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着,看不清两人的脸面,可能都是二十六七岁的精壮的汉子,身手不凡。这两个人开始全屋搜索,还打开冯小民旅行箱子的锁,在里面用手乱翻乱摸。显然找不到期望的东西,便又胡乱地把东西塞好,关上了箱子。
两个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话,是t国语言,冯小民听不懂。随后,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与人通话,说了好一会儿,关了机,两人竟都在床上躺下,摆出一付誓死等待的架式。
冯小民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天棚里了,便慢慢地轻轻地往后退。后面的房间是空的,他爬行速度加快了一些。可爬过这个房间后,他又变得小心翼翼,动作缓慢。一边爬,一边听声。没有声音。现在正是下半夜两点多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冯小民爬过了十来个房间,才停下来。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又往北爬。他一直爬到北面的另一个房间上面。他仔细听听,下面的房间里有人在睡觉,一个男人鼾声如雷。他决定从这里下去。他从提包里拿出细长的绳子,绳子的两端各有一个能用电子仪器控制的挂钩。他拿着,轻轻地掀开盖口,向下望望。墙壁壁灯亮着,屋里光线柔和。床上躺着一男一女,都裸着身子,睡得很熟。冯小民身子慢慢下探,一边听着鼾声,终于顺利地下到地面。那一男一女仍然没醒。冯小民提着包,挨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向下面探望。
这是旅馆的北面,后面都是楼房,灯光幽幽的。冯小民往下望,没有看到守候者。再说,冯小民的房间朝南,中间与北侧的房间之间隔着过道。那帮绑架者,没道理躲在北面。冯小决定就从这意想不到的地方下去。
他轻轻地拉开窗子,床上的人仍然没醒。他把挂钩的一端,那是一个钳形的挂钩,插进窗框的边沿上,然后拿出小巧的电子控制器,一按纽,挂钩一顿,更紧地抓住了窗框。他抓住绳子,上窗台,然后将身子下顺,一点点地向下爬去。这个活儿他干的并不漂亮。枝姐为训练他这个动作,骂了他十几次,可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主要他有些胆小,动作不够果断。
他终于下到了楼底。楼底是个水泥平台,连着四五米宽的草地,草地那边是矮树形成的围墙。他拿出电子仪器,轻轻一按,挂在五楼窗框上的绳子脱钩,向下落来。在黑暗中,冯小民瞅准了,一把接住,将绳子塞回提包里。他弯腰跑出草地,穿过矮树组成的围护栏,跑出去。
这是旅馆的后楼外,矮树丛外是一条小马路,那边仍然是楼房。冯小民向西侧跑,跑出旅馆的范围区。
在这深夜之际,小马路上很幽静,路灯光微亮。冯小民跑了一阵子,放慢了脚步。他跟枝姐学武,常常都是在半夜行动,所以他习以为常。但在这异国他乡,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安身之后。然后,他要化装,要在江如慧所住的五星级大酒店与他自己所住的旅馆前转悠,弄清要袭击甚至可能是绑架他的那帮人的来历,以便于查清,这些人与严梦诗是什么关系,与江如慧是什么关系?江如慧执意让他来,就是为了策反他吗?他一个小白人,值得对方下这么大的功夫吗?
他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前面,从东西的拐弯处,走出来两个人。灯光照着,看得很清楚,是两个年轻的男人。这两个人,看到了冯小民,不约而同地互相望望,迎着走过来。冯小民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是与绑架他的人一伙的吗?看着却不太像。难道是劫匪,想敲冯小民的竹杠?
这两个人走过来时,突然一个人加快脚步,往前直跑,不是迎着冯小民跑,而是离冯小民好几米远,从侧边跑过去。而没跑的那个人,则站在前面,嘿嘿冷笑。
冯小民判断,这应该是拦路打劫者。该国的治安,真的差到这种程度吗?
冯小民站住,一动不动。
对方说话了,是t国语,冯小民听不懂。但对方伸出手来,冯小民却懂了:他们要钱。他们让冯小民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便杀了他。前面那人还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后面的那个人,则轻巧地挨上前来。冯小民不等他靠近。身子就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一条腿踢了出去。后面的那小子来不及反应,被冯小民一脚踢中。“啊!”他叫了一声。看来,不论是哪国人,发出痛苦的叫声时,都是一样的。他朝后直跌出去,手里的一把刀嘡啷啷地摔到一边去。
前面那人大惊,呆住了。冯小民可不管他什么反应,猛地冲上前,又是一脚。那人也同样发出“啊”的叫声,向后面摔倒。冯小民走到他跟前,照着他肚子就是一脚,那人再次大叫。冯小民没有说话,说话可能暴露他的身份。他扬长而去,觉得出了口恶气。
沿着小马路,他仍然直行,竟然走到一处贫民区来了。只见低矮的小破房,挤挤擦擦地挨在一起,不少房子里闪出灯光。路边还有早起的小饭摊,摊主正在破房子的灶口前烧火。冯小民四处望望,发现南边不远处有个小山,便往小山去。山上好清凉,没有人,绿树森森的。冯小民坐下,盘算起来。
原来的手机号码不能再用了,那帮想劫持他的人通过电话号码就能找到他。他拿出从国内带来的另一个电话卡,换了上去。他想,柳林或者枝姐现在很可能睡觉,如果他发出微信,他们醒来就能看到。
他写的微信是:“昨天晚上,我按师傅的要求躲到天棚上。半夜果然进来了人,是两个年轻的汉子。我顺着天棚爬走,现在躲在该城西部的一个贫民区附近的山上。我很安全,无忧。下一步,我要化装,一定查出严梦诗的身份来。”
他把微信发出去了,柳林与枝姐各一份儿。看看天,仍然黑着,时间太早。冯小民靠在一棵上,闭起眼睛。
他想打个盹,可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来,是枝姐来的微信:“小民,好样的!我昨天晚上与柳林、欧阳凡商量了,我要前去,今天就能到达。你可去我下一封微信地图中所指的地方,找一位博士。他是欧阳凡的同学,一定能热情帮助你的。”
随后,枝姐的第二封微信到了,那是一幅地图,下面还有文字说明。看着地图,冯小民精神起来了。在异国他乡,能有人帮助,那太好了!而且,枝姐还要来,一切都好办了,他冯小民怕什么呢!
