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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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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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特意发出笑声,好让他误以为自己识破他的手段,使用笑声破他的法。
  朱宗潜中气充沛,内功深厚,笑声高时,四山皆鸣,震得众人耳中微疼。
  低沉之时,虽然不能淹没了铃声,但却另有一种深沉莫测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凝神听去。
  这两人一个振腕摇铃,一个张口长笑,竟然斗个没完,隔了老大一会功夫,吕钧面色变动甚剧,突然停手,不再发出铃声。
  朱宗潜这才停口,微微一笑,道:“真好玩,可惜你摇铃的手法猛听虽是变化甚多,但其实只有叁种板眼节奏,互为变化,在行家其中,似嫌简单了一些。”吕钧冷冷道:“这一回合还未分出胜负高下,你且慢高兴。”朱宗潜心知对方定必尚有神奇绝艺,否则以春梦小姐那等人才,怎肯将防卫这窟的重任交付给他?
  当下道。
  “好极了,咱们今日索性见个高下,你还有什麽手段?”吕钧冷冷道:“那麽你小心了!”左手一,树林内突然间又奔出十五六个劲装疾服的武士。他们团团簇拥着吕钧,摆出阵势,似是防范朱宗潜突袭吕钧。
  朱宗潜双手倒背,意态悠闲地仰头望天,一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内的样子,事实上他负在背後的双手,已发出了暗号。
  佟长白眼珠呆滞地直视着前方,毫未转动,但他单凭眼角馀光,已得知朱宗潜发出暗号。
  吕钧待得己方之人阵势布成,这才刷地一声打开手中乌骨摺扇,但见扇面一片血红,甚是刺眼。
  他打开摺扇之时,那些金铃居然没有一点响声。
  朱宗潜眼角瞥见红光,转目而视,但见吕钧手中这把摺扇打开来,面积甚大,那一片红光强烈映眼。
  当下恍然想道:“他使得一影大师他们聋哑之後,恐怕只有用这等强烈的颜色才能刺激他们,使他们集中注意,便可施展他的诡手段………”一念及此,心中暗自警惕。那吕钧高举摺扇,缓缓摇摆。朱宗潜嘲声道:“吕大人这宗玩艺儿,虽是稀奇古怪,但恐怕没有什麽效力。”说话之际,已暗下蓄运功力,只等对方的阵势略有空隙,立时掣出宝剑,冲杀入去。
  他虽是有意剪除那手法诡奇的吕钧,但眼看对方摆下的阵势甚是精严强固,除非是一出手就杀死五人以上,方能破得此阵。
  但这些武士个个身手矫健,神完气足,比之黑龙寨的凶手们又强了一筹。
  因此,他想要一出手杀死五人,谈何容易?
  吕钧摇动摺扇,但见朱宗潜身後的数人,全无反应,面色一变,轻轻一跃,踏在一个武士的肩膀上,举扇连摇,此时他居高临下,佟长白等人自无不见之理,谁知他们仍然连眼珠也不转,毫无反应。
  吕钧厉声道:“朱宗潜,你把他们怎样了?”朱宗潜笑道:“我正要问你把他们怎样了,你反倒问起我来,这岂不奇怪?”吕钧冷冷道:“算你有点本事。”手腕一抖,数铃齐摇,但却没有发出声响。
  朱宗潜业已提起丹田之气,准备发出长笑之声。但对方扇上居然没右盘响,他使也没有发出笑声,心下大感惊诧,猜不透此是什麽道理。
  就在他狐疑不定之时,背後传来“蓬”的一声,连忙转头望去,但见佟长白抱着肚子退开数尺。
  原本在他肩上的大业僧已站在地上,两眼圆睁,布满了红丝。
  朱宗潜方一怔神,那大业已向他扑去,撤下方便铲。恶狠狠地兜头砸打。朱宗潜直到这时,方始知道那大业僧突然间踢了佟长白一脚,掉落地上,所以佟长白才会抱着肚子。
