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奔进两个小伙子,抬走冯小民。香香则再度给杨玉佛按摩。
冯小民在送医院的过程中就清醒过来。他心里喊:“如慧,你可真害我呀!我受了伤,你知道吗?该死的杨玉佛,今天撞头的大仇,我必报,不报不是爷们!”
进了医院,包扎了伤口,却也没有大碍,他又回到“滨海大酒店”来。海秋正等在门口,见了他,捶他一拳。
“你小子,还真不简单!玉佛哥说了,可以考虎进洗浴中心当保安。”
“是吗?”冯小民大喜。
海秋马上又兜头浇了盆冷水:“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玉佛哥说,你首先得当编外保安,归我领导。有活儿,你就干,当场付钱;没活儿,你爱到哪儿溜达,就去哪儿。”
冯小民眼睛长长了:“这不是临时卯子吗?”
“你得便宜还卖乖?你可以在外面再临时找个活儿吗!你两边挣着工钱,这是一脚踩两只船哪,合算的。玉佛哥还说了,既然你是编外保安,可以免费去洗浴的。”
冯小民还是不高兴,可暂时也只好如此。
冯小民来到安城市后,可没少洗澡,也进过收费很高的高级洗浴中心,但从来没来过“滨海大酒店”洗浴中心。现在虽然头受伤了,他还是要洗洗。
进到洗浴中心,果然很棒,洗浴露、洗发水、护肤霜等等,质量都不错。冯小民注意护着头,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完了,海秋来找他,只是笑,把他领进了一楼的电子监控室。面对着一大排屏幕,冯小民有些发愣。海秋把屋里的人撵走,把他刚才洗澡的录相调出来,看到自己大量浪费那些洗浴用品的镜头,冯小民大惊。
“嘿呀!这要让玉佛哥看见了,还不得整死我?”
“我看你离死也差不多了。”
“那该咋办哪?”
海秋认真地说:“小民,咱不管到哪里,都得守本分,有自己一套让人信得过的行为准则,这样人家才能敬你、用你。兄弟,”海秋拍拍他的肩膀:“这也是我多年得出的结论。”
冯小民连连称是,这才明白海秋为啥能得到杨玉佛的信任。
海秋装在上衣兜里的对讲机响起来:“海秋,海秋,你到三楼来,处理一件纠纷。”海秋回答:“我听到了,马上去。”海秋关了对讲机,嘱咐冯小民:“你在屋里呆一会儿,也算熟悉一下保安业务。我去处理,一会儿回来。”
“你去吧,海秋。”
冯小民坐在圈椅上,痞子劲儿又上来了,身子打着旋儿,把那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儿的,眼睛挨个看那些屏幕。忽然,他身子一震,看到了香香。香香正在一个房间里,对着镜子化妆。她穿着艳色的内衣,脖子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那白白的脖子,白白的脸蛋,中溜溜大的眼睛,人工眼睫毛,千姿百媚的。冯小民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忽然,镜头上出现了一个人,是杨玉佛,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一双眼睛恶斗斗的,站在香香面前,盯着香香。
冯小民惊呆了。
香香甜甜地笑起来:“玉佛哥,你咋来了?”
她撒娇地扑向杨玉佛,抱住,杨玉佛竟一动不动。她想吻杨玉佛,杨玉佛却把嘴躲开,慢慢地说:“你老实点儿!”
香香诧异,往后退了一步,胆怯地小声说:“玉佛哥,我惹你了吗?”
“你说呢?”
“我实在想不出来。”
“你好好想。”
香香慢慢地摇头,眼里现出泪水。
杨玉佛说:“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吧?”
“我记得。你包养我两年,每年给我十万元钱,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但不许我与别的男人交往,不许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些,我都完全做到了啊!”
“你真的做到了吗?”杨玉佛从黑色的运动服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拿给香香,香香看了大惊:“啊,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不是你给你家人发的短信?”
“是,是……的。”
“这么多埋汰我的话,什么意思?”
“可我,可我……也没别的意思啊!”
杨玉佛用力打出一拳。冯小民没有看清那拳头是怎么打出去的,只见香香被打得直跌开去,嗵的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可见那一拳的力道有多大。她似乎有些昏晕,眼睛想张开,却又张不开,终于闭紧,软软地倒在墙边。
杨玉佛的声音骤然间变得恶狠狠的:“我告诉你,香香,这是一次警告。以后,我再发现你背叛我,我就整死你!”
杨玉佛走了,香香仍然委顿在墙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冯小民再也呆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屋里打转。他猛地害怕了。杨玉佛能这样打他包养的情妇,是不是也能这样对付自己啊!他是不是不应该再干下去了?
冯小民晃积极头,却又挺住了。他怕什么?他是通灵教的五级,他会有国外的支持!他难道还怕一个土包子杨玉佛吗?他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搜集杨玉佛的罪证的!
冯小民冷静下来。他眼睛盯向屏幕上的香香,香香还是缩在墙角,闭着眼睛,那么无助。她会不会就那么晕在那里,甚至死了啊?现在应该送她去医院。刚才自己撞墙,不就是香香找人把他送进医院的吗!
