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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还在犹豫，现在唯有他和卢义两人，若是生出变故他们不一定能在混乱中活下来。
但卢义并没有给他更多时间去犹豫，已经招了一名山匪上前。
声音传出，似在嬉笑。
“这位弟兄，我看你面生红光，定是有缘人……要不去一试机缘如何？”
“机……机缘？老子当真有如此机缘……”虽然被人如此说，这位山匪的面色流露出喜悦的情绪，但前几人无一例外地身死还是让她在距离卢义几尺的距离停下脚步。
卢俊见状，直接拽着他的手，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短刃就要往这山匪手臂划去。
只是这动作进行了一般却停滞。
藏在黑袍后的人轻噫一声，将那山匪的手臂又向前拉了一段。
那山匪吃痛就要大叫，面带凶光。
“卢义你想作甚……该死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卢义你快放手老子要与你大战三百回……”
“卢义你听到了没有！”
“我和你是弟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论山匪如何叫唤，卢义的手依旧稳稳地攥着对方，让他挣脱不得。
山匪心里越发踟躇，就算距离卢义如此近距离他也无法看清对方面容，那人浑身裹挟在黑袍里看得人心里发慌，心道自己打不过他。
却闻卢义声音悠悠传出。
“早上吃了药吗？”
“那还有假，这痊愈之药不就是那方小弟留给咱们的吗……卢义你快放手，要不然弟兄我可就要翻脸了啊！”
“原来是病好了……”卢俊干笑两声，抱拳行礼，“病好了就好啊，这位兄弟方才真是抱歉，决斗之事切莫再提了，你我皆是兄弟，又如何兵戎相向。”
卢义没有再说一言，松开了那只抓着山匪手腕的手。
任凭那山匪大骂着退回人群里。
反倒是朝着卢俊的方向走去。
“如何？”卢俊压低了声音，那眼中满是急切。
机缘就在门后，却求之不得，这让他心痒。
卢义沉默片刻，还是徐徐说道：“他们身上的毒都解了。”
“那不是很好？弟兄们都没事啊……”卢俊面色变得平缓，甚至露出喜意，但愣了半响，还是蓦地攥着卢义肩膀低声叫道，“他们身上的毒怎么可能会解开，当日你我不都知道那小子留下来的药方绝无可能完全治好他们的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处。”
卢义的语气并未透出丝毫情绪波动，似乎这一切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但事实如何，却又唯有他自己心底清楚。
“不仅仅他们体内的毒解了，就连那一丝白翼灵虎的气息都没了。”
“那你还沉得下心？卢义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可是仙藏啊！要不是为了仙藏谁会放弃过去的日子来这里做山匪！”
卢俊面色略微变得狰狞，只是他背对着一众山匪，除了卢义之外没人看得到他的面容。
如今到了这一步，他也终归是失去了方才的一腔豪情，反倒显得有些落寞，死了几个山匪却什么都没换来，他们白死了啊。
“那方小子给咱们留下了那么大难题，现在又该怎么办，莫非就这般作罢？”他的眼中满是不甘和恼怒，一肚子的愤恨没处发泄，“该死的小子，若是有朝一日遇见他，定要让他受尽极刑！”
“卢俊，要不我们回去继续如何？就算得不到仙藏你也是寨子里的寨主，只要有你在又有谁敢惹到我们头上。”沙哑的声音继续传出，卢义不知何时已经将卢俊带到了那扇石门前，伸手抚摸着石门上并不存在的巨虎图案。
卢俊闻言微愠，刚要说一句，却是卢义轻笑。
“自然是开个玩笑，仙藏就在这里，又如何能够放弃……虽然血祭已经消耗殆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卢义你快说……只要能够打开这扇门，我……”
“那日我曾经说过，只要站在这扇门外的人，都不过是工具而已。”
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
只是卢俊却再也无法与声音的主人对话。
就在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一道寒芒已然笔直地落在他的胸口。
鲜血顺着刀尖淌下，滴落在石门上。
石门映出一幅双翼巨虎的图案，并且隐约带着一丝氤氲的紫色流光。
“虽然他们身上的白翼灵虎气息消散了，但这里还有一人没有吃解药……不是吗？”
“卢俊……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这扇门终究会被打开，而打开这扇门的人也正是你，我帮了你那么多年，到头来你还是得反过来帮我一把的。”
轻笑声竹简变得清晰。
卢俊魁梧的身躯不住后退，或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来不及去想太多，竟是连一句话都未曾说出来，他只是瞪着双目，满脸的难以置信，对于站在自己身侧的卢义突然发难感到疑惑，甚至还有些悲哀。
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卢义的黑袍，嘴巴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血流太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便颓然倒在了地上。
