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晴的唇就像火焰,而溪若的身体就像弹药库,每个接触都危险得快让他的身体爆炸。
“溪若,溪若……”云淡晴一边轻咬他的耳垂,一边低声呼唤他的名字,“永远和我在一起,好吗?”
溪若不由得一颤。
这个反应让云淡晴兴奋不已,他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腰带却拉不开。淡晴这才发现自己穿着女装、面具也没有摘掉。想必在旁人看来画面异常诡异——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正如狼似虎地侵犯着美貌绝伦的少年。
溪若趁机稳定住心跳,伸出舌头润了润有点红肿的嘴后鼓足勇气开口:“云公子,请你不要这样……”
“溪若,你叫我什么?”淡晴闻言色变。
“云公子。如果你不爱听,我就叫你哥哥好了。”
“溪若!相信我,抛开这些成见,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幸福……是不存在的……”
“没有试,你怎么可能知道?”
不管淡晴说什么,溪若都不正眼看他。
“你以为我装成这种可笑的模样,就是为了坐在这里听你说没有骨气的话?” 淡晴急了,一把扯下面具。由于面具和皮肤粘合得太紧,撕扯的力道几乎让他的俊脸变了形。
“我没有要求你这么做……”
“宁溪若你真的很残忍!”淡晴嘴角开抽搐,挥手甩了溪若一耳光:“我看错你了!原来我们的感情你根本就不在乎!你现在就像个一味退缩的娘们!”
溪若苍白细嫩的脸顿时清清楚楚地浮起了五个深红的印子。
“好,如你的意!”淡晴把手中的面具用力一甩抛。它便漂亮地在空中划了道弧,稳稳当当落入湖中央。
“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的!”淡晴攥紧的拳头上青筋凸现。
溪若捂着火辣辣的脸,惊异自己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目睹淡晴离开。也许这个躯壳里的魂魄早已经麻木。直到咬破嘴唇,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能确定自己活着。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他一语不发地拾起湿漉漉的衣服胡乱裹在身上。
17
树林中安静得要死。
“看够了没有?”溪若开口打破沉寂。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君则从树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到溪若面前。
“觉得我很好笑是吧?”溪若根本没有听他问话。
“不是。”
“你对这个结局满意吗?”
“五哥……”
“我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只是借尸还魂才到了这里。不过,无论换多好的躯壳对我讲都没用,因为本性的懦弱是改不了的。”溪若不知道自己能否相信朱君则,但是他要宣泄自己的心情,马上、立刻,否则他会崩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以前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问,你就是康宁集团老总的儿子?好像除了有权有势的爸妈我就一文不值。现在,换了个身体,即使拥有浮日的盖世武功和显赫身世,我依然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宁溪若,连自己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
“怪不得云淡晴不要你。”君则冷冷地说,“不懂自爱的人不值得任何人怜悯。”
溪若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必留在宫中。我不想因为所托非人,白白葬送大家性命。”
“你打算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宁公子不必担心。”
称谓变得生疏而恭敬。溪若能理解他言语中的嘲讽。
“同为一母所生,没想到你和朱进却相差那么多。”君则鄙夷地说,“本来还打算让你们见面,现在我看没这个必要了。”
“让我见她。”溪若说,“我想见她。”在这个世界联系着他和浮日的也许只剩下朱进。
“凭什么?”君则的语气相当不屑。
溪若说:“我能帮你们。”
“笑话,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居然奢望他人的信任。没有你,估计我还可以多活段时间。”
“你不管太后和朱进的死活?”
“怎么讲?”
“我是唯一能帮你们的人。”溪若说,“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然像你这样谨慎的人是不会考虑让我参与计划的。”
朱君则十分惊诧,这是前一刻还耸搭着脑袋似乎就要上吊的溪若?“所以你才对云淡晴说那些话……”
“听了你讲的故事,我怎么能让他继续留在身边?”溪若垂着眼角把玩着手中的青草,它上面残留着淡晴的味道,“你也看到了,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恐怕不管有多少条命都会被我耗掉。”
朱君则默默不语。这种事情他比谁都清楚。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地守着云南做自己的静王,却为了朱进跑回宫中每天和几个哥哥玩赌命游戏。
“你放心,答应过你们的事我会做到。”溪若的眼睛明明已经湿润,嘴角却骄傲地上扬。
君则不知道溪若的想法和表现能够转化得如此迅速,一时间不知道哪个他才是真的。
“但是,你要信守承诺,让淡晴好好地活着。”溪若幽幽地说,“让皇后、云月开,还有其他想伤害他的人离他远远的……”
“即使他抛弃你?”
