芬便带着玉蝉和玉坠还有金妈妈走进了庆瑞堂,向苏老太太请过安,便在瑞云的引导下坐在左首的椅子上。苏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下,倒也是个知礼的丫头,一举一动无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举止,坐在那里娴静大方,目不斜视,身子笔直。
“璃丫头,你带着李小姐去你那玩,不用在这里陪我这老太婆了。”苏老太太看着两个丫头坐到一块,却又没什么话好说的样子,也很识趣。
润璃得了放行牌子,心中暗喜,带着李清芬去了凌云园。
“现儿你这院子似乎比杭州府还要大。”李清芬羡慕的看了看润璃的小院。
“大小倒是差不多,只是少了个药圃,所以显得开阔了些。母亲把它移到了院子西边,那儿是个角落,人迹罕至的,倒也合适种点东西。”润璃看了看自己的庭院,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哪有杭州那么大的地盘儿,只不过苏老太爷乃当朝正一品,苏氏满门天子重臣,倒也算有点权势,所以还能建个大宅子,加上后街那户人家搬走,正好又给苏府腾了块空地出来,而且全部并在凌云园,方才显得开阔了许多。
“总之,比我外祖父家大了许多。”李清芬微微叹气。
润璃转脸看了过去,虽然李清芬脸上仍然是那标准的淡淡笑容,可明显的看得出来她眉眼之间的惆怅:“清芬,你外祖父家对你不好吗?”
“没有的事情,他们对我很好。”李清芬脸上有略微的惊慌:“润璃,你别担心,外祖母和舅母都对我很好的。”
可她身边的玉蝉已经忍耐不住,大声的说了出来:“姑娘,你为什么瞒着苏小姐呢?他们……分明就是在欺负你!”一边说,一边气嘟嘟的翘着嘴,眼圈儿都发红了:“原本想着来京城可以过点安生日子,却没想还不如在杭州呆着,好歹发嫁了三姑娘,就只剩大姨娘和她那个六姑娘了,再捱得两年,出嫁了也就没事了,可现在……”
☆、两心知含情脉脉
作者有话要说:要看书网,上午8点42盗了我特地为他们准备的,后来9点半左右又把今天最新两章删了,10点出现打负分事件,刚刚我13点20左右伪更了下,13点40,它的网站又出现了最新更新,但上面时间还是写着8点42,我真不知道这一串负分究竟是不是它的推动了。
被那位扔砖的朋友砸晕头了,蹲墙角去反思,自己的文章是不是真如他说,就是一堆垃圾,叫人不得不扔砖……
寒风吹过,树枝上簌簌的掉下了些雪花;飘到了李清芬的头发上;她转过脸来,一片凄清的颜色:“润璃,你得帮帮我。”
原来这李清芬的外祖父任鸿胪寺卿;是一个正四品的闲职;几个舅父虽在也任着四品五品;可放到京里一比,不过是芝麻大的官儿;难得有人能瞧上眼。这次李清芬上京,原是李同知夫人打算着看能不能打点着送她去进宫候选;结果舅母们个个以为她带了不少的钱财来京城的;一味的试探她究竟有多少身家,到了外祖父家堪堪才过了十天,李清芬梳妆匣里值些钱的东西都被几个表姐妹弄去了大半,就连苏三太太送的七宝玲珑簪都差点没有保住,还是玉蝉拼力护着梳妆匣子,说是一位长辈所赠,这才没有叫她们得了手去。
“润璃,不瞒你说,我来京城之前,母亲给了我一大笔钱叫我放钱庄去存好,将来我和我哥哥每人一半,到了京城,哪有去钱庄的时间?放到身边又不妥当……”李清芬的眉尖蹙到了一起:“我今天把那些值钱的倒都带了过来,可那赶车的是舅母的人,若是见我要去钱庄,定会去禀报舅母,恐怕这些钱财都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李清芬不禁打了个寒噤,润璃见她那披风破旧,上面的毛边都磨得秃了,被雪色映着,亮亮的发光,用手捻了捻那披风的衣料道:“你什么时候有件这样的衣裳?如此破旧了,还穿着上京,可不叫人看了笑话?”
听到这话,李清芬一顿,低下头去,站在另一边的玉坠也红了眼圈:“苏小姐,你也知道我们李家虽然比不上苏府,可我们家姑娘何曾穿过这样的衣裳?因为今日要出来,我们姑娘特地穿了新做的披风,还没出院子就被表小姐夺了去,说要和她换着衣服穿!”
