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句便直接拒绝,崔师道哪里受得了这种闲气,当场愤然拔剑。
于是江南崔氏少了个标榜剑道的大宗师,天下人再也没有打过剑经玉壁的主意。
李清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见过剑经玉壁的人,而嵩阳祖师还想让他去蜀山剑壁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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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秋水般的剑光在巴州上方缓缓划过,剑光上一名黑衣道姑正负手踩在剑光之上,剑光飞的并不快,因为下方有个一身青衣的负剑年轻人,正咬牙切齿的在巴州这片大地上行走着。
巴州地处玄霄王朝最南方,整个巴州被绿色覆盖,到处山峦起伏,号称十万大山。山野之间各种精灵野怪不一而足,种种精灵与人族和谐共处,都在这十万大山之中生存。玄霄王廷虽然名义上是这里的主人,但由于巴州地处山野,别说骑兵就连步兵也很难进驻巴州,所以这片地方大多还是有当地大族把持,当然,还有那座高耸入云的蜀山。
下首阳山之前,沈青茯就把木剑青鬼还给了李清,并将含光剑索要了回来,原因是蜀山弟子看到含光剑在一个外人手里,把李清活活打死。而嵩阳祖师也将赤玉古剑收了回去,正当李清不解的时候,嵩阳祖师一脸郑重将一柄同样寸许长的铜剑用绳子串了起来挂在了李清胸口。
李清心中大为感动,他认得出来,这是老师几乎从未离身的放声古剑。
沈青茯气的差点甩手而去,怒道:“薛简,你既然如此怕我杀了他,还要我带他上蜀山!”
薛嵩阳赶忙解释道:“倒不是怕师妹如何,只是劣徒随身携带着无定古剑,为兄虽然遮掩了气息,但毕竟瞒不过明眼人,就算蜀山不贪心这柄神器,总是会有外人窥视。而且……”
说到这里薛嵩阳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沈青茯,笑道:“而且如果师妹说动了吕青阳出手,我这赤玉剑初学乍炼,可挡不住他手中荡魔神剑的剑气。”
沈青茯怒哼一声,转身便下了首阳山。
到了巴州地界之后,沈青茯就不愿意带着李清踏剑飞行,而是将他丢下了含光剑,让他一个人在巴州行走。从巴州北部走到蜀山少说也要千里之遥,而且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座大山阻隔,一路上李清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李清在巴州大地足足走了一个月,一路上见到巴州子民,李清发现一件很有趣事,此地但凡衣衫不是如何破旧的百姓,大多佩剑,也不管剑器优劣,铁剑也好,铜剑也罢,都要随身带上一柄。要知道玄霄王朝规定取中秀才才可以佩剑,虽然在巴州这个规矩并不如何严格,但如果较起真来,这些人大都可以抓进监牢。放眼巴州,就是街上幼童每每也都身带木剑,可见尚武之风浓烈。
更为奇特的事,巴州南部有些不是如何繁华的城镇,一些山精野怪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与当地居民买卖交易,李清亲眼看见一头身高丈许的大黑熊,爪子上拿了几株药草,很是熟练的找了家药铺,换了些银两,找了家酒楼大吃了一顿后扬长而去!
甚至有些精怪换取银两之后,去赌坊大赌一番,输了之后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清有些好奇,想跟着它们进山看一看究竟。然后脑袋就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李清惊怒回头,只见沈青茯按下剑光,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他身后。
“恶……青茯师叔,为何出手伤人!”
李清强忍住怒火,总算没有将恶婆娘三个字说出口。
“你想做什么?跟那些山野精灵一起进山去?那些能口吐人言的精怪,每一个都相当于炼成真气的高手,你敢跟过去,不出三日,就会成为它们的粪便!”
“我看它们来镇子上也蛮守规矩的,不像是恶人。”
沈青茯冷笑道:“此地距离我蜀山不过百里,他们要是敢造次,那些后辈正愁没有地方练手,分分钟就把这些精灵行侠仗义了!”
