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凡不是个怂货。别看在学校里一直学习,但他平时胆子很大,曾经在最具有攻击性的严重精神病人的病房里呆过,以考查那些特殊的心理。他还曾经在野坟墓群里呆过一宿,伴随着鬼火与无边的寂静,体察人的心理适应性。
此时,他迅速朝刚才那人消失的楼角冲去。但到了那儿,黑夜茫茫,灯光幽暗,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一片迷雾中,再也没看见人。
这很诡异!
他不得不掉头,越过楼头,来到楼前,发现在楼里幽亮灯光的映照下,自己那辆白车就停在空场上。难道刚才那人是在偷窥,是在跟踪?这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凡来到车跟前,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柳林坐在驾驶座上。而后座,宁宝兰与江如慧并排坐着。宁宝兰眼泪汪汪的,江如慧则劝慰似的把住了她的肩膀。
“欧阳博士,让你见笑了。”宁宝兰长吁一口气。
“这是咋回事儿?”欧阳凡不解。
柳林解释道:“欧阳大哥,刚才宁老师说了,她的前夫,即那奇谷,近几年性情大变,迷上了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很可能与韩娜家的命案有关系。”
“啊?”欧阳凡大惊。“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宁宝兰泪水流也流不完,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奇谷是怎么了,最近几次见面,他总是阴阴的,冷冷的,还时不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搜集了一些东西,全是凶杀的,变态的,破碎的人的肢体,等等的。唉!也许,我当初不应该跟他离婚。”
谁也不知道她俩为什么离婚。但现在听宁宝兰的口气,可能其中大有‘隐情。
欧阳凡沉思了一阵说:“咱们不能根据猜测,便认定那奇谷有问题,从而向警察报案吧?既然大家来了,不如会会那奇谷,看他究竟在鼓捣什么?”
“好!”江如慧首先赞成,大家也没有意见。
一起下车,上楼。三楼右侧,就是那奇谷租住的房子。
宁宝兰敲响了门,那奇谷出来了。这是个年近四十的矮壮男人,竟穿着一身古代方术师穿的衣服,戴着个方形的高筒帽,右手执着一只马尾掸子。江如慧被他的装束吓着了,低呼一声。
那奇谷脸阴阴的,见来了四个人,其中包括他的前妻,却毫不惊奇,默默地让大家进屋。随后,他不吱一声,出客厅,进大屋,站在南墙边一尊张天师的塑像前,闭上眼睛,嘴里叨叨咕咕的,再也不理客人。
众人均都皱眉,坐到茶几前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幅图,图上方写着字:“阴阳命理图”。
“啥阴阳命理图哇?”江如慧惊讶地说。
那奇谷不理会,仍然在念咒。
大家仔细看,只见那图表四四方方的,里边的对角线形成了一个大叉,图的四角上,分别标示着“a、b、c、d”四个字母。而图的正中间,却又被涂黑了,黑色中隐现着“黑暗王国”四个字,显得煞是神秘。欧阳凡看过很多这类的书,不由心里好笑。他记得好象有本探案小说名字叫“命理拼图”,那奇谷是跟人学的吧?
宁宝兰低声说:“你们看明白了吧?其实他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现在却迷上了风水八卦、占卜相面之类的事儿,晚上下班回到家就鼓捣这些。满屋的那些书柜里,放着不少这类的书。”
“喂!老那,”欧阳凡笑嘻嘻地开口。柳林和江如慧这才知道,他认识那奇谷。“我们来了四个人,你不接待,什么意思?”
“等等,等等,马上就好。”那奇谷头也不转,只对着张天师,放出话来。
“唉!”宁宝兰叹口气,低声说:“这奇谷啊,真是不可救药了。他半个月前,处上了一个女友,名叫王冬,才二十五六岁,居然也跟他一样,迷上了打卦算命看风水。一到晚上,她就跑到这里来,两人演绎八卦,分析怪图,真是情投意合。”
那奇谷终于停止了念咒,来到茶几前,坐下。他斜眼看看欧阳凡,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这图,看不懂了吧?告诉你们,天机不可泄露。”
向他介绍柳林与江如慧,他只点点头。
欧阳凡笑道:“啥天机不可泄露?”欧阳凡决定直奔主题,“奇谷,我们今天来,是讨伐你来了。你为啥到长河集团的老总家北边,进行观察?”
“你说的是啥呀?”那奇谷眼睛瞪起来了。
欧阳凡还是在笑:“你不明白?”
宁宝兰拉了拉他:“真的,奇谷,你跟我们说说实话。他们今天晚上都看到你到长河集团老总家的北墙外了。而老总家的千金韩娜,一直觉得有人在监视她。监视她的不是你吧?”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奇谷,那奇谷却意外地没声了,冷着脸,似乎在沉思。欧阳凡凭着多年的心理学研究的经验,觉得那奇谷心里有事儿。难道郑华的被杀案,真的与他有关系?
半天,那奇谷脸色严冷地开口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谁?”
“王冬!”
“啊?”几个人全吓了一跳。
欧阳凡晃起头来:“你胡说什么哪?王冬,不就是你新处的女友吗?”
