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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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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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来可以省去这场拚斗,老实说,他们成名已久,即使杀死了井温,也不会增添声名,而井温功力精深,非是易与之辈,这等凶杀拚命之事,自是能免则免。
  袁负首先说道:“你是个女孩儿家,不懂武功,我们决不会伤害你。这次找你,只不过要你去做个证人,以便了却一宗重大公案而已。”
  瓣远接口道:“袁兄这话千真万确,褚姑娘无妨相信,跟我们走一趟。”
  褚玉钏道:“什么公案?我也有证人的资格?”
  袁负道:“内情可不便向姑娘露,怎么样?跟我们走可好?”
  井温努力寻思,但这件突如其来之事,全无半点线索,所以毫无办法推测内情。
  不过以他丰富的江湖经验,却感觉出对方实在不怀好意。
  褚玉钏道:“你们可不可以退远一些,让我和井先生商量一下?”
  袁、戈二人都同意了,返到坡下,彼此都瞧不见。
  褚玉钏低声向井温道:“我看还是跟他们走一趟,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好不好?”
  井温沉重地道:“我虽是测度不出他们的用心,不过却感觉得出他们实是不怀好意。本来若然单单是对付你的话,只须派两个人就办得到。现下袁、戈二人亲自出马。可见得他们查悉我的底细,为了定要达到目的,所以他们亲自赶来?必要时可以把我拚掉。情势如此严重,你万万不可落在他们手中,受他们利用。”
  褚玉钏若有所悟地想了一下,道:“若是如此,我更不能连累你。”
  井温道:“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我既然邀你出游,自应负起保护之责。”
  褚玉钏被迫不过,道:“不,若然要你负责,便太不公平了。你要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冲着朱宗潜而来,你没有理由因他丧命。”
  井温愣了一下,才道:“原来你和朱宗潜的关系甚深………但这是一回事,目下的处境却不容许我选择。”
  他苦笑一下,又道:“你让我为你流点血汗又有何妨?”
  这话使褚玉钏十分感动,不禁冲口道:“好,我先谢谢你。”
  井温大为振奋,道:“假如你有机会的话,便须从速逃走,只要你一旦逃掉,情势就大不相同,我或者可以转败为胜,切记切记。又你若是逃返洛阳,先别回家,免得又落在敌人手中。”
  褚玉钏忖想一下,道:“那么我先到我姊夫家中,他姓郑名友恭。”
  她又把地址说出,以便井温脱身之后,得以前往报讯会晤。
  她伸出手,道:“你千万小心啊!”
  井温握住她那只柔软白皙的纤手,颔首道:“我会应付他们,假如他们都被我缠住,你须得把握时机,速速逃走,只要找到马车,那个赶车的是我的一个心腹手下,姓费名成,很有本事,定能把你安然送到城里。”
  她手掌的温暖传入他心中,使他战志高昂,完全把危险置之度外。而褚玉钏也从他底坚强有力的手掌中,获得勇气和信心。
  井温随即转身走到洞口,朗声道:“请袁、戈两位说话。”
  话声甫歇,袁负和戈远两人已跃上来,都着兵刃。戈远是一对紫金环,袁负却是一口长刀,寒光森森。
