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欧阳凡忽然咬了咬牙,变得坚定起来。他宽大为怀,他有仁爱之悯,可他决不能让丑恶在他面前表演!他会像斗士一样行动起来,去冲锋陷阵,去血海拼杀。
他知道,很多的孩子,尤其那些独生子女家庭的一些孩子,都被惯坏了。这类孩子,只想着自己,而不顾他人;为个人利益,可以大打出手。他作为哥哥,必须承担起抚育妹妹正常成长的责任。
他只是很疑惑:江如慧的这些消息,是怎么得来的?如此机密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她所说的梦境,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启示?她一定有另外的渠道,这渠道会是什么呢?难道她真的有特异功能吗?
联想到对梦的解析,对刘明度大脑中图像的说法,欧阳凡再次感到妹妹的诡异。他不想再听江如慧与韩娜的对话了,而是开车走开,直接去了市重点高中。
他把江如慧的班主任叫出来,坐进他的车里,他把车开得远离校区。
班主任名叫宁宝兰,是个很有些模样的女人,三十五六岁,眼睛望着欧阳凡,带着探索般的光芒。她微微地笑道:“欧阳大博士,你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意图吧?你要了解江如慧的情况吗?她很好,一如既往,考上清华大学是没有悬念的。”
“我是想问她最近的表现。”
宁宝兰沉思般地说:“哦!她仍然爱说爱笑,把学习不当回事儿。可次次考试,不论是大考、中考、小考,都全班第一,全校前五。人人都说,她是个天才。她也确实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份的。”
“恐怕她有许多秘密,你们没有掌握吧?”
宁宝兰再次微微地笑了:“欧阳大博士,你一定听到了风声吧?好吧,既然你问起,我也不想隐瞒了。有同学反映,最近有一个男青年,在校外接过她。”
“男青年?”欧阳凡眼睛瞪大了,“什么青年,年龄多大,干什么的?”
宁宝兰道:“我正在调查,同学只看到背影,没看过正脸。我问过江如慧,她一口否定。”
欧阳凡顿时觉得事情不一般了。
十一、迷路青年
冯小民出了燕儿姐的门之后,始终是呆呆的。
他应该到市重点高中去,应该面见江如慧。而他在楼门前,也确实有这种意向。可是,当兜里手机鸣响的声音,艰难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时,他的思想又有些变化。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是微信,依稀是燕儿姐发来的,因为他的手机里始终存着燕儿姐的微信号。微信有图有字,图竟然是玉皇大帝的画像,字写的是:“顺路往东走,直接走。不要停顿!”
“天哪!”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腿一软,很想磕头。但微信上的话却让他不要停顿;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想磕头,却又想走。最终,他还是往前走了。
他信玉皇大帝,信人间的一切神灵。他的家在一座小镇上,父母靠摆小摊维生。他的家里供着一尊菩萨像,父母每天都要烧香念佛。他从小就跟着,对菩萨,对玉皇大帝、对佛祖都怀着敬畏之心。燕儿姐是他家的邻居,结婚后去县城居住。他到县城念高中,在高二时遇到了燕儿姐。燕儿姐刚离婚,很寂寞,就留他住宿,直到睡在一起。考上大学后,校园里那么多可人的女孩儿。他迷上了,再不想燕儿姐。可是,燕儿姐竟然找了来。旧情萌发,简直是一塌糊涂!
他走哇走,不停地走。手机里不断地传来微信,他着了魔一般地听从微信的指引。天黑了,他进了山。这安城市的东山,一到夜里很黑暗,很荒凉,很可怕。但他不怕,幸亏还有月亮。在幽暗的山路上,他蹀躞前行。路曲曲弯弯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终于,他停了脚。他竟进到一处山窝里。前面是石壁,没有路了。他似乎有些清醒,有些讶异: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他不知道,此时燕儿姐给他下的药,已经被身体吸收,他的头脑慢慢恢复清醒。他毕竟是有能力考上大学的人,虽然这大学只是市属高校,但毕竟也是大学。他觉得不对,很不对。这到底是哪里啊?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啊!
手机的电量已经损耗了一半。他调出电子地图,定位,这才发现他处于安城市的东山里。他仔细地看微信,那些指引他前进的微信,全是燕儿姐的手机里发来的。他便给燕儿姐打电话,燕儿姐接了。
“什么,是我发的微信?”燕儿姐惊叫起来,“傻小子,你上当了!我的那个号码,是咱县城里的号码。我来到安城市之后,就换了手机,那个号码早就不要了,我也重换了微信号!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
冯小民关了手机,心头仍然一片迷茫:这到底是谁来指引他的呢?
蓦地,石壁前亮起一道灯光,是一只小小的电筒,垂吊在石壁上。冯小民鼻息中吸进一些气味,他又有些迷顿了。
一个声音响起,似乎是个男人,可分明带着女人柔细的嗓音:“冯小民,我是神使,现在受神指派,前来点化于你。请你立刻面壁而跪,向神叩头。”
冯小民腿一软,竟然跪倒。那地面是光秃秃的石面,他的头磕下去,发出咚咚的声音:“请大神赐教。草民冯小民,愿意听从教诲。”
这套话,正是父母对菩萨常说的话。
声音说:“冯小民,你知罪吗?”
