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我。问道:“还要再看吗?”
我抬起头,目光眺向原本的京城的方向,看着那死寂的城池。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了,回去吧。”
我们离开了小世界。
这一次,炎越驱使飞船,来到了三界的边际。
我只是一转眼,便被到处肆虐的罡沙给吓了一跳。看着这夹着黑洞的,由数也数不清的罡沙组成的河流。我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转眼我又叫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炎越依然是那贵公子的做派,持着酒斟的动作优雅闲适,他瞟了一眼那闪电炸雷和黑洞生生不息的边界河,说道:“已经有二十余年了,天界和魔界都已习惯了。”
我喃喃说道:“二十多年了?”是了,是了,我就被炎越关了二十多年,早就与世隔绝了,这些变化本就无人告诉我。
见我脸色发白,炎越伸手握住我的手,说道:“不要想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三界大劫吗?这就是三界的大劫,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洲?”
我连忙转过头。
朝着那边界河盯了一会后,我哑声叫道:“是芜莱洲?这里怎么会是芜莱洲!”我的声音中充满了惊骇,这实在让我不得不惊骇,芜莱洲我来过数次,我清楚的记得,天界一百多洲中,芜莱洲并不是处于最边界,从它这里过去,还有十万亿方圆的土地,还有足足七大洲!可现在,芜莱洲都成边界河了,也就是说,那十万亿的大地,都被这罡沙和黑洞吞没了?
炎越把我冰冷的手握紧,他低声说道:“是的,这是芜莱洲,阿枝,这就是三界大劫,你看着的这罡沙,这黑洞,正以每日一万公里的速度逼近。阿枝,魔界也罢,天界也罢,人间界也罢,大祸临头了!”
他伸手拍了拍我苍白冰冷的脸,见我还是木头一般,他伸手把我搂过去,用脸暖着我的脸,说道:“你在这里后怕什么呀?这一切,不是还有为夫吗?”
我刷地转过头来。
看着炎越,我摇了摇头,颤声说道:“如此大祸,你怎么可能有办法?”
炎越却是一笑。
他这一笑,格外的自信,也格外的坦然。我狐疑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心静了下来。
我小声问道:“你真有办法?”
“恩,有一点把握。”炎越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笑着说道:“这件事,我与父亲都在想办法,已经有点眉目了。”
听他提到老天帝,我心一定,高兴地说道:“我那天听到了,老天帝可是准神修为的,而且他手上还有神器,你这个魔帝与他这个上任天界一起合力,说不定还真能解决这个难题。”
我捧着脸,朝着炎越娇娇地说道:“我就不瞎操心了。”
炎越低低直笑,见我瞪他,他头一侧,一个吻又罩了上来,再然后,趁我不注意,他又把我压在了身下。
这时,边界河里吹来一阵罡风,飞船转了一个方向,避开那股罡风,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而我,这时正光光的躺在炎越的怀里,他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放在我的丹田处,时不时用魔息逗弄着丹田里盘踞着的蛋,炎越显得懒洋洋的,直到又一次日起月落后,炎越低低说道:“这八天,也过得太快了……”
我这时正是似睡非睡,当下迷糊地睁开眼,嘟囔道:“什么八天?”
炎越转头看向我。
他看得专注,那目光令得我下意识地清醒了些,就在我睁开眼直起身来时,他又转过头笑了,“没什么,你听差了。”
我恩了一声,重新懒洋洋地倒在他怀里。
炎越这时挪到我身边,他扶起我,给我慢条斯理地穿着衣。
看着他那缓慢仔细的动作,我笑道:“怎么不用法术?”
炎越专注地帮我整理着衣襟,却是笑而不答。
他缓慢仔细地帮我穿好亵衣,中衣,帮我套上仙靴,帮我挽好长发后,他转到我面前,慢慢矮下身来。
我正在笑着,却看到我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转眼又笑了起来,“炎越,你这是干嘛呀?”
炎越却只是笑着望着我。
他唇瓣动了动,我以为他要跟我说话,便倾身过去。
男人顺势伸臂搂住我,在我耳边哑声说道:“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突然在我背心一按,于是我眼前一黑,摔倒在他怀里了。
……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到了魔帝宫的院落里。
我急急冲了出去,在看到院门外那阵熟悉的禁锢大阵时,瞬时白了脸,一种强烈的不安,扑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我大步朝着阵心走去,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阵,经过我十来年的运算,总算破得差不多了。
……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三界的边界河处,那罡沙处处,雷电无时无刻不在的地方,那黑洞的尽头,出现了一*让人胆战心惊的荒兽嘶吼。
同时,虚空中也出现了异像,数十万颗流星同时出现,此起彼落的在天空中划过,最让人心惊的是,它们不约而同的向着这一隅宇宙掉落。
这一天,不管是修士还是魔族,都无心修练,他们总感到心中惴惴,一种说不出是不安还是恐惧的情绪,令得所有人都处于心魔躁动中。
……
一道白光闪过后,年轻的天帝和他的十几个兄弟姐妹,齐刷刷地出现在一座一指指天的擎天山峰上。
十几人四下张望了一会后,同时围上了天帝,一个帝子问道:“皇兄呢,父皇呢?父皇叫我们过来,怎么他自己不见踪影?”
