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深深看了张威柯一眼,面色阴沉。不用他多说,自己已经想到,信里的内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不然,怎么可能劳动太子爷亲自来。
“呵,老七,你看看,我们这位九弟可是长本事了,都敢做卖国贼了!”三皇子狠辣地说道,将信递给七爷。
七爷扫了一眼,又抬头,皱眉瞧着平静如水的老九。
乍一看,神情果然好像是担心弟弟的哥哥。
“真的吗?”七爷不紧不慢地将信折起来,放入信封,交给一旁的兵部主司吴圩。
“臣弟如若说是假的,臣弟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您信吗?”
满满的讽刺与不屑,好像昭示着他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不在乎,但是一切又都仿佛捏在手里,七爷暗暗的想到,心里的怒火砰然,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笑着的样子。
“我信不信不重要,还是要看父皇信不信。”七爷淡淡地回答,示意将人带走。却无人敢动,尴尬地僵在中间。
“先叫军医来将威柯的脖子处理一下吧。”九爷淡定的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到,“想必太子爷也不急在一时吧?”
九爷挑眉一看。
“自然以人命为大,只是怕耽误太久,对九弟不太有利。”七爷儒雅地回道。
九爷笑而不语,只是突然提高音量,对着营帐里的将士说道:“我崇坤就一句话,神机营从没有什么卖国贼。”
九爷一向在将士心中颇有威望,这句话一出,就算是给将士们吃下一颗定心丸,因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万不能在此时乱了军心。
“是!”震天的答音,响彻回响在营帐里,暗含着一股力量,不会使国家风雨飘摇的力量。
皇宫。
“什么?!”卿暖从凳子上站起来,吃惊地看着明彩。
“嗯,人已经在行宫的正殿里了,林公公叫我让姐姐快点过去。”
九爷怎么可能私通梁国,意图谋反呢?!说谁谋反自己也许都会信,但是,九爷,绝对不可能。
走在去正殿的路上,卿暖听着明彩打听来的消息,觉得心中一紧,仿佛什么东西被撕裂。他真的要逼自己吗?成为这样一个人,面目全非。
“公公。”卿暖走到林德远身边,林德远正深深皱着眉头盯着紧闭的殿门,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来了,先在外面候着吧,皇上这会儿在气头儿上。”林德远微微摇头,叹一口气。刚开始皇上还留着人在里面侍奉,最后全都给赶了出来,只留下太子们一行人和九皇子。
风雨欲来呀,林德远看着南边紧紧压着的云层,黑云摧城之势。
卿暖刚在一旁站好,也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突然被茶杯砸地的声音一惊。回头看着林公公,发现公公也同样看着她。
“这些事,我们掺和不来,只是内忧外患、、、”
原来林德远才是最明白的人,卿暖苦苦地想到,悲凉亦又无奈。
“九爷、、、”卿暖思岑着,“不会有事吧?”
林德远深深看了卿暖一眼,“又忘了我教的了?戒思戒忧。”
卿暖抱歉地一笑,“是卿暖疏忽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忘了。”
林德远不再答话,只是对她淡淡点头。
“逆子!”康顺帝的声音从殿里传出来,“朕于你赋予京的兵权,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茶杯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老九头上。
康顺帝没有故意要将茶杯扔在九爷身上,但是,身为北汗皇帝,他别无选择。
“林德远!”康顺帝大声叫着,林公公示意卿暖跟着他一起进去,看着空子收拾殿里的碎片。
果然一片肃静。
走进殿里,看见九爷还有张威柯跪在殿中间,七爷和三爷还有兵部主司吴圩站在一旁。
“去拟旨!”康顺帝大喘着气,林德远不停拂着康顺帝的后背帮他顺气。“即日起,九皇子崇坤,禁足于宗人府!二品将军张威柯,打入天牢!”
话音刚落,殿外的人就传进来消息——“张廷尉大人求见!”,“皇贵妃娘娘求见!”
康顺帝眉头皱地更紧了,突然又仿佛被抽了气一般,软绵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去告诉他们,朕今日不见!这件事情,谁也不准再求情,已经这么清楚,证据确凿!九皇子与梁国二皇子来往过密,泄露北汉机密,还需要再议什么?!!”
“是!”七爷他们回答道,像是一种胜利的欢呼,让卿暖感觉格外压抑。
“皇上!”
突然,卿暖叫到,叫声在大殿里回响,所有人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看好戏,疑惑,还有九爷皱眉,所有人的情绪不一。
“卿暖,出去候着!”林公公也想到她要做什么,暗暗地使眼色示意卿暖不要掺和。
不管不顾,卿暖跪在殿中,眼神坚定,直直地看着康顺帝。
康顺帝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积蓄着一股怒气。
“皇上!奴婢愚见,绝不相信九爷有通敌之嫌。九爷为国征战多年,更是与梁国交战数次,如若是真的通敌造反,早就行动了,或者有蛛丝马迹,怎么会就现在突然就一点征兆都没有地爆出来?!”