冯小民惶恐:“草民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声音说:“你家里供着菩萨,父母跪拜十分虔诚。可你念大学后,为什么开始对神不敬?”
冯小民喊冤:“没有,没有!我在心里,始终都是敬菩萨的。”
声音说:“为表诚心,你今后必须要做三件事儿。”
“请大神指教。”
“第一件,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前世是神灵,专佑佛祖的,因触犯天条而被眨入人间。你身怀神气,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冯小民略略抬头,有些讶然:“我是神灵转世?”
“第二件,你既是神灵转世,就必须继续修行。你要上网,进通灵网站,那里有指引你修行的一切内容。你要按照上面的指引,天天修练,你身上的神气便可恢复,你有再成神尊的可能。”
“草民知道了。”
“第三件事儿,你要侍奉神女,一切听从她的召唤。”
冯小民的头再次抬起来:“神女,是江如慧吗?”
“天机不可泄露。你侍奉到位,神女自然现身。神女会让你远离魔灵,甚至让你弑杀魔灵,你都必须全力去做。明白吗?”
冯小民一阵激凌:“什么,让我杀人,杀谁?”
没有回答。冯小民再度抬高了头,石壁上的电光突然熄灭了,现场一片黑暗。冯小民凝视好久,似乎慢慢地从迷蒙之中恢复。他有些奇怪,刚才是一场梦吗,那灯光呢,说话的人呢?
“我是神灵转世,我身上有神气?”
他晃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慢慢起身,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呆了一阵子,头脑越加清醒,胆子也大了一些,慢慢地向石壁走去。他伸手去摸电筒。奇怪,电筒不见了。他掏出手机,按亮了,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检查石壁,那电筒真的不见了。
他在周围摸索了许久,直到手机的电量快要消耗殆尽,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我是神灵转世,我身上有神气?”
他仍然晃着头,慢慢地往山下走。
他没发现,在暗处的树丛里,转出一个人来,是个女人,正是在快餐店里与柳林搭话的年轻姑娘边姗。她的眼中现着阴冷的光,盯着冯小民的背影。
冯小民又饿又累。与燕儿姐在床上的折腾,本来已经消耗掉他的能量。而现在,肚子咕咕叫,更使他疲劳不堪。可他的脑海里始终响着那句话:“我是神灵转世,我身上有神气?”走到山下的马路时,他再也走不动了。这城郊的马路没有路灯,四周仍然是黑黑的一片。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北边马路的拐弯处,出现了一辆摩托车。灯光很亮,长长地照过来。开摩托车的正是边姗。她将车停在路边,眼睛从摩托车头盔的前视镜里望出去,闪着冰冷的光。
冯小民有些惶恐地站起来。可边姗并不等他说话,开口道:“坐后座,我拉你回城。”
冯小民坐在后座上。这是大摩托车,后座挺宽大,还有把手。冯小民紧紧地抓住把手,摩托车如一只野马似的疯狂地向前冲去。
冯小民突然觉得,这是仙女在给他领路。
十二、雾人雾语
下午、欧阳凡给柳林打电话,柳林的手机开了。欧阳凡说,晚上,想去他的家,与他商量点事儿。柳林忙说,有空,来吧!
关了手机,柳林纳闷儿:欧阳凡好象有事儿,似乎很严重。咋的了?
柳林晃晃头,他心很乱。他之所以要关手机,就是自己要好好沉思。
沈间迎已经向他坦白了一切:沈间迎真的杀了人!
将近十天前,沈间迎在一家洗头房前遇见那个已经死了的王琼。王琼拉住他,甜言蜜语的,说可以提供任何服务。沈间迎不敢理她,慌慌地逃走。可进了家不一会儿,那个女人竟然走进屋来,原来沈间迎忘记了关门。王琼向他卖弄风情,还露出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链,让沈间迎看。那一个个串在一起的小珠子,闪闪发光。中间有一个刻成牛形,王琼说上面刻着她的名字。沈间迎仔细看,真的是她的名字。可看着看着,沈间迎就变得迷顿起来。趁这功夫,王琼把他抱住了。沈间迎从来没碰过女人,在迷顿中,和王琼倒在床上,好一顿折腾。王琼随后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沈间迎喝过之后,竟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王琼早就走了,而床底下的七千元钱也不翼而飞。
沈间迎悔恨莫及,决心追回钱。他知道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就是柳林。但是,他不敢跟柳林说,怕柳林骂他。他跟踪了王琼好多天,还从旧货市场上买了把刀别在后腰。二月二十八日晚上,正好朋友有事,让他临时帮助开一夜的出租车。他半夜把车停在一处娱乐中心的旁边。
王琼出来了,穿着裘皮大衣,嘴唇涂得如喝过血,手挽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是甜甜的笑,一如那次对着沈间迎甜甜的笑一样。沈间迎跟着他俩乘坐的出租车,来到西城子边一处旧的住宅楼区。王琼紧靠在男人身上,嗲声嗲气地撒着娇,进楼了。沈间迎便停车等着。一个小时后,王琼独自出来,坐上他的车。她似乎挺疲惫,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了眼睛,说道:“平安街!”