李清惊道:“师叔,咱们这就到蜀山了?”
“废话,除了蜀山,谁能镇的住这些妖精。今晚上你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上山见蜀山掌门,薛简给你的书信,你没弄丢吧?”
李清摸了摸藏在衣带中的书信,笑道:“在的,在的。”
“师叔,蜀山掌门是什么样的人啊,凶吗?”
沈青茯没好气的说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明日见了不就知道了?”
“这么凶干什么……恶婆娘,我还不是怕蜀山的人都和你一样,想做一下心理准备。”
当然,这句话李清没敢说出来,否则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一个问题。
次日清晨,沈青茯一手拎着李清,踩着剑光便飞到了蜀山山门。蜀山共一十四峰,山峦叠嶂,大多高不可攀,其中一十四峰都在两千丈左右的高度,其余低矮的山峰更是数不胜数,而且蜀山门派兴盛,整个巴州,无不想拜入蜀山,成为蜀山门人,如今蜀山至少有弟子三千人,走在蜀山,没多远便能见到一个身着黑白道袍的蜀山弟子,远不似首阳山孤凉。
蜀山山门之前,有一柄巨大的石剑从云端刺进大地,李清目测了一番,恐怕这柄剑至少有百丈高下。李清被沈青茯放下剑光之后,便好奇的打量着这柄巨大的石剑,伸手一摸。
“嘶!”
好烫!
在石剑发烫的时候,李清胸口的放声古剑也开始发烫,并且李清很清楚的感应到他紫府中的无定古剑也猛然跳动了一下!
沈青茯面无表情的从李清背后走出来,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带着他向蜀山正殿走去。
“你再摸昆吾几下,它不被你惊醒,山上的长老也要被你惊醒!到时候除非薛简亲自来救你,否则你准备被昆吾一剑劈成两半吧。”
李清被沈青茯的话吓了一跳,问道:“师叔,你是说我刚才摸的那柄石剑,就是蜀山七剑之首的昆吾仙剑吗?”
沈青茯嗯了一声。
“不会吧,弟子刚才也看到有人触碰那柄石剑,偏偏就我一个人摸就不行?”
沈青茯脸上终于带了点表情,讥笑道:“凭你荧光般的修为,哪里配惊动昆吾仙剑!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首阳十剑中的两剑,你摸一万次昆吾仙剑也不会理会你。”
李清被说的脸色一红,不再说话。而一路上都是穿黑白道袍的蜀山弟子,唯独李清一人穿着青袍,让众人看着他都有些异样。好在沈青茯走在前面,这些人见到沈青茯,年级大的喊太师叔,太师伯,有些甚至喊曾师叔,玄师叔。
李清暗暗偷笑,像身前的沈青茯说道:“嘿嘿,青茯师叔,要按照蜀山的辈分,这些都算是我的晚辈吧?”
沈青茯毫不犹豫转身一脚,便把李清踢飞数十丈。
一名蜀山弟子看到被太师叔踢翻在地的李清,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把李清扶了起来,带着浓重的巴蜀口音问道:“兄台没事吧?”
李清用力揉了揉胸口,艰难道:“在下无碍,多谢这位师兄。”
前面沈青茯冷冷的声音传来:“没死的话快跟过来。”
李清跟这名蜀山弟子同时打了个寒颤,这名蜀山弟子问道:“兄台是怎么得罪了青茯师叔祖的?”
“唉,一言难尽,这位师兄不畏恶……青茯真人的威严,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敢问师兄高姓大名。”
“兄台客气,在下蜀山陆亦欢,请问兄台?”
“我叫李清,好了,回头再说,我先去应付那边,事了之后请你喝酒!”
