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一皱眉,他从小把阿翔养大,自然知道这家伙下嘴很重。
难道是又饿了?
不能吧……
百里屠苏摇摇头,他站在船舱门边,一伸手,“阿翔,过来!”
阿翔用爪子挠挠桌子,骄傲地一摆头,回头瞪了方兰生一眼,作势又要叨上去。
在阿翔的认知里。
屠苏杀的猪——它的食物。
屠苏打的人——它的敌人。
而面前这个矮矮小小的家伙——
阿翔还记得前日夜里在客栈后面,它站在树上,看到屠苏像杀猪一样一脚把这个人踩在地上。
“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木头脸和肥鸡……这其实是佛祖给我的历练吧……什么命啊……”方兰生双手捂着脑袋,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喃喃自语,百里屠苏在身后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阿翔则一会儿看看屠苏,一会儿看看食物。
他焦急地用爪子挠着桌面,白色的羽毛根根竖起,像在不住地催促:百里屠苏你怎么还不动手!
*
江都。
红玉一脚下了船,回头对欧阳少恭说:“……想不到一个玉横牵连出如此多的事端。”
欧阳少恭颔首:“正是。”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等人跟在他们后面,正听着,方兰生忽然捂着脑袋从船上飞奔下来,他哭丧着脸,头顶的发带被阿翔从空中叼在嘴里咬着不松口。
“在下于青玉坛专心所学仅是炼丹制药,道术剑法可说不值一提,如今能得百里少侠相助,自是安心许多……”
欧阳少恭正说着,方兰生突然闯到他身边。
“肥鸡!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方兰生气恼地说,胡乱挥掌想把阿翔打跑,谁知阿翔的翅膀从空中扇过来,啪得一下就打中了方兰生的脑门。
这一下把欧阳少恭也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着方兰生,方兰生也捂着脑袋抬头憋屈地看着他。
欧阳少恭笑了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自然……自然还有小兰,亦是助我良多。”
红玉宽袖掩着笑:“这猴儿,怎和这海东青打起来了。”
百里屠苏在后面站着,一双漆黑的眼睛默默看着在前面被阿翔追得不停转圈跑的方兰生,风晴雪在一旁也很惊讶。
“苏苏这大鸟,怎么老追着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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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铃嘟着嘴:“呆瓜真笨,大鹰都不理人,怎么会追着他……肯定是他先欺负大鹰的。”
她说着,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个果子,挥手一扔,于乱阵中再次命中方兰生脑门。
方兰生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愣愣抬起头,头发被阿翔叨得乱七八糟。
“矮冬瓜,快向大鹰道歉啦!”襄铃伸手指着方兰生,说,“不要再欺负大鹰。”
“……啊?”
方兰生傻了眼,阿翔还在他头顶一下下用肥厚的翅膀扇着他的脑门。
百里屠苏一吹口哨,阿翔无聊地飞了回去。方兰生哭丧着脸捂着脑袋跟在少恭身旁。耳边少恭还在和女妖怪说着玉横的事,身后襄铃和风晴雪围着木头脸,自然还在说那只肥鸡。
“我觉得苏苏的大鸟特别威风。”
“嗯!尤其是打呆瓜的时候!”
“……”
“呆瓜根本不能还手,大鹰真厉害。”
“苏苏把它养得真好……”
方兰生耷拉着脑袋,他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话了,耳朵不用堵就什么都听不见。少恭领着他们一行人一直向前走,听他对红玉说,是要去什么花满楼。
花满楼……什么地方……
方兰生是走不动了,他浑身发热,全身酸痛,一行人一到大厅,方兰生一屁股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百里屠苏正从门外进来,一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的腿上,片刻又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子里去。
方兰生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直到襄铃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方兰生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来,正看见少恭木头脸他们围站在房间中央,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
那女子姿态妩媚,一看便是精心梳妆过的,她面对百里屠苏,轻声说:“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方兰生坐在原地眨眨眼。
凶煞……非常……
她说的是木头脸……?
“既然死局逢生,为何会是大凶?”红玉低声问。
方兰生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直走到那些人跟前去,就见那女子仍对木头脸说。
“可知天时循环,万物荣枯有序,顺者昌,逆者亡,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非但不吉,反是大凶。”
众人皆惊讶地说不出话,欧阳少恭微皱起眉,“可有办法化解?”
那女子摇摇头:“命运不同,运可扭转,命却天定。改命一说,岂是凡人之力所及?”
“百里公子,勿怪瑾娘直言,公子命虽大凶,运却多有变数成谜,异怪之象实乃我生平仅见,故不敢相瞒。”
方兰生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百里屠苏忽然道:“你已说了,命由天定,日后如何,与你今日所言无甚关系。”
风晴雪脸色难看极了,顺带着襄铃也是如此,方兰生皱紧了眉头,“这……这江湖术法,怎能当真!?”