  另外那两名大汉竟没有现身,井温心中暗叫不妙,但面上却不露一点神色,冷冷道:
  “兄弟已再三考虑过,决定不让褚姑娘跟你们走。”
  袁负怒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瓣远道:“这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袁兄,咱们先取他性命再说。”
  他们一齐举步迫近,井温撤剑在手,严阵以待。但觉这两人自有一种迫人的威势,心想丙然不愧是名家高手,气势大是不凡。
  那两人追到切近,戈远道:“按理说我们不该联手合力对付你,但我们另有要事,不容耽误时候。”
  井温厉声大笑,道:“要打就打,何须多言。”
  话声中刷的一剑刺出,疾取瓣远。这一剑凌厉之极,竟迫得旁边的九指翁袁负不能不出手帮助戈远。
  瓣远一长身,双环如破雷般向他长剑上砸去。
  九指翁袁负也挥刀从剑光中觅隙反击。
  这两位名家果然是功力深厚,招数精奇之极。猛一合力出击,威力之强,当世罕见。
  井温脚踢剑挑,抵住对方这一记反击,并且竟然不失先手,而又再度运剑进击。
  他显示出的功力造诣,亦是非同小可,无怪能高踞黑龙寨第三位的宝座。
  瓣、袁二人何等老练,一瞧而知这个敌手确实不易收拾。当即抱定稳扎稳打的主意,决不蹈险抢攻。
  只因目下他们已稳握胜券,只差在时间迟早而已。
  若是蹈险急攻,对方凶性一发,抱定同归於尽之心,可就很容易拚掉他们之间任何的一个了。
  三人长剑、刀、环使得有如狂风骤雨一般,带出使人惊心的呼呼劲响,一片光华,触眼生辉。
  躲在洞内的褚玉钏直瞧得目眩胆战,替井温出了一把冷汗。
  她虽是不懂武功,可是间中仍可以见到井温在敌人兵器间隙中闪过的景象。每一次都是间不容发,惊险异常。
  因此,她晓得井温那一句“掷头颅,鲜血”并非虚言。而是实实在在之事,说不定在任何一刹那间,便出现这等可怖景象了。
  因此她骇得浑身发抖,美眸中孕含着两泡眼泪,心中直在祷告神佛,保佑井温别死在她眼前。
  井温激斗了四十招以上之后,可就感到对方压力越发增强,艰难应付。
  尤其是他时时得放弃了迅跃追击的机会,因为假如他一击未能成功,敌方即可分出一人抢入洞内,挟走褚玉钏。
  到了那时,他投鼠忌器,可就全然无法可想了。
  是以他不敢离开洞口半步,这么一来即使换了武功再高之人,也必是有败无胜之局。
  井温心知如若要平反败局,唯有出奇制胜。
  那就是说,对方利用褚玉钏分散自己心神,自己何尝不可以这么做,也利用褚玉钏分散他们的心神,在这刹那间把握机会,反败为胜?
  他十分勇猛地守住洞口,使对方深信他随时随地会施展出换命的招数,因而不敢过份逼迫。
  如此又斗了二十馀招,井温厉声笑道:“原来你们的技艺也不过如此,何不把人手都召来,让井温杀个痛快。”
  这话大有“一言惊醒梦中人”之慨。
  袁、戈二人都不禁想道:“对呀,我们把手下都召来,使他难以兼顾,定有机会冲入洞内。同时亦可以趁机击杀此人。”
  瓣远首先发出号令,坡下跃上那两名大汉,手中都提着出了鞘的锋快长刀。
  袁负大喝道:“速速出手,但有机会的话,尽力冲入洞内,抓走那个女孩子。”
  那两名劲装大漠齐齐挥刀扑上。
  井温这刻可就顾不得敌方是否尚有人手未曾现身,厉喝一声,剑光暴射,卷将上去,竟把这四个强敌都笼罩在剑圈中。
  他拚了命施展出大开大阖的剑法,以便卷住匹敌,好让褚玉钏得以乘隙遁走。谁知褚玉钏看不出来。兀自抖索含泪观战。
  井温当然晓得褚玉钏乃是瞧不出交战形势,所以不能把握时机冲出。
  当下大喝道:“快走!”