  如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天生筋骨粗韧,硬功甚佳,这一脚可能要了他一条命,刚才朱宗潜背手发出的信号,正是要佟长白防备大业。
  方便铲压顶砸落,朱宗潜刀剑齐出,架住这一铲。
  一影大师等人见他刀剑尽皆出鞘,立时各掣出兵刃,迅如飘风闪电般向吕钧那一边攻去。
  吕钧见大业僧出手,方自暗喜,忽又见到这些高手齐齐扑攻,化喜为惊。一跃落地,口中发出退却的讯号,众武士赶紧移阵迅快撤退。
  一影大师等五位高手身遭被擒之辱,含恨於心,眼见敌人败退,焉肯轻轻放过,齐齐迫击逐杀。
  他们大都认出那迷魂圣手吕钧,又见到大业和尚的情形,推想出自家亦是受了吕钧所害。
  假如不是朱宗潜手段高强的话,料这刻人人也像大业僧一般,反击来救的人。因此,他们追击的重心尽皆集中吕钧。
  无奈敌方二十馀武士结集的阵势甚是严密,虽是迅快退走,仍然不乱。一影大师等五人追杀到窟门外时,只伤了敌方七八个人,都非致命之伤。至於那个人人痛恨的吕钧,早就安然退入窟内。
  众人谨记朱宗潜的吩咐,至此便放过了吕钧,转身奔去,恰好见到朱宗潜得佟长白之助,擒下了大业和尚。
  他们奔入树林,朱宗潜查看四下没有敌人,当即停步,取出“阴极针”,当着众人眼前,施展出“宝针驱毒”之法。
  众高手眼看大业被施术之後,放了几个臭屁,旋即鼾声大作,都晓得他的术奏功,对他益增信心。
  朱宗潜当初留下大业一人,不曾施解救,用意有二,一是拿他来试验吕钧的本事,由於他在众人中武功较弱,易於防备。
  二是利用大业僧来使众人对自己加强信念,方可顺利进行自己的奇谋妙策。
  这时在窟内的一众武士,受伤之人纷纷包扎。窟外峭壁上的岗哨,以特别的装置发出讯号。
  吕钧已晓得朱宗潜他们自从隐入树林之後,再没有现过身。因此,大伙儿都聚集在大厅上。
  吕钧选出四名武士,命他们追踪敌踪,自己却坐在太师椅上发愁。那四名手下去了很久,他放心不下,又陆续派出六人。
  直到未牌时分,手下们先後归报,都不见朱宗潜踪迹。吕钧咬咬牙,向右边甬道走去,两丈处便另有一条岔道。
  这一条分岔的甬道,虽然较为矮窄,可是上下两旁都打磨得十分光滑。
  他走了叁丈左右,壁上一支火炬照耀之下,一道木门,拦住去路。吕钧伸手抓住门上的兽环,轻轻叩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片刻间,木门打开了,一个红衣美妇冷冷的瞧着他,道:“什麽事?”吕钧道:“在下意欲晋谒老太爷。”红衣美妇道:“你且等一等。”转身自去,那木门内地势宽敞,摆设得有如厅堂,两厢另有廊道房间。谁也想不到在这山腹之内,居然有这等舒适的起居处所。
  吕钧虽是主管迷仙窟之人,但好像很怕这个令狐老人,不安地在门外等了一会,方见那令狐老人从廊外走入厅内,早先那红衣美妇走过来,招他入内。
  吕钧过去恭肃行礼,然後侧身落坐,令狐老人道:“姓朱的小子逃跑了麽?”吕钧赶紧把详情说出,最後说道:“小人明明用传手法使犯人们变成聋哑,又以药物迷住他们的心神,只有小人能指挥他们。但朱宗潜居然能破去小人的迷魂药物,实在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令狐老人讥嘲地笑了数声,只把吕钧窘得那张脸面一阵红一阵白。但他可不敢顶撞,低声下气的又道:“小人曾派出多人追查,那知朱宗潜已不知去向。照理说他带着六七个又聋又哑之人,很难走得快,小人计穷智竭之下,方敢惊动老太爷。”令狐老人道:“你想老夫如何助你?”吕钧道:“老太爷的神行之术,古今无双。朱宗潜他们莫说才走了个把时辰,即使是叁天两日以前之事,谅也得被老太爷追上,只要此人一除,天下间便无可与小姐抗争之人。”