第七十三章 暧昧散尽、笙歌婉转()
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怎么就不可能?!”三皇子显然不满有人为老九开拓,冷冷却又无力地反驳道。
“看来,九弟连父皇身边的宫女都收买了,竟也敢舍命为九弟开脱!”七爷刚在一直都是冷静地回复着康顺帝的问话,现在语气里却透着冷气。
“三爷和七爷都误会了,奴婢虽人微言轻,但是不想皇上过于急切的早下定论,毕竟还有太多对不上的地方。”
“住嘴!”康顺帝突然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一般,手肘撑着脑袋,“来人,将官卿暖拉出去,罚跪于殿外,以示惩戒,告诫宫人们慎行慎言!”
“是。”林德远失望的看了一眼卿暖,恭敬地答道。
“先将人待下去,不过谁都不能给朕见,三日后朕要亲自审!”
“你这又是何必呢?”林德远叹一口气,抬脚准备走,先是小福子,再是卿暖,林德远已经产生错觉,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公公也是不信,不是吗?”卿暖不敢确定,只是林德远不像是在骂自己,更像是感到惋惜。
“为了不违心。”卿暖笑着说道,夏夜里的殿外,冷气透过大理石穿透自己的膝盖。
自古没有那个君王是喜欢被人欺骗的,也没有谁喜欢被人这般提醒,特别是康顺帝那样骄傲的人,更是不能容忍自己有丝毫的错误。
即使罚自己跪于殿外,他最后的吩咐和已经舒缓的语气,也已经说明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想法就是这样,一旦有人敢去植入怀疑的种子,这个种子就是引导着他走向真相。
“可是呀,我以前跟你说过宫里安顺的其中一个,那就是不要庸人自扰。现在我再来告诉你第二点,就是闭上你的心,那便不会再违心。”
“谢谢公公教诲。”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很感谢林德远的,至少,他是真心将自己当成他半个徒弟来护着。
但是,“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卿暖认为无论国家内如何内斗,至少不能被外敌牵着走。自己不清楚有没有为了九爷的原因,但是,转念一想,九爷那样的贤良之辈,自然自己不希望他们被迫害。
“姐姐!”明心瞅着这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经随康顺帝回寝宫那边,偷偷溜过来给卿暖带着一双厚厚的护膝。
“姐姐戴上吧!”明雅将护膝解开,示意卿暖抬起一只膝盖。
卿暖也不扭捏,毕竟上次之后,每到阴雨天,已经落下膝盖疼的毛病。
“好了,你快回去吧,省的一会儿林公公又骂你。”卿暖催促着明心不要久留,毕竟自己不能确定康顺帝是否会因为自己而迁怒别人。
“嗯嗯,姐姐,相信等陛下气消了就会让你起来的。”
明心又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着四周依旧没有人,或者有人但她更本就没有察觉出来。
“林德远,你是不是也觉得,今日的事情过于明显,像是都约好似的来针对老九。”
林德远将皇上的披风拿在手上,打着马虎眼的一笑,“皇上这可就是把奴才给难住了,您要是问宫里的琐事,奴才还能够说出一二来,可是这样的事,奴才是真看不出来。”
康顺帝微咳一声,斜着眼睛看了林德远一眼,“你呀。”
今日自己确实是被气晕了头,现在想来,就像那个丫鬟说的,疑点确实有不少。
老七、、、
康顺帝微闭眼睛,又起身往偏殿走去,同时又吩咐道:“林德远,去让丑奴进宫来见我。”
林德远目光一紧,“是。”
走在出宫的路上,林德远不由的想,丑奴?皇上想必是要开始收权了,太子殿下、、、有些事情,确实是触及到皇上的雷区了。
“多谢你。”皇贵妃站在夜色中,今日从内宫中匆匆赶来,皇上却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
自古帝王多薄情,今日自己算是感受到了,皇贵妃心里苦苦地想。
“只求心安而已。”卿暖第一次这么近的与这位地位高贵的女人说话,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里对她只剩下惭愧。自己没有去了解过,是谁设计将这位梁国长公主嫁过来的,但是也丝毫不能减少内心对她的抱歉。
“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说的那些话,至少陛下不会再只听太子他们的片面之词。”
皇贵妃走开了,卿暖才抬起头淡淡地说道:“还有,也算是恕罪吧。”
摸着生疼的膝盖,垫着的护膝也没有用了,心口有些生疼,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开来之后要找太医去看看。
“参加陛下!”一个戴着古铜面具,佝偻着背脊,衣衫褴褛的人出现在行宫寝殿内,没有一个人察觉。
“林德远,你先出去吧。”康顺帝披着衣服在书桌前坐着,对着林德远吩咐道,他与丑奴之间的谈话,从来容不得第三个人听。
“丑奴,这次朕要你去做三件事情。”康顺帝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冷静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一双暗黑的眼睛,透着一股杀气,从披散着的黑发之中抬起,示意康顺帝继续说下去。