欧阳少恭闻言,蓦地回过头,冲方兰生一摇头,“小兰不可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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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想,这一定是木头脸的报应,谁让他整天那么看不起人又欺负人。
可他又转念一想,这报应未免也太过了。
要是照那女人说的,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凶煞非常,木头脸这辈子还活不活,要是有人这么说他,他方兰生一定要吵得对方收回这些见鬼的话。
木头脸居然就这么认了,看他的样子,不会是真信了吧?
方兰生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人群往屋外走,他浑身发热,一张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自己还察觉不到。
猛地一头撞上身前人,方兰生愣愣抬头。
欧阳少恭俯视着他,微微皱眉,“小兰受了风寒,怎不提早与我说。”
百里屠苏望了方兰生发红的脸一眼,便回过头去,一抬手指,阿翔便跟着飞了去。
红玉邀两个妹子去逛江都市集,正是晌午,她们都饿了,少恭似乎还与刚才那女子有事要聊,便一个人留在了花满楼。
方兰生倒是不觉得饿,他一个人坐在客栈里喝了店小二帮忙熬的药,昏头昏脑地钻进被窝就睡了过去。
*
入夜。
百里屠苏坐在江都城外荷花池边,听风晴雪讲着关于她家乡的事。
这里是个好地方,百里屠苏要承认,很安静,风景也很漂亮。他提着剑,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有夜风从额前阵阵拂过。
“有时候看起来,我的家乡的确和外面不一样……”
风晴雪低声说。
百里屠苏睁开眼睛,他想要走了,转头看了眼风晴雪,“……天地无涯,人身渺渺,规则常理不过世俗所约,若有不同便被目为异类,委实可笑。”
风晴雪一怔,笑着轻声应和。
可她怎知百里屠苏是如何能说出这番话。
如果能选择不做异类,谁会不想做个平常人。
平常人是什么样的?没有国仇家恨,没有妻离子散,自小家庭和睦,生活美满,有亲人,有朋友,吃得饱饭,睡得好觉。
当一个平常人如此简单,可多少人能做这平常人?
他们这一群中,也只一个方兰生而已。
偏偏这个方兰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在家里好好待着,非要和他们闯荡江湖。
百里屠苏已经习惯了,他可以对天说对地说,他就选择做异类,他不屑做平常人。
可他却无法忽视眼前这个平常人的存在。
方兰生说,二姐最烦了,总是念叨他。
方兰生说,他早就不想在琴川待着了,他要追着少恭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方兰生可以天真地说任何一句话,提任何一个要求,他就在那种环境长大,在那种百里屠苏这辈子也无法想象的环境长大。
在那种环境长大,为何还要来关心这些根本与他无关的事,身陷危险而不自知,反而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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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摇摇头,方兰生怎样,与他又有何干系。
百里屠苏是不动声色的。风晴雪跟在百里屠苏身后,她看着身前这个人走在黑夜里,身上黑气愈加扩散,直比这黑夜更盛。
“苏苏?”她心里一惊,猛地伸手握住了百里屠苏的手。
百里屠苏沉默着,转身一瞥,皱着眉轻轻挥开她的手。
风晴雪看着他的眼睛,这双血一样的眸子,带着完全的陌生望着自己。
“苏……苏苏?”
方兰生睡了一整天,到了大半夜反而醒了。他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认真想着最近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木头脸找晴雪送泥人,结果找错了门。自己扔了他的泥人,然后就……
反正,然后木头脸就忘了。白天还是那么倒霉,然后半夜去烧烤,木头脸杀妖怪,然后,然后……
然后他又忘了。
第二天更加倒霉,还迷了路,被贼匪捉住,木头脸来救他,然后,然后……
反正木头脸是都忘了,木头脸什么都记不得,倒霉的是自己都还记得,纵然记得,却又根本无法启齿,更不用提报仇。
方兰生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哪里出错了,他和木头脸素不相识,根本不知怎么惹上的这个煞星,本来好好的帮少恭找玉横,结果自己不光拖了大家的时间,到头来还染上了风寒,害少恭担心。
不对啊,自己没有那么脆弱啊,好歹还有斗战胜佛之相,怎么遇上木头脸就变成了这样。
……以后晚上注意一些,别再碰见木头脸就好了。像今天,没碰见他不就好好的。
真是煞星啊……方兰生双手扶着额头,自从出了琴川,这是他睡的第一个好觉。让木头脸折腾得他都快忘了睡觉什么滋味了。
对了,说到木头脸。
方兰生眨了眨眼。
……
“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
今天那女人说,说木头脸凶煞非常。
方兰生挠挠头,就算木头脸的确很坏,又奇怪,也不用这么说吧。他想起木头脸当时那个认真的表情,便苦恼地皱起眉头。
“要不要安慰他一下……”方兰生双手撑在脑后,躺在床上,脚在空中一翘一翘。想了想,他一撇嘴,“怕是安慰了也没用,那木头又不懂圣贤书。”
他又想了想,鼻孔喷气着嘟囔道:“……哼,本少爷为何要去安慰他。”
江都的客栈很豪华,房间很大,一张床大得能躺下三个人,方兰生这边摇头晃脑地喃喃自语,那边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一推。
门从里面上了锁,那人没推开,便离开了,方兰生不以为意,谁知不一会儿那人又回来了。
这么晚了,谁还来敲门?