  手中长剑劲力倍增,纵横飞舞,威势惊人。
  桩玉钏被他这一声惊醒,心知此是自己生死关头,亦是井温万一之机。奋起勇气,放步向洞外便走。
  当她掠过这些正在激战中的人们之时,恰好见到井温一剑搠死一个壮汉,大股鲜血溅到他身上。
  这个景象既可怕而又壮烈,地含泪快步冲出洞外。
  才走了两三丈,耳听井温惨哼一声,回头望去,但见井温左边身子鲜血淋漓,一把长刀恰好从他臂上收回。
  她咬紧牙关,放步飞奔,霎时已奔落潜溪寺中。这座古寺之内,仍然是那么宁谧安静,间有一两个年老僧人,在花树丛中打扫收拾。
  褚玉钏一路穿过许多庙落禅房,奔到大门。
  突然间停下脚步,忖道:“不对,袁、戈等人既知我们乘坐马车,士来之时一定已派得有人对付车把式。我这一出去,反而落在他们掌中。”
  她拨转头又跑回寺内,绕到一座偏殿,只见一个僧人正在打扫。
  她匆匆走近去,欲待说话,却已喘做一团,开口不得。
  这寺内的僧人不多,俱甚年老,大概个个道行深厚,刚才褚玉钏快步奔出之时,那些僧人都不转头观看。
  这个老僧也不例外,直到褚玉钏站在他身边连连喘息,他这才掉转头,望她一眼。
  有气无力地道:“女檀樾何事惊慌?”
  褚玉钏一面急喘,一面道:“大师………救命………”
  老僧灰眉一皱,道:“这是佛门静地,严禁杀生,女檀樾休得惊慌。”
  褚玉钏断断续续的道:“有几个………恶人………想加害我们……,大师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
  老僧见她如此慌张,不由得信了,便向殿内一指,道:“殿内的龛洞可以躲藏一时………阿弥陀佛,这叫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褚玉钏赶快奔入殿内,但见正面龛内供着巨大的佛像。
  她攀扒上去,躲向佛像后面,果然是处极隐蔽的地方。
  那个老僧随即进来,褚玉钏见他迅快打扫,甚至她踏过的香案上也拂拭过,这才转身出去。
  她心下甚是疑惑,想道:“莫非他嫌我亵渎菩萨,凡是我经行过之处,都加以扫拂才行?唉!我今日如若逃得大难,定要到此进香还愿,以谢佛恩。”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远处传来一个响亮的口音,道:“喂!老和尚,你见到一个女子走过没有?”
  褚玉钏顿时骇得浑身发抖,外面的老僧没有做声,直到那个发话的人走到他身边,才龙锺地抬头瞧看。
  来人是个劲装疾服的大汉,他用长刀向老僧一晃,又问了一遍。
  老僧畏惧地摇摇头,那个大汉的长刀迫到他咽喉间,厉声道:“你敢装糊涂?快说!”
  老僧惊骇地伸手向偏殿内指去,那个大汉冷笑一声,转身奔入殿内,锐利的目光四下搜索。
  佛像后面的褚玉钏,听见步声,晓得是敌人进来搜索。她本来惊得全身发抖,但事到临头,敌人迫近了,反倒冷静下来,全然不动地坐在佛像后面。
  那名大汉并不浪费时间去搜索殿内的许多阴暗地方,却十分精细地查看地面。
  一会已走近香案,目光落在香案上以及龛边各处。
  这刻如若褚玉钏仍然在发抖,决计瞒不过这个大汉的听觉。
  她从佛像手臂的间隙中望去,但见这个凶悍的汉子,目光一直在香案以及龛边巡逻。
  她忽然醒悟这些地方,都是她躲入龛内一定会践踏到的。但当时已被老僧扫拂过,是以不留一点痕迹。
  转眼间,这个大汉转身出殿去了。褚玉钏松一口气,猛然间浑身抖个不住,反而令她觉得好笑起来。
  这个当儿她想笑得出?心中想道:“那位老师父好生精明,竟然先一步把我的足印拂去。莫非他曾是风尘中的异人,目下削发出家,是以懂得这一套?”
