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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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眸-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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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见她回答爽快,满意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问:“你阿娘是华瑶女帝带进发鸠国的侍女,为何一直住在外宫门,不贴身伺候华瑶女帝?”

    这问题甚是奇怪,紫宁无法直接回答,试探地问道:“我阿娘是女帝带进发鸠国的吗?我没听阿娘提起过。”

    自己寻思了一番,接着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女帝不让我们进内宫,却也合情合理。”

    换了那少女感到奇怪,不解问道:“为什么?”

    紫宁在乾坤袋里扭动了一下,双手撑住毡子,勉强坐起来,呵呵笑道:“你可不晓得,我阿娘在膳房当差,时常丢三落四的,烧菜忘记放盐巴,煮饭不记得火候,烧焦了满屋子烟气,险些将我们呛晕过去。说一句不孝顺的话,若是让阿娘贴身伺候华瑶女帝,几天就被轰出宫门了。”

    少女一听,忍不住也笑了,语气缓和道:“你生得倒也伶俐,为何不求你阿娘,送去华瑶女帝身边伺候?”言下之意,发鸠国有谁不想巴结华瑶女帝,既然是旧相识,怎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了这半天的话,紫宁摸透了少女的意思,于是笑着说道:“别提了,我也是一个笨手笨脚的,粗心大意不说,又不懂得看眼色,哪配伺候华瑶女帝。看看内宫那些姐姐们,个个都像仙女一般,我这样土头土脸的,送去女帝身边,还不处处惹人笑话。”

    少女半晌不语,似乎思考接下来问什么,紫宁心里转了几个弯,暗想道:“她想从我口中套话,准是对华瑶女帝不利。哼,做她的白日美梦吧,女帝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出卖恩人?”

    见那少女不说话,紫宁故意拍马屁道:“姐姐这标致模样,看着就十分聪明,帝君和女帝身边,少不了姐姐这般一等一的能干人……”

    那少女眉头一皱,忽地俯身喝道:“闭嘴!”她说话不喜拐弯抹角,更厌烦别人刻意奉承。停了片刻,又蹙眉问道:“你今年多大了,生辰是哪一日?”

    “我的生辰?”紫宁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心想:“生辰就是生日吧。”当即笑呵呵说道:“我十六岁了,生辰倒也巧,是秋分那一天出生的。”

    少女脸上晃过一抹激动的表情,“当真是秋分?”突然弯腰双手捏住紫宁的肩膀,用力摇了两下,“你没有记错?”

    紫宁疼得直咧嘴,哎呀呀叫道:“我自己的生辰,怎会记错,万万不会错……哎呦,姐姐快松手,疼死我了。”这少女力气极大,捏到她肩上的旧伤,登时疼得她直冒冷汗。

    少女胸中惊涛骇浪暗涌,心想:“既然生辰没错,果真是她!蜀山费尽心机找了这些年,终于没白费工夫。”登时回过神来,连忙松开紫宁,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表情震惊却又十分欢喜。

    既然找到了小主人,从今往后,不能让她再受苦才是。

    这时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少女忙将乾坤袋系紧,紫宁焦虑叫道:“喂,这位姐姐,你问了我问题,我老实回答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回去?”心想:“借着这样的机会,我拼命大喊一声救命,说不定有人来搭救。”

    少女担心此事被人知晓,神色有些恍惚,冷声吓唬她道:“你若敢出声,我……我拧断你脖子。”

    紫宁猛地一激灵,赶紧闭上嘴,心想:“她步履这样轻盈灵巧,又会用法术,应该道法高强吧,我肯定不是她对手。”

    暗暗发愁,虽然她穿越前练过一点拳术,但实力差的太远,若火拼起来,这少女一根手指就灭了她。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住不出声,走一步看一步。”见这少女似乎不想杀人灭口,心中也不禁好奇,倒想看看她究竟去哪里。

    少女来不及捏一个收乾坤袋的法咒道诀,只听身后“扑腾扑腾”跑来一个梳双髻的胖宫娥,咧着嘴憨憨地问道:“姐姐这是去哪里,搬了这一堆沉东西?”

