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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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阳宗师-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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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之前的王朝,武举对于玄霄王朝来说极为重要,在朝官员无论文官武官,起码也要有一个武举人的身份,才能够出仕,类似于李清的父亲李宴平,虽然也是文进士出身,但也有武举人功名。

    于是考取武举就成了玄霄王朝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而且不仅玄霄王朝的世族和寒门参与武举,九州之中的一些修行宗门也会派弟子参加武举,按照玄霄王朝的规矩,只有武举人才有资格参与神都的武进士科,因此各自州县之中的武举人,就有大半是来自于这些修行宗门。

    甚至在各州之中许多类似于青州玲珑山的,会把武举人作为真传弟子的考核标准,只有取中了玄霄王朝的武举人,才有可能成为各自门派的真传弟子。

    三年一次的武举,原本就是可以牵动九州各大势力的大事,而这种牵动九州的大事,根本就不是赵辰光这种新登基的皇帝可以决定的,因此赵辰光只能借着张若犯错的机会,试探了一番这个禁军都统的口风,之所以轻而易举的把他打发回去,也是让他回去与那些千年世家商议。

    张若冷汗不断,跪地谢恩了一番,告了声罪,离开了未央宫,原本他这次进宫请罪,也是吃准了赵辰光动不得他,互相试探一番,谁想到这个少年皇帝突然就抛出这个棘手的问题,让他拿捏不住,文武科举是进入玄霄王朝权力集团唯一途径,不论是否寒门出身,都要经过这一道门槛,对于寒门来说,科举是龙门,对于张若这种世族来说,科举就是一块让他们分而食之的蛋糕,由不得他不慎重。

    张若出了皇城之后,李清才施施然从后殿走了出来,看着得意洋洋的赵辰光,笑道:“怎么,拿捏了一个张若,就让你这样得意?”

    面对李清,赵辰光就没有了严肃,他窃笑道:“这张若可是武道地相级别的大高手,即便是放在九州修行者之中,除却那些元神修士,也很少有他的对手!堂堂这样一个高手,差点被我吓得屁滚尿流,这还不能得意?”

    “嘁。”

    李清有些不屑,“他怕的是你屁股下面的龙椅,是统治了九州八百年的赵家。”

    “那有什么关系?”

    赵辰光丝毫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道:“现在,我不就是这赵家的新主?”

    “对了,清哥儿,你说这场武举,那些老家伙们会同意吗?”

    “那要看你选谁做这个武举的主考官了。”

    “还能有谁,汤焘大都统都做了七届二十一年的武举主考了,难不成我跟汤家结了亲,还能废了他的主考官不成?”

    李清心不在焉的迈步走出了未央宫,一边走一边懒懒散散的向身后回了回了一句,“那就这样吧,在武举开始之前你最好跟汤家的那个姑娘完婚,这样阻力也会小上不少,这段时间我就不进宫看你了,我要好好的锻炼一番修为,争取取中这个我父亲和子川老师都没有取到的玄霄武进士。”

    赵辰光笑嘻嘻的对着李清摆了摆手,“清哥儿,每届的武举各大宗门都会派人过来,到时候蜀山剑派,青城剑派,玲珑山等等宗门都会派出各自的假丹真人,以你现在不过炼魄境界的修为,三百个进士的位置,只怕你真的很难!”

    “无所谓了,你还是多多跟那头大龙祷祝一番,别到时候武举还没办起来,你那四位皇叔就打进了神都城。”

第三十六章 蜀山负君良多() 
张若回府后的第二天,礼部就有人给赵辰光上书,称新帝登基,当大赦天下,开一科恩科,新帝欣然答应,当即颁布诏书,在明年初开一届武举恩科。

    此时已经入秋一个月有余,距离年底也就三个月工夫,这场牵动九州的武举,时间上可以说是颇为仓促,与此同时,礼部官员还同时宣布了迎娶汤家长女为皇后的相关事宜,时间也定在了年底之前。

    对于皇后的事,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并不如何惊讶,然而当来恩科武举的消息传出皇宫之后,神都之中专人豢养的白鸽便像雪片一般,甚至还有一道道符纂,剑光,赶在了神都奔赴各地的皇榜之前,把消息洒向了九州。

    一时之间九州之中所有的门派无不风云雷动,这个年代早已经不是以前修行众人超脱世外的年代,哪怕强如玲珑山,黑水剑派这种不算很大但绝对算不上小的门派,当地官府一纸文书也可以把它们从朝廷集录之中抹去,从一个名门大派变成匪类!