李清芬低声道:“玉坠,别说了,这点小委屈我暂时受着,谁叫我是寄住在舅舅舅母府上呢!”抬起头来朝润璃勉强一笑:“我是想来拜托你一件事儿的。母亲交给我的那些钱财,我自己是没有机会去钱庄存着了,你可有时间帮我去存入钱庄?”
润璃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清芬,那可是你母亲给你的积蓄……”
“苏小姐,你是不知道了,若是再不把这钱带出来,过得几日,那几个舅太太恐怕就会打着主意来翻箱笼了!这几日,她们总是带了一帮丫鬟婆子来姑娘屋子里边,口里说是看看要有些什么添减,眼睛里可把我们姑娘的箱笼都瞧了个七七八八。幸得太太给的,大部分都是银票,姑娘都贴身带着的,倒还不是很显形,否则早想着法子来抠钱了!”玉蝉越说越气:“今日那舅太太还想跟着出来,还不是怕我家姑娘去把银子给存了?我们家姑娘说是来苏府,她自知认不得门,这才放了姑娘出来,出门前还派她身边的婆子和那车夫好一阵说话,还不是要他盯紧些!”
润璃听了这些话,半天合不拢嘴:“清芬,你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我只是一个外人呢,这些钱不如交给你外祖母,你总归是她的外孙女,她总会要护着你一些罢,更何况这钱是你们李家的,谁又能那么没脸没皮的来侵占外甥女的东西……”
李清芬紧紧握住润璃的手,眼中含泪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只相信你,润璃,今日我把那些都带了过来,你若是能出府就帮我去钱庄存着,若是我要用了,我自会派玉蝉玉坠或是金妈妈来苏府找你。”
润璃听得心酸,连连点头:“既你这般信我,我定不负重托。”
“金妈妈!”李清芬回头招呼了声,那个一脸憨厚模样的仆妇就走了过来:“姑娘,我就等着苏小姐答应呢,这回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
把李清芬带来的金银财物交割清楚,润璃叫嫣红取出一件新披风:“清芬,在杭州府母亲替我添置了些新衣裳,这件披风不巧做长了些,穿着竟拖到地上去了!你身量比我长些,穿了刚刚好——你可千万别嫌弃我这旧衣裳!”
李清芬心里知道润璃是在变着法子送东西给她,虽然有点微微的尴尬,心里却一团温暖:“润璃,你别这么说。这披风我也不能要,若是我穿着回去,过几天恐怕也不会是我的了,平白费了你这片心。”
润璃想了下,叹了口气,叫嫣红取把披风收好,转过头来对李清芬说:“你想不想去外院见见我的哥哥?”说完,眼睛调皮的一眨,让李清芬的心无端的漏了两拍,低了一张脸,羞涩的粉色在腮边蔓延。
“苏小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的心思……”玉蝉“扑哧”一笑:“我们家姑娘这些天都在家里做针黹呢,做的是状元及第的书袋,可以带着进考场的!”
润璃笑着问李清芬:“袋子带来了没有?我们一块去外院罢。”
“知道今日来苏府,哪里不能带着呢?”玉蝉笑着把手里一个绸缎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精致的书袋,并无其它修饰上面绣着“状元及第”四个字,倒也简单大方。
“姑娘,咱们去找五少爷罢,老是在这园子里晃,我们去外院透透气儿。”葱翠也快步走了过来,看了看哪个书袋,啧啧称赞:“李小姐的针黹可比我们姑娘好了不知道多少!”
李清芬听到这话,脸上红晕更深了。
“外院不还是一个园子?就你才稀罕!”润璃笑着牵了李清芬的手走了出去。
“姑娘,那个园子可不是这个园子,总归有些不同,对不对?”葱翠一边说这,脚步也没歇着,快步追了过去。
苏润璘住在凌云园的外院,实际上就是后街并入苏府的新宅,中间只有一扇二门隔着,守门的仍是袁婆子,见了润璃和李清芬携手而来,脸上堆了一副讨好的笑:“三姑娘去看二少爷呢。”
润璃点点头,心里忍不住的笑,这袁婆子还是那么固执,嘴里的称呼就没变过。
袁婆子开了二门,润璃和李清芬带着丫鬟婆子们去了苏润璘那边。〖TXT小说下载:。。〗
想见的人在,没想到会见到的人也在。
苏润璘许仁知在书房里,还有四堂兄苏润璋也在,润璃一看到他,突然就想起了紫藤花宴的那日,母亲曾想将李清芬说给苏润璋的事情,也想到了李清芬那日脸上羞涩的神情,不由得微微转头看了下李清芬。
李清芬却没提防在这里会遇到苏润璋,脚步有些发软,心里也噗噗的乱跳了起来。去年的那日听说苏三太太想撮合自己和这位苏府的公子,心里欢喜了下,但最后因为三姐演了那么一出戏,自己和他的事情也不了了之。那时候偷眼看着,觉得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心里还有过幻想,可一天天的,随着人慢慢长大,她这才发现身份地位的差别,真是可以让人与人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见到润璃几个进来,屋子里几位少爷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苏润璘高兴的走上前来拉住妹妹的手:“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润璃笑着看了看身旁的李清芬道:“清芬过来了,我带她来看看你。”
对了,她叫李清芬。站在前边的苏润璋如同眼前一亮,苦苦思索的问题有了答案,心里有点欢喜。去年下江南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就觉得她神色清冷,似乎有无限愁思,惹人怜爱,今日一见,觉得她更消瘦了些,不知是不是在李府日子过得不如意?