告别了陆亦欢,李清赶紧一路小跑沈青茯那边跑去,等追到沈青茯,已经到了一处大殿,大殿高十丈,里面空间更是广大,显得气派无比。
李清连连咋舌,心中暗道:“蜀山真是财大气粗,这里比我首阳山不知道气派多少,我们剑谷就只有木屋……”
大殿里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身着镶嵌金丝的玄黑道袍,看样子已经等候沈青茯和李清多时了。
沈青茯将李清往前一引,满不在乎的说道:“掌门,这个小子就是我之前传书给你时提到的薛简的徒弟,薛简想让他参加苍莽斗剑。”
沈青茯顿了顿说:“并且希望他能看一看我蜀山的剑壁。”
老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清,向着沈青茯苦笑道:“师姐,参加苍莽斗剑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看剑壁的事情恐怕青阳师兄不会答应。”
李清也偷偷打量了一下老道士。
掌门。
那这老头就是赵青苍咯?
李清奸笑的看了看年轻如同二三十岁的沈青茯,又看了一下已经白发苍苍的赵青苍,心中顿时充满了恶意。
听说这赵青苍今年才四百多岁?
嘿嘿,老师,能让剑修长寿的唯有我首阳山的剑经!
你还说你跟这恶婆娘没关系!
第二十四章 吕青阳()
沈青茯闻言,手中紫光一闪,一柄紫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紫霄,薛简送与我蜀山了,用这柄紫霄换他进剑壁,想来青阳师弟也不会说什么。”
青苍真人将紫霄接过,打量一番道:“嗯,果然是青城的紫霄,如此青阳师兄应该就无话可说,青茯师姐,不知道这剑如何处置?”
沈青茯脸色一冷,一把将紫霄夺了回来,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我用,等我死了自然会留在蜀山。”
赵青苍苦笑道:“这……师弟自然没有意见,只怕青阳师兄会有闲话要说。”
“你这个掌门当得真是窝囊,什么事都要他吕青阳点头?”
赵青苍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李清见二人谈话告一段落,连忙上前躬身行礼。从衣带中取出嵩阳祖师给赵青苍的信件,递上去道:“首阳山李清,见过青苍师叔,家师命小侄带上书信,请师叔一观。”
赵青苍接过书信,拆开细细看了一遍,点头道:“嗯,薛师兄所托,老道已经知晓,师侄一路辛苦,就先去客房休息,等几日老道再安排剑壁之事。”
“亦清,带你李师叔下去歇息。”
“是。”
旁边一位看起来至少三四十的中年道人躬身应命,走到李清身前道:“李师叔,且随我去客房休息。”
李清看着这个三尺长须的中年道人喊自己师叔,也是有些懵,点了点头,就跟着亦清去客房去了。
此时,大殿之内只剩沈青茯与赵青苍两人坐在正堂上,沈青茯见再无外人,脸色也变的缓和起来,开口说道:“青苍师弟,你做掌门也有接近两百年了,其实不必做事束手束脚,整个蜀山只把你当掌门,没有人再敢说说什么姓赵不姓赵的。”
赵青苍苦笑一声,说道:“师姐说的是,小弟八岁便随师尊上山,虽然的的确确出身玄霄赵家,但早已是地地道道的蜀山人,只是执掌宗门,不得不小心谨慎,倒没有师姐所说的忌讳什么。”
这时从殿后走出一位身着紫色道袍的道人,也是须发近乎全白,身后负着一柄长剑,走到殿中就是一声冷哼:“原来师姐还记得蜀山人物。”
沈青茯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答道:“青阳师弟为何这么大的怨气,师姐没有得罪过你吧?”
“青茯师姐常年不在蜀山,师弟有此一问也无可厚非吧?此次师姐居然带了薛嵩阳的徒弟来要见我蜀山剑壁,请师姐去问问薛嵩阳,就说吕某人也想见一见首阳山的剑经,问他肯是不肯!”
沈青茯冷哼一声,道:“青阳师弟何不亲自上首阳山问一问薛简?”
吕青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道:“青茯师姐何必激我,我现在便去首阳山会一会嵩阳老鬼!”