那奇谷神态分外严肃:“我告诉你吧,王冬是到我这里卧底来的。”
“什么,卧底?”欧阳凡大笑。
那奇谷骤然有些恼怒,眼睛望着前面,竟骂了一句:“妈的!想对我动刀子?”
看他神态很是不对,几个人全诧异了。柳林忙拽拽欧阳凡。欧阳凡也不敢作声了。仔细端详那奇谷,确实有点儿疯癫的意味。难道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了?
十六、阴阳命数
有人敲门。竟然是那奇谷的女朋友王冬来了。这是个样子很朴实的女人,穿得也很简单。她看见屋里来了这么多人,有些讶然。尤其看到宁宝兰,很不好意思。宁宝兰拉了她一把,两人坐在沙发上。她很木,没发现站着的娜奇谷神色异常。
“你们在瞧这图表?”王冬没话找话。宁宝兰点点头,她便瞅瞅那奇谷,很倾慕地说:“这张图表,是奇谷大哥独创的,非常神奇,很多人的命运都在这幅图里。”
“啥?”众人都大吃一惊。
王冬点点头,拿出笔,把图拉到自己跟前,用笔把图上四个角的a、b、c、d都涂去了,分别写上韩、那、王、念几个字。
几个人的头都凑到图上,却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还没等王冬说话,那奇谷突然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笔,哈下腰,把她新写的那四个字全打上“x”。那动作之粗野,似乎要杀死谁。
欧阳凡震撼了:“奇谷,你这是干什么?”
那奇谷站正了身子,情绪激昂:“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四个字,代表的都是迷茫空间里的人,是图表里命定要死的人!”
欧阳凡笑呵呵地说:“那奇谷,你中邪了吧?”
宁宝兰的眼睛里出现了泪水。
那奇谷脸面变得狞恶,走开去,面对虚空,字字锤击般地说:“这是命,谁也不可更改的命!命里要死,神仙也阻挡不住的。阴阳图表的程序正在启动,死神已经在图示上的人物之间徘徊。”
他的声音恐怖,王冬身子发起抖来,哆哆嗦嗦地说:“奇谷大哥,你在跟谁说话?”回过头来,瞅着几个客人:“奇谷大哥的话是很准的。”
“你说的是啥呀!”谁也没想到,年龄最小的江如慧噌的站起来,一步就跳到那奇谷跟前,神色非常激愤:“那奇谷,你自己死行,但不要祸害到别人!怪不得宁老师会跟你离婚呢!你现在变成了啥?你去韩家北墙外,果然是有目的的。你说,你是不是听到了啥信息,你是不是与韩家血案有关系?”
那奇谷诧异地看着她,一时之间蒙住了。
宁宝兰和王冬都害怕了。王冬上前使劲推江如慧:“小妹妹,别跟奇谷大哥一般见识。走,走!”宁宝兰也拉着柳林,另一只手推欧阳凡。几个人到了门外,王冬对大家低低地说:“奇谷哥是急的,那图里有他,他能不急吗?他正在想破解之法呢!你瞧他,穿着法师的衣服,就是研究如何破解。请你们相信他,他没有恶意的。他去韩家北墙外,就是研究如何破解血光之灾。”
江如慧气哼哼地说:“我就是看不起他那装装乎乎的样子!”
欧阳凡拉了江如慧一把:“别乱说!”转向王冬:“他去韩家北墙外,真的没有其他目的?他可是把人家吓得够呛啊!”
王冬歉意地说:“确实没有。哎呀!我们也不知道,韩家的人会发现哪?请你们替我和奇谷大哥,向韩家解释一下吧,好吗?”
“好吧!”
一行人与王冬挥手告别,下了楼。江如慧不时地看看柳林,希望柳林能对她刚才的行为评价一下,当然是赞扬一下。然而,柳林神色平淡,一直没说话。他的这种沉稳劲儿来自于他的恩师广业和尚。当年,柳林虽然受了伤,却受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广业和尚的重视。柳林回家养病一年多,广业和尚几次从河南赶来,给他施功疗伤。柳林病好之后,跪地磕头,成为广业的入门弟子。广业要求他必须练心。经过几个春秋,柳林果然练到了一定的程度,真的做到了广业和尚所要求的“每临大事有静气”。柳林还有个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他之所以选择开出租车,是为了每年都能腾出一定的时间,一般是三个月,到河南受广业的教诲。他现在已经成为广业最器重的弟子。
出了门,宁宝兰告诉大家,这那奇谷,前些年还是挺正常的,虽然有些阴郁,有些寡言,喜欢喝闷酒,但还没有现在这些狂言乱语,没有时常表现出来的异常神态。
“唉!”宁宝兰叹了口气,“欧阳博士,你说,他是不是得精神病了?”
欧阳凡沉思道:“反正他的精神不太正常!”
坐到车上,仍然是柳林开车。刚要启动,听到楼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跑出来,正是王冬。她哭着,往南侧的马路跑。欧阳凡马上推开车门,跳下去,大声喊:“王冬,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都下了车。
王冬停下脚,转过身来,仍然哭着:“欧阳大哥,宝兰姐,我没想到,奇谷竟然怀疑我,说我是别人派来卧底的。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谁能派我前来卧底?再说,卧底干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是军长,还是师长,值得我卧底?”