李清芬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行了一礼:“多日不见了。”
苏润璘朝她爽朗的一笑:“清芬姐姐,何必多礼?妹妹,你们快来一起看看这几首诗,我们刚刚写的,正在分优劣呢。”
“你那诗也拿出来和表哥堂兄的比?”润璃笑着看了看自家哥哥:“你赶紧把它藏起来罢!”
苏润璘不服气的说:“怎么不能比?父亲都说我最近学业大有进益。”
正说这话,鸢尾已经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在书桌上:“九姑娘,李小姐,请用茶。”
葱翠一把拉住鸢尾道:“玉萱丫头呢?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我们今日就是过来找你们玩的!天天拘在内院,可都快憋出病来了!”
鸢尾笑着向润璃行了个礼儿:“九姑娘,你瞧葱翠,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我带她们下去找玉萱,姑娘可同意?”
润璃笑着点点头:“你们快去罢,我若是不放行,葱翠这个疯丫头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在我耳朵边上念叨呢!”
听到这话,几个丫鬟笑嘻嘻的携手自去玩耍不提,这边润璃坐下来,看了看那几首诗,写得颇有意境,极有文采,苏府书香门第,诗礼传家果然是假不了的,许仁知也确实有才华,立意颇不俗。
李清芬拿着那几张纸,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她能感觉到许仁知的目光一直温柔的在她身上停留,也能感受到苏润璋偶尔飘来的视线。她茫然的扫过那几首诗,眼光停留在许仁知写的那几行字上,可似乎一句话都没看懂。
“清芬姐姐,你觉得仁知表兄的诗如何?”苏润璘看着李清芬的视线停留在许仁知那诗上半天没有移动,以为她正在欣赏,走了过来询问。
“嗯……三首都是极好的。”李清芬的脸蓦然红了,仿佛有心事被揭穿的尴尬。
润璃看了心里想笑,可又不敢笑出声,只得帮李清芬圆场:“仁知表兄那诗立意可比你的要好,哥哥,你可不能太骄傲!”
苏润璋看李清芬和苏润璃都不再看他的那首诗,不免有些失落,站起来一拱手:“五弟,仁知兄,家中还有些事情,我暂先回那边去,改日再叙。”
颀长的身影潇洒的转过回廊,润璃看着苏润璋的背影,竟然有点莫名的伤感,今日异常晴朗,雪地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似乎很萧索,又很孤单,那影子慢慢的移去,最后消失不见。
苏润璋的离开,让李清芬觉得自在了许多,她抬起头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许仁知,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仁知表兄,今儿你可有福了。”润璃见李清芬半天一句话不说,索性好人做到底:“我一直想帮表兄做个书袋带着去参加春闱,可惜针黹实在拿不出手,于是我便托了清芬帮我做了个,表兄可千万不要嫌弃。”
许仁知一听睁大了眼睛:“哪里当得表妹记挂着!”心里却很清楚,这书袋定然是李家小姐做的,润璃表妹只是拿了自己做幌子而已。
“表兄只身在外,表兄妹都不记挂,还会有谁会记挂着?”润璃笑嘻嘻的说:“清芬,还不快快把那个书袋拿出来?”
李清芬羞红了脸,叫金妈妈拿出那个包袱,解开包袱皮儿,里面便露出了那个精致的书袋,许仁知拿在手里不住摩挲,心里感激万分,对着润璃和李清芬深施一礼:“仁知在这里谢过表妹和李小姐了!”
“我倒是不用谢,也就是动动嘴巴皮子罢了,真正要谢的,可是清芬!”润璃笑着把清芬推了出去:“你看看她手上的针眼儿,可是做这个书袋给扎的,表兄可要记得人家的辛苦,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书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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