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洋仍然在装傻充愣。那冶萍一挥手,一个男护工过来,将唐明洋堵嘴的东西拿下。唐明洋大喘着气,突然笑了:“呵!好玩儿,好玩儿。”他瞪大眼睛看着天棚:“碧云,你等等我。那是钱,好多钱,别弄丢了。”
一个男护工担心地说:“护士长,这么逼他,不会逼死他吧?”
那冶萍恶狠狠地叫:“他是装,是装,死不了!把他嘴堵上!”
嘴再次堵上。唐明洋眼睛仍然望着天棚,神情在迷蒙中又带着期盼,嘴动着,似乎在说着绵绵情话。那冶萍慢慢地拧动了按纽。仪器上的指示灯显示着,电流在不断地加大。唐明洋迷蒙的神情没有了,变得非常恐怖,身子挣扎得越加厉害,脸上的神情后来变得越来越痛苦,汗水流下来。
吕湘子判断,在这个时刻,唐明洋应该觉得自己要死了。因为那痛苦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其实是从全身的每个关节,每个汗毛孔,从身体的深处涌出来的,在撕扯着他,要把他的**撕成碎片。吕湘子幸灾乐祸地想,你还不说实话吗?你应该说实话了。你一个熊里巴吉的唐明洋,还有多大的挺头?
那冶萍的声音凄厉地响着:“你说不说,说不说实话?”
那冶萍手一动,仪器暂时停止了工作,唐明洋嘴里堵的东西也被拿出来。唐明洋似乎虚脱过去了,闭着眼睛,一声不吱。那冶萍身子俯下他,声音仍然恶狠狠的:“你说,你是不是装疯卖傻,欺骗人家的钱?是不是?”
唐明洋眼睛翻动着,似乎在翻白,可又没有翻白。他嘴里喃喃自语:“碧云,碧云,你救救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恐怖:“鬼,是鬼,是鬼!”他的眼睛睁开了,四外望,眼神恐怖:“鬼,是鬼呀!”他忽然嚎叫起来:“鬼!”可刚叫了这一声,嘴被重新堵上。
那冶萍气疯了,她来到按纽前,把按纽扭到一个新的刻度。强大的电流击打着唐明洋的身体,他身子乱抖,眼睛不断地翻白,最后终于要昏厥。那冶萍的声音犹如重锤一般地打向他:“你还不说实话?看你能不能熬过去!啊,啊?”
吕湘子觉得,那冶萍此刻就如一个疯子。也许,她的性格本身,就是疯疯颠颠的吧?但吕湘子注意到,即使在这疯狂的时刻,那冶萍的手还是有节制的,并没有把按纽按到尽头,因为尽头的电流强度可能会很大,也许她担心唐明洋受不了吧?
吕湘子皱皱眉,突然过去,用力推开那冶萍的手,把按纽推到极致。所有的人都惊呼了一声。而唐明洋身子激烈地一抖,脑袋往旁边一歪,再也不动了。
人们都害怕了。那冶萍来不及责备,急急忙忙地指挥着,给唐明洋输液。一个男护工还**对唐明洋进行胸部按摩。解连雄在身后用力拉拉品湘子:“吕教练,唐明洋能不能死了呀?”吕湘子摇摇头,其实心里也没底儿,有些害怕,刚才他纯属是一时激动。他总是好冲动,在南美的杀人案,就是这样犯下的。他想禁止自己这类的冲动,可总也扳不住。如果有时间,他会责备自己,并再次自残。可在这里,他只能强挺着。
那冶萍跳过来,用力把吕湘子推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干什么,想把人整死啊?”
吕湘子连忙道歉:“我错了,请原谅。我就是觉得,他唐明洋心存侥幸,所以我想加大一点儿力度。”
“要是人死了,你得负责!”
唐明洋只是昏过去了。呆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但他十分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半睁半闭的。显然,不能再逼问下去了,只得把他推回病房。
看唐明洋如死狗一般地躺到床上,那冶萍放了心,出门对吕湘子与解连雄说:“你们的纸条,已经放在他的床上,我们会严密监控他的。但是,今天的行动,你们确实做得过火了。如果纸条没有其他的反应,那就很抱歉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吕湘子与解连雄连连道歉。两人被那冶萍逼迫着,离开病房。在阴暗的大厅里,两人站了一气,都有些沮丧的样子。解连雄觉得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很想放弃。吕湘子说:“也行,看来只能如此了。”
吕湘子心里冷笑。解连雄凭空丢失了一大笔钱,他会放弃?他肯定不会!吕湘子便带头往大厅外走。解连雄犹豫一下,急步撵上来,拉住了吕湘子:“吕教练,我真是非常非常地感谢你,允许我后谢。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咱还是做下去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吕湘子装出犹豫的样子:“你认为还有必要吗?”