天帝蹙起了眉头。
他四下盯了一会,也不知怎么的,这时的他,感到了一种不安。
要知道,自从天地大劫降临后,所有修士的感应都被禁锢,以前魔界打上家门,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安着。
下意识的,天帝说道:“父亲既然不在,我们还是离去吧。”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
可刚刚转过身,天帝便是脸色煞白。
见他神色不对,众帝子也转过头去,只是一眼,他们便齐刷刷地惊叫起来。
他们赫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山峰,四周的景物已消失不见,自己竟是置身于一个巨鼎当中。那鼎直通于天,看不到尽头,而他们也罢,他们所立的山峰也罢,都成了巨鼎里那小如蝼蚁的鼎中之物!
天帝最先反应过来,他嘶声叫道:“这是巨神鼎!这是可烹化万物的巨神鼎!”
巨神鼎三字一出,众帝子都失声尖叫起来。他们都不是傻子,知道这巨神鼎是他们父皇持有的那件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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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最后几章了,正文应该会在二百章内完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对峙
在众帝子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巨神鼎慢慢虚化,外面的山峰景物,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那个突兀地站在前方山峰的父亲,众帝子尖的尖叫,哭的哭喊起来。热闹中,天帝上前一步,朝着老天帝嘶声高喝道:“父皇,儿臣们不明白!”
老天帝转头看向他们。
也许是闭关太久,也许是将要达成心愿,老天帝的眼神不复以往那般冷静,而是隐藏着一种热切和激动。
他像看蝼蚁一般地看过自己的众多儿女,嘎声笑道:“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朕在数百年前便算到了天地大劫将至,三界将灭,既然你们迟早要死,不如用你们身上具有的帝皇气运,一并帮朕祭了这神鼎,也算是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帮父亲尽了孝心!”
老天帝这话一出,原来还抱着几分侥幸的帝子们通通脸色大变,一时之间,哭喊求饶时又响了三分。
在身边兄弟们的哭叫声中,站得最直的天帝,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他直直地看着老天帝,突然嘶声叫道:“我不信这天道,会任由你这种残害苍生,无视道心的人成神!”
老天帝哈哈一笑,他衣袖一挥,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孩子懂什么?三界本来气数将尽,今日又是近年难得的涅灭之日,在涅灭之日把气数将尽的界面上的生灵融入鼎中。算不得残害苍生,更不会影响朕的道心!”
他说到这里,已不耐烦与这些帝子们多做解释。刷的衣袖一拂,让巨神鼎再次实化隔绝了哭喊声后,他飞出数千丈,朝着站在另一个方位的木老低声问道:“怎么样?四周可有异常?”
木老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无。”
老天帝点了点头,他又飞到另外一个山峰,向那据守之人问了问。
一连飞过八座山峰。问过八个心腹后,老天帝安心起来。最后他还是细心交待一句,“如今已是最重要的关卡,你们务必守好这八个方位,只等过了今日。这天地虽大,却不再是你等束缚之地!”
众心腹同时低下头来领命。
老天帝又飞回到了主峰。
站在主峰旁,他看着自己这座直通云霄的神鼎,又望了眼遥远的天界河处的罡风雷电,想道: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施法了。
转眼,他看向因里面被撞击而不时发出嗡嗡声的巨神,暗暗想道:我这些孩子,身上背负的天命也太少了些。要是以前的炎越在此。说不定光是今日炼化,便可让我成就真神之位。
不过他转眼又想道,当时的炎越虽然背负浓厚的天机福缘。可也因为他气运太盛,自己不一定收慑得住。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稳妥。
老天帝冷笑起来,不屑地想道:如今那个孩子身无福运,体无生机,完全成了一个废人,要不是这废人自出生就带了三分天道戾气。自己是防都不必再防一下。
就在老天帝寻思之际,他面前的巨神鼎。里面传来了更加巨大的撞击声。
看着被撞得嗡嗡直荡的巨鼎,老天帝眉头一蹙,沉声喝道:“你们都是朕所生,今日把血肉献给朕,也是一场造化。何必做这等无用功?”
可他的声音一落,巨鼎却摇晃得更厉害了。
老天帝看着连累得整个山峰都开始摇晃的巨鼎,眉头虽结,却也没有太担忧。这毕竟是神鼎,入了鼎,别说是他们,便是号称天底下血戾阴寒之气都能焚化的凤凰,也只有认命被炼化的份。不过老天帝想了想,还是觉得让这些儿女们乖乖炼化,比他们含着滔天怨气炼化,对自己的补益更大,便又说道:“你们是朕的儿女,朕让你们生下来,让你们享受了数百年的无上奢华,今日一并还给朕正是应该。毕竟骨血一场,你们若是老老实实,朕还可留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给你们,若是再这般不知好歹,别怪我这个父皇让你们就此烟消云灭!”
