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指控罪名成立。
泰勒向下看着被告说:“法庭认为本案没有开脱的可能,因此本庭判你在德维
特管教中心劳教五年。下一个案子。”
直到玛戈·波斯纳从法庭被押走,泰勒才意识到她让他想起她很像肯德尔。她
也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那是斯坦福家族的眼睛。
泰勒没再去想玛戈·波斯纳,直到他接到德米特里的电话。
这盘棋的开局进展顺利。现在是针锋相对的时候了。
泰勒在脑海中精心策划着每一步每一着。他打算使用古典的“王后”开局让棋
法:开局让棋,先让王后“士卒”打头阵。
泰勒在关押女犯人的监狱见到了玛戈·波斯纳。
“你还记得我吗?”泰勒问。
她瞪着他说:“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是你把我送到这个地方的。”
“你在这儿觉得怎么样?”泰勒问。
她露出一副故作微笑的怪相。“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鬼地方简直像个鼠洞。”
“你想不想出来?”
“我想不想……?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来安排。”
“那……那太好了!谢谢。我不知说什么好了!我真的非常感激!”
“我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做。”
她挑逗地看着他。“当然,没问题。”
“我心里想的可不是这种事。”
她不解地说:“那你心里究竟想什么,法官大人?”
“我要你帮我拿一个人开个小玩笑。”
“什么样的玩笑?”
“我要你模仿一个人。”
“可我不知道怎么……”
“你可以从中获得二万五千美元的好处。”
她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行。”她马上答应道。“我什么人都能模仿。
你要我扮演谁?”
泰勒倾身和她谈了起来。
泰勒释放了玛戈·波斯纳,由他做监护人。
他将此事向首席法官基思作了解释。“我了解到她是一个有天赋的艺术家,她
本人也渴望过正常、体面的生活。我认为我们应尽可能让这种人有改造重生的机会,
你说呢?”
基思又感动又惊讶。“你说得很对,泰勒。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泰勒把玛戈接到他家里,整整花了五天时间将斯坦福家族向她做了介绍。
“你的哥哥都叫什么名字?”
“泰勒和伍德卢夫。”
“伍德罗。”
“对,伍德罗。”
“大家通常叫他什么?”
“伍迪。”
“你有姐姐吗?”
“有。她叫肯德尔,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她结婚了吗?”
“她嫁给了一名法国人。他的名字叫……马克·勒诺伊。”
“是勒诺。”
“勒诺。”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罗斯玛丽·纳尔森。她是斯坦福家孩子们的家庭教师。”
“她为什么离开?”
“她和你父亲鬼混……”
“玛戈!”泰勒告诫她说。
“我的意思是说,哈里·斯坦福让她怀孕了。”
“后来斯坦福夫人出什么事儿了?”
“她自杀了。”
“有关斯坦福家的孩子,你母亲对你说过什么?”
玛戈停下来想了想。
“忘了?”
“你有一次从天鹅船上掉进了湖里。”
“我没掉进湖里!”泰勒说,“是差点儿掉进湖里。”
“对。伍迪在大众花园摘花差点儿被逮起来。”
“那是肯德尔……”
每天他们把每个细节一遍一遍地排练,直至深夜。玛戈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但
泰勒毫无怜悯之心,一丝不苟。
“肯德尔曾被一只狗咬了一口。”
“是我被狗咬了。”
她擦了擦眼睛。“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累死了。我需要睡眠。”
“有你睡觉的时候!”
“这还要多久?”她不耐烦地问道。
“直到我认为你可以了。现在我们再排一遍。”
就这样他们一遍一遍地练习着,直到玛戈表演得无懈可击。终于,有一天玛戈
回答了泰勒提出的所有问题,泰勒满意了。
“大功告成了。”他说。他递给她一些法律文本。
“这是什么?”
“这只是技术性细节。”泰勒漫不经心地说。
他让她在文件上签字。这份文件大意是说她自愿将她所得的那一份斯坦福的财
产转给一家由第二家公司控制的公司,这一家公司又由斯坦福产业集团在海外的另
一家子公司所控制,而泰勒·斯坦福是这家海外公司的唯一所有者。这样一来,他
们无法知道这个交易是泰勒所为。
泰勒递给玛戈五千美元现金。“剩下部分待事情办完一次付清。”他对她说。
“但有个条件;你必须让他们确信无疑你是真正的朱莉娅·斯坦福。”
从玛戈出现在玫瑰山时起,泰勒就唱着反调。这在棋谱中叫“以退为进”。
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们的处境,小姐……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无法……
……我想这个女人是一个骗子……
我们小的时候,这儿有多少佣人在这儿干过?……有过几十个,对吗?他们当
中有些人对这个女人所讲的一切都一清二楚……那张照片也可能是他们当中哪位给
她的……我们别忘了,这可牵涉一大笔钱。
他最得意的一着棋是他要求做DNA鉴定。他给哈尔·贝克打电话,下达了旨意。
哈里·斯坦福的尸体被他从墓穴里挖出来给处理掉了。
接着是他灵机一动给一位私人侦探打电话的场面。当着全家人的面,他给芝加
哥地区律师事务所打电话打听这个侦探的电话号码。
喂!我是泰勒·斯坦福法官,我知道你们常常雇佣一个出色的私人侦探为你们
办案。他的名字好像叫西蒙斯什么来着……?