眼睛一扫,竟然在屏幕上发现了杨玉佛。杨玉佛进了一个房间,屋里几个人正在打麻将,其中一个人连忙站起,给他倒位置,杨玉佛坐下来,开始玩麻将。冯小民看看屏幕上标示的房间号码,是2022室,而香香的房间是4011室。
冯小民跑出去。他不敢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往上爬。一口气跑到四楼,4011室房间的门竟然虚掩着。他一头撞进去,香香还可怜巴巴地倒在墙角。冯小民上前喊:“香香,香香!”她不醒。冯小民用力抱起她,把她抱到床上,只觉得她肢体柔软,一阵阵香气直冲鼻子,冯小民头都有些晕了。
香香终于醒了,睁开眼睛,看清是冯小民,忽然害怕,要爬起来,可冯小民硬按住了她。
“你别动。别动!”
冯小民看到,她的额头处破了,有一块血渍。便在屋里找了条毛巾,给她擦洗。她乖乖地躺着,看着冯小民,眼睛湿了。
“谢谢,谢谢你。”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没那么严重。”她惊怕起来,“哎呀!你快走吧,玉佛哥要是回来,你就没命了。”
“我不怕。杨玉佛打你,我也敢打他。”
“你打不过他的。”香香摇摇头,又躺好了。“冯小民,这样吧!以后,咱俩找机会,好好唠唠,行吗?”
“好的,好的。”
“你快走吧!我没那么娇气的,歇歇就好了。”
冯小民飞快地跑开了。
九十八 、雨中厉鬼
宁宝兰突然醒了。四周漆黑,伸手摸摸旁边,离得很近的那张床空空的。按床边的灯,灯却不亮,宁宝兰蓦地坐起来。
窗外,有沙沙的雨声,宁宝兰想起来,她是与几个朋友,昨晚一起来到这乡下度假村的。她很无奈,很不愿意来。孩子的丢失,母亲的病死,吕湘子与胡金标的纠缠,已经把她折磨得心力憔悴。她不喜欢胡金标,始终只是把他当作同学看。可她没想到,胡金标会出此下策,让吕湘子通过打卦算命来迷惑她。
“不行,宝兰姐,你必须去,就是陪我,也得去!”
她的女伴强拉硬拽,还是把宁宝兰拉到这乡下渡假村。
可现在,她的女伴到哪里去了呢?
女伴是她的同事小芬,一个三十二岁的独身女人。两人在单位里是最要好的朋友,几乎无话不谈。小芬对胡金标也没有好印象:“那就是一个笨乎乎的大爬虫。宝兰姐,你可千万别再跟他打交道!要是跟他生活在一起,他的笨重会让你减寿!明白吗,明白吗?”
她抓着宁宝兰的肩膀,抓得好疼。宁宝兰不能不明白。
外面,咔的一个闪电,一瞬间屋里很亮。宁宝兰啊的低叫了一声。因为窗户上,出现了一张鬼脸,白惨惨的鬼脸,还搭拉着一条红舌头。电光闪过,一片黑暗,鬼脸也没有了。
宁宝兰吓得抖抖索索的,缩到床上,盖住了被。鬼脸,鬼?可哪里会有鬼呢!宁宝兰是念过大学的人,从来不怕鬼,世上也根本没有鬼!可刚才冷不丁见到鬼,还是着实吓了一跳。不对,不对,谁在装神弄鬼?
宁宝兰不再害怕,用力掀开被,坐起来。她本来就是个大度的女人,沉稳的女人,由于最近连遭祸事,而弄得心灵伤痕累累罢了。可一旦清醒过来,她就又恢复了理智。她再次按床头灯,灯仍然不亮。她打亮了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幽幽的光亮,看清小芬确实不在屋。再看窗户,啥也没有。
鬼脸呢,鬼脸哪里去了?
宁宝兰给小芬打手机,旁边的被窝里发出手机鸣响的声音。掀开被,小芬的手机塞在被下。这可怪了,她难道上厕所了?
宁宝兰下地,特意到窗前,可以听到窗外小雨仍然在下着,却没有其他的声音,四周仍然黑黑的、静静的、幽幽的。那鬼脸,真的是有人在装扮吗?可吓唬自己,毫无意义啊!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根本就没有鬼脸?
宁宝兰来到门边,按电灯开关,灯还是不亮。宁宝兰拉开门,伸出头。走廊里很黑,看不清什么。隐隐的,似乎有人在走路。此时手机黑了,她再度按亮了手机,把手机伸出去,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看见走廊那边过来一个人,正是昨晚一起来的明洋经贸公司的老总唐明洋。他五十一岁,矮胖胖的,穿着件睡衣,似乎陷在梦幻里,眼神迷蒙,视而不见,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的房间在隔壁。从宁宝兰面前经过时,竟然没看见宁宝兰,而嘴里念叨的是:“钱,好多好多的钱。”
“唐总!”宁宝兰喊了一声。
唐明洋似乎没听见,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上了。
诡异,一切都非常诡异!唐明洋竟如中魔了一般。难道他有夜游症?
