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建国那年认识的,他叫顾司翰,他祖上是随反动军阀褚玉璞来的天津,后来褚玉璞迫害革命党人,在他被抢杀后,他的父亲就加入了国民党,留在天津做地下工作,日本投降后,地下工作的国民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了,谁知道又打起了内战,直到全国解放,解放后他父亲留在了天津,继续在报社工作,我的父亲是报社的编辑,他们关系很好,”说到这里奶奶闭上了眼静,好像是在休息一下,又或者在回忆着什么,
“那年我十六岁,司翰比我大一岁,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因为两家交好,就决定让我们见面,我们两个家庭都是比较思想开放的人,反对父母包办,所以就让我们自己先互相认识。”说完奶奶看看我,然后面带幸福的说道,
“那年司翰也很年轻,很帅,很有气质的,不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差啊,”说着又幸福的笑了,我看着奶奶那种天真甜美的笑容,也不由得微笑着。
“我们一见钟情,父母也很满意,相处了两年的时间,准备把婚事就办了,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说到这里奶奶又把眼睛闭上了,我看得出来这次不是累了,而是一种痛苦地回味。
“1953年,司翰的父亲收到台湾当局的命令,让他必须回去,本来在48年时,大多数国民党旧部都回去了,司翰的父亲不想离开大陆,因为他的家乡在这边,以为过了几年就没事了,没想到接到这样的命令。”说着奶奶叹了口气,眼睛望向窗外,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司翰的父亲知道,命令不能违抗,否则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临走的时候,司翰找到我,说他一定会回来,让我一定等着他,”奶奶再次闭上了眼静,自言自语到,
“那是53年的夏天,我们就这么分开了,这一分就是50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办法,那个时代只能这样……”那紧闭的双眼,颤动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到了耳边。
天啊,我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在我的观念里这不再是痴情,而是傻啊,五十多年就因为一句话,就这么守着,候着,等着。
我脑袋有点蒙,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眼前的奶奶,想想房东说的话,终于能理解了,是天真害了奶奶的一辈子啊,可是我又不明白了,难道奶奶家人就没劝过她吗,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就没有回来过吗?
“奶奶,您的爱人真的会回来吗?”我突然冒出来一句,就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奶奶缓缓的睁开眼,看着我,她的眼神那么的坚定,不可动摇,我有点不敢和她直视。
“会的,因为司翰不会骗我的。”说完又轻轻地闭上了眼静,我不忍心再问下去了,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奶奶一定累了,我应该让她休息,我俯下身叮嘱奶奶该休息了,然后轻轻地离开了病房。
、、、、、
来到医院的院子里,头顶繁星点点,远处有颗最亮的星星,我点上一支烟,看着它,把烟吐向星星的方向,眼前忽的朦胧了。我在想,在那星星下面,会不会有一个人也在思念着艾奶奶……
再次回到病房时,房东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位大姐,房东在跟她叮嘱着什么,看我走进来,笑着迎了上来,并用手示意我去外面说话。在门口她将一条事先准备好的香烟,递给我,
“小君,今天辛苦了,大姐不知道怎么谢你,就给你拿了条烟,”我连忙拒绝,哪知大姐硬往怀里塞,一边塞一边表示要是不收,就是不给她面子了。
我也只好收下,这又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天津人独有的热情,好像每一个天津人都是这样,只要是愿意帮助你,你就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给面子,确实让人觉得可爱。
“大晚上的,您怎么还赶来了呢?”我看着房东,略显疲惫的神态,
“今天白天有个合同要谈,所以只能靠你们盯着了,晚上没事了,我就赶紧找了个护工,”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有点累了,
“你们也都忙,不能让你们一直盯着啊,”说完她看了下时间,
“陈姐,您回去吧,这不护工也有了吗,我再盯会儿,您早点回去休息吧。”陈姐看了看我,微笑的点点头,
“是有点累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说着正要转身回去,又突然问我,
“今天跟你一起来的,漂亮女孩是谁啊,女朋友吗?”她问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点点兴奋,
“不是,是公司同事,开车带我来的,”我解释着,
“是吗,不跟大姐说实话,她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啊,”陈姐原有的兴奋,这时蔓延到了脸上,连笑容都有点精神了,
“真的,陈姐、就是同事,您别逗我了,”我继续解释,
“好吧,你怎么说都行了,总之女孩不错,自己好好珍惜啊,”我自觉得点点头,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默认,不过高兴的是,终于有人不再误会我跟方青了,看着陈姐要走,我又赶忙拦住了她,
