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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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以性-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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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当芝子进门时,我和其他两位同事正在讨论一个案例,她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地冲我点点头问:“您是邓老师吧?我想请您咨询,不知现在方便吗?”我答应了她的请求,示意她跟我一起坐在了两个摆放为一百二十度的单人沙发上,开始了一对一的咨询。
  芝子是一个主动型的求助者。她告诉我,她是通过上网查询,找到少男少女咨询门诊的。“您和网上的照片没有变化,所以我一眼便认出了您。”这是她进门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很快进入正题。我已感觉到芝子的窘迫,她谨慎地试探性地问我:“邓老师,如果我说自己是个同性恋者,您会怎样看待我呢?您还愿意帮助我吗?”
  “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者,我都会尊重你、理解你,我会耐心听你讲述,无论什么样的问题,我都会尽力帮助你。”我微笑着回答。
  芝子满意地点点头,又一次笑了。
  “上高三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篇报道,描述两个女同性恋,非常相爱,在一起已有两三年了。后来她们的恋爱经历不顺利,受挫原因是,其中一人跟异性茭往并发生了性行为,被冷落的同性恋者阻拦并提出警告,但无济于事。结果她杀害同伴,被关进了监狱里。”芝子说她当时太震惊了,她没有听过这样的新鲜事,“同性恋,怎么会有同性恋的事情呢?太不可思议了……”于是,她想把这种事情弄懂,弄明白,结果影响到了她的学习,关键是她想克制自己不想这件事,但是根本就做不到,临近高考她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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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子说:“本来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全年级六个班,我排前50名。按学校的排名,我报考北京重点大学是十拿九稳的,结果分数一下来,亲朋好友都傻了,只有我心里明白。所以我考入了北京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是理所当然的。”
  芝子的父母是老师,当然不甘心,他们认为女儿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女孩,学习一直优秀,如此成绩是她一时失误。他们不知道女儿是因为心理问题的困扰而无法安心学习,芝子当时甚至这样想:在这无奇不有的世界里,学习还有什么用处呢?
  “考上什么学校都成,有学校上又能离开家,到北京不错嘛。”芝子坚决拒绝了双亲建议她复读的要求。不过她向父母保证读完大专再专升本,这样高考风波总算平息。
  在高考结束那个假期里,芝子特别忙碌,她查找信息想弄懂“同性恋”一词的意思。芝子说:“我的生活圈子很狭小,也很单纯,父母管教较严格,除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谈,我从杂志上看到那篇有关‘同性恋’的报道,对于我来讲如同爆炸性的新闻,让我好几天缓不过劲来。”
  “家里没有电脑,爸爸妈妈为了给我创造一个单纯的环境,生怕有了电脑我不安心学习。我很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心情。”
  芝子决定到网吧上同性恋网站,“这让我真的很惊奇!原来我身边就真的有同性恋者!”
  芝子开始不停地约见同性恋者,她刚开始认为同性在一起很好玩,很安全。她觉得安全主要因为两点:一是同性茭往很真诚、平等、亲昵,感觉新鲜;二是父母和亲戚看见与同性在一起不会指责自己谈恋爱,不会惹麻烦,掩人耳目,可以完成自己的情感需求。但芝子通过网聊已很清楚,同性恋并不能被社会认可。
  “我的家乡市区范围很小,同性恋者之间的交往也很少,碰到几个也是初级阶段。”芝子说。
  我笑着问:“芝子请讲讲初级阶段指的是哪方面?”
  芝子笑答道:“两人亲吻,拥抱,触摸也是上半身……每天我都去约会,和同性在一起感觉好,玩得也开心,我们相处得很和谐。妈妈说我玩疯了,给我规定一星期只能出去两次且是半天。半天算什么呢?时间太短了。
  “爸妈也都放假了,我身边好像守着俩警察。说来也怪,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可即将远行离开父母,我竟没有一点舍不得。相反我有的是新鲜、美好的感觉。我甚至盼着立即开学到北京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我在心里开始提醒自己,不要顶撞父母,不要反对他们,他们管不了我几天了。
  “到了去北京报到的日子,我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当一切手续办好,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的父母终于离开我了,那时我如同出笼的小鸟可以自由自在地飞了,我开心极了。
  “我去了离学校不远处的网吧,上同志网。我太兴奋了,有好几个同性恋加我为好友,热情地跟我聊起来,每位都想与我交往。那一天我忙得很,好不容易才挑选了六位,我陆续与她们见面,同其中三个有感觉。又一轮淘汰后,最终我就和叫小叶的女孩交往。
  “小叶读大三,她也是外地人,学习不错,家庭条件好,父母是做大生意的,每个月的花销我无法跟她相比。我父母每个月给我生活费四百元,而小叶的父母每个月给她两千元,就这样她还经常不够,还向家里要。小叶的朋友很多,大家都爱跟她玩。其实在我看,更多的人是跟着她蹭吃蹭喝。小叶不愿意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她的学校在京郊昌平,房租不贵,住房宽敞,这也是大家爱去她那里相聚的另一个原因。而小叶还有一个不住学校的原因:她是一个地道的同性恋者。小叶对我说:‘住在学校是不方便,虽然不在意别人说自己是同性恋,但很不自由,关键是无法与自己的同性恋人住在一起。还有好朋友没有在一起热闹的地方。’”