    各大门派都无力反抗不了玄霄王朝的权横,于是乎当今世上的门派,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弟子挤进这个权势空前绝后的朝廷,无可奈何但又争先恐后的加入这个权力机构。

    一道青蒙蒙的剑光从神都一路向南,不到三日工夫,便飞过足足一万余里,飞到了蜀山昆吾峰,化作青石短剑落在了赵青苍手上,此时赵青苍正在昆吾大殿之中,与沈青茯吕青阳等蜀山高层商量如何应付南疆妖族,收到石剑之后颇为意外的展开这道剑光,石剑猛然震出剑光,神都近月来的大小情报便尽收赵青苍眼底。

    “开武举?这赵皇帝刚刚登基月余,便有施展政令的余力?”

    赵青苍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以往神都之中的武举,剑宗必然派人参与,只是此次大有不同,妖族南侵在即,蜀山剑宗上下都全力以赴,很难再分出余力,去参与这场武举。

    赵青苍环顾了左右,看向了闭目养神的吕青阳,开口问道:“青阳师兄,依你看来,此事我蜀山该当如何处之?”

    吕青阳依旧闭目,淡淡的说道:“掌教身为蜀山之宗,这种事自然一言而决,对我而言,只有南疆的妖族能让我提起兴致,对于神州,尤其是赵家的事,半点兴趣也欠奉。”

    “这…”

    赵青苍苦笑一声,又看向了一旁的沈青茯:“青茯师姐…”

    赵青苍毕竟是蜀山掌教,吕青阳对赵青苍没有什么好脸色,沈青茯自然就不能再对赵青苍板着脸,她脸色平静,“赵家的武举每三年就会复开一次,有什么要紧?眼下南疆的妖族已经虎视眈眈,哪有大敌当前,还派弟子参加什么科举的道理?”

    蜀山是巴州之南,而昆吾峰则是蜀山之南,昆吾大殿正正座落在昆吾峰的制高点,坐北朝南,可以望着整个十万大山以及大半个九州,赵青苍目光透过昆吾大殿的殿门,望向了十万大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二位师兄师姐,你们修为高深不假,境界也高出我不知凡几,但是二位身上都有仙气,对于混浊的世俗之事,毕竟不如我这个混浊的世俗之人看的清楚。”

    赵青苍挥了挥袖子,透过昆吾大殿指了指十万大山,继续说道:“眼下这巴州的格局,眼下唯我蜀山独大不假,但是自古十万大山之中就不缺英杰,青城山已经日薄西山暂且不提,单说峨眉剑宗,比起蜀山就已经没有逊色多少。”

    “类似于武举这种可以理解为分果子的盛事,我蜀山不去,峨眉山便不去了么?青城山便不去了么?即便撇下这两派不谈,还有龙门山,蒙顶山等等许多宗门,个个都想取蜀山而代之,如果这些宗门参与科举,落第的话还好说,只要有一人取中进士,在巴州谋上一个县官州官的位置,就会让我消而彼涨。”

    赵青苍回头看了看吕青阳与沈青茯,问道:“师兄师姐可知我蜀山有多少有资格参与科举的武举人?”