    少女略一慌神,随即缓下情绪,微笑说道:“公主屋里要用毡子地席,我这刚要扛过去呢……”

    她在发鸠国宫中隐藏身份,自然不能轻易露出法术,只得硬着头皮,编了一番假话敷衍过去。

    话未说完,那胖宫娥自报奋勇,笑嘻嘻说道:“路还远呢,我帮姐姐一起扛着。”上来便抱起乾坤袋的一端,紧紧搂进怀中。

    这一抱刚好掐住紫宁的脖子,憋得她差点闭过气去,幸好这宫娥身上肉多,紫宁一张脸顶着她肚皮,只觉软乎乎的,倒不会硬生生硌得慌。

    那少女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胖宫娥帮她抬着乾坤袋,两人一前一后,加快脚步,很快进了彤公主居住的彩蓝宫。

    胖宫娥见到了地方,便笑嘻嘻搁下乾坤袋,跑去忙活别的事情。

    淅沥沥的雨滴又下起来,渐渐转大,风雨交加寒气甚重。这乾坤袋由蜀山天蚕丝织成,质地细薄,却不能挡风遮雨。

    紫宁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身上又有伤痕,虽有毡子裹住,但被这冰冷的春雨一淋,只觉浑身又痛又冷,忍不住牙齿打颤,冻得直哆嗦。

    那少女见四下无人,抬指捏一个道诀,连忙将乾坤袋化小,系回腰间。随后奔进一处花草亭台密布的大庭院,悄声绕过了几排侧房,闪身钻进一间屋子。

    进了屋关严屋门,她找了一个盛衣裳的樟木箱子,掀开箱子盖,低声说道:“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天黑了,我送你出去。”

    说着解开乾坤袋,收回紫宁身上的捆妖绳,将毡子卷打开,把四肢捆得发麻的紫宁硬拖出来,扔进箱子里,随后“啪”一声合上樟木盖子。

    发鸠国虽是道族后裔,但自从华瑶女帝下嫁,宫中四处布置了仙法禁制,她用乾坤袋装着一个活人,在内宫中行走十分危险,随时可能暴露。

    只得暂时将紫宁关进箱子,待入夜之后,再想法子将她送回去。

    紫宁跌得一身生疼,好在她都习惯了,相比抽打沾过鸠酒丹水的鞭子,这一下摔进箱子底,还算十分温柔的。

    只是心中好生失望,本以为这少女会送她回去,却不料将她带到一个陌生地方,还扔进箱子里关起来。心想:“我要躲到什么时候,不过还好,她没杀我灭口,这趟绑架虽惊险,但小命却是保住了。”

    随即听见那少女出了屋子,“咣”一声关严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偶尔窗外的雨水噼噼啪啪轻响,再没有别的声音。

    紫宁凝神听了半晌,那少女再没返回来。她浑身麻酥酥的生疼,在箱子里蜷成一团,筋骨肌肉都动弹不得,手脚也酸软无力,嘴里虽能出声说话,却也不敢乱喊乱叫。

    等了一阵子,不禁又担心起来:“一直这样躲着,万一她把我给忘了,熬不了几天就活活饿死。难道她想让我自生自灭?这样可太惨了,当厨娘的饿死,好生悲凉啊。”

    脑子里胡思乱想,始终想不出头绪,箱子里一股樟木的刺鼻气味,混合衣物染的各种香气,闷得她胸口发慌,昏昏欲睡,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只撑了一炷香的工夫,再也忍不住,脑袋靠在软绵绵的衣服堆里,倒头沉沉睡去。

    ————

    q版小番外:

    紫宁:这折扇入手生凉,莹润透骨,还有一股玉檀香气味,真是一把好扇子啊,待本姑娘留下来细细把玩。

    折扇:主人,你救那个厨房丫头,捏一道仙诀就好了,干嘛把我扔出去,呜呜呜,好伤心。

    昆仑绝皇:你让我在凡人面前施展仙术吗?你脑残,我不脑残。

    折扇:为什么我脑残,为什么不能用仙术?