“我没有能力保护他,所以他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
君则突然发现他和溪若的命运惊人地相似:面对着一份不伦的感情,必须远离自己最爱的人,但却投入得义无反顾。
“五哥,我收回之前说的话……”君则说,“今晚我送你去见朱进。”
溪若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
君则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脱掉外衣丢过去:“上了岸就马上换衣服。”
溪若呆了一下,继而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看着他的脸,君则的心没有来由地快了几拍。明知道他不是朱进,但同样璀璨逼人的表情换了谁都招架不住。
18
月黑风高。
君则带着溪若悄悄潜入太子的寝宫。
“五哥。你们兄妹久别重逢,我这个外人先回避一下。”
溪若有些紧张,想拉住君则,谁知他却施展轻功翻墙离去。
“你就是宁溪若?”溪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朱进,心想这对龙凤胎还真是奇特,连声音都这么相似,比起一般男子嗲一点,又有女子没有的磁性,总之字字入耳如同珠玑坠地十分受用。
“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朱进的语气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溪若缓缓地别过脸。
两人四目相接,空气突然凝固了。
人原来可以美到这种程度。虽然明知到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样,但还是揪心的吃惊。溪若和朱进直瞪瞪地看着对方,半天都说不出话。
“坐。”朱进抬手示意。
溪若发现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皇后的影子。
朱进亲自为他把了盏茶:“六弟和母后都跟我讲了。”
“朱进,十八年了,你一直女扮男装?” 这样厉害的角色,溪若只见过一个,就是漫画《婆娑罗》叫更沙的少女,“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瞒过所有的人的?”
朱进淡淡一笑:“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溪若竟看得失了神,红着脸赶紧捧着镶有玛瑙的茶杯一阵牛饮。
“很简单。”朱进道,“不停地审视身边的人,揣摩他们的意图。”
话语平实,但内容让溪若不寒而栗:不知道朱进饱受了多少个胆战心惊的不眠之夜。
“茶好喝吗?”朱进眯缝着眼睛问。
溪若突然觉得头重脚轻。茶水也含有酒精?
朱进倒数五、四、三、二、一。溪若应声倒地。手脚动弹不得。
“宁溪若。你只是碰巧和我长得一样罢了,为什么六弟和母后会相信你就是我的胞兄?”朱进低下身看着他,“更可笑的是他们还要我相信你?”
溪若哭笑不得,又被算计了。
朱进用力地拉扯着溪若的脸,摆出各种造型:“你是不是易了容的刺客?”
溪若疼得要大叫,嗓子却木木的发不出声。
“原来你真的长成这样啊。”朱进恍然大悟地击掌说,“麻烦。我想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溪若出了一身冷汗。朱君则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这个神经过敏的疯婆子!
朱进拍拍手,进来两个丫环。
“我吩咐过的事情,知道怎么做吧?”
两个丫头点头;“太子放心。”
溪若慢慢失去意识,心想再穿越的话,他绝对不要再变人了。
“哎哟!”溪若坐起来,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他身边狠狠地拧他的脸蛋。
“朱进!”溪若非常生气,“你在玩什么把戏?”
朱进放了手,笑嘻嘻地说:“哥,我跟你开玩笑呢。”
“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拧死我,这叫玩笑!”溪若吼道,“你也好,朱君则也好,皇后也好,都是一群疯子!我不要跟你们再有半点关系了!”
溪若翻下床就要往外走,却被脚下的带子绊倒。他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换上太子的黄袍。
“哥,对不起。”朱进道歉,脸上却没有半点悔意。
溪若瞪了她一眼,想要出门,却被宫女拦住:“太子殿下,夜深不宜出行。”
“哥,你是真正的太子。”朱进在他身后小声提醒。
“朱进!你!”
朱进让其他人都退下,扑到溪若的怀里。
溪若愣在当场。
“哥。太好了。你回来了。”朱进的头埋在自己身上战抖个不停,泪水全部撒在了他的胸口上。
毕竟是个女孩子。溪若拍拍她的背。
“哥,不要走。”朱进啜泣。
溪若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手突然触到了一块凸起。
“这是……”溪若问。
“上次骑马摔的。”朱进平静地回答。
“大皇子的杰作。”朱君则突然推门而入,“他让人在马蹄上做了手脚。”
溪若拨开朱进浓密的秀发看到一道4、5厘米长的伤疤,它在这颗美丽的头颅上显得尤其面目可憎。
朱君则拉过朱进,对溪若说:“你再看看这个。”说罢,扯掉朱进的外衣。
本该是专属少女的光滑无暇的背上却有数条狭长的丑陋刀伤。
溪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一捏,说不出的疼。
“七皇子指使的刺客干的。”朱君则系好朱进的衣服,“只有你可以救进儿。”
“哥,你还生我的气?”见溪若脸色不好,朱进抹干泪,“我不知道怎么和人亲近,你不喜欢,我再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朱君则爱怜地抬起她的下巴:“不怪你。你是为五哥好。如果他不提高警惕心,迟早会吃亏。”
溪若默默地看着朱进,开始明白朱君则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帮助太后。
“哥。”朱进冲他跪下来,“请你救救母后。”
溪若忙去扶她。
朱进甩开他的手:“哥。你不同意做太子我就不起来。”
要命的古人。
君则也跟着跪下。天,那个眼高于顶的朱君则!