“要怪……就怪他们身上的灵虎气息已经消散，就怪你也一样服下了泉水……”
魁梧的身躯渐渐变得干瘪。
那双充血的眼睛也没了神采。
站着的人跪倒在地上，身躯不断抽搐着。
血顺着地面融入石门，让石门越发璀璨。
随着卢义最后一句话落下，攥着他长袍的那双手终于也一齐落下。
只是却顺带着将那黑袍掀开。
露出了其中的身影。
那张面庞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记住了这张脸。
他便是卢义！
是那个一直站在自己卢大哥身边的人。
也正是此人——杀了他们的卢大哥！
“卢义——为什么要这样做！”
“竟敢杀了卢大哥，卢义我和你拼了！”
“什么仙藏，都是假的……假的！卢义我要杀了你！”
那些山匪原本聚在一起等着卢俊的指示，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面带杀意地抽出刀剑就要朝着卢俊冲去。
但就在此时，却是忽觉脚下一阵剧烈摇晃。
那山石崩裂，摧枯拉朽般将掩盖住石门的枯树断枝扫落。
随着紫色流光闪烁，石门轰然洞开。
所有光华顷刻散去。
露出一条幽邃甬道，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是何物。
在所有人回神之际，却见前方早已没有了卢义的身影。
“追，路就那么一条，就不信他能跑出去！”
“为卢大哥报仇！”
“仙藏就在里面，绝对不能让卢义得到！”
众说纷纭，有些山匪盯着其中的仙藏，有些却痛心疾首地要给卢俊报仇。
但不管怎么说，所有山匪都进入了那甬道。
外面再无任何动静。
……
方士心里轻舒一口气。
原本那一阵山石崩裂，连带着他藏身之处都差点暴露在众位山匪面前。
不过幸而那些山匪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甚至连卢俊被卢义所杀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好歹结果未变。
他熬过去了！
那石门洞开之后，他分明察觉到所谓仙藏之内有某种气息在吸引着他。
但方士并未多想，毅然放弃了那细微的气息吸引。
深入其中不过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只消离开此处，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又有何人能寻得到他。
心里正如此想着，打算离开此处。
却是不经意间看见了卢俊的尸体。
那尸体早已冰凉，卢俊惨白的面容扭曲在一起，甚至都无法辨认。
甚至在他的脸上还显露出一根根鲜红色细丝，细丝蠕动，隐有破体之势，看得方士心里发麻。
“果然，那种东西不是如此简单就死的了的……”他轻声自语，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卢俊尸身的那条手臂露出，“狂风寨……到底是一处怎么样的地方……”
此地一切太过玄奇，端是让他半响没有反应过来究竟该如何解释面前一切。
山匪之间的背叛、神秘的仙藏、以及那扇饮血的石门……
不顾其他，在他的眼中，卢俊手臂上正有一道玄奥印记徐徐散去。
那是对方的命数。
一切和方士心中推算无二，这紫气并没有帮人续命之效。
它只是掩盖了命数，并不能篡改命数。
看着那散去的命数，方士心里却是略微惊异。
若是按照命数所示，此人应当在三年前死去。
“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此人命数……是谁！”
方士心生警兆，迅速转身，却见不远处山石上，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个布裙少女。
少女只有十二三岁，一头黑发披肩，本应是恬静模样，但手里足有她半人高的短刀却将一切意境尽数斩断。
此人方士认识，正是黄岑，那个原本应该带着他逃离狂风寨的少女！
第17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方士并没有因为见到熟人而松口气，反倒浑身紧绷。
在少女身后还站着两人，都是壮汉模样的山匪，虽然瞪着充血的眼睛，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两个壮汉什么地方有些不同。
似乎并不是寻常山匪。
在两个壮汉簇拥下，少女走下山石，一步步朝着方士走来。
“这不是大哥哥嘛，还真是巧呢居然在这里遇上……这是不是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可不记得和你有缘……”方士眉头微皱，下意识地看向少女身后的两个壮汉，现在他手里仅有的武器便是短刃，若是和两个壮汉缠斗还不知是否招架得住。
再看那少女满脸堆笑，似乎也并未有动手之意。
方士轻哼一声道：“当日不是说好来带我离开，若非我自有手段今日你都无法见到我！”
“那日其实是打算带你离开来着。”少女笑着，已经站在方士身侧。
方士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与少女隔开一段距离。
知觉告诉他，少女很危险。
更何况少女身上的东西也的确是危险。
这点方士心里也明白。
“但我还是留在了那里，这是事实。”方士面色微沉，倒像是在责备。
“还不都是大哥哥你不好，若是你肯老老实实地死了，我也好把你完整地带出来！”
黄岑说出此言倒显得凄艾，但说出来的话语着实让方士心中不爽。
正要驳斥一番，却忽觉身后一阵阴寒，急忙躲开。
