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看看。”官父慢慢地度进卿暖的房间,微微叹了一口气。
官父走进去,看见窗户紧闭,屋子里面静的可怕,卿暖就像昨天晚上被送回来一样,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撰着手中娟儿还没绣完的荷包。
“暖儿?”官父走到卿暖面前坐下,看着她低着的脸上,混着发丝,泪水像决堤一般流淌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暖儿,这人世间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崔妈妈,绘意,绘心,我和你母亲,你的两个哥哥,我们有朝一日都会离你而去。”
官父停下有些哽咽的语调声,缓了缓,继续说道。
“娟儿为救你们而死,所以你要带着她的希望一直好好的活着。世家子弟的情感,都很淡薄,为各家权势斗争的牺牲品。但为父很高兴,我的暖儿是个有血有肉的好姑娘。其实,自从你落水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暖儿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撒娇,只会嬉闹的小孩子。只是,我一直都希望,你还是那个没有那么多烦恼、忧虑的小孩子。因为一切,都有我,你的父亲。”
官父语音落毕,卿暖抬起头,看着官父日渐衰老的模样。
“父亲,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卿暖拿起娟儿绣的那个荷包给官父看,未等他回答,卿暖平静地继续说道,“这是娟儿给我秀的荷包,她说我带在身上一定很好看。可,可是,她还没有绣完,还没有亲手给我戴在身上。”
卿暖抬起头,仿佛求救一般的,双眼满含泪水地看着官父。
“父亲,你相信这世间会有人死后重生吗?我落水昏迷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成为了另外一个人,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害了很多人,我的双手沾满了好多人的血。所以醒来之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一切平淡就好。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能实现。娟儿为我而死,我好害怕我会连累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
或许,自己重生来到这个世上,本身就是老天爷开得一个玩笑。
“也许,娟儿也到另一个世道了呢?那里她可能会生活的比这里更好。”官父安慰地将卿暖的散发捋到她耳后,像是看着一头受惊的小鹿,温柔地看着她。
“真的吗?”卿暖安慰自己,是呀,可能,娟儿也像自己一样,去了另一个世间。
也许吧,只不过给苟活着的自己找一个宽心的借口罢了。
此时,门被打开,阳光射进房子,仿佛是黑暗过后的一道曙光。
官母走进来,将刚刚煮好的热粥端到卿暖面前,淡淡地、温柔地笑着。
也许自己一开始便是错的,错看了这世间的那假面的善意,错看了那深深植入骨髓的人性的阴暗,错将人性的伪善当做真情。
但是现在自己不会再这样浑浑噩噩,不会再用善意去揣测人心。那些自己身边以真心待自己的人,不会再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
卿暖将自己蓬乱的头发理了理,擦干湿湿的眼眶,对着官父官母说道:“父亲,母亲,我不会再这般软弱。”
“嗯,我们相信你。让崔妈妈进来帮你梳洗,好吗?”官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卿暖很心疼。
“嗯,母亲做的粥最好吃了,我整理好就把它吃光光。”卿暖努力让自己拉起嘴角,殊不知苦苦的微笑更加让人心酸。
官父看着卿暖开始吃东西,就悄悄地离开了,留官母在那里陪着女儿。
“好香。”
崔妈妈帮着官母给卿暖整理,又将卿暖昨夜被割伤的脸颊敷上药。
“暖儿可不要再哭了,不然以后可要留疤了。”官母看着那个留在卿暖脸上的那个略长的刀痕,害怕女儿家会留疤。
“没关系,留与不留、、、”留下更好,提醒自己不要心软懦弱。
“夫人,小姐。九爷身边的管事来了,说是九爷让小姐去神机营一趟,说一下昨晚的情况。”
“这个九爷、、、”官母有些不悦,卿暖才刚刚缓过来,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
“母亲,是我昨天让与九爷约定好的。”卿暖轻轻拍了拍官母的手背,示意官母不要担心,“崔妈妈,让管事在偏厅等一下,说我马上就跟他去。”
卿暖慢慢地将粥吃完,整理了一下,带着绘心绘意出门。
走到湖边的时候,卿暖看着已经冒出嫩芽的花草,仿佛还听得见那天一起踢毽子时娟儿的欢笑声。
、、、、、、
“小姐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们了,还不然就要受罚了。”娟儿去轻轻地扶住卿暖,不走心地抱怨道。
“即使我受伤了也不管你们的事呀!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们不会挨罚的,我还怕你们以后都不带我玩儿了呢!”卿暖点了点娟儿的鼻子,咧咧地笑着说。
“不会的,不会的,嘻嘻。”娟儿傻笑着,呆呆地保证。
、、、、、、
“扑通。”绘意跪倒在卿暖面前。
“绘意、、、”卿暖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小姐,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昨天发出声音的话,那伙歹人就不会察觉,娟儿就、、、”绘意从昨天回来就一直在自责,是自己的不小心害死了娟儿。
“绘意,你起来。”卿暖将绘意拉起,眼睛直视着她,“我们都是罪人,所以,我门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为我们有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绘意感受到卿暖看自己时的那股力量。对,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不会连累其他人。
“走吧,不要人等着了。”卿暖轻轻将绘意的手挽在自己手臂里,淡淡地笑着往偏厅走去。
“参见官小姐。”九爷身边的管事看见卿暖走过来,连忙拜见,“奴才是九爷身边的韦曲,九爷让奴才来接小姐。”
“韦管事不必多礼,走吧。”
马车上,卿暖正在闭着眼睛,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卿暖警惕的问道,“到了吗?”