哦,你大概是指弗兰克·蒂蒙斯。
蒂蒙斯!是的,就是他。我不知道你能否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这样我可以
直接和他联系?
他并没有请蒂蒙斯,而是召来了哈尔·贝克,把他当作弗兰克·蒂蒙斯介绍给
大家。
起初泰勒本来准备让哈尔·贝克假装对朱莉娅·斯坦福做一系列的调查,但后
来他改变了主意:如果贝克真的去调查一番,那么调查结果会给人以更深刻的印象。
果然他们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贝克的调查结果。
泰勒的计划顺利地进行着。玛戈·波斯纳精彩地描绘了她的角色,指纹那幕戏
更是让人叫绝。每个人都确信无疑地认定她真是朱莉哑·斯坦福。
“这件事总算水落石出了。我很高兴,让我上楼看看,她现在心情如何。”
他上了楼,沿着走廊向她房间走去。他敲了敲门,然后高声喊道:“朱莉娜?”
“门开着。进来。”
他站在门廊里,两人静静地慈祥着对方,微笑着。然后泰勒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伸出双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我们成功啦,玛戈!我们成功啦!”
第十八章
在朗坎斯特——朗坎斯特——菲茨杰拉德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史蒂夫·斯
隆和西蒙·菲茨杰拉德两人正喝着咖啡。
“诗人莎士比亚说过,‘丹麦王国的王宫里出现了蛀虫’。”
“你在为什么事烦恼?”菲茨杰拉德问道。
史蒂夫叹了一口气。“我还说不准。是斯坦福那一家子。他们让我感到困惑。”
西蒙·菲茨杰拉德哼着鼻子说:“我也有同感。”
“我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西蒙,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是什么问题?”
“他们急于将哈里·斯坦福的尸体从坟墓里挖掘出来,是为了能够将他和那个
女人的DNA作一次对照性鉴定。 因此,我认为我们得作这样的假设:那尸体被盗的
唯一可能的动机一定是那个女人的DNA与哈里·斯坦福不能吻合。 假如那女人是个
骗子的话,那么,唯一能从中渔利的人将是她自己。”
“是的。”
“然而那位名叫弗兰克·蒂蒙斯的私人侦探,我曾去芝加哥区律师事务所核实
过,他很有名望。他出具的指纹证明那女人是真正的朱莉娅·斯坦福。我的疑问是,
究竟是谁盗走了斯坦福的尸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疑问可是价值十亿美元啊!假如……”
写字台上的对讲机嗡嗡地传来隔壁秘书的声音。“斯隆先生,有您的电话,您
可以在里面接。”
史蒂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喂……”
对方说:“斯隆先生,我是斯坦福法官。假如今天早上你能来一趟玫瑰山的话,
我将深表感谢。”
史蒂夫·斯隆瞥了一眼菲茨杰拉德,说:“可以,一小时后到行吗?”
“说定了,谢谢你。”
史蒂夫放下话筒。“斯坦福要我去一下他那儿。”
“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十有八九,他们想加速办理遗嘱检验,这样他们可以早些获得那笔巨款。”
“是李吗?我是泰勒。你好!”
“我很好,谢谢。”
“我可真想念你啊。”
对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也想你,泰勒。”
这话使他十分激动。“李,我要告诉你一些令人激动的消息。我不能在电话里
细谈,不过是使你十分开心的消息。那次你和我……”
“泰勒,我得走了。有人在等我。”
“可是……”
电话挂断了。
泰勒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心想:若他不是当真的话,他不会说想念我。
在玫瑰山庄的大会客厅里,除了伍迪和佩姬外,一家子的人都聚齐了,史蒂夫
仔细地察看了他们的表情。
斯坦福法官似乎若无其事,显得很放松。
史蒂夫瞥了一下肯德尔,她好像不大自然,显得有些紧张。她的丈夫是专程从
纽约赶来聚会的。史蒂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克。这位法国小伙子长得很帅,看起来
比他的妻子年轻几岁……。朱莉娅也在场,她刚被这个家族所接受,但她表现得似
乎很冷静。我本以为一个刚刚继承了十来亿美元遗产的人会显得有些激动,史蒂夫
暗自思忖。
他又扫视了大家一眼,看看他们中间是否有人对哈里·斯坦福尸体的偷盗负有
责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哪一个呢?他为了什么要这么干。
泰勒首先开口了。“斯隆先生,我熟悉伊利诺斯州遗嘱检验的法律程序,但是,
我不清楚它们与马萨诸塞州的做法有多大区别。我们很想知道有没有法子加快办理
遗嘱检验手续。”
史蒂夫暗自好笑。我应该让西蒙与我打赌的。他对泰勒说:“我们已经在办理
了,斯坦福法官。”
泰勒直截了当地说:“斯坦福这个名字也许有助于加快办理。”
在这一点上他是对的,史蒂夫想。他点了点头。“我将尽力而为,只要有任何
可能……”
从楼梯上传来了声音。
“闭嘴,你这愚蠢的母狗!我再也不想听你讲话了,懂吗?”