“陈姐,您等一下,”我轻轻地喊了一下,陈姐疑惑的看着我,
“今天奶奶跟我说了,她跟她爱人的一些事。”陈姐的脸上马上严肃起来,
“是你问的她吗?”略带质问口气,让我有点意外,
“不是,晚上的时候,奶奶自己跟我说的,”我平静地回答了她,陈姐松了口气,然后停顿了一下,
“老太太啊,这一辈子毁在了一个‘情’字上,真是傻啊,我们都是晚辈,也没法说,”只见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问我,奶奶都说了什么,我如实回答,
“陈姐,那就是说,奶奶说的都是真的了?”我追问着,陈姐轻轻地点点头,
“难道那个男人,就一次都没回来过吗?”我继续追问,陈姐还是轻轻地摇摇头,我没有再追问,只是怔怔的看着病房的门,
“以前跟台湾是没法联系的,87年台湾解禁,转年我们就瞒着奶奶,跟她的家人去打听,但是线索少,信息交流又麻烦,没什么结果,”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这几年交流的多了,****越来越好,之前我亲自去过,都是在台湾的客户帮助下去的,每次时间有限,08年开通旅游了,我第一时间就申请了。”说到这里,她好像有点生气,双手自然地抱在了胸前,
“我在台湾整整半个月,天天打听,一点结果没有,”说着她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看着我,
“我就知道,不会有结果,这不就是跟着一块犯傻吗,怎么会有人等她呢?就算有,人家也都成家了,或者死了,真有心88年开始到现在怎么也不来找她呢,这就是傻,是天真!”说着又是一个重重的叹息,
“小君,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我认真的点点,然后也叹了口气,
“陈姐您回去吧,太晚了,以后再说吧,奶奶都这个年龄了,我们还是让她这样下去,也许更好,”
陈姐轻轻的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向了病房,我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有一些赞许,毕竟她不是奶奶的女儿,做到如此,已经可以了,人也许就是缘分,今天的相遇必定有原因,也许我应该想想为奶奶能做些什么……
我回家时已经快一点了,楼道里静的吓人,但是在外面就发现,梁斌和方青的房间亮着灯。我悄悄走上楼,像一只猫,如果这时身后有人,肯定拿我当成一个小偷,把我打倒,我就这么踮着脚尖,用眼睛瞄着身前身后,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开门的过程简直就是小偷了,开门关门悄无声息。
进屋后,我也是悄悄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梁斌、方青和好了没有,也不知道艾佳今天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或者说吃醋。更不明白艾奶奶,为什么这么傻,这哪是爱情,简直就是一种痴情的病,还有那个男人,凭什么用一句话去绑架另一个人的一生。
我越想越生气,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记得刚开始觉得奶奶有病,现在想想不应该,但谁听了又会相信呢?几十年就这么等着,为什么啊,谁会信,今天就算让一个人去等另一个人几年,那都是很难的,如果等上十几年,也都是传奇了。在我的词典里等待也许就是失去与分别,时间的长短决定它的程度。
还是那个男人,最可恶,走就走呗,还非要来个承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专情吗,细想想男人都一样,现在男人也大多用这招来抓住女孩子的心,只是现在女孩聪明了,有的承诺可信可不信。
还是那个男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一切,我用力的掐灭了烟头,走到窗前,看着深邃的夜空,打开窗子,让夜风在脸上拂过,重新点上一支烟,轻轻地吸入,慢慢的吐掉,那烟雾混着我的叹息,在眼前盘绕。
也许怪只能怪那个年代,怪那些征战的岁月,给人们留下无限伤怀,如果男人的家不是国民党,现在的奶奶就是儿孙满堂了,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
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写了一段话“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请你等他回来,可这一等就是几十年,女人从少女等到了老妇,可是男人还没有回来,请问这是童话,还是欺骗。”写完后我发了出去。
我坐下来等,等待那些网络的回应,我相信在这个信息共通的时代,想判断一件事,也是需要大数据的。
刷新了一下,发现艾佳点了赞,原来她还没有睡,不自觉地点了她的头像,发了一个“还没睡”,发出去有些后悔,这么晚发这个干嘛,想撤销,但是期待的心却阻止了手的动作,我专注的看着对话框,头像旁边显示“正在输入。。。。”我有点紧张。
“爱情的童话”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我傻傻的看着,没有再回复,她也没有再输入,我就这么看着屏幕,发着呆,觉得这个童话的代价太高了,这是一世幸福的代价,眼睛突然有点酸,我把眼睛闭上让自己休息一下,眼前仿佛看见了一个少女期盼的眼神,好像是奶奶;又仿佛是艾佳,艾佳一身长裙,长发披肩,她的腰间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就这样看着她,她微笑着,我轻轻地问,她的爱情童话是什么,她只是笑,没有回答。。。。。。