这唐明洋,是小芬新结识的男朋友。小芬的前夫出国,一去好几年,最后离婚。小芬很痛苦,经人介绍认识了唐明洋,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唐明洋提议到乡下渡假村来,吃点儿农家饭,散散心,小芬便拉着宁宝兰来了。同来的还有两个男人。可没料到,半夜竟下了雨,很无聊!
宁宝兰有了一种极不舒服之感。她不愿意再在屋里呆下去,她想回家,回到那个她几乎天天都能闻到儿子味道的小屋去。只有闻到了儿子的味道,她心才安稳。她在屋里转了两圈,各种思想纷至沓来。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蓦地不转了。那脚步声是从唐明洋的房间门口传出的,直接去了不远处的通向外面的大门处。大门响了一下,关紧了,再也没有声音。
走路的人是唐明洋吗,他干什么去了?
外面传来汽车声。在这暗夜中,车声非常清晰。仔细听听,不是一辆,而是……两辆!其中一辆停在大门口处。
手机传出来短信的声音。拿起来一看,上面一行字:“宁宝兰,你难道不想弄明白一件事情的真相吗?”
宁宝兰惊讶了:这是谁发给她的短信?在这清晨,天虽然快亮了,但人们都在睡觉,谁能给她发这样的短信!这个电话号码从没见过!真相,什么真相,难道要告诉她儿子的下落?
宁宝兰心里突然充满了希望。她有时会害怕,会退缩,可她从来就不是个能被吓住的人。她需要找到儿子!虽然儿子来历不明,不知是谁下的种,可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儿子,她不能没有儿子!她盯着来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毅然决然地拨了号。她要问问,他是谁,为什么要发这样的短信!难道他知道她儿子的下落吗?
对方的手机响着,却就是不接。难道刚才就是这个人在装神弄鬼?
看对方不接电话,宁宝兰便回了一封短信:“你什么意思?”
对方很快回信:“我只是想帮你。如果你想弄清一件事情的真相,请出门,门口有一辆出租车在等你。你不要再等你的小芬,她走得很匆忙,连手机都落在床上了。你只要出门看看,就会发现问题。”
问题,啥问题?宁宝兰的眼前忽然闪出了吕湘子的面影。她初次与吕湘子接触时,确实被他迷惑了。因为吕湘子很明确地告诉她,儿子很好。当时,只要有人说儿子很好,很安全,她的心里就很安慰,很温暖,觉得一定会把儿子找回来。可后来,这样的语言重复多遍,却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她才认识到,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心理误区!尤其吕湘子影影绰绰地,总是把胡金标与她拉到一起,她才醒悟:这是一个圈套。
一旦醒悟,她就会做出果断的行动。她绝不能在误区里陷得太深!
而现在呢?看那短信,也隐隐夹带着欺骗,夹带着暧昧,夹带着其他的说不清的东西。宁宝兰想了想,回了短信:“你是不是个骗子?”
对方没有回答。
宁宝兰连发三遍短信,对方静默无音。
听到外面的车还在响着:只剩下一辆车的车声,而且这辆车竟慢慢地开动了。宁宝兰突然觉得自己必须出去。只要出去,就可能发现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宁宝兰不再犹豫,急忙穿上衣服,带上自己所有的物品,顺手把小芬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包里,出门。
她信任小芬。小芬很可能是有了急事儿。小芬不是个严谨的女子,丢三落四是她惯常的作风。
门外,小雨仍然下着,天光却已经有些亮了,周围的村舍衬着后面的山,黑沉沉的。看见不远处,唐明洋那辆旧的白色“捷达”轿车,正慢慢地开出院子。
“是你要坐车吗?”
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车窗摇下,一个三十四五岁猴头巴相的男人从车里探出头来。
宁宝兰迟疑一下,上了车:“你是特意来拉我的?”
男人回答:“我刚才正在路上跑,一个男的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拉一位女士。那人告诉我,拉到城里,可以付我一百元钱。你肯付我一百元钱吗?不然,我跑了一夜,累了,不想再进城。”
宁宝兰越加惊讶:“我可以付钱,但到底是谁叫你来的?”
“反正是个男的,我也说不清楚。你先付钱,我就拉你。”
宁宝兰只得付了一百元钱。司机眉开眼笑,蓦地发动着了车。
手机再次来了短信:“你让司机紧跟上前面的白色捷达车,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事情。”
宁宝兰回了封短信:“你藏头露尾的,想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
宁宝兰拧着眉毛,实在想不透这一切。
“跟住前面的白车!”她喑哑地说出这样一句。
司机嗤的一笑,并没有说话,车直冲而去,跟上了前面的白车。
宁宝兰没看到,附近的一棵树下,在阴暗中,停着一辆车,那是吕湘子的车。吕湘子正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这边,脸色阴阴的。
吕湘子很不情愿干这种勾当。他设计了一套心理控制方法,叫“心理挤压法”,就是通过各种情境,让一个正常人出现精神病的症状。他不知道这种方法行不行,但他却把方案传送给了黑二传,表示他缺少一个心理控制媒介。谁知,这难不住黑二传,马上给他送来了一个心理媒介,这就是唐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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