令狐老人寻思一下,道:“好吧,这果然是罕见的高手,又带走了老夫的天王宝刀。再加上你的苦苦哀求,老夫非亲自出马不可了!”吕钧大喜道:“老太爷如若出马,朱宗潜今生休想再有称雄的机会了。”令狐老人嘲声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般没出息,自己不把功夫炼好,只会朋比勾结,翦除异己,把强过你们之人除去………”吕钧的面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要知他地位甚高,权势甚重。但每次碰见这个老头子,总是免不了一番羞辱,是以他等闲不敢与令狐老人会面。
  令狐老人停歇一下,又道:“朱宗潜等人断无留在这王屋山之理,老夫一直追出山外,以五百里为限,当可赶上他们。假如也没赶上,这件事就交还春梦他们去办。”吕钧忙道:
  “以老太爷的脚程,相信在一百五十里之内,定可赶上他们了。”心中却暗喜想道:“只要你这老不死的也曾出马,若然仍无所获,小姐可就不能怪罪於我了。”令狐老人站起身,回头道:“剑来!”红衣少妇迅即去了,一会已捧了那口宝剑出来,令狐老人在手中,嘿嘿冷笑一声,道:“老夫远在五十年前,费了无穷心力,才把这一件宝物弄到手中,晚近叁十年来,还没有人能使老夫动用过………”吕钧奉承地道:“老太爷已是天下第一高手,自然不须动用此宝。”令狐老人把长剑插在背後,取起那根血红色的拐杖,道:“话不是这麽说,数十年前,声名盛於老夫的人,尚有四个之多,其中之一是老夫的师兄,那是不要说了,其馀叁人,有两个未曾会过。但他们的武功,定然也不在老夫之下。”
  他忽然提起这等数十载以前武林闻,吕钧不禁屏息噤声,凝神而听。那红衣少妇说道:
  “这末说来,老爷曾经会过那叁人之一了?这一个武功怎样?他们是谁呢?”令狐老人道:
  “这叁个人,一是少林金罗尊者,一是武当哑仙韩昌,还有一个是白衣客甄虚无。老夫只会过白衣客甄虚无。”吕钧惊啊了一声,道:“原来就是武林尊称为天下二大异人!”红衣少妇大感兴趣,道:“只不知老爷可强得过那白衣客甄虚无吗?”令狐老人双目奇光暴射,缓缓道:“此人乃是二大异人之首,那时候老夫武功尚未得臻化境,只勉强斗了一百招,便落败逃走了!”吕钧心中大感不解,忖道:“这老不死何等自高自大,何以说出昔年败逃之事,竟了无羞辱之意?”令狐老人接着又说下去,立时解开了他的疑团。只听这老人道:
  “要知这叁大异人比老夫还早了数年,声名极盛,老夫自此一役之後,便潜修苦炼,是以武林中至今很少有知道老夫的人。那白衣客甄虚无据说更高於少林金罗尊者和哑仙韩昌,又据说天下间从无一人逃得出他剑圈之人。老夫是唯一能突围逃掉的,是以他其後苦苦搜寻老夫下落。”吕钧不但恍然大悟他何以了无羞辱之意,更知道了令狐老人何以其後一直潜修苦炼,又迁到这等隐地方长居之故。
  令狐老人举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老夫除了擅长神行之术,所以甄虚无追不上我之外,最主要的是老夫拥有那天王刀、阴后剑这一宗异宝,方能突围而出。这一对宝刀宝剑若是合璧施展,除了锋快无匹之外,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是以老夫定须追回那口天王刀。”红衣少妇追上去问道:“老爷,那二大异人现下还在世上吗?”吕钧接声道:“是不是还在世上,就不得而知了,但无人见过他们现身於江湖。”令狐老人仰天一笑,道:“他们定必死不了,老夫现下可不怕甄虚无啦,早晚得找他拚个高下………”他回转头,以讥嘲的眼光望住吕钧,又道:“为人须得有这等志气才行。你今日败於朱宗潜手底,不算羞耻。