“有必要,有必要!”解连雄连连地说,“我刚才都看到了,你为了逼唐明洋说实话,过去按动了仪器。你确实是全心全意帮助我的,我心里有数。你还是帮到底吧!”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吕湘子一看就是钱,里边肯定装着一万元钱。解连雄把钱往吕湘子兜里塞,说,“吕教练,我没啥感谢的,就这点儿意思,一定笑纳。”
吕湘子啪的打开他的手,嗔怪道:“你这不是埋汰我吗?”接着叹口气:“那就按照事先说好的,再到监控室看看吧!”
解连雄感激凌替。钱虽然没有再塞过来,但吕湘子知道,那包钱迟早是他的。吕湘子心里想:怪不得会被人把钱骗去呢!你这样的性格,再有一千万,也得丢得稀里哗啦。
两人来到一楼的总监控室。值班的保安,已经疏通好了,给了一千元钱,见到他们非常热情。他俩坐在屏幕前,看唐明洋的动静。唐明洋竟然把一床大被盖在身上,看不到他在被窝里的具体动作。
吕湘子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黑二传告诉他,泰国专家特意训练过唐明洋,如何处理故意放在他身边的东西。尤其对纸条,必须妥善处理,不能留下痕迹,因为纸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也许是警察的试探。而处理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吞下,第二种是仍然放在床上,任人拿走,但不能在纸上留下指纹。第三种是团成一团,扔在地上。唐明洋既然受过如此的训练,看来在纸条上很难找到他的破绽。
吕湘子站起来:“走吧,明天再来。”
解连雄只得随着他走了。
一百一十五、暗藏的监控器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看结果。在精神病院的总监控室,查看了录像,却没有了不起的发现,唐明洋一宿睡得很死。而那张纸条,似乎没打开,掉到了地面上,被与那冶萍关系密切的男护工捡起来,扔了。吕湘子只能叹气,纸条的测试没有取得成功。
两人出了监控室,来到二病房前。今天病房正好是开放时间,不少人来看病人。两人穿着普通的老百姓服装,来到二病房门前,把门的男护工认识他们,顺利放行。他俩进了病房,在走廊上慢慢溜达。到了唐明洋的病室前。屋里,唐明洋的女友小芬来看他。唐明洋已经恢复正常,正坐在床边吃东西。而严庆海和神五,没在屋里。
“好吃,好吃。”唐明洋拿着柿饼子,咬了两口,举起来,向上看:“嘻嘻!这是钱,我的钱,我有好多好多钱。”
小芬开导他,轻轻软软地说了好多话。他只是一味地胡言乱语,似乎还陷在精神病的癫狂里。吕湘子与解连雄站在门外,靠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吕湘子不由在心里赞叹,唐明洋演精神病人,确实已达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他吕湘子怎样才能击败唐明洋,让唐明洋拜倒在自己这个心理控制大师的脚下呢?
吕湘子突然觉得,他已经不是在帮助解连雄,而是在显示自己的能力。他要运用心理控制方法,征服这个训练有素的家伙。
走廊那边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脸白白的,眼神却是迷离的。他根本没看到吕湘子与解连雄,而是颠颠地走到唐明洋屋门边,站在那里,望着屋里。他呆了一会儿,突然跑进去,来到小芬跟前。小芬吓得往后退了一下。他低低地说:“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
小芬只得附和:“对对,你是玉皇大帝派来的。”
他又往唐明洋身边凑了凑,小声说:“我妈是王母娘娘。”
“嘻嘻!”唐明洋傻笑起来,“王母娘娘,好玩儿,好玩儿。”
小伙子转瞬之间脸色变了,似乎十分委屈:“不许那样说我妈!”
唐明洋还是傻笑:“嘻嘻!王母娘娘。嘻嘻!王母娘娘。”
小伙子要发怒的样子,瞅着唐明洋。可脸色很快就变了:“你是我爸?”
唐明洋却还是说:“嘻嘻!王母娘娘。”
小伙子猛地上前抱住唐明洋,大哭起来:“爸,爸,我可找着你了。”
唐明洋有些恼怒地甩着小伙子:“你干啥,干啥?臭不要脸!”
小伙子哭得越法儿厉害了,紧抱着唐明洋不放:“爸,我一直找你,找你和我妈!爸,你领我回家吧,我要回家!”
屋外,走进一个小女护士,上前拉小伙子:“杨阔达,回房间吧!”
小伙子原来名叫杨阔达。他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子,望望护士,固执地扭扭身子:“阿姨,我找到我爸了。”
小护士叹了口气,对小芬说:“杨阔达的父母家里房子着火,被烧死了。他正好出门在外,看到父母的惨状,得了病,一直在找他的父母。可能唐明洋很像他的父亲吧!”
屋外又进来两个男护工,硬把杨阔达架走了。杨阔达边走边望着唐明洋:“爸,爸,你记得回家来呀!”
唐明洋嘻嘻地笑:“好玩儿,好玩儿!”
小芬只得告辞。
吕湘子心里忽然受到了触动。他觉得,唐明洋似乎有些变化,虽然说不出来究竟变化在哪里,但唐明洋一头扎倒在床上,用被蒙住了头。吕湘子判断,也许在被杨阔达叫“爸”的那一瞬间,唐明洋心底的一种东西被掀动了。也许杨阔达的叫声,很像唐明洋女儿的叫声,那个因车祸被夺走了生命的他的亲骨肉的叫声。
电针不行,纸条不行,也许亲情行!亲情可以瓦解唐明洋的心理底线,真正地击败他!