伍迪和佩姬下了楼梯,走进了客厅。佩姬的脸肿得很厉害,一只眼眶也发青了。
伍迪咧嘴笑着,两眼炯炯有神。
“喂,大家好。我希望聚会还没有结束。”在座的都吃惊地看着佩姬。
肯德尔站起身来说:“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撞在门上了。”
伍迪坐了下来, 佩姬紧挨着他坐下,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亲爱的?”佩姬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好了,”伍迪转身向大家说。“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泰勒厌烦地看着他。“我刚才问斯隆先生是否能加速办理遗嘱验。”
伍迪咧嘴笑了笑。“那很好。”他转身对佩姬说:“你需不需要换衣服,亲爱
的?”
“我不需要换衣服。”她胆怯地说。
“那好,你不想去哪儿,对吗?”他转身对大家说。“佩姬非常腼腆,她没有
什么要说的,我说得对吗?”
佩姬转身跑出了房问。
“我去追她回来。”肯德尔说。她站起身来,急急忙忙追赶她去了。
我的天哪!史蒂夫想。如果当着其他人的面伍迪会这样做,那么,当他和妻子
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伍迫转身对史蒂夫说:“你在菲茨杰拉德的律师事务所有多长时间了?”
“五年了。”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我父亲卖命怎么受得了的。”
史蒂夫谨慎地说:“我明白你父亲的确是……可能不好相处。”
伍迪哼着鼻子说:“很难相处?他是只两条腿的怪物。你知道他给我们所有的
人都起了绰号吗?我的绰号叫查理。他是根据查理·麦卡锡这一名字给我起的,那
是个名叫埃德加·卑尔根的口技艺人拥有的蜡制假人。他管我的姐姐叫矮种马,因
为他说她长着一张马脸,泰勒被叫做……”
史蒂夫很不自然地说:“我觉得你不该……”
伍迪咧着嘴笑了笑。“好,不说了,十亿美元能医治多种创伤。”
史蒂夫站起身来说:“那么,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想我该走了。”他迫不及
待地要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肯德尔在浴室里找到了佩姬,用冰块敷在她发肿的脸上。
“佩姬,你不要紧吧?”
佩姬转过身来说:“我不要紧,谢谢你。对楼下发生的事情我……我感到难过。”
“你还在道歉?你应该怒不可遏才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打你的?”
“他没有打我,”佩姬固执地说,“是我不小心撞在门上的。”
肯德尔挨近她。“佩姬,你为什么要逆来顺受呢?你知道你没有必要这样。”
佩姬沉默了片刻。“不,我一定得这样。”
肯德尔看了看她,困惑地说:“为什么?”
她转过身来。“因为我爱他。”接着,她滔滔不绝说了起来。“他也爱我。相
信我,他并不总是这样的。问题是他……有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说,当他毒瘾上来的时候?”
“不!”
“佩姬……”
“不!”
“佩姬……”
佩姬犹豫了一会儿。“我想可能是的。”
“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就在我们结婚后。”佩姬的声音嘶哑了。“事情是由马球比赛引起的。
伍迪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得不轻。在医院里他们给他开了一些药给他止痛。是他们
让他染上毒品的。”她看了看肯德尔,恳求地说:“你知道,这不是他的过错,是
吧?出院以后,他……他继续吸毒。我每次劝他戒毒的时候,他就……打我。”
“佩姬,看在上帝的分上吧!他需要帮助!难道你不明白这一点吗?这种事情,
你一个人怎么行呢。他是个吸毒成瘾的人。他吸什么毒品?可卡因?”
“不是。”佩姬稍作沉默后说:“是海洛因。”
“我的天哪!你不能设法救助他吗?”
“我试过了。”她的声音近乎是耳语。“你不知道我是怎样设法救他的啊!他
已经去过三次戒毒医院了。”她摇了摇头。“他好了一阵子,然后……又吸上了。
他……他已经不能自拔了。”
肯德尔一把搂住佩姬。“实在对不起。”
佩姬强作笑颜地说:“我确信伍迪会好起来的。他在尽力,真的。”她的脸上
露出喜色。“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与他在一起是那么开心。我们总是乐呵呵的笑声
不断。他常给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