梦醒时,天已经亮了,一阵晨风顺着窗户吹到了脸上,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也许是太累了,沙发当了床。看见手机掉在地上,捡起来看了下朋友圈。艾佳没有再回信息,倒是方青回了一条,她问我”睡了吗,回家了没有,”时间已是快两点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先不回她,又看看朋友圈的回复,统计了一下,点赞的六个,问我是不是失恋的四个,发表情表示关注的三个,说是欺骗的十一个,还有两个人问我是不是准备骗哪个小女孩的,看着自己都乐了。
看来大家的想法大多数跟我一样,都觉的这件事是一个骗局,只有艾佳一个人回复童话,也许这种调查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我身边的朋友很多人看法与我相同。
又想起了方青的微信,就给她回了信息。也不理会她怎么回复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上班了。锁门时看了眼方青的房门,门没关,半开着。于是走了过去,她正在收拾东西,也准备出门。
“还没走呢?”我问的有点突然,吓了她一跳,
“你吓死我了,”说着她用手按了下胸口,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下次说话,提前出点声音,”她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
我有点意外,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想问一下,觉得在这狭小的楼道里说话也不方便,就跟她一块先下了楼。
出了楼门口,阳光好像突然都跑了出来,照的眼睛有点睁不开。赶忙用手挡了一下,方青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有点气哼哼往前走。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挺生气呢,昨天晚上你跟梁斌怎么样了?”我追上她问着,方青就好像没听见,一直走着,我紧跟一步又问了一遍,她拿眼睛白了我一下,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等着我,我有些无辜的看着她,
“这位大哥,一路回来,一句话没跟我说,气死我了,我也没理他。”她继续对我怒目而视的,
“哦,这样啊,那你也别跟我生气啊,”我一边说一边摆出个同情的样子。
“你跟我说,让我主动点,我昨天还特意打扮了自己,要不是奶奶的事,晚上还想约他吃饭呢,这可倒好,热脸贴了冷屁股,我这回倒是好接触了,人家却冷若冰霜。”我看她气的发红的脸,心想这肯定是气了一夜了,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我没打断她,让她把情绪先发泄一下。看她不说了,才示意她一边走一边说。
“行了,这也别怪他,昨天都跟你说了,跟小娜说清楚了,别让她回去乱说,咱俩也别这么亲密,梁斌估计是误会了。”我尽量把事情说的有条理,好让方青冷静下来。
“那也不至于,这样对我啊,再说了,小娜就算说什么,他也可以问问啊,用得着这样小气吗?”看他余气未消的样子,我颇为认真的打断了她,
“其实昨天早上,梁斌来找过我,他前天晚上回来,在你的门口捡到了我的钱包,我没敢跟你说。”方青听完,马上又站住了,有点紧张的看着我,
“你怎么没告诉我呢?”她慌乱的问着,
“我想,跟你说了,你见他到容易紧张,就没说,”
“那你觉得他是知道前天晚上的事情了?”她继续慌乱的问着,
“这个倒没有,什么也没看见,他也不会乱猜的,他看见咱们这么亲近,要是小娜再说了什么,误会咱们俩好了,是很有可能的。”我镇定的帮她分析着。
“这可怎么办呢,他肯定是误会了,”说着她用更加责备的眼神看着我,
“要是这样,这事就要你来解决了,误会因你而起,”我点点头,想方青说的也对,
“你准备怎么办?”方青继续问着我,
“我这两天约他吃饭,跟他说说,你对他的看法,本来我也是想说的,这不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吗。”我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其实本来你们俩就都有意思,只是大家都没说,我就替你们互相说明白了,就没问题了。”
“能行吗?”方青还是怀疑地问着,
“怎么不行,你们又不是仇人,只是有点误会了,我都想了,要是把你们的事说完了,我就准备搬走了,要不以后见了也有点尴尬。”说完我看了下方青的反应,好像对我的方案还比较认可,没在说什么,我倒有点失落,心想把误会解除了,真是要搬个家了。
“那行吧,你一定要抓紧啊,我先走了。”说完方青转身自己先走了,看她转身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女人心里看来只能容下一个男人,方青跟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来到公司时,心情还是有点失落,妮妮看我来了紧忙从前台走了出来,神秘的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地问我是不是跟艾佳吵架了,我看着她,觉得她不是在逗我,便问她怎么了,怎么会这么问我。
她告诉我,今天一上班,乐乐就被艾佳拉走去见客户了,这个客户本来是我来跟的,乐乐还问怎么不等我,艾佳说不用等了,今天不想看见我。听完妮妮的话,真觉得自己冤死了,但马上又觉得自己活该,谁让自己没事跟方青,还有艾佳搞得这么暧昧呢,从现在来看,难道艾佳真的是喜欢我吗?
我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办公区,给梁斌发信息,约他晚上去吃饭,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回复我说今天忙,改天再说。看着他的短信,想想早上方青的态度,头突然有点疼。再继续约吧,不可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