  正在这时,外面的老僧面色一变。他仍然低头打扫着,先前那个大汉和另外一个人边说边走,又折回此地。
  他面色的变化来人可瞧不见。只听那大汉道:“这边都搜过了,问老和尚时,他竟骗得属下到那座偏殿内耽误了不少时间。”
  在那大汉旁边的正是九指翁袁负,他霜眉一皱,停步凝眸打量那老僧背影。
  老倡一迳低头打扫,动作迟缓,显得龙锺老迈。但九指翁袁负仍然凝视着,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物事。
  那个大汉不敢则声,诧异地打量那个老迈的背影,心中大惑不解。
  饼了好一会工夫,袁负依旧默默凝视。
  这个院落中虽然有三人之多,却静阗得像没有人一般。
  又过了一会工夫,老僧身躯一震,忽然挺直了腰肢,显出比常人高出不少的身量,并且旋转身子,面对袁负。
  他转身的动作十分轻快,使那大汉吃了一惊。
  但见这个老僧枯槁的面上很快就变得甚是红润,目光从呆滞而呈现活泼锐利。
  他炯炯地和袁负对觑,毫不相让。
  两人对瞪了片刻,老僧微哂一声,道:“老猴头果然有点道行,居然瞧破了贫僧的装伪。可见得近年功力又大有精进了。”
  九指翁袁负哼了一声,道:“你这竹竿精休想在我眼前要花样。不过我得承认你这缩骨功夫已经很够火候,错非是我下苦功研究过,即使功力比找更高之人,也无法瞧出破绽。”
  那个大汉顿时愣住,心想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和尚,敢情是武林异人。
  罢才他若是恼了火,恨我刀迫他,当时突然出手,定能杀死我无疑………想到此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老和尚道:“昔年匪号,你也不必提了,贫僧自从托庇佛门,痛悔前非,便自称悔往和尚………”
  九指翁袁负冷笑一声,道:“可惜的是悔之晚矣,我和那几位弟兄昔年曾走遍天涯,踏破了铁鞋,都没有找着你,却不料今日狭路相逢,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叫做天意,你这回决计跑不掉了。嘿!嘿!”
  老僧毫无惧色地望住他,缓缓道:“既然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那就只好一拚了。”
  九指翁袁负立刻横刀作势,流露出十分慎重戒备的神色。
  老僧手中还握着那支竹扫,轻轻一抖,底下的扫头掉在地上,下一根五尺长的棒身。
  袁负呵呵笑道:“老夫只道你当真已剃度出家,那知还是昔年故习,降龙棒永不离手。”
  老僧道:“闲话休提,你想在这儿动手?抑是找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拚个死活?”
  他举手指一指左方,显得手臂极长,又道:“那边有一块空地,甚是合用。”
  袁负不由得向左方投瞥一眼,忽觉劲风拂顶,心头一震,赶紧挥刀封住头顶,左手呼一声劈出去。
  老僧果然是趁他分神之际,出棒猛击。这一棒击在刀上,“呛”的大响一声,竟把袁负震退两步。
  他迈动长腿,只跨前一步,便已抵得上对方两步,伸臂抡棒,迅快攻去。
  但听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响处,袁负被他迫得连退了六七步之多。
  那个大汉大喝一声,正待挥刀攻去。
  袁负却喝止了他,又道:“在这附近搜一搜,刚才搜过的地方更须小心,先把那女孩子拿住再说。”
  老僧怒骂一声:“好狡恶的老猴头。”
  手中那根降龙棒使得更急骤凶猛,横抽直扫,紧紧迫攻。
  袁负虽是失去机先,成了捱打的局势,但他似是深谙对方棒法家数,仍然守得住。
  那大汉持刀奔入偏殿,四下张望。最后,迅即走近龛前,凝神向龛中佛像打量。
  他这一注意观察,登时看出龛内尚有地方可以藏匿,当下冷笑一声,狠狠地道:“小姐儿出来吧,老子已瞧见你躲在佛像后面啦,快点………”
  褚玉钏心知已经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走了出来。
  那个大汉哈哈一笑,伸出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她,攫小鸡一般揪下来,道:“臭丫头,竟把老子瞒过一次,这回走不掉了吧?”
  陡然间一阵森寒杀气罩上身来,他吃一惊,转眼望去,但见七八尺外站着一人,双手都拿着兵器。
  左手是寒光耀眼的锋快长刀,右手是一柄泛起淡红光辉的长剑。这人年纪虽轻,但威仪赫赫,具有一种慑人的气度。
  

  第十四章
  他方自心头一震,想起“朱宗潜”三个字,那人已举步追来,脚下微微发出声响。
  这些步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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