欧阳凡说:“你别着急,他也许是顺嘴乱说的。”
“我对他多好!我妈和我爸都反对我跟他来往,说他年岁大,又固执,还离过婚,可我还是来找他。我现在不想再跟他好了,他太可怕了!你们知道吗?刚才,他把图表的底细全告诉我了。原来,他是想杀人,然后再自杀!”
“啥?”大家全震撼。
“我再告诉你们,这些日子,他天天研究杀人技巧,那些书全藏在一个柜子里。刚才,他给我看了,真碜人,看一眼都害怕。那些图,全是血淋淋的。他说,这些都是阴阳命数,哪个人要死,就必须死,谁也逃不掉。哎呀呀!我真傻,怎么会跟一个疯子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想再跟他来往了,他太吓人了!”
王冬跑到楼头的小马路上。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她上去了。大家全呆呆的,回到车里,也没作声。正这时,那奇谷从楼里奔出来。直奔对面树下停着的他的旧车里。他发动着车。把车窗摇开,从里边探出头来,面孔阴森森的,竟然拿出一把刀,朝外面晃了晃,对着这面冷笑道:“你们不是不相信王冬是卧底来的吗?我现在马上跟踪她,我会用事实来证明的。”
十七、杀人嫌犯
看着那奇谷的车远去,车身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种阴惨惨的光,大家突然惊怕起来:这个疯子,拿着刀,要干什么?欧阳凡问宁宝兰,有没有王冬的手机号码,宁宝兰却没有,更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
柳林忙启动车,直照前面冲去。可恰巧来了一辆出租车,挡住了道。等车开到大路上时,大路宽敞明亮,却没有了那奇谷车的影子。
宁宝兰忙给那奇谷打手机,那奇谷不接。那优美的电话彩铃声在全车里响着,仿佛是恶意的讽刺。
柳林说:“还是给鲁警官打电话吧!不管怎样,这跟郑华的案子是有关连的。”
欧阳凡便给鲁志军打电话。鲁志军马上说:“你们把他的电话号码发过来。”
电话号码发过去不一会儿,鲁志军再次来了电话:“他没有带手机,而是扔在了家里。你们把他女友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吧!”
介绍过后,鲁志军挺长时间没有动静。几个人坐在车里,十分狐疑。
江如慧说:“哥,宁老师,柳林哥,我看,那奇谷肯定跟韩家的凶杀案有关。王冬不是说了吗?他要杀人,然后自杀。谁能错杀?只有像那奇谷这样神经错乱的人,才会看走眼,错杀。我估计,他已经把韩家当成了他杀人的第一目标。”
柳林说:“如慧说的有道理。”
江如慧朝柳林得意地看了看,显然柳林的夸奖让她很高兴。
欧阳凡眼睛向江如慧闪了几闪。他也很赞成妹妹的分析。可是,欧阳凡总觉得不对劲儿,她对此事表现得过份热情。虽然她的目的是想靠近柳林,亲近柳林,但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呢?联想到小文,校外接触的神秘男,楼角上急速消失的身影……欧阳凡不敢肯定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宁宝兰疑惑:“动机呢?他瞄准了老韩家,动机是什么?”
大家都清楚,没有动机的杀人案,是没有的。在大街上无辜杀人,也往往透露着仇视社会、报复社会的动机。那奇谷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他自己制作的那个“阴阳命理图”?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才无端杀人?韩家的案子,是他做的吗?
“唉!”宁宝兰叹了口气,“奇谷是市国土资源局的,原先是办公室主任。三年前,办公室的车出了车祸,两死三伤,他负主要责任,被撤了主任,降为一般科员。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有些变态。”
鲁志军突然给欧阳凡来了电话,声音很急促:“那个名叫王冬的女人,刚刚被杀了。你们半个多小时前还见过面吧?你的同伴都在吗?请马上来一趟。”
几个人吓得失颜变色。
欧阳凡对着电话大声喊:“那奇谷有重大嫌疑!”
鲁志军道:“我们已经控制住了他,可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
欧阳凡喊道:“我们马上过去!”
柳林启动了车。大家全都十分恐慌,认为是那奇谷杀了王冬。如果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下死力气拦住那奇谷,不让他携刀前去追赶。大家后悔莫及。
王冬家住在城市南部,楼门前围起了警戒线,站着几个警察。幽暗的夜色中,很多人在警戒线前围观。欧阳凡几个人到了之后,挨个被叫到中型面包车里进行询问。随后,几个人全集中到车里,看一只笔记本电脑播放的内容。
那是王冬被杀的现场。王冬倒在卫生间里,曲着身子,面相神情恐惧,血流了一地。王冬有只手机,手机里竟然接到了一封短信:
死亡正对你微笑。
“啊?”几个人叫起来,“这不是与郑华被杀案一样吗!”
王冬是在自己家卫生间里,被人用铁锤锤击头部而死亡的。屋里,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凶器铁锤,也是王冬家里的东西。王冬的家是三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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