看地图,欧阳凡同学住的地方,在城区北面,离此能有七八里地。冯小民决定徒步前去。天亮以后,他来到那个地区。只见高楼林立,树木相杂,街面很整洁,是个很有些层次的地区。一座高楼下有个大厅,是市场。冯小民进去,里边卖食物的、衣物的,各类的日杂用品,等等,人挺多。冯小民先吃了一顿早餐,吃得很饱。这里的老百姓果然认人民币,用人民币结算,他们很高兴。冯小民又买了几套日用衣服、用品和一只皮箱。他坐在皮箱上,按照地图下面的文字,给欧阳凡的同学打电话。
欧阳凡的同学接了,是个男的,笑哈哈的:“你叫冯小民?哎呀呀!凡弟这一宿也没让我好好睡觉,搅得我天不亮就给联系租房子。你等在那里吧!十五分钟之后,会有一个小女孩儿去找你,你跟她去看房子。你兜里有钱吧?”
“我有。”
“那就好!这地方房租挺贵,你可得付起房钱啊,不然就打我的脸了。”
“你放心吧,大哥,谢谢你。”
关了手机,冯小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把电话卡再度换了,心里想:如果欧阳凡的同学不可靠,那可就满盘皆输了。
二百五十八、旧电器收购者
冯小民租的这套房子,是个单室,摆设很简单,但够冯小民用了。他往床上一躺,虽然很累,但他睡不着。他不是成熟老练的侠客,不是镇静自若的杀手,他只是个痞子之类的小人物,“龙尾巴上的虾米,跟着混上天去的”。被绑架的危险,让他疲于奔命。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他想,这一切,是江如慧搞的吗?可江如慧为什么要绑架他呢?这也说不通啊!如果不是江如慧,那就应该是严梦诗。严梦诗肯定是通灵教的人,跟休意当然是一伙的,她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冯小民拉下水,让他做她们的奴仆。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
可是,如果真是严梦诗所为,她是怎么知道冯小民会陪江如慧出国的?如果不是江如慧告诉她的,她咋会把冯小民的行程掌握得这么准确,并且派出那个带狐臭的男人盯着他?那个有狐臭的男人身高也是一米七二左右,跟瓦古脸男人相当,他是瓦古脸男人吗?
冯小民颠来倒去地想,也想不明白。他最后叹了口气:好在师傅就要来了,可以帮助他解答一切问题。
冯小民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向柳林汇报了现在的处境。他用的是新号码,打的是柳林的另一部秘密手机。柳林告诉他,枝姐已经到飞机场去了,让冯小民耐心等待,不要再出意外。冯小民只得答应。
可放下电话,冯小民却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自己学了不少本事,还能让他们吓死?冯小民本来就是滚刀肉一类的人,只是跟了枝姐和柳林,才变得文雅些了。他不能干呆着,他要出去!