    沈青茯一二百年不在蜀山,自然一问三不知,吕青阳也是一个痴迷剑道之人,平时也不如何问事,自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赵青苍摇了摇头,轻笑道:“蜀山一十三峰上下四千余弟子,已经取中进士在玄霄王朝之内谋职的,仅七八人,取中巴州武举人,有资格参与科举的,不过二三十人。”

    赵青苍久掌教务,对于蜀山甚至整个十万大山都如数家珍。

    “峨眉山入朝者五人,派中武举人也已过二十人,此外青城山龙门山等各大宗门,武举人已经过百,一旦这些人有超过十人在巴州为官,我蜀山的领袖地位便要拱手让人。”

    他极为诚挚的看向吕沈二人:“师兄师姐,我掌教近二百年,蜀山上下对于我出身赵氏向来颇有诟病,甚至近年还有人说我大肆派弟子入朝为官,是想把蜀山送到赵家手里,成为下一个青城山。尤其前段时间神都城给我封了一个所谓的蜀王,但是二位扪心自问,小弟执掌大教以来,可曾做出半件对不起蜀山之事?”

    “修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啊。”

    赵青苍无不感慨的叹了口气:“玄霄王朝定鼎了八百年,不仅没有孱弱,反而愈加稳固,一洲之长便可轻言一宗门生死,大势已成,不附身于上就是死路一条,因此,赵青苍斗胆,想将这二三十武举人,统统派去神都参与科举,二位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连吕青阳也被说的颇为感触,当即出声。

    “掌教功绩,蜀山上下莫不记在心中,吕青阳虽然痴,但是心中不傻,但凭掌教吩咐。”

    吕青阳默默起身,抱着荡魔剑走出了昆吾大殿,“我再去南疆边境的诛妖剑阵看看。”

    “劳烦师兄。”

    沈青茯也是第一次听到赵青苍口吐肺腑之言,心中颇为感触,她拍了拍赵青苍的肩膀,笑道:“原先青鸿师兄传位给你,我也替青阳师弟略感不服,眼下看来,青鸿师兄看人的眼光比起我来,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以后蜀山之事赵师弟大可一言而决,不必事事问我与吕青阳。”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我跟吕青阳,只能做一做替蜀山搏命的武夫,一个痴,一个傻,又能懂些什么事情?”

    此时偌大的昆吾大殿只剩赵青苍与沈青茯二人,早已须发皆白的赵青苍,闻言忍不住眼睛发红,感叹道:“青鸿师兄对我名为师兄,实为恩师,当年他仙去之际力排众议,不由分说的将我按在了掌教的位置上,二百年来,赵青苍坐在这个位置上如履薄冰,不敢妄断一事,不敢妄行一步,唯恐将蜀山带到坏处,辜负了青鸿师兄。”

    他望着沈青茯,眼中险些流下泪来:“青茯师姐,蜀山上下皆说掌教赵青苍修为浅薄,这话本来不假,因为从掌教以来,我在修行上便再也没有寸进,什么道心仙心,都被抛的一干二净,心中只剩下一片惶恐啊。”

    “蜀山负师弟甚多。”

第三十七章 白衣() 
不武举的消息在三日之内便传九州,十万大山之中不止蜀山一家面对南疆妖族入侵在即仍旧派出弟子参与科举,十万大山之中,青城山,龙门山,峨眉山,蒙顶山等等大派,无不尽出武举人,出发前往神都。

    青州玲珑山,凤凰城,冀州长白剑宗,甚至岭西的蝉蜕寺,都有派门下武举人出发前往神都,仅仅因为新帝赵辰光的一纸文书,九州之中但凡有名有姓的宗门,无不风起雷动,整理妆容,将门下金丹修为以下的武举人派出各自宗门,向着中州的神都进发。

    与此同时,同处中州的首阳山上,一席青衣的薛嵩阳正高高的站在三千丈望天崖上,俯视着首阳山下一道道或者遁光或者剑光,或者骑马或者骑兽的,从神州各地呼啸前往神都的一众修行人。

    “没意思,天下修行人尽入赵玄霄彀中,尽皆失了灵气。”

    嵩阳祖师看了片刻,就觉得索然无趣,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负手回了剑谷的小木屋后面,启出一坛陈酒,他抱着这坛陈酒刚刚回到望天崖上,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便施施然走过首阳山几乎垂直的的三千丈小道,站到了剑谷门前的望天崖上。

    这名白衣男子面容极为俊俏,看起来极为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衣着也极为考究,一副江南富家公子的打扮,与遗世独立的首阳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嵩阳祖师将怀中的陈酒扔给了这名白衣男子,语气平淡:“怎么,活够了?”