  芝子接着说:“小叶在与我交往之前刚刚和一个恋人分手。准确地讲是她的‘恋人’不要她。这让小叶伤心极了,她们交往近两年了,那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小叶为她准备的,她们好得如同一个人。她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那个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的,特别漂亮,像歌星杨钰莹,小叶说,她们是‘老公’、‘老婆’相称的,小叶是她的保护神,对她呵护备至。而她却在几个月前,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自己找了个男朋友,并且飞到大洋彼岸去了。她把小叶一人丢下,只留下了一封信给小叶,告诉小叶和她共同生活的两年中很快乐但并不幸福,真正的幸福是跟真正的男人过正常的Xing爱生活。
  “那个女孩还说:‘有很多的男孩追求我,因为有你(小叶)所以我不屑一顾,这是很遗憾的,我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小叶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怕你伤心。现在我有了异性恋人,是真正的男人,我很爱他,在我们Zuo爱时,能享受人间真正的爱。所以我和他走了,走得远远的。没有早告诉你,是怕我俩都伤心,所以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从女友走后小叶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后来是一些朋友强行叫救护车把她拉到医院输液才慢慢恢复过来。
  “小叶左手腕外侧留下了永久纪念——一条深深的伤疤。小叶只是一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着血从伤口处流出。小叶以为自己会死的——当时小叶就是想死,她伤心但无奈,跟她相恋两年的恋人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离去……”
  芝子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女孩真没良心,是一个小妖精,邓老师您说呢?”
  我看着芝子,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她:“芝子,你的朋友小叶怎样看弃她而去的女友呢?”
  “那个女孩把小叶伤得这样深,小叶向我叙述她们交往过程的时候很伤感,但是小叶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挺不可思议的。”
  我笑着对芝子说:“所以用没良心和小妖精简单地评价那个女孩是没有说服力的,恐怕你的朋友小叶也不会认同的。”
  “您说得特别对!”芝子想了想附和道。
  我对芝子说:“说说你和小叶交往过程中的问题所在吧!”
  “哎!我们交往的确有问题了。”芝子的语气变得伤感起来,“我和小叶自相识、交往已有半年了,我跟她在一起特别开心。第一次与她见面我就被她吸引了,她的外表跟男孩一样,短短的头发,有股男孩的帅气,特别是跟她走在街上,完全感觉走在身边的她是男人,有种自豪感和安全感。认识她一周后,我俩就发生了性行为。她跟同性发生性行为时间不短了,经验丰富。我没想到女人与女人之间可以如此美妙,她让我有性冲动,使我更新奇的是跟她在一起能让我有性高潮,而且欲望是那样的强烈。我在她那里得到享受、满足和超越自我、仿佛梦幻一般的感觉。同时我努力跟她学习性技巧,为的是取悦她,让她也有好感觉——我想付出是双方的事。小叶对我真好,我也要向小叶奉献自己的爱。
  “刚开始我还是周五晚放学后找她,整个周末都在小叶处度过。没有多久我离不开小叶了,隔四五天才能看见小叶,太漫长了,而周末的时间又太短暂了。于是我不辞辛苦,每天住在小叶昌平的房子里,往返学校和昌平之间。
  “虽然距离远,但我很充实,因为我每天都能见到她,而且通过小叶我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
  “我本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喜欢交往的人,一个宿舍里的同学,我跟她们不冷不热,因为我总是不住在宿舍里,逐渐和室友更疏远了。上课时我没有心思,注意力不集中,脑子里就是想着小叶,盼着放学。只要一放学我就像离弦的箭,快速往小叶处奔,经常是我回家半天了,她才回来。
  “小叶是学校学生会的,经常开会有活动,我很遗憾没考小叶的学校,我要是早认识小叶有多好!
  “最近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一件特别郁闷的事,因为这事我想辍学,我无法面对学校同学们的议论、嘲笑和歧视,但是小叶不准我辍学,我们第一次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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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星期下课,我到宿舍取东西后,忘记锁抽屉,钥匙挂在锁上就急匆匆地去了昌平。第二天到学校后,不想一进教室门,原来喧闹的教室像有人下了命令一样肃然无声,好多双眼睛整齐地将目光都投向了我,那一瞬间真是尴尬。
  “邓老师,我当时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大家对我的态度可以判断,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与我有关。我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还在琢磨这是为什么?想起来了,都是钥匙惹的祸,昨天忘记锁抽屉,我日记本就在里面,我不敢往下想——我的日记中记录了我的言行——是啊!在我认识小叶之前,在我来这里向您倾诉之前,日记本是我的惟一财产,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秘密都写在里面,它是我最好的伙伴,可是现在还能相信谁呢?