车往城外开,在一片树林子边停住了。王琼惊疑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蒙:“这是哪里啊?”沈间迎用力拔出了刀,从前座上扭过身子,把刀放到王琼的脖子上:“你他妈的,还我钱!你拿走了我七千元钱,把钱还给我!”
王琼有些惊愕。她盯着沈间迎,似乎有些不认识了:“什么七千元钱哪?”她眼睛闪了闪,突然想起来了。“哎哟!是大哥呀?”王琼吃吃地笑了,“大哥呀,啥事不可以好好商议呢?钱是小事儿,我不缺钱。”她说着,突然推开车门,跳出去了。她边跑边叫:“抓坏蛋哪!”
沈间迎没想到她会这样机敏,随即跟着跳下去。幸亏此时夜深了,树林边黑乎乎的,土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车和行人。沈间迎几步就撵上了她,用力抱住她的后腰,低哑地喝道:“你别喊,别喊!”
王琼叫:“嘿!你以为我怕你?姑奶奶是滚刀肉,什么没见过?”
沈间迎急得一边用拿刀的手抱住她的后腰,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掩她的嘴,却没掩住嘴,竟卡在她的脖子上。她被卡得啊啊地叫,身子使劲一扭。不料想,旁边有棵大树,王琼的脑袋猛地撞到树上。沈间迎被她甩得身子一张,抱腰的那只手一抖,刀正好顺着裘皮大衣咧开的缝隙扎进王琼的肚子里。王琼再也没了声息,软软地躺倒,不动了。
沈间迎吓坏了,蹲下摇她,叫她,她只闭着眼睛不作声。她手腕上戴的翡翠手链隐隐地闪着光,她身边还扔着她挎着的小黄兜。沈间迎惊惶失措。天哪,他杀人了?可他原本不想这样啊,只想吓唬吓唬她呀!难道把她送进医院吗?那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送医院,就等于把他送进监狱里啊!
一阵恐惧,他陡地站起来,没命地跑到车跟前,开着车跑了。他把刀藏进小北山防空洞里,侥幸地想,也许不会有人知道的。像王琼这种烂货,死一千个还不像死一只小虫一样吗?
可没想到,第二天半夜,他刚刚打了个盹,床边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懵懂地望着手机,半天才拿起来。没有声音。他喑哑地喂了好几次,才骤然响起一个女人似的尖里尖气的声音:“你是沈间迎吗?”
“是,是我。”
“北树林里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对吗?”
他的头嗡的响了一下,呆住了。
“咯咯咯!”对方发出一种不像正常人的笑声,“沈间迎,你真是个恶魔!”
沈间迎嘴一歪,想哭。憋了半晌,他颤抖着说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是,我不想报案。我不仅不想报案,我还想给你更多的钱,帮助我杀人。你干不干?”
沈间迎蒙住了。
“你是不是不想干?不过,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想逃跑,马上就玩完。你信不信?”
沈间迎还是没有话。
对方咯咯咯更快乐了:“你小子,别硬挺了!告诉你,天底下,除了我知情,再没有其他人,你尽可以放心大胆睡大觉。从现在起,你接受我的指挥。我将首先付给你一万元钱,这是订金。过些日子,你帮我杀个人,我再付给你四万元钱。懂不懂?你现在就是我顾佣的杀手。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这辈子的钱花也花不完。不过,你别再乱杀人了,听到没有?”
沈间迎吓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对方却又咯咯地大笑起来:“不要犹豫了,没人会这样顾佣你的。现在杀手满世界,我找谁还不行?恐怕,全天下很少有我这样找杀手的。实话跟你说,我就是要造成一种假像,就是你杀的人只是一般的刑事案子,而不是有意的谋杀,懂不懂?所以,你很幸运。但是,你必须要用你的那把刀杀人,一定不要用别的武器。我现在就给你一万元钱。你出门吧,东西就在你家门边牛奶箱里。”
电话挂断了。
沈间迎无所措手足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他难以接受。顾佣他杀人?世界上还有这样顾佣杀手的吗?
他的脸孔扭曲。好久,才歪歪倒倒地出门。他住的是一楼,他跑出楼门,往楼前和旁边街道上张望,夜色黝黑,没有人。他回到楼洞里,果然在他自己的牛奶箱里找到了钱。他一阵恐怖。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太可怕了!
可究竟是什么人,会发现他犯案呢?
他想了好一阵子,更加惊怕起来。只有两种情况,才能知道他杀人:一种是阴谋:那个王琼纠缠他,引诱他,来到他的家,抢了他的钱,导致他为要钱,出了命案——整个过程,都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导演的,从而为雇他杀人打下基础。另一种情况:他的杀人行径是自然发生的,被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发现,从而把他控制在手里。
可是,第一种情况,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