“官小姐,马上要到了。可是、、、华安郡主拦住了我们的马车。”韦管事抱歉地解释,他实在也不敢得罪这朵霸王花呀。
“官卿暖,你给我下来。”卿暖正准备下车,就听见华安挑衅的声音。
缓缓地由丫鬟扶着下车,卿暖看见华安一身华服站在那里,相比自己素雅的衣着,华安真是一朵娇嫩的鲜花。
“不知华安郡主有何贵干?”卿暖也不客气的说道。
“啊哟,我都没认出来,哈哈。官卿暖,早知道你的脸已经烂成这个样子,我就不来拦你了。”华安不客气的指着卿暖脸上的伤说道。
华安听说九爷派了韦曲去接官卿暖去神机营,才过来拦着,想阻止卿暖见九爷,所以才将卿暖拦下来。只听说官卿暖和十一爷一行人昨夜遇险,没想到,官卿暖的脸居然受伤了。那就不用担心九爷和她太多接触了。
“是吗?不知道九爷知道华安郡主在街上这般撒泼的样子,会作何感想?”官卿暖不在乎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但现在的她不会再任人欺辱。
“你好大胆子!我是北汉堂堂郡主,你也敢这般和我说话!”华安一没法子的时候,就会拿自己的身份来打压别人。
“我是威远侯的女儿,文远侯的外孙女,你也敢这般不知礼数!”
“你!”
华安挥起手就要打在卿暖脸上,卿暖没料到她会这般,躲不开了。
卿暖闭上眼睛,但久久都没有感觉到巴掌落在脸上的疼痛。
“九哥!”华安的手被老九紧紧地拽着不能动弹。
“没事吧?”老九显然也看见了她脸上那道昨夜留下的伤痕,心里突然一阵心疼。
“没事。”卿暖不习惯被人这样狠狠地盯着看,微微别开头。
“九哥,你怎么帮她呀!”华安看见九爷盯着官卿暖看,就一肚子的火。
“那华安郡主觉得九爷应该帮谁?”卿暖走到华安跟前,讽刺地笑着,却突然挥起右手,一个巴掌打在了华安脸上。
“你!”华安显然是气急了,冲过来要打卿暖,但奈何又被九爷死死地拽着。
“现在你可以装可怜,让九爷为你做主了。”说着转身进来马车。
“九哥!”
华安的无理取闹也彻底让老九失去了耐心。
“我不记得我与你又那么亲!”九爷将华安的手甩开,冷冷地说。
华安虽然是君主,但却不是皇室的血脉,以前不说是觉得没有什么,但现在看来,华安是被捧在手心里捧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韦曲,走!”
老九飞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四章 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这是卿暖第一次来到神机营,演练场占了很大的部份,与繁华的京城街市比起来显得很荒凉。四周很空旷,只听得见士兵们演练的声。
“暖儿。”官二知道今天卿暖回过来,昨夜听见他们遇险的事情之后,官二准备回去的,却又被九爷拘在营里审问抓回来的那几个人。
卿暖被官二扶着下了马车,对着官二微微一笑,表示让他不要担心,“二哥。”
“都处理好了吗?娟儿的后事。”官二不似闲暇时的一身便服,身披铠胄,显得十分凌冽。
“嗯,处理好了。”卿暖淡淡地回答,回过头看着身后静静站着的九爷,“九爷,带路吧。”
“我负责监审,我带你去。”官二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卿暖。
卿暖一把抓住想要转身带卿暖走的官二的手,“不用了二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九爷带我过去就行。”
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二哥看见的。
“可是、、、”
“你去巡查驿馆布置吧,明日梁国的人就要到了,不能出岔子。”
官二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九爷打断,只好悻悻地走开。
“多谢九爷。”看着官二离开的背影,卿暖回过头对着他说道。
“不必,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让他看见。”
九爷没有避开卿暖冷彻的目光,四目相对。经过昨夜的那一幕,再加上近日卿暖给华安的那一巴掌,老九崇坤已经明白,这个看似小姑娘的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像她外表那样简单。
“不过,你可以不回答,但我仍旧想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双手背在身后,深夜一般的眸子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卿暖看穿。
“官家的女儿,威远侯府的小姐。”卿暖没有避开她的审视,毫无畏惧地说。
“你觉得这样我会信?官小姐是觉得我太好骗,还是太自信你的这个蹩脚的回答。”老九毫不客气戳穿。
“那九爷觉得呢?我也许不再是以前的官卿暖,但一个人经历过一些事必定会有所改变,九爷身为皇家子,应该更加明白,不是吗?”