“第一,去查这次老九谋反的事情,朕要知道真相;第二,查老七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是朕还不知道的,把证据取来;还有、、、”
康顺帝冷了冷表情,示意丑奴走到他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丑奴脸上也是没有丝毫变化,躬身行礼,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寝殿。
康顺帝脸上略显疲累,轻咳了几声,将林德远召进来。
“去让那个丫头起来吧。”
天空的夜色开始褪去,深黑色渐渐变成墨蓝色,这一夜,有多少的人,闭着眼睛失眠。仿佛昭示着新的格局的开始,阳光从皇宫那个方向升起,一点一点渲染出金色,染在辉煌的琉璃瓦上,寒意被一丝一毫的抽出,但是阴影却在不知不觉的蔓延。
他站在这座宫城的的正殿之前,他在宗人府最幽暗的牢房,她走在行宫的甬道,发丝有些凌乱。这座城,把握着太多人的命运,逃也逃不开。
第七十四章 山河永寂,怎堪欢颜()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参见母妃。”云裳乖顺地行礼,微微凸起的肚腩,红润健康的小脸,让人看见就欢喜。
“哟,快起来快起来。”董贵妃示意身边的婢女将云裳扶起来坐下,“你看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你有孕了,这些虚礼大可免了。”
云裳羞涩地一笑,“多谢母妃。”
又是一阵话家常,云裳也极有耐心的回答着,丝毫没有初到北汉时那股异国公主的傲气。
“七爷今儿个在宫里吗?”云裳不着意地问道。
“他呀,这几日都是四处忙,不过今日却是难得留在宫里。”董贵妃自然是清楚自己儿子将别人公主娶回家之后是怎么冷落别人的,笑着嘱咐身边的宫人去南书房请太子到这儿来用午饭。
这时,当值的丫鬟却急匆匆跑进来,“禀娘娘,太子妃,圣驾回銮了。”
九爷勾结梁国皇子,意图谋反的事情已经在梁国传开了。只是,信服的人少之又少,毕竟,九爷少年便首站平定梁国之祸,百姓们心中的守护神。
“看来今日是不能和母妃还有太子爷一起三个人,一起用膳了。”云裳抿一口茶水,有些撒娇地说道。
“虽不能一起吃饭,但是圣驾回銮,说明皇上的身子骨好的差不多了,好事!”董贵妃笑着回答了云裳的“抱怨”。
密州,城内小院。
“今日可是吃红烧鱼,这道菜北汉京城可是不常吃到。”十爷先动筷子,鱼肉的鲜嫩划过舌根,刺激的辣味穿透味蕾。
嗯,人间至美之味。
“看来‘浪子十爷’的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算是评尽天下美味了,卫某沾光了。”
没错,卫西此时正在密州的城内,悄无声息的、、、
与十爷鉴赏各地美食。
“卫先生可是谬赞了,老十我不过是图个享乐安逸罢了。”十爷说的漫不经心,但是骨子里面那股傲气,也令他十分自信。
“安逸享乐?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卫西自然是不信的,这几日与这位传说中的十爷相处,发现,也看出了他的才华与博学,更多的是,与那些皇子相比,十皇子身上有一股亲民的气质。
“有人不想让我置身事外,那便只能委屈卫先生在这人陪着我等着。”十爷苦笑着,有人将自己带入局,自己便会让她后悔。
“卫西一介布衣而已,怎么有可能怎么大的本事,值得十爷这般等着。”卫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漱口盅,随意地说道。
十爷笑而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回话,说是徐老板请他过去,有事相商。
“先生请自便,老十先走一步。”
“十爷请。”
徐伶人是紧随着十爷走的,不过走的不是一条道,在中途也停留表演,故而到密州不过一月有余,不定期安排一些表演,还是一饱边境百姓的耳福。
徐伶人将屋子里的人都遣出去,门窗关好。
“收到了?”十爷看着他谨慎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院子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不必紧张。”
徐伶人嗤笑,“你是不知,这个年头,人心可比你想的艰难多了。”
“给你。”
十皇子离京游学,众人都以为“浪子十爷”像以往一样,不过是四处游玩,地方不定。
没有人知道,自从三个月前离京,半个月的路程,他已经在密州呆了两个多月。
从张威柯手中接管卫西,狸猫换太子,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卫西已经回到梁国。
不过那个会易容的江湖术士,还真是什么钱都敢赚,十爷这样评价他。
最后徐伶人来,九爷开始与十爷来往书信频繁,不过都是借助芙蓉园的幌子,对外很多人都以为是邀请芙蓉园去表演的帖子。
“呵,和九哥想的一样,我们太子爷果然是心越来越大。”
“怎么?”徐伶人坐在十爷身边,唱戏的人声音都偏阴柔,徐伶人是唱女角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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