“你们起来吧。”
“你同意了?”君则欣喜地问。
溪若拥住朱进点头不语。以前他总是要别人来守护他,现在他是否也可以为别人做点什么?
“哥!”朱进的泪水再次决堤。
19
大皇子朱明宇总觉得最近眼皮跳个不停,找了个道士一算,说是最近有点小灾,灾源在东北方向。
朱明宇一想,东北方向不正是太子殿吗?于是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就去找碴。
“五弟现在身体如何?”朱明宇一直怀疑朱进的性别,心中还是有不少疑惑。
“大哥何出此言?”溪若伪装朱进的口气已经达到七分功力。
“我本想送些鹿鞭之类的补品过来,可是下人健忘,把我的吩咐全忘了,还望五弟海涵。”
“大哥客气。”溪若说,“五弟我胃口不好,不比得你天天吃来得那么习惯。心领了。”
朱明宇的鼻子都气得炸掉,无奈抹不下面子,便继续厚着脸皮凑到溪若耳边低声说:“我这里还有波斯秘药,五弟要时只管遣人来拿。”
溪若觉得好笑:“谢谢大哥。五弟这里有不用补的方子,大哥有兴趣的话,五弟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朱明宇败得一塌糊涂,直摇扇子也降不下脸上的火气。
“如果大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小弟不陪了。”
“你什么意思,赶我走?”朱明宇借题发飚。
溪若淡淡一笑:“小弟怎敢,只是跟刑部的李尚书有个案子要谈。”
朱明宇哼了一声:“你倒是忧国忧民。”
“作为皇族的一员,这是应该的。难道大哥不这样想么?”
朱明宇脸色大变,这话传到皇上的耳边还了得?这小子嘴上功夫见长,自己不但不能讨到好处,还被他牵着走。
溪若无视他的怒气,慵懒地打了呵欠,对丫头说:“送客。”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让溪若应接不暇。刚开始,朱进一直在旁边帮他出谋划策。后来,朱君则出征,那个有异性无人性的丫头便化了妆跟他跑了。留下溪若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火坑,
好在他底子不薄,学得快,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
想当初,父母要他接手资产过亿的康宁集团。他因为看不惯肮脏的人情世故一个人偷偷跑到外地生活,现在却还是要过类似的日子,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溪若无奈地想,既然这样,自己只好把刻意埋没的情商和智商挖出来使用了。
这时,君则的副手匆匆跑进来汇报,云淡晴身上的毒已经破解。
溪若的眉立即展开:原本很难相信淡晴能够乖乖地接受治疗,不过君则一定有办法。结果证实他的预料不错。
可是心中明明没有什么好牵挂了,为什么还有空荡荡的感觉呢?
太子妃柔情万种地走过来,一声不吭地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我还有事,别闹。”溪若不耐烦地推开她。
太子妃翘起嘴:“夫君怎么这么冷漠?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女人?搞不好是……”“男人”两个字还没出口,太子妃就咯咯地笑着把溪若往里屋拖:“因为你的表情好色啊。要不现在,我们……”
“李尚书到。”
溪若高兴地在心中呐喊救星到了,于是飞快甩开八爪章鱼般的女人,整好衣服,走到正屋。
“太子殿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
“该翻的案子都翻了,人也选好了。”李尚书缓了缓说,“不过太子的想法,恕下官愚钝难以理解。”
溪若不动声色地说:“你照我说的办就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那些囚犯很可能会危及太子您的安危。”
“是吗?”自从他看到朱进的伤口后,很难想象还有人能够比这群皇子更狠毒,“你不是对他们的人品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吗?”
“即便如此,他们毕竟是有过案底的人。”
“李大人,你的思想是不是太过迂腐?他们出于情谊才不得已以身试法。现在我们安其家人、善待其友。他们为何不能效忠于我呢?”溪若不满地反驳道,这一套可是经过FBI验证、屡试不爽的敢死队成员选拔方法!
“太子,您打算怎么安顿他们?”
“李尚书,你知道,宫里经常有人玩火。有时玩得太厉害,难免有人受伤。所以身边跟一个会灭火的,当然是必需。”
“可是宫中已经有很多身手不错的……”
还没等李尚书说完,溪若就打断他:“如果换作你,会带火引子在身边防火么?”
“您不清楚周围人所属的派别,索性找一些没有政治取向的囚徒?”李尚书知道御用侍卫的选拔权在七皇子手上。
溪若大笑:“李大人,你真是可爱。之前有人说我直白,单纯。想不到今天遇到一个比我说话还无所顾忌的人!”
“因为下官觉得在太子面前隐藏不住什么。”李尚书心悦诚服。长期以来,太子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待以养羽翼。他暗自琢磨,宫中马上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李大人,把这五个人尽快带进宫来,不要声张。”溪若把案宗递还李尚书。
“太子放心。”
溪若走到回廊处,眺望远方:朱进,你不但是浮日的妹妹,也是溪若的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苦……只是……你和君则的结局,我无法预计,也不能掌控。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城墙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