  “还差几分钟上课,我一抬头,看到黑板上写着:‘同性恋=感染艾滋’,边上画着一个漫画小人,画的很丑,用彩色粉笔画一个大箭头指向三个字:‘变态狂’。这些证实了我的担心,于是我再也忍受不住这莫大的侮辱,我冲出了教室,听到背后有议论,有笑声,还有嘘声,我边向宿舍跑去,边流着泪水。”
  芝子说:“我已经近一周没有上学了,大家知道了我的隐私,最重要的是知道了我是一个同性恋者,进教室的那一幕,和黑板上写的字画,好像刻在我的脑海里。”
  当芝子向小叶讲了自己的遭遇后,小叶的反应很强硬:“管他们说什么呢?同性恋怎么了?既没有犯法,又没有危害别人,怕什么呢?有报道外地学校两个女同性恋者在学校礼堂里举办婚礼呢!”
  “小叶就是这样冲动,她没有陷入这种困境,她在学校里人缘好,能力强,不怕……而我不同了,我人际交往差,自己的秘密又被同学公开,大多数人知道我的性取向是同性恋,这有可能会让自己粉身碎骨。这个学校还能上吗?同学的讽刺、嘲笑和那发出的“嘘”声,历历在耳,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邓老师,小叶说下周一送我上学,并要去我宿舍警告我的室友,我害怕。如果小叶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我的同性恋人,那就真正的轰动全校了。所以我和小叶有了冲突,她一点都体谅不了我的实际困难。
  “我还有一个麻烦,最近我妈老是往宿舍里打电话,发现我并没有住在学校里,很担心我交了男朋友,并要求我住校。妈妈还向室友打听我的消息,像个侦探,我真怕室友穿帮,那就麻烦了。
  “如果我爸妈知道了我的情况,会伤心死的。可是如果不让我跟小叶在一起,我也很痛苦,您帮我出出主意吧!”
  我对芝子说:“心理咨询师是启发求助者自我认知存在的问题,同时帮助求助者自己做出选择。无论你的性取向指向同性还是异性,至少你现在愿意解决你内心的冲突带来的痛苦,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让我们共同努力。”
  案例分析
  对芝子家庭的分析
  在我和芝子探讨她以同性恋形式,尝试和体验爱与被爱时,芝子说的更多的是,“谁能爱我,我就接受谁。爱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芝子认为父母给她的爱,没有使她感到温暖,那是一种缺失的爱。当芝子性心理得到释怀,性生理得到满足时,而给予她的恰恰是来自同性的爱。
  芝子出自一个书香世家,父母都是老师,对自己的女儿教育自然很重视。但对孩子管教严格不意味着把孩子“禁锢”起来。孩子的课余时间、人际交往都被“禁锢”在自己家里,就可能会出现像芝子一样很难融入同龄人的状况。
  青春期孩子在各个方面都在发展:身体、心理还有社会交往能力。这个时候孩子的生活重心应该是从家庭转移到学校,社交圈也应相应的从父母亲属转移到同学、老师当中。这个过渡对少男少女今后融入社会是否顺畅非常关键。家长在这个时候对孩子管理上所应该掌握的“度”也很微妙,对孩子放任自流固然不可,但像芝子父母那样刻意缩小孩子的交际圈也不行。
  孩子的时间、活动空间也许父母可以“禁锢”住,但是孩子的情感需求、孩子的心理和情绪变化能被“禁锢”住吗?更何况孩子是早晚要走出父母的羽翼的。
  芝子出现性取向偏离就是因为她的情感长期压抑得不到满足的极端表现。在青春期,女孩子对异性也有渴望,也有性冲动和性需要。
  当芝子已经上了大学,芝子母亲试图“遥控”芝子生活的方式势必让芝子产生抵触情绪,反而不能了解孩子的真实状态。
  芝子的母亲总是担心芝子交男朋友,但如果知道芝子现在的恋人是一个女孩恐怕就不仅仅是担心了。
  文本分析
  芝子的同性恋倾向是因为好奇引起的。如果在当初芝子看完那篇报道之后能与父母交流一下自己的看法,如果芝子的父母再为芝子做出正确的引导,就不会出现以后的事情了。
  许多青少年出现的问题,其实完全可以在萌芽状态解决。但是由于与家长的隔阂,加上家长们对孩子谈“性”的反感,使得很多青少年的问题同他们的身心发育一样迅速。
  其实同性恋群体中,更换性伴侣的频率也很快。当芝子表示出对同性恋感兴趣的时候,这个群体中的许多人表现出对芝子极大的兴趣,芝子因此成为核心人物,令芝子有了很强的满足感。
  我对芝子说:“在心理学上,社会支持系统对一个人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社会支持系统简单说就是你周围人对你的评价,其中就包括你的同学和老师,当然还有你的亲人。与这个系统对抗是很不明智的,要尝试着融入这个系统,如果不行,让这个系统包容你也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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