一时的静默,老九的脸阴沉得厉害,仿佛被勾起了不好的记忆。
“走吧。”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带她往地牢方向走。
神机营的地牢是北汉有名的地狱,能进去的都不是什么善茬,相对的,想出来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卿暖没有披披风出来,进入地牢时,感觉阴风直直的往身上窜。
老九回过头来想说什么,正好看见那个刚刚还满脸无畏跟他呛声的人,被冷得搓着手臂,心里被她的话勾起的怒火,一下子消失殆尽。
“披上。”老九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在她手上。
“我、、、”原本想拒绝,但看着九爷那个不容说不的眼神,卿暖讪讪地接过他很宽大的披风,让绘意帮着披在身上。
“我一会儿会让牢监们都出去,韦曲和我身边的几个人留在这儿。我只有一个要求,留他们的命,之后刑部会过来带人回去立案。”
“好,我知道了。”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死之前,在牢房里的那段时间。阴暗湿冷的牢房,布满血渍的刑具,到处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都下去吧。”九爷将那些人遣退。
那十多个人被绑在木架上,排成一排,身上已经布满鞭子敲打的血痕。官二审他们的时候,还真是一点都没客气。
卿暖从第一个人开始走,嘲讽似地看着他们。
当走到地第三、第四个人面前时,卿暖停顿一下,眼神发出狠狠的光。没错,那个就是昨夜追娟儿的两个人。卿暖走到中间,看着那伙人的老大,卿暖停下来不再走。
法不责众,卿暖只会让那些让她身边的人收到伤害的人付出代价,其他的,她没有兴趣去管。
“呵。”卿暖看着那个领头不屑的笑了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在我手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个人眼中冒着杀气,直直地看着卿暖。
“啪!”
“啊!”
卿暖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在那个人身上。
“不然你觉得你的生死还掌握在你手上吗?!”卿暖靠近那个人,死死地盯着他说道。
卿暖看着老九气定神闲地在那里闭目养神,他昨夜应该一夜都没睡吧。
“不知道这些人的牙给拔了没有?”
“官小姐是在怀疑神机营的办事手段吗?”
老九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地回复了一句。哼,这个丫头真当神机营是一群光吃饭不干活的吗?
卿暖说的这个“拔牙”,当然指的是将这些死士藏毒的那颗呀给拔掉,以防他们受不住刑罚而自尽。
“有句话,我只说一遍,其实我的兴趣不大,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到底是谁派你们在在哪儿埋伏的?’”
卿暖从来不觉得,被自己一行人无意撞破的这件事有那么简单。
看着那个人紧闭的嘴,其实早就料到。
“不说?”卿暖看着他,有将目光在其余人身上流转一遍,“有谁想说的吗?有奖问答。”
又是一阵沉默。
“很好,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卿暖转身后退一步,以便自己能够一一审视那些人。
“汉宫书上有记载一种刑罚,将人的腹部划开,内脏掏出,点一盏油灯在腹内,直至灯枯人亡,名曰点宫灯。”卿暖在这些人之间来回踱步,看着他们的反应。
“不过、、、九爷要保你们的命,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哈哈!”卿暖停在追娟儿的那两个人面前,看着两个人惶恐地低下了头。
“你不要在那里危言耸听了,有什么尽管拿上来!”那个领队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他们这些死士,都是经历过各种刑罚的考验,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残酷恶心的。
“哦,既然你们的领头的这般积极的要帮你们上邢,是不是我不满足都不太好?”
现在的他们经不起一丝一毫的考验,一点点的挑拨,即使不发作,也会在心里留下一丝裂痕。
“韦官家,帮我把刚才拜托您准备的东西拿上来吧!”
听到这里,老九才微微张开眼睛,这个韦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韦曲将东西拿上来,是底面一片厚厚的烧红的细铁网,摆在一层厚厚的烧得火热的炭火上,四周围着是泛着油光的铁棍,密封为一个小小的牢笼。
“牢房湿冷,我特意叫人帮你们备下的。”卿暖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我看看谁先来呢?是我来定,还是你们来推荐?”
没有人说话,都埋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大家怎么谦让,那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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