    紫宁:因为他是仙族,很傲娇——

    ————

    请到。

第5章 忧郁公主() 
彩蓝宫内悄然无声,直至晌午才热闹起来。

    这一上午的雨越下越大,芳雁撑着一柄油纸伞,一路来到彤公主居住的彩蓝宫。她满怀心事,冰凉的雨滴落在身上,也丝毫不察觉。

    一迈进彩蓝宫的宫院,朱红色宫墙下栽种着成片葱葱郁郁的垂柳。

    彤公主年纪初长,性子也变得内向古怪,不知怎地突然爱上柳树。因而命宫人将院中原有的花树枝朵全都拔掉,从外宫墙那边移植过来成荫垂绦的绿柳,自此花团锦簇的彩蓝宫被一片碧绿色取代,走进来满眼尽是阴凉的绿意。

    站在花亭廊下的宫娥们隔着雨看见芳雁,连忙摆手招呼她“芳管事”,一个名叫银蝉的宫娥有些激动,赶紧撑伞上前,将她迎进了宽敞的堂屋,吩咐小宫娥去倒热茶。

    这银蝉年纪十七,一副瓜子脸庞,眉眼间有一股俏丽的媚意,多年做彤公主的贴身宫娥,却是龄婆养大的孤女。她素日与芳雁管事关系近,两人时常往来,脾气也相合,多说些亲密话。

    芳雁往榻边一坐,用帕子擦一擦脸上的雨水,转头看银蝉,见她一身素白衣裳,脸庞上犹有两道泪痕,一双眼睛红肿迷离,好似刚哭过一般。

    她心念一转,知道银蝉为龄婆而哭,心想:“这倒正好了,跟她说龄婆的事情,非恨死紫宁不可。”

    紫宁是外宫门一个地位低微的小侍女,而芳雁是内宫的第一管事,原也犯不着跟个小丫头纠缠不清。但因龄婆之死,芳雁暗中怀疑紫宁跟华瑶女帝之间有隐情,她一心要复宠,华瑶女帝是最大的障碍。心中暗暗盘算,多早晚能将女帝扳倒,重得帝君的宠幸,这发鸠王宫就全是她芳雁的了。

    想到这里,芳雁一抬袖子,轻轻拉住银蝉的手,让她挨身坐下,哀声叹气道:“你也可怜见的,跟龄婆相依为命这些年,这会子剩你孤零零一人,日子可怎么过。”说着抽泣两声,眼圈也红了。

    银蝉一听,正说中她的心事,强忍住泪水,登时悲戚道:“只有芳管事知道我的苦处,我却不敢跟人说去。”龄婆突然惨死,让她失去了依靠,这几日一想起此事便心如刀绞,恨不能亲自为龄婆报仇。

    芳雁细长的眼睛向四处一瞟,急忙摇头,悄声说道:“不说最好,说太多惹人闲话。那日龄婆溺进池塘里死了,我急火攻心,差点晕厥了,只是强忍着不露出来。你这样整日哭泣,被华瑶女帝身边的人知道,倒要惹来一身祸。”

    她心里很怕华瑶女帝,说着抬头往门外看去,见小宫娥送了热茶便去看雨玩耍,并没留意她们说什么。

    但芳雁仍不放心,抬手打出一道隔音禁制,面前罩起一层透明阻隔,脸上这才微微露出缓和之色,“再怎样伤心欲绝,也要藏住些,你虽在彩蓝宫伺候,但这里是彤公主的地方,你自己明白。”

    发鸠国里,华瑶女帝的威势第一,连发鸠帝君也要小心巴结她,芳雁心头一阵紧促,要跟华瑶女帝作对,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银蝉抹了抹泪水,不甘心道:“帝君如何那般心狠,婆婆在宫中伺候几十年,功劳不消说,苦劳也有很多,怎地为了外宫门的厨娘活活溺死她。”

    她心里虽不服,却无法找帝君分辩,只能在彩蓝宫自怨自伤,一心想为龄婆讨回公道。几次去探彤公主的口风,无奈公主心情欠佳,提起此事,就被挡了回来,令她无计可施。

    芳雁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睛,暗中谋划陷害紫宁,说道:“你可不知,那外宫门的厨娘来头不小,说是华瑶女帝带来的旧人,恐怕还有别的什么干系。那紫宁命倒好,竟被昆仑仙族的绝皇给救了。”

    银蝉一听这话,更是忍耐不住,当即给芳雁跪下,仰头哭泣道:“求芳管事可怜我,帮我为婆婆报仇伸冤。”