吕湘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房。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这唐明洋的心理是可以攻克的。杨阔达就是一种新的心理媒介。但是,怎样利用好这个媒介呢?
电话响,是黑二传打来的。吕湘子真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但不接又不行。
“你没事吧?”黑二传的声音很沉闷。“我现在觉得很不好,警察随时就会破门而入,把我抓起来。”
吕湘子急了:“你难道就不能离开安城市吗?”
黑二传说:“我很难逃开。我要是在街头上露面,警察就会发现我。我虽然化过妆,但我的形体动作,却是很难遮掩的。所以,我现在请你帮忙,看看如何把我藏起来。”
吕湘子情不自禁地坐起来,头都大了。他知道,他与黑二传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黑二传有了危险,决不能替他遮挡。他的小命就握在黑二传的手上。
黑二传说:“反正你替我好好想想吧,等过些时间再联系。”
电话挂断了,吕湘子气冲冲地跳起来。他恨死了黑二传。恨死了那个控制他的人。他咬咬牙:不行,他再也不能呆下去了,他得离开中国。他还是回南美。在那里,他们就抓不住他了。
他下了决心。
他的电话再次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盯着那个号码,而电话不间断地响着。他决定不再接这种来历不明的电话。他把电话放到床边的桌上,仍然躺下,盯着电话。电话突然不响了,传出来短信的声音。他拿起来一看,浑身出了汗。
短信是那个刚才给他来电话的人发来的,短信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吕湘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干了坏事,就想一逃了之?做不到!你参与了精神病院二病房护士长那冶萍的逼供案。你们将一个病人弄进一间屋里,用仪器折磨人,妄图让他说出秘密。你们这样做是公然蔑视法律。如果我告发,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做教练吗?你现在必须接我的电话。如果不接,我就告发你。
吕湘子震惊了。这是谁,能知道如此的秘密,难道是那冶萍泄的密?
他突然觉得,自己参与对唐明洋的逼供,是做错了。他有些忘乎所以,不谨慎了。
手机再次响了,正是那个号码。吕湘子不得不接,对方是个声音很粗的男人。
“你好!”
“你是谁?”
“我应该是你熟悉的人。”
“我认识?不可能!”
“是吗?”对方的声音满带着戏谑。“也许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也知道你做过的坏事儿。如果你不想让我揭发你,你还是乖乖地听我讲话。”
吕湘子决定蛮横:“我没做坏事儿!你如果敢威胁我,我就报警。”
对方声音变得忐忑,一听就是故意的:“哎呀呀!我可真害怕啊。你要报警,我就完了。你不会真报警吧?”
吕湘子强硬地说:“我不跟你这种无聊的人说话。”
他关了机,心却在哆嗦。
他忽然想到,对方能够知道自己的行动,是不是一直在监控自己啊?他马上爬起来,在屋里找。他终于在墙上挂的电子钟里,发现了一个微型的监控器。天哪!这是什么时间放在里边的?也许自己的各项行动,对方已经了如指掌了吧?
吕湘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汗如雨下。完了,完了。自己在这屋里,策划了许多行动,包括对胡金标的各种指示,以及对宁宝兰的控制。自己可真傻!对这些监控伎俩,自己是很清楚的,为什么平时不多检查,多采取防范措施呢!
对方来了短信:
吕湘子,算你聪明,找到了我安放的监控器,你干的事儿,可不少啊,我们都录制下来了。现在,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了。告诉你吧,我就是为了图财,我们可以共同发财。
吕湘子看着短信,脸上的肌肉在颤跳。他知道,自己很难摆脱这人的控制了。可他或者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自己屋里安装监控器,难道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
吕湘子咬咬牙: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的了。他必须进一步了解情况,采取对策。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吗!
他回拨了那个号码,对方立刻接了。
“聪明!”粗嗓子的男人赞叹道,“我就欣赏先生的这套果敢劲儿。告诉你实话吧,先生一在安城市出现,而且还会算命,我就极为注意。我觉得你不同寻常,所以才对你进行监控。今天晚上我们见见面吧,以谋共同发财的大计。”
“那好吧,在哪里?”
对方很高兴:“你能这样主动,这是良好合作的开始。你到楼外,站在西楼角处,我会告诉下一步行动的。”
“好吧!”
吕湘子决定了:他必须尽快摸清情况,然后采取两种方法:第一,让黑二传帮助他,从**上解决掉这个人或者这帮人。第二,他要尽快收拾行装。离开中国。他不能再呆下去了。
来到楼外,站在西楼角处。天完全黑了,大街跑的车很多。一辆白车亮着灯,来到跟前,停下。吕湘子接到短信:“你上白车的后座,不要跟司机说话,司机知道要把你拉到哪里。”
一百一十六、司机的背影
吕湘子只得上车。车开动了。从后面望过去,司机似乎是个男人,穿着挺厚的衣服,套头帽把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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