沈青茯冷漠道:“薛简会杀了你的。”
赵青苍见二人越说越僵,赶紧劝道:“二位师兄师姐,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同门和气,大不了把那李清送回首阳山。”说到这里青苍真人看了一眼沈青茯,继续说道:“想来嵩阳师兄也不会为了一个李清,与我蜀山翻脸。”
吕青阳气闷道:“小弟就是想不通,青茯师姐既然得到了剑修的长生法门,为何不传于蜀山弟子,难不成薛嵩阳在师姐心中,就远远大过我蜀山上下近万门人!”
沈青茯终于勃然大怒,含光剑铿锵一声出鞘,剑气勃发,骂道:“吕青阳!本座与你说过多少次,剑经上的内容没见到剑经玉壁谁也记不住!你偏偏与我作对,来来来,且看你的荡魔神威还是我的含光锋利!”
吕青阳也有些怒火,正准备拔剑,赵青苍见状赶忙站在两人中间,手中拂尘一引牵动蜀山剑阵,这才将二人的气场打破。
“好了好了,师姐你长途劳顿,且回含光峰歇息吧,为了一个外人,几百年的同门还能拔剑相向?”
沈青茯收回含光,怒道:“这厮欺人太甚,偏他一人是蜀山弟子,我沈青茯不是?且不说我无法默写下剑经,便是我能传与弟子,到时候薛简含怒杀来,谁能挡得住他?!”
“是你赵青苍,还是他吕青阳?”
吕青阳本来已经息了怒火坐在椅子上,闻言拍案而起,转身便走。
“他薛嵩阳敢来,我蜀山剑阵便敢炼死他!”
身为蜀山最高决策层的三人最终不欢而散,而沈青茯终究心向了一些嵩阳祖师,没有将李清随身带着两柄神剑的事说出来。否则纵然吕青阳抵不过放声古剑,一旦引动蜀山剑阵,只凭一柄放声,万万不可能挡得住。
这世间但凡顶尖大派,历代先杰祖师布下护山大阵,都将阵法与地脉牵连,比如首阳山牵连中州地脉,蜀山牵连巴州地脉,大雪山则牵连冀州地脉。似这种牵引一整个大州的法阵,一旦全力引动,无不有焚山煮海之神威,首阳山两代祖师,俱是死在大雪山大阵之中。所以嵩阳祖师要上大雪山复仇,无异于一个人挑战冀州,沈青茯才会说他去送死。
嵩阳祖师纵横天下八百年,如今有可能能杀他的恐怕也只有这种级别的大阵。
李清在蜀山客房住了三天,客房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子比较清净,李清除了感觉这蜀山果然气派之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因为这三天基本没有人搭理他,如果不是每日饭点都有小道士送来饭食,李清都以为蜀山剑派把自己忘记了。而且这里从弟子到长老各个操着一口浓重的巴蜀口音,李清问人的时候每一句话都要思索半天才能听得懂,而且他辈分奇高,这些蜀山门人也不是很愿意搭理他。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娃娃,见面就要喊师叔,师叔祖,凭啥子哦?
这三天李清就在这个院子里默默锻炼罡气,同时铭记剑经。离开首阳山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没有默照剑经,紫府中已经默照三年的剑经玉壁居然有些摇摇欲坠,甚至玉壁上有几个字显得有些模糊了。
而这次巴州之行,也给李清带来很多好处,这一个月跋山涉水,从巴州北部到蜀山,李清翻过了起码一百座大山,这段时间他体内的罡气逐渐开始凝炼,已经渐渐可以收入体内。等到罡气可以完全遂心如意,便可以按照周天在体内运转,那时候罡气便可以称之为真气。
所谓炼假成真,第一步就是把元气震荡形成的罡气炼成真气,天气元气虽然浩荡,到毕竟属于天地,并不属于自身,所以对于修士来说,罡气只是通过震荡元气短暂形成的气,靠手段形成,并不属于自身。
李清周身元气震荡不休,护体的玄青色罡气也从体外也噼里啪啦的钻入体内。
“呼,终于到了先天后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