冯小民到外面,看到t国也有收购旧家用电器的,便仿照着买了一套旧的蓝工装,又买了一辆电动小推车,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三十多岁的工人模样,觉得安全系数大了很多。他穿着这套服装,又去买了一些衣服和一些必备的用品,准备化装用的。他在买货的时候伪装成哑巴,直指自己的嗓子,而把t国的货币拿出来,让摊主自己选择。摊主找回他多少钱,他也不知道,统统装进兜里,反正他觉得那些摊主还是讲信义的。
回到房间,他从手机里调出地图,找到中国翻译的电子地图,弄清江如慧所住的是“迪望”大酒店,而自己所住的是“斯曼”旅馆,都在中心大街上。他把衣服和化装用品都装进黑包里,拿着黑包出门,又到小摊上买了香烟和打火机,随后把这些东西都扔进车厢里。他骑上电动车,朝中心大街驶去。
在一处街角,那里离“迪望”大酒店很近,他看见江如慧和严梦诗从酒店大门里走出。冯小民连忙隐在道边一座楼的楼角,拿出烟,打着火,叨在嘴上,抽着,眼睛注意地向那边望。其实,他不会吸烟,以前都是逢场作戏,现在更是胡乱地吐着烟圈。他注意周围,没有发现可疑者。
他看见,严梦诗与江如慧十分亲密,说说笑笑的。而江如慧的眼睛不时警惕地望望四周,似乎是在找冯小民。她们乘坐的仍然是那辆七座车,开车的仍然是那个四十来岁的司机。车载着她们,顺中心大街往东去了。
冯小民启动电动车,往前赶。他不能走得过快,怕周围有眼睛在盯着他。那帮要绑架他的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围绕江如慧找到他应该是上上之选。所以,他不时停下来,看着周围,似乎不是在跟踪前面那辆七座车。这样,耽误了时间,那辆车很快就在他视野中消失了。他有些着急,只能瞎猫撞死耗子,仍然沿着大街前行。
前面,路的那侧,出现了一个大的商厦。冯小民眼睛急速转动,突然看到了那辆七座车,就停在商厦前停车场的最外圈儿。要是停在车场里边,冯小民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冯小民知道,女人逛街,那是很漫长的。尤其江如慧,第一次到t国,商厦里的一切肯定都是新鲜的,没几个小时,是不能出来的。冯小民便将电动车往右拐,顺着一条小马路进去了。
这条小马路人也很多,两侧全是大大小小的店铺。冯小民猜测,这个地区应该是市里的商业区,跟中国那些商业区异曲同工。他只能一直往前行。他不能再以收旧电器的身份出现了。他必须换装,这样才能不被寻找他的那帮人发现。
换装费了他很大的劲儿,因为到处都是人,找不到换装的地方。当然最好是厕所,可他找不到厕所。他到处寻找厕所的标志,却没找到。他只能骂:“t国的人只吃不拉!”似乎能拉屎才是高贵人的标志。
他骑着车子往闹区外走。他看到一家门脸挺大的饭店,灵机一动。他把车停在饭店门前最边上的地方,拿着车里的包包,进了饭店,胡乱指了指摆在台面上的几个菜,表示要打包。他马上把我拿出来。服务员给他找了钱,他趁着服务人员打包的忙乱劲儿,去了卫生间,掏出包包里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的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他从卫生间出来,去拿打包的饭菜。服务员看他换了模样,挺吃惊。他理也不理,拿着饭菜出门,把这些吃的东西都扔进电动车里,胳肢窝下夹着黑包走了。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枝姐打来的。他一阵高兴,马上接了,枝姐说:“我已经到达。你在哪里?”
冯小民大惊:“师傅,你咋这么快?”
“我早早就动身了,怎么能不快?”
“嗨呀!师傅,太好了。”冯小民乐坏了,“我现在正跟踪严梦诗与江如慧,在中心大街的一个商厦前。她们俩个进商厦里了,车停在门前的广场上。”
枝姐说:“你到商厦的东面,那里有个咖啡厅。你坐进咖啡在里,等我们。”
枝姐电话撂了,冯小民还是惊异。枝姐咋知道这商厦的东面有个咖啡厅,而她竟然说“我们”,难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冯小民便到商厦去。谢天地地,那七座车还停在广场的边上,冯小民往东去,出了商厦的范围,果然在与商厦邻道的边上,有个咖啡厅。冯小民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服务员很热情地迎上来。冯小民仍然装哑巴,直指自己的子,还看四周,发现大厅的里边,一条短走廊两侧,全是小雅间。冯小民示意,要雅间,服务员便领他前去,这雅间确实挺清净,可以坐四个人。冯小民坐下,随便要了一壶咖啡,慢慢喝着。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了,冯小民等得有些着急,更不知道外面江如慧是否离开。他要出去看,屋门先开了,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走进来。
冯小民一愣,马上看出,那青年男子正是师傅装扮的。而那个小男孩儿,年龄大约十三四岁,壮实实的,小眼睛不大,却透着精神。他一进来,就好奇地凑到冯小民跟前,左看右看的,嘻嘻笑了。
枝姐说:“冰狗,别闹!”随后坐下来,对冯小民说:“这是冰狗,t国人,现在常年在中国,跟着我师傅习武。冰狗,见过你小民哥。”
冰狗立刻对着冯小民敬礼:“小民哥好!”
这是,外面服务员进来,用t国语询问。冰狗马上接口,说了一大堆话儿,那个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出去了。
冯小民嘻嘻乐了:“冰狗,你的汉语说的好!t国语也不错,怪不得我师傅能带你前来呢!”
“那当然!”冰狗大模大样地坐到冯小民身边,眼睛瞅向枝姐:“我刚才可要了最贵的咖啡啊!你不嫌我花钱多吧?”
枝姐说:“我不都答应你了吗?咖啡管够!我不会食言的。”她转向冯小民:“冰狗刚才已经去过商厦了,用照片,找到了严梦诗与江如慧。看来这两个人,都是购物狂,恐怕一时半会儿地不能出来。”
冯小民惊讶地看看冰狗。冰狗得意地晃晃头。
枝姐说:“光这么跟着不行。我打算让你当诱饵,引出他们。咱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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