眼角余光所见，却是其中一名壮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迎着他的后辈斩下。
若非方士动作灵巧及时躲开，恐怕如今都已经身首异处。
“你想做甚，斩了我不成！”方士恼怒，手中短刃挡在胸前，迅速远离那壮汉。
壮汉一击未果，也并未继续紧跟，折身回到黄岑身后，并未说出一语。
其动作轻盈，如同久居山野的猛兽。
只是那身躯不管如何去看都有种不协调的感觉，但方士却又不知是何处不协调。
少女眼见一击未中，轻叹一声，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自然是斩了你，大哥哥你可是给我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我还在想着如何报答你呢。不过大哥哥你也是身手不错，当真是可惜。”
“那也是被你逼的！若是你当初就将我救走，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你从未想过要救我离去，若是早些告诉我那条密道的存在我又如何落得如此地步。”
方士低喝，四处寻找一切可以用作逃命的破绽。
这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真正意图。
但如今想要了他的性命却是显而易见。
“当初若是你直接被他们杀了，我自然可以救你离开。”少女脸上笑意不减，看得他心里一阵阴寒，“谁让你偏偏活到现在，如今那毒已经被解开，狂风寨却是变得更乱了……大哥哥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活得好好的我寻死作甚！”方士冷眼反驳却是又道。
“寻死作甚？自然是因为妹妹我想让你死。”
“你又究竟是和人，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是整个狂风寨。”黄岑稚嫩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娇笑。
矮小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少女应有的娇柔，在此话落如方士耳中的瞬间，那张笑脸却变得有些阴冷。
方士轻叹一声。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但直到现在他才最终确认面前少女的身份。
“如此说来，你也是山匪？是否是那黑山寨……”
“不错。”黄岑微微点头，却有些诧异地看着方士，“真没想到你还能知道黑山寨，是听谁说的？”
方士将昨日有人寻来之事说出。
在他的注视之下，少女脸上笑容不减。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不愧是读了几本书的人，倒是和我过去遇到的人有差异。”
“卢俊曾经说过，黑山寨的头领初出茅庐……想必年纪应该不大。”
说到这里，方士已然谨慎地将目光落在面前少女身上。
而黄岑只是继续点头，“方士你果然聪明，连我身份都能猜出来……不错，本小姐便是黑山寨的寨主。”
但对方话音刚落，方士却摇头。
颇为意动地轻笑一声。
“你果然是黑山寨寨主。”
“何意？”
“我从未将黑山寨寨主的身份安在你身上，从你自己说出此言之前，一直以为你只不过和那位寨主颇有渊源，却没想到正主便是你。”方士坦言，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山道入口，只消回身便有机会遁入这山林中。
闻言黄岑却是有些恼，冷冷地道，“你套我的话！”
“从未套过，不过是你太健谈罢了。”
如今生路就在身侧，也不由得让方士的心情变得好了些。
只要他一个念头，自然就摆脱了目前的窘境。
但他依旧未曾马上离去，心中对于这个年仅十二三岁就成为黑山寨寨主的小丫头有了些兴趣。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也未曾忘记。
当下坦言。
“小妹妹，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现在狂风寨的人都在里面，所以多我一个也不多，不若就此别过如何？”
“你想离开？”少女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却是嘴角翘起，“若是妹妹我不愿呢？坏了我的好事怎么能就这般让你轻易离去。”
方士再次后退几步。
虽然未说一句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只要再后退一段距离，便是那两个壮汉也无法追上他。
不管少女如何大放厥词都是无用。
但就在方士以为少女口风会放松一些的时候，却见少女面色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大哥哥你既然知道那些山匪中了什么毒……那也应该知道妹妹我的手段才是。”
“却是不知有何手段？”
方士眉头微皱，身形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但就在下一瞬间，却是异变突生。
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被纱布裹挟的两只手不住颤抖着，在这一刻仿若不属于自己。
“唔……”
身躯渐渐地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