方兰生下意识握紧了佛珠,木门被摇得哗哗直响,方兰生警惕地走到门口,轻声问:“谁?”
他这一问,对方静了一秒,随即一脚踹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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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轰”得一声,方兰生眼睁睁看着那木门朝自己倒下来。那人脚踩着门,带着夜霜,挟着一身煞气沉默着走进来,他手里提着剑,一双眼睛钉在房中人身上,似乎他就只为这一个目标而来。
“……木头脸……”方兰生抬着头看着他,手里的佛珠握得紧紧,却一瞬间紧张得发抖。百里屠苏走近一步,他就慌张着后退一步。
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百里屠苏直盯着方兰生的脸,一手猛地捏住他的衣领。
方兰生双手努力想要掰开他的手指,他挣扎着用力,谁知百里屠苏松开衣领,下一秒忽然掐上他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深陷入脖颈的皮肤,呼吸猛地滞住,方兰生被百里屠苏掐着脖子吊在空中,他憋得无法呼吸,双手仓皇地想拉开百里屠苏的手,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松手……木头脸……松……”
一张面孔憋得通红,方兰生皱着眉,求救似地胡乱用手打着百里屠苏的手臂,双腿也在空中一踢一踢,最终又无力地垂下去。
靴子落在地上,一双腿在空中胡乱踢着,百里屠苏反身将方兰生的腰顶在墙上,像摆弄一个小玩意儿一样摸索着伸手扯了他的裤子。
他松了掐住方兰生脖子的手,方兰生这才得了呼吸。他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住地喘,气还没顺过来,木头脸就着这墙忽然压了过来——
“木……木头脸……?”方兰生轻轻一问,他大睁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求饶一样的颤抖,百里屠苏丝毫不浪费时间,他熟练地掐着手上人两条大腿,寻着中间那处猛地顶入。
房间的门还开着,夜风呼啸着从门外吹入,方兰生背贴着窗边,被百里屠苏的动作顶得在墙上一上一下着摩擦。双手求救一样巴着木头脸的背脊,两条腿被对方紧紧扣在腰跨,裸露的腰臀悬在半空中,全身着力只靠被木头脸不断捣入的那点维持。
青玉司南佩随着人的动作在空中一摇一晃,方兰生哆嗦着求饶,他不敢喊,门还开着,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路过听到,这不比那漆黑的洞|穴,门外的月光照进来,能将屋里照个半亮,任谁瞧一眼都能瞬间明白了这两人是在干什么。
湿透的黑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慌张。
“木头脸……别……别……!!”方兰生咬了牙才抑制住自己的声音,木头脸的动作愈加加快,方兰生呼吸紊乱,手指纠结着百里屠苏后背的衣服,指尖深深嵌入其中。他能听见木头脸喘息的声音,带着十足的疯狂,大得能压下方兰生的反抗和求饶。
这根本不是人,简直就是吃人的野兽。百里屠苏双手掐着那两瓣屁股,突然发力,方兰生嗓子哑得连求饶都喊不出来,他半张着嘴巴,湿湿亮亮的眸子茫然地望着身前人血一样的眼睛,身体更随着对方的动作不断上下飘摇。
“木头……木头……脸……”
百里屠苏对他似乎是很满意的,他喘息着猛地压将上来,一股滚烫的液体顿时冲入方兰生身体深处。
哆嗦着两条腿,紧握的手指蓦地滑落在狼狈的身侧,被射入的部位一阵阵痉挛似地收缩,方兰生喘不过气,他通红着脸颊,满是汗水的额头脱力地垂在百里屠苏的肩膀。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双脚下地了。
谁知木头脸就这么握着他两条腿,转身架着就上了那张大床。
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百里屠苏跪在床上,高大的阴影笼罩着缩在床上的这个人。手指一用力,衣服就扯了开,方兰生低骂着想躲,却根本逃不出百里屠苏的手掌心。
木头脸常年练剑,手指生了一层薄薄的细茧,他像戳弄一只小狗一样摆弄着方兰生,并看着对方在床上喘息着躲来躲去。
方兰生委屈地在内心世界吼叫——木头脸怎么回事!还……还不如以前那样……这是要折腾死人!
他实在受不了百里少侠突然生出的兴致,再加上身手笨拙,没几个来回就败下阵来,少侠似乎也玩够了,方兰生跪在床上,双腿被木头脸从背后拉着,额头无力地在床铺上一下下摩擦。他双手撑在头侧,脑子里原本挤满了憋屈和愤怒,让木头脸一抽一插,登时就只剩了一片空白。
他脸颊红红的,头发散乱在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