  但你若没有立志进修武功,而要假手别人杀他愤,这才是大大的耻辱!”吕钧叹一口气,道:“老太爷的话极是,但世上能有几个是天下杰出之士?若然资质平庸,纵是矢誓立志,只怕亦是徒劳无功而已。”这话亦大是有理,令狐老人收回眼光,一迳出去,吕钧一直送出窟外。令狐老人深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突然长笑一声,道:“你刚才说的话,虽有道理,但据老夫瞧来,大有推托之嫌。古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可见得你如若有恒心毅力,终必成功。”吕钧道:“小人也曾听人说过,铁件虽可磨成针,但泥砖决磨不成针。小人若是泥砖土瓦,又有什麽法子?”令狐老人一怔,道:“老夫想一想再说………”陡然峭壁上岗哨传下讯号,表示有人前来。令狐老人暂时不动身,等了一会,一名劲装大汉从树林奔出,穿过旷地,向令狐老人及吕钧行过礼,取出两对书信,分别呈交他们。
  令狐老人和吕钧当场拆阅,得知春梦小姐随後就将赶来窟,信中提起朱宗潜,说他可能较她早一步赶到窟,所以要他们小心防范。
  令狐老人哈哈一笑,道:“春梦这孩子可真遇上对手啦!老夫须得快快动身了,免得春梦赶到此地,一看咱们如此无能,连几个犯人都守不住,於咱们面上太没光彩。老夫如若抓回朱宗潜,她就不敢嘟噜了。”说罢,一晃身向前飞去,霎时穿入林内。
  这令狐老人施展出传神行之术,排空驭气的奔去,简直脚不点地。常人在路上碰见他。
  只觉一团灰影,然掠过,实是难以看得清楚。他这一门神奇功夫施展之时,路程越远,就越见威力。
  如若是一二十丈的短距离,可就未必快得过一跃两叁丈这等轻功的冲刺速度了。
  吕钧眼看令狐老人去得无影无踪,当下大大放心的透一口气,向那红衣美妇道:“陈二娘请回去休息吧!下官派人守候老太爷的消息,一有所获,自当立即飞报。”陈二娘点点头,道:“好,我回去等消息。刚才甘大娘还跟我谈起了朱宗潜,都觉得这人武功强绝,威风八面。因此我们倒是急於瞧瞧这朱宗潜被老爷抓回来之时,是一副怎样的样子?”吕钧面色凝重的道:“这朱宗潜真了不起.错非老太爷亲自出马,谁也休想单凭武功就能把他擒下。”他们言语中都流露出强烈的信心,深信那令狐老人一定能把朱宗潜捉回来。
  陈二娘道:“吕大人敢是认为连小姐也无法生擒朱宗潜吗?”吕钧沉吟一下,才道:
  “既然二娘动问,下官不妨说出老实话,咱们小姐不论是本身的智计武功,或是手下的人才,相比之下,都强胜过朱宗潜。但小姐碰上了朱宗潜,未必能把他擒下。”陈二娘听得甚是不解,道:“这却是何缘故?难道朱宗潜会飞天遁地不成?”吕钧微微一笑,道:“下官平生精研迷人心智之道,是以对於世上每种人的心理、情感等,都极有心得。那朱宗潜天生的龙凤之姿,王者气象,自然而然的具有一种强大魅力。任何异性碰上了他,定要大受影响。咱们小姐吃亏在身为少女,面对朱宗潜之时,恐怕只能使出六七成力量。如若能不受影响的话,自然不难擒下了朱宗潜。”他这一番分析,大出陈叁娘意料之外。使她不由自主的忖想:自己会不会受朱宗潜的影响?
  使她气的是,这答案竟是肯定的,因此不能不相信吕钧的话极有道理。
  吕钧突然又道:“二娘万万不可把这番话传入小姐耳中。下官并非怕她怪罪处罚,而是她一旦得闻此言,心情将更受影响。此後再碰上朱宗潜,定必情不自禁的细细观察对方是不是很有魅力。那朱宗潜机智绝世,动作如电,必能窥破她心情紊乱的破绽,善加利用,这麽一来,小姐反而有落败伤亡之虞!”陈二娘道:“好,我记住不让她知道便是了。不过咱们小姐一向冷傲深沉,极有决断,我向来最佩服她这一点。因此她未必就会受到朱宗潜的影响呢!”吕钧道:“下官亦是觉着有这等可能性,才请你不要漏这一番话。总之这朱宗潜当真是咱们从来未见的劲敌,小姐可算是碰上对手了。假如连她也不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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