    芳雁故作难过,抬袖子抹一抹泪,随即将银蝉拉起来,说道:“你这傻丫头,且先不要哭,龄婆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咱们扳不倒那厨娘,有一个人却能帮上忙。”她阴狠的目光闪动,暗暗捏一下银蝉的手,眼神朝宫室方向一瞥,银蝉顿时明白,她指的是彤公主。

    彤公主是发鸠帝君的嫡女,又是华瑶女帝唯一的女儿,向来娇生惯养,脾气也颇为任性,若能挑动她与紫宁作对,不愁大仇报不了。

    低头沉默了片刻,银蝉轻声说道:“公主这两日不肯吃东西,帝后娘娘也没来彩蓝宫看一眼,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今早公主去尊桦宫请安,见了面也是淡淡的,娘娘一句话不多问。芳管事看这事……”

    彤公主不知怎的惹恼了华瑶女帝,这几日华瑶女帝竟对她不理不问,全然不像对待亲生女儿。

    芳雁撇嘴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狠意,“这样才好,你这样机灵的人,难道不明白吗?”华瑶女帝对彤公主越冷淡,只会令公主更加怨恨紫宁母女,她们只需在旁边煽风点火,就能令公主亲自出手,置紫宁娘俩于死地!

    银蝉登时恍然大悟,默默点头。芳雁悄声说道:“此事不宜声张,却也不能这样算了。你放心,全听我的安排。”拍一拍她的手,让她千万不要急躁。

    窗外细雨连绵,彩蓝宫里一片寂静幽凉,宫室里的彤公主默默发呆,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更添出许多心烦意乱的念头。

    眼见春意已浓,突然飘起连绵的细雨,自那日中毒的事情闹出来,母后一直没来看望她,潮湿的寒意令她心上涌起一阵阵不安。

    侍女陌伊葵捧一束挂了雨珠的绿柳枝条,跺脚进来,掂一掂裙上的雨滴,把插瓶摆在临窗一角的矮茶桌上,细心插上柳条,说道:“公主可听说吗,帝后娘娘派人查了那日中毒的事,说是食物相冲惹的祸,并非有人下毒。”

    屋中光线暗沉,在雨天里透着一股潮湿之气,混合了沉香木的味道,让人无故生出一股烦闷。

    彤公主一愣起身,问道:“此事是真的?竟有食物相冲的事!”

    陌伊葵看了彤公主一眼,小心措辞道:“是不是食物相冲不晓得,那些膳食道理我们也不懂。只是娘娘安抚了厨娘母女,又将芳雁责备了一番,命她亲自端汤药给厨娘送去。”

    她说着话,眼眸轻缓瞥一下摆在屏风边上的樟木箱子,今早将紫宁关进衣服箱子里,按时辰计算,定身法术已经失效了,不知道紫宁此刻怎样,是否仍在箱子里。

    心下忐忑不安,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彤公主这两日常在书房里,极少来这间屋子,不想今日下雨,公主无心读书写字,非要来此间窗檐下观雨,又命她采摘了新鲜的翠绿柳条,插瓶摆设观赏。

    陌伊葵暗暗咬一下嘴唇,事已至此,只能求神灵保佑,莫让公主发现紫宁才好。

    彤公主听她说这些事,有些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说道:“这可奇了,芳雁亲自端药汤送去?这宫廷内外,恐怕只有父王有这样的待遇。”

    华瑶女帝嫁入发鸠国之前,芳雁曾与发鸠帝君有过一段情,而且还生下一个女儿,比彤公主年长两岁。

    芳雁虽留在宫中当管事,但除了发鸠帝君以外,从没伺候过任何人,连内宫的教引侍卫也要看她脸色。这次她亲自给紫宁母女端药汤,简直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连彤公主也觉得不可思议。

    陌伊葵微微点头,“这两日御膳房也忙,为厨娘母女置备汤药。千年的人参燕窝摆了一桌子,一锅锅熬成补膏,说是活血气养疤痕,都给紫宁用的。”

    彤公主听了,先是一呆,随即脸上涨红起来,随手将茶桌上盛果子的青瓷汉玉琉璃盏用力一扫,“啪”一声摔在地上,登时碎成几片。

    陌伊葵惊得连忙跪下,急声说道:“公主息怒,奴婢不该跟公主说这些。这玻璃盏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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