巨鼎里一静。
就在老天帝微笑起来时,巨鼎里再次传来了攻击声,看着这声势,出手的只怕是他那个当了天帝的儿子。只有他这种得了一界之灵好处的人,才能发出这么有力的攻击。
想到这里,老天帝说了起来,“你也用不着不甘,你身为天帝,在位其间却无法庇偌麾下修士,以致亿万修士死于魔族之手,按照天道规则,这次你不但在劫难逃,死前还会受尽诸般折磨……而今日你被巨神鼎炼化,待我成就真神位,这巨神鼎也会自成一界,到得那时,如你这种血肉入鼎之灵,都会分得一份造化,也算是你不白叫我父皇一场。”
老天帝说到这里,巨鼎里面的攻击明显减弱了,看来,里面的那个儿子也是想明白了。
满意地眯起眼,老天帝继续说道:“你毕竟是朕最心爱的儿子,你放心,你那女人也逃不过的。朕这神鼎要成大功,还需阴阳转化,今日吸收了至阴至毒,来日少不了她那至阳至烈的凤凰炎,到她也被父皇炼化之日,你和她也算是同起同归,血肉相融。”
果不其然,老天帝这话一落,巨鼎里不再传来攻击声了。
老天帝眯了眯眼,想道:毕竟是我的骨肉,性子最是类我,他自己不能得生,自是想拖着女人一道去。
转眼,半个时辰到了。
睁开天眼,老天帝注意到那蔓延了整个天界的黑色死气,注意到那在头顶不远处渐渐生成的,一般修士看不到的一个小型黑洞,他沉喝一声,“时辰已到!启阵!”
命令声一出,巨神鼎嗡地一声再次长大,长大。
就在巨神鼎长大一倍,直把周围的两个小山峰也一并吞了时,木老几人同时启动了阵法。
转眼间,以苍衍山脉为主的百万里大地,都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口。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口,它直对着虚空,而且,与天上那个虚化的黑洞遥遥相应,并在那黑洞的影响下,巨口的四周气旋流动。
这气旋一开始还只是在巨口旁边流动,转眼间,它越扩越大,越扩越大,一开始是笼罩了百万山脉,然后变成了笼罩着整个洲,再是笼罩了三个洲,八个洲,再然后,整个天界,魔界,以及人间界,都被这气旋笼罩!
可这气旋甚是神奇,它明明笼罩了三界大地,却对常人丝毫没有影响,它只是不停的吸卷着大地上那些飘散的魂魄,吸卷着那些散在空气中的死气,那些浸在地上,流在水中,散在空气里的血气和戾气,最后,这所有的魂魄和死气,以及血气和戾气,被气旋带着飞快地朝着巨口飞射而来!
望着远处那声势浩大,且越来越大的死灵,老天帝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狂喜!
……
炎越魔帝一直在仰望天空。
当那股气旋卷来时,他身周的魔族们都没有发现,只有他突然动了,同时,他还带走了一个人。
炎越魔帝身子一闪,来到了苍衍山脉的外围。
看着前方那巨大的,一直把天都给遮住了的巨鼎,炎越魔帝身边,一个冰冷的女童音传来,“那是巨神鼎!”女童以一种冷静的声音说道:“我们要现在过去吗?”
炎越魔帝低低一笑,说道:“当然。”
他看了一眼被死魂和血戾之气一遍一遍侵蚀的百万苍衍大山,看着那些迅速枯蒌的树木草类和飞禽走兽,微笑道:“这地方可是要种桃花的,再不过去,可就没救了。”
说是这样说,炎越魔帝一双血色琉璃眼,却在定定地看着天空上那个与巨口相照应的黑洞。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就在那黑洞在吞噬掉太多灵气后,开始出现一*的收缩时,炎越说道:“行了!”声音一落,他已出现在高空中。
出现在高空中的炎越魔帝,白衣胜雪,辇车高华,他站在辇车上,背着太阳负手而立的身影,宛如翩翩公子,仿佛光是有他存在,所处之地,便是万里桃花,便是春光烂漫,便是光华冲天仙乐翩然。
老天帝正在聚精会神地注意着血祭的情况,陡然感觉到四周的血戾之气被一种强大的气场阻断,不由惊愕地转头看去。
这一转头,他便看到了从辇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他的那个古怪女儿,从虚空中一步步走来的炎越魔帝。
一看到是他,老天帝迅速地眯起了眼。他的目光扫过炎越魔帝身上的白衣,扫过他那一身华光,扫过他所走之处,那遍地花开的景色,猛然的,老天帝脸色一变,叫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明明福缘尽去,怎么还可以聚得了这冲天的界灵?”
听到老天帝愤怒的嘶叫声,炎越风度翩翩的一笑,这时的他,眼中的血色尽去,脸上的苍白不在,整个人从上到下,再也没有半分戾气,那华贵那闲适,比之当年身为天帝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炎越负着手,一边从虚空中而下,一边懒散笑道:“父亲,不止是你会算计。你得到这巨神鼎后,便步步算计,而我,在准备应承你许下的天帝之位时,也开始了自己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