    白衣男子被这一句话气的面孔扭曲,想甩手把这一坛酒扔在地上,又怕嵩阳祖师翻脸,只能随手一拂,将酒坛送到地上,怒道:“薛嵩阳,你行事未免太过霸道,青丘狐族所剩不过一群老幼病残,亏你也下得去手,将这九州之中仅剩的青丘狐族也绝杀了干净!”

    薛嵩阳打了个哈欠:“说了半天,到底打不打?你活了这么久也该知道,上我这首阳山容易,活着下去可就难了。”

    “不过说来也怪,以你白衣这种懦弱惜命的性子,居然也能鼓起勇气,为了一支与你血缘已断的青丘狐,就来首阳山与我质问,怎么,江南千里烟尘,留不住你这只被青丘狐族遗弃的混血儿?”

    白衣男子的名字很是简单,他喜穿白衣,又早就无父无母,因此就自己取了一个白衣的名字。

    白衣脸色涨红,想跟眼前这个老怪物动手,又自知不敌,愤愤然挥了挥手,捡起地上的陈酒,揭开封泥,一口气灌在嘴里,眼中就流下泪来,一边喝一边嘴里骂道:“老东西,活了八百多年,不知道哪来这么大脾气,那一支青丘狐族,是青丘一族留在九州之中仅存的血裔!一支上下两千余只青丘狐,即便一个老猎户也下不去手,你怎么便狠的下心?!”

    薛嵩阳看着哭叫的白衣,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亏你也活了六七百岁,这么一副懦弱性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炼出的元神!”

    “那支青丘狐,留在九州不假,但是常年勾连南疆的妖族遗族,还时不时就要祸乱人间,飞廉潜进十万大山,多半也是这些狐族暗中出力,更何况它们还妄助飞廉吃了数千巴州人族,难道便不该死?”

    “你白衣从十万大山之中跳脱而出,在江南逍遥快活了数百年,现在倒有脸来首阳山跟我说什么忍不忍心,你身上也有一半人族血统,我来问你,人族天生便该死么?”

    “那也不能将它们族灭!”

    “杀伤数千人族固然不对,但是人族内斗动辄就是数万乃至于十万人伤亡,了不起你派人到江南知会我一声,我亲自去十万大山严惩它们也就是了,何至于你一剑就杀了干净?何至于此?”

    嵩阳祖师却不买白衣的账,冷冷的说道:“你还未睡醒?你父母亲数百年前就已经被青丘族老逼死,到现在你居然开始偏向了那些妖族,要不是早年你跟我还有些交情,我现在就能送你去见那些青丘狐!”

    “你说他们不至于此?人族内斗也是人族的事,身为异族,就是取死之道!”

    嵩阳祖师仿佛对白衣失望已极,冷哼了一声,负手朝着剑谷走去。

    “喝完酒赶紧滚蛋,几百年没见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一大把年纪还流连妓寨,如果不是你不曾仗着神通作恶,哼……”

    “异族…?”

    白衣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嵩阳祖师的背影大喊:“那我在你薛嵩阳眼中,也是一个异族么?”

    “那要看你自己,你觉得你是个人族,你便是人族,你要是觉得自己是青丘血裔,大可现在对我动手,我做了事便不怕旁人寻仇。”

    白衣独自默坐在望天崖上,思量良久,看着望天崖下的中州风景,默然良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被青丘唾骂遗弃的‘杂种’,吃饱了撑的才替那些狐狸对薛老头拔剑相向,从今以后,就当做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族白衣罢。”

    白衣安慰了自己一番,还是有些黯然神伤,他轻轻掀开了自己的白色袍子,从袍子底下扯出雪白的狐狸尾巴,看